第三章

基石之力（第一部分）

從往昔記憶的回溯中醒來總是讓人感到頭昏眼花，而這一次的不適感尤為強烈。他從一個正在感受安特柯夫溫暖夜晚的血肉之軀的凡人，瞬間被扯進時間另一端的黑暗和瘋狂中，讓歐提克斯感到世間萬物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當周圍的濃霧把整個世界變成了模糊的灰色剪影，他被這急速的剝離感搞得暈頭轉(zhuǎn)向，他的內(nèi)心還抱有些許的期望，希望自己還擁有著血肉之軀。但當末日災鐮那鐮刀狀的船體以三倍音速悄聲無息的劃過天空，從頭頂呼嘯而過。肉眼只能看到飛船在云層中留下微弱的綠色閃光。飛船引擎的聲音宛如一位神明發(fā)出的瀕死尖叫。引擎聲劃破渾濁的空氣，將歐提克斯的幻想撕得粉碎。當飛船搭載的武器的綠色余燼呈弧形下落到雪地上時，這無疑告訴了他這就是現(xiàn)實世界。血肉已經(jīng)消失，用來應對永無止盡的戰(zhàn)爭。

炸彈在平原上炸響時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爆雷聲，歐提克斯聽到聲音立刻警覺了起來，盡管喚魂觸媒創(chuàng)造的記憶回溯中的時間流速和現(xiàn)實中并不相同，但是他沉浸在往昔的回憶中太久了，在現(xiàn)實中他浪費掉了對戰(zhàn)局至關(guān)重要那幾分鐘。正如他預想的那樣，獸人先頭部隊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獸人先頭部隊很快就要沖進太空死靈的陣線。但令總督非常安心的是，在他身后藏骨墓穴入口門廊上，高斯巨石碑向獸人部隊開始了炮擊。光束直接刺破黑暗，在空中發(fā)出一聲空洞地尖嘯，周遭的空氣因為高溫而蒸騰變?yōu)榱孔诱羝?。緊接著，它前方兩開赫特*的另一座石碑發(fā)射的光束猛轟進獸人部隊中，然后，長廊上的巨石碑，一座接著一座的依次開始了炮擊。每座巨石碑在它相鄰的石碑開炮時的那一刻就進入待機模式，因此每發(fā)死亡光束都以量子計時器般的精準的從大藏骨墓穴的上方劃過。每一次無情的炮擊，都會蒸發(fā)掉六輛獸人載具，只留下一大片令人作嘔的冒著泡的惡心液體。

獸人的先頭部隊分成幾個小隊向著陣線疾馳而來，以便造成更多的破壞，它們載具的引擎在暴風雪中飛速前進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歐提克斯意識到這群獸人正在進行暴力賽車。獸人車隊之間你沖我撞，它們對高斯殲滅炮擊不屑一顧，現(xiàn)在令他們最爽的事只有一邊互相毆打，一邊向著死靈陣線猛沖。多虧了它們的無腦行為，再加上上方巨石碑炮陣發(fā)射的光束，讓獸人先頭部隊連一個燒焦了的輪胎都無法到達太空死靈的陣線跟前。至少目前還是如此。

歐提克斯將戰(zhàn)場上的嘈雜噪音全部屏蔽，使他得以集中全部注意力用來思考這次回溯的真正含義。他只能期待著這次回溯給予他的啟發(fā)值得他為此付出的時間。他腦內(nèi)的決策中樞曾經(jīng)是他可以進行冥想和思考的靜謐殿堂，這座本應安靜的私密圣殿，如今因為曼特普創(chuàng)造的和自身意識相連的次級意識而變得吵鬧不堪。因為他剛才處于長時間的回溯中，現(xiàn)在他的決策中樞充斥著四個次級思維向他提出的各種信息。

大多數(shù)信息都是教條次級思維提出的，請求將它從禁言中釋放出來——它的請求立刻被駁回了。異形學次級思維非常有自知之明，它很清楚歐提克斯不會在意它提供的有關(guān)獸人的各種知識。它想的很對，它的信息也從中樞中被刪掉了。

他不能在把時間浪費在處理這些無用信息上了，作為一個貴族應該保持的禮數(shù)和這些下賤畜生的各種文化特征全都是多余的。浪費的每一分鐘，都會減少這次回溯帶給他的啟發(fā)。好在中樞已經(jīng)基本被清空，但在處理（已刪除）的無用信息和有關(guān)本次戰(zhàn)斗的大量數(shù)據(jù)（以刪除，但帶著些許不舍）后，他發(fā)現(xiàn)了來自謀略次級思維充滿禮貌的信息。歐提克斯仍然對謀略次級思維干涉奈斯的處決感到非常不滿，所以并不想搭理它，想讓它繼續(xù)處于禁言的狀態(tài)。但謀略次級思維作為一個比他還要極致的實干主義者，它的信息不太可能是無用的。

速戰(zhàn)速決吧，他心里想著，解除了謀略次級思維的禁言。

[92]∕[58]次級思維沒有任何前言，立刻直入主題開始了匯報工作，同時將這些數(shù)據(jù)呈現(xiàn)在歐提克斯眼前。九十二秒后，石碑的發(fā)射速度將不足以抵擋獸人靠近我軍的防線。五十八分鐘后，石碑的炮擊將處于飽和狀態(tài)，我軍將開始遭受傷亡。似乎是為了證明它是對的，一連串粗制濫造的火箭從煙霧繚繞的戰(zhàn)場中呼嘯而來，差一點就擊中了大藏骨墓穴，幸虧精準的能熱射線將它們攔截在了半路上。

吾主，在您……神游太虛的時候，我和解析次級意識對戰(zhàn)局進行了討論。因此，雖然有許多需要您注意的事情，但我剛才已經(jīng)將眼下最重要的兩件事情匯報給您了。

好吧，歐提克斯迅速地回答道，現(xiàn)在已然到了最為緊要的關(guān)頭，眼前的計時器已經(jīng)開始了倒計時，他在戰(zhàn)術(shù)命令宏庫中急切地尋找著，尋找著任何可以幫他爭取更多過時間讓他來解開這次回溯蘊含的含義的東西。

如果我們釋放冥工甲蟲群到前線去進行自毀爆炸來減慢獸人的速度呢？

那樣的話，可以為我們爭取到五十五秒的時間，但一旦我們這樣做了，就會導致我軍的自我修復能力降低。在某種程度上您這是在“拿從斯扎拉克那里搶的錢去抵歐瑞坎的債,”

它補充道，它罕見的使用了修飾手法，借用了技師曼特普常說的那些陳詞濫調(diào)。當然，這一切最后都由您來決定，吾主。

你跟以前一樣，還是這么的慷慨大方。歐提克斯在腦內(nèi)冰冷冷的說道。

謀略次級思維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它要么沒有意識到緊張的局勢，要么就是它根本就不在乎

還有一點要注意的，就是那些步行機甲。

就在此時，從風暴中又射出了一道令人生厭的紅色閃電。閃電映照出一排歪七扭八的、數(shù)開赫特*高的機甲的輪廓。這些由各種機械裝置七拼八湊組成的機甲，正邁著笨重的步伐，歪里歪斜的前進著，看著如同一艘艘航行在洶涌毒海中的巨大船只。

確實如此，他點了點頭，他調(diào)整了一下他的瞳孔目鏡，將視角拉近以便獲得更好的視野。

在這些機甲破破爛爛，糟糕無比的裝甲外殼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機器正在運轉(zhuǎn)著進行著充能。即使隔著的距離非常遠，這些機器也讓他渾身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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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赫特* 古埃及長度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