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我還未完成的事情

??????????????????????????西風 ?理名

?

?

?

以大約六萬公里的時速朝著地球迫近。最大直徑約二十公里的巖石。

這顆小星星，被命名為路西法。

既是從天空墜落的大天使，同時也是惡魔的這個名字，作為注定會終結(jié)人類的名字，沒有比這更諷刺，同時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

各個先進國家所發(fā)射的搭載了核武器的導彈，在這個惡魔的面前也都顯得無能為力。對于宇宙的開發(fā)探索也還沒有達到能夠讓我們舍棄這顆星球去移居別的星球的程度。雖然為了防止造成混亂，這件事被隱瞞了起來，但是面對無法避免將會迎來滅亡的未來，所有相關(guān)的人員無不顯露出絕望，還有疲憊。

這樣的世界背景下，政府的秘密命令，暗中強行推進的計劃「ARK」也同樣，處在艱難的逆境之中。依靠納米機器人進行數(shù)據(jù)收集這一步就花費了比原定計劃更多的時間，同時不斷接近的路西法也因為熱量和引力的加持，比預計中更早的，開始在地球上引發(fā)各種各樣的異變，也因此一般群中當中也開始產(chǎn)生了混亂。

我坐在設(shè)施里的長椅上，懷中抱著半年前剛剛出生，才過半歲的女兒，眼神呆呆的望著研究所里慌慌張張四處奔走的同事。雖然我跟我的丈夫，都作為ARK開發(fā)負責人與這件事情有著很深的聯(lián)系，但是在臨近生產(chǎn)的時候，我得以從這項計劃中脫身。

懷中的日向，自然不可能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人類現(xiàn)在所處的絕望狀況，現(xiàn)在的她身上穿著的，是我繡上了我喜歡的向日葵花朵作為裝飾的柔軟嬰兒服，一臉安詳?shù)谋砬槌脸恋乃？粗@樣的女兒，想到這孩子得以成長，得以前行的未來還有世界都已經(jīng)被神奪走了，就覺得神是那么的，無情、不講理、殘酷。

不，其實我也知道，神是不存在的。然而就算如此，面對如此強大力量的壓迫，面對這已經(jīng)超越了人類智慧的命運還有我們的宿命，我不禁還是會這么去想。或許，我只是在逃避現(xiàn)實吧。

不存在會伸出援手的神。所以，面對那個有著惡魔之名的小行星，人類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面對。

「西風主任，辛苦了」

突然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就在我慌忙想要站起來打招呼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放在了我的肩上制止了我。抬頭望去，是跟我同時期進入這里的藤堂咲。

「哈哈，你在著急什么啊理名」

說著話的同時，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柔和的笑容。

我將正準備抬起的腰再次靠在了長椅上，同時有些不滿的鼓起了臉頰。

「因為，會用職位叫我的，也就只有上司了啊。所以才會著急」

「哇。這不是日向么，雖然有看過照片，但實際看到了之后真的很小呢」

雖然之前就有聯(lián)絡(luò)過，不過自休產(chǎn)假以來這還是久違的第一次見面，相比起差不多已經(jīng)有半年沒見過面的同事，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傾向于我懷中的這個小生命。

「這個，摸一下沒問題么....？」

「手上沒有沾到臟東西的話就沒問題」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觸碰日向的臉頰。

「啊啊，好軟啊....簡直是奇跡般的觸感....」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驚小怪的擅自發(fā)出感慨。

「啊啊你快看這手指，好??！而且指甲什么的都有呢！明明只有這么一點點但作為人類的部件是一點都不差，好厲害」

「我每天都在看哦」

說著我也笑了。

「吶，能讓我也抱抱看么？」

「可以是可以，絕對不能摔到她哦」

我將日向，送到了坐在身旁的咲的懷中。雖然很興奮，但是因為害怕弄醒正在睡覺的日向所以她只是不斷的小聲的發(fā)出「哇，哇」的聲音。

咲看著自己懷中的日向。

「好輕。好溫暖。啊啊，稍微動了一下。這就是，生命....」

聽到她不斷說著類似這樣的話，我不禁笑了出來。

「我覺得我，還有你，都是有生命的吧」

「唔，我當然也明白。但小孩該怎么說呢，感覺就像是，更加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zhì)的，生命本身的感覺」

「嗯」

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半年前，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在緊張、痛楚還有興奮之中，看到這仿佛是「純正的生命結(jié)晶」一樣的小小存在發(fā)出聲音的瞬間，我不禁哭了。

在這份感情中，喜悅、順利生產(chǎn)時候的安心、對于自己第一個孩子的愛，類似這些溫暖的感情當然都有，但在當時那個因為路西法的接近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的情境中，在這個完全沒有辦法看到未來的情況下將她生下的這件事，讓我的內(nèi)心同時也產(chǎn)生了罪惡和對不起她的感覺，而這些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感情并沒能消解，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真正平靜下來。

身為ARK項目PMO一員的丈夫非常的繁忙，跟剛出生的日向每個月大概也就只能見一次面。因為我住在距離研究所很近的東京，所以就回到了老家千葉那邊，在父母的幫助下，半年多的時間里，一直都在養(yǎng)育女兒。

抱著日向的咲，表情稍微有些寂寞的開口。

「明明還有這樣努力活下去的小生命存在，為什么，我們，注定要毀滅。不甘心....」

日向此時開始扭動身體發(fā)出微弱的聲音，看樣子有點要醒來的跡象，所以我從咲的懷中再次將她抱了回來。或許是因為母親身上的氣味讓她安下了心，日向再次發(fā)出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睡了過去。

「就是為了不要毀滅，你、我們，才會在這里努力，不是么」

「嗯。但是，系統(tǒng)中所復制出的世界，并不是真的....。真正的我們，還有日向，都無法避免的會死去。雖然路西法似乎不會直接落在這個國家，但是，熱風、沖擊、巨大海嘯、覆蓋天空的沙塵....因為這些，地表的生物幾乎可以確定會全數(shù)滅亡。雖然有一部分人還在推進冷凍睡眠計劃，但是要等到地球的環(huán)境恢復到人類可以生存的狀態(tài)，那都不知道，是幾千，還是幾萬年以后了」

并非真實，而是復制的世界。但是，生活在哪里的人們，依靠ARK精密的模擬，可以擁有自己的意識，可以自由行動，對于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應該不會有所懷疑吧。

在時間已經(jīng)不夠去收集數(shù)據(jù)的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在有限的空間內(nèi)生成世界。而這份不自然之處，只要通過系統(tǒng)的控制，也能夠調(diào)整的讓人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并欣然接受。

因為還需要從ARK內(nèi)部進行觀測與調(diào)整，并且對意外狀況做出對應以及維護管理，研究員的復制人格，是在知道世界真相的狀態(tài)下進行的。

「我們，會毀滅....。而ARK的世界，復制的，仿品....」

聽到我的喃喃自語，咲慌忙沖我揮舞雙手。

「啊，我并不是要否定ARK的想法。我當然也明白人類現(xiàn)在就只剩下這一條繼續(xù)活下去的道路。所以我才會這么拼命。但是，果然....一想到自己會死，就好害怕——而且，理名你，日向明明才剛剛出生。感覺就像是獻給系統(tǒng)的祭品....」

說到這里的咲話語中斷了，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

為了將世界數(shù)字化而進行的數(shù)據(jù)收集，就只有包含關(guān)東地區(qū)很小的一部分地區(qū)能夠趕得上。為了讓系統(tǒng)運行而必須的硬件也來不及制造。在這樣絕望的情況下，我們所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利用人體這個方法。

人類的大腦，雖然平常都被壓抑著沒有發(fā)揮作用，但實際上似乎有著能夠匹敵數(shù)臺超級計算機的處理能力。需要花費多年，數(shù)兆圓才能夠開發(fā)出來的超高性能的器械，似乎就存在于我們每個人的頭蓋骨之中。

不過雖說人類的大腦具有很高的性能，但是為了與ARK的中央演算裝置還有系統(tǒng)連接，就需要一定的適配性，也就是說能否與系統(tǒng)配合這點非常有必要。最初的適配性實驗中，似乎就對沒有適配性的人的大腦造成了很大的損害。簡直就像是系統(tǒng)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并且在挑選符合的人類一樣。在不斷的人體實驗中找到的適配條件，「有著重要的人（特別是有著年幼孩子的母親）」「對于這個世界繼續(xù)存續(xù)下去有著及其強烈的期望」——。

于是，在對志愿者幾人進行過測試之后，最終作為適配者被系統(tǒng)所選中的人——就是我。

「并不是祭品」

我，盡可能用柔和的聲音對她說。

我接下來，會孤身一人在地下深處牢固的庇護所中與生命維持裝置連接在一起，作為ARK的中央核心定位組件被嵌入其中，運行數(shù)字化的世界。那個時候，地表應該已經(jīng)因為路西法巨大的威力，而陷入災厄之中了吧。

這，肯定。會是一個孤獨的，沒有終點的絕望未來。但是——

「在我之中，世界會繼續(xù)存在。在那里，丈夫、咲，還有，這孩子繼續(xù)活下去的未來都會存在。僅僅只是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沒有比這更有價值的東西了」

「但是，如果成為了ARK的CPU的話，那理名就沒有辦法投影到ARK的世界里去了。這種事，對理名，對日向來說，都太可憐了....」

作為驅(qū)動ARK基干的人類，如果有與自己相同的人格存在于ARK世界中的話思考就會陷入混亂，而這也會對系統(tǒng)造成不好的影響，導致世界沒有辦法正常運行，這些在實驗中都已經(jīng)得到了驗證。

作為背負ARK命運的人，直到生命耗盡為止，都必須要做著不會醒來的夢。夢中的那個世界里，有著自己重要的人，但是卻唯獨沒有自己。

所以我，無論是在這個現(xiàn)實世界，還是ARK所創(chuàng)造的那個世界，都沒辦法與日向在一起。

「就算如此。能夠讓這個孩子活下去的世界，能夠長大的未來，如果能用我繼續(xù)活著的這數(shù)十年的時間為她準備出這些的話，這就是我作為母親的愿望」

我已經(jīng)釋然了。我已經(jīng)接受了。這份使命，讓我自豪。

「所以說，不要哭了，咲」

我抱著自己的女兒，將額頭與哭的比我還厲害的朋友貼在了一起，真不想道別啊。

?

將日向托付給丈夫和咲，與丈夫道別，同時將ARK世界的日向也拜托給了他之后，我開始了最后的準備。

日向哭泣的聲音讓我停下了腳步。只是，你接下來，就必須要在沒有我的世界里繼續(xù)活下去了。雖然會很寂寞，雖然會很痛苦，但是還請，堅強的活下去。還請，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因為要在頭骨中插入電極，所以頭發(fā)被全部剃掉，吸入了麻醉藥之后。意識馬上就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墜入夢境一樣。

?

????*

?

再次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成為了天空。

成為了空氣。成為了大地。

成為了流動的水。成為了旅行的風。

成為了振翅的鳥。成為了歌唱的蟲。

成為了搖動的草木。成為了柔軟的云朵。

成為了佇立的高樓。成為了沉睡的巖石。

我失去了我，我，成為了世界。

?

我運營著ARK所創(chuàng)造出的世界。作為人類的意識還有記憶變得淡薄，或許是因為系統(tǒng)運作需要大量的運算，殘留下來的僅存的意識，就只有對日向的愛。

我所運營的世界中，女兒順利的成長。丈夫，從ARK系統(tǒng)開發(fā)還有實驗中解放了出來，只是做著維持管理還有調(diào)查這些的工作，跟日向在一起的時間也變多了。

為了讓我的精神維持穩(wěn)定，現(xiàn)實世界中安置我身體的地下庇護所并不在東京的研究所，而是建造在了我的家旁邊。ARK的世界中，那個庇護所上方的位置，就是為了觀測而建立的研究所，包括丈夫和咲在內(nèi)的大部分職員都從東京轉(zhuǎn)移到了這個設(shè)施。ARK的世界中，那個庇護所還有我的肉體雖然都不存在，但是為了觀測，這里依舊是最合適的地點，在系統(tǒng)開啟之前我是這么聽說的。一部分的負責人，可以通過操作數(shù)據(jù)的方式來生成或是轉(zhuǎn)換物質(zhì)——也就是一般意義上所說的「特殊手段」，這些都是被允許的，因此必要的素材還有建筑物的建造，這些都沒有任何問題。

就這樣世界的運行，平穩(wěn)的維持了一段時間。

我沒有辦法觀測ARK外部的真實世界，也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路西法應該已經(jīng)墜落在了現(xiàn)實世界的大地上，將整個世界破壞掉了吧。一想到這些——就不禁會想到那里的日向，感覺內(nèi)心都要就此損毀，所以我放棄了思考。

終于日向能夠自己翻身，開始會爬了。

身體漸漸長大，能夠抓著東西站起來了。

我的父親，因病去世了。ARK的世界里，下了一整周的雨。

日向開始吃斷奶期的食物。開始展露出任性的一面，讓主要照顧她的婆婆（我的母親）覺得很是困擾。

住在附近的櫻井家的夫妻，帶著他們家的兒子東馬過來玩了。雖然初次見面的兩人好像對彼此還不是很熟悉的樣子，但馬上關(guān)系好了起來，真是太好了。

日向已經(jīng)可以一個人走路了?？梢詳鄶嗬m(xù)續(xù)的說話了。

我作為ARK世界的基干，肯定不能只去關(guān)注一個人，但是女兒每一次的成長還是讓我感到非常高興，每當這個時候世界中的向日葵就會增加。這是我最喜歡的花朵，也是女兒名字的由來。

終于日向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我開始感到了異變。

這個世界中，并不存在我的身體。但是，從不久前開始，我就一直感受到了一股近似頭痛的感覺，終于這份異常，以天空中出現(xiàn)裂痕的形式反映在了ARK的世界中。雖然裂痕還很小，但當最初的發(fā)現(xiàn)者跟媒體聯(lián)絡(luò)過之后，消息便一下子擴散開了。

雖然因為以丈夫還有咲為首的ARK職員進行了情報管制所以并沒有造成什么大的混亂，但是在那之后的觀測發(fā)現(xiàn)，因為系統(tǒng)超量的計算對我的大腦造成了比預想更大的負荷，臨界時間會比預定計劃中更早到來。

天空中的裂痕一點點擴散，人群中不安的情緒再次開始蔓延。沒有辦法的ARK職員，認為如果大家能夠理解世界的「剩余的時間」的話應該就能夠積極去向前看，所以將測算出來的世界壽命公之于眾。

只是這個判斷，這個世界終焉的預告，在人們之間引發(fā)了遠超預想的混亂和暴動。于是職員們開始緊急在各地，動用ARK系統(tǒng)的能力，創(chuàng)造出了讓大家可以在做著自己理想中的夢的狀態(tài)下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設(shè)施，努力鎮(zhèn)壓混亂和暴動。

并非系統(tǒng)中樞的我當然不是全能的神，沒有辦法給與他們?nèi)魏螏椭?。在我的心中，因為我的錯，讓這么多人陷入悲傷，人們互相掠奪，憎恨，陷入絕望然后再用我的力量讓他們死去。這些，讓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的母親也死去了，雨持續(xù)了兩周。我的感情會對ARK的世界造成影響這點，就算沒有丈夫的觀測我自己也能察覺到。但是，內(nèi)心、力量，這些都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終于暴動平息了。在疲憊與安心中世界迎來了安寧。

日向背上雙肩包，開始上小學了。

?

????*

?

我，希望一個女兒長大的未來。

希望一個日向活下去，能夠讓她變得幸福的世界。

僅僅只是這點，就足以成為支撐我忍耐系統(tǒng)高負荷運轉(zhuǎn)的理由。

就算這其中沒有我的存在也沒關(guān)系。

就算她不會叫我媽媽也沒有關(guān)系。

日向笑著向我跑來讓我抱起她，這樣理所當然的溫暖和幸福，我打從一開始就放棄了。

在女兒的認知中，我在生下她之后不久就因為交通事故死去，除了照片之外，我的長相、聲音、體溫，這些她應該全都不會知道吧。

所以，給她讀繪本、一起洗澡、給她梳頭、教她做料理縫衣服、聽她講述煩惱、一起牽著手散步、談論喜歡的男孩子....這些，這些理所當然的幸福日常，早就已經(jīng)放棄了——明明應該是這樣才對。

然而，隨著日向的成長，每當她笑的時候，每當她哭泣的時候，每當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夜晚入眠的時候，無法存在于那個地方的名為我的存在就會變得異常痛苦。

還有，因為我的懦弱，沒有辦法讓這個世界維持到你成為大人。

拼命想要阻止每天出現(xiàn)于天空中的裂痕但是卻還是無法阻止，這份痛苦與悲傷，化作ARK世界中的雨從天空中墜落。

我作為母親愛著日向。但是日向，卻沒有向我展露出愛。甚至都沒有認識到我的存在。

明明早就已經(jīng)做出了覺悟，明明早就已經(jīng)放棄了這些，但是不斷展現(xiàn)在眼前的那份事實，無比寂寞的每一天，都化作我心中淡淡的后悔，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積累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還未完成的事情」

?

但是。

日向找到了我。

知道了我就是這個世界。

被事實所傷的她，將自己封閉了起來，然而在朋友還有戀人的幫助下，又重新站了起來。

然后她發(fā)出了自己的愿望，希望我能夠被這個世界知道。

?

秋季的高中操場上，日向與朋友手牽著手，面對攝像機講話。

「雖然這個世界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于現(xiàn)實，但也只不過是類似于母親她所做的一個夢。母親她，在大家已經(jīng)死去的那個世界中，在地下的深處與系統(tǒng)連接在一起，維持著這個ARK的世界。同時，這個世界的運轉(zhuǎn)，也會給母親的大腦和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大家所看到的天空中的裂痕，就是體現(xiàn)之一。媽媽她已經(jīng)，到極限了。今天，這個世界....就會終結(jié)」

是的，我已經(jīng)快要到極限了。在ARK系統(tǒng)的高負荷中堅持了十五年，劇烈的疼痛沒有消失，天空的裂痕如今也隨時都會崩潰。

「其實，世界，早就已經(jīng)迎來了終結(jié)。在母親長久的孤獨與痛苦中，我們活了下來。最開始我還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要是能在不知不覺間迎來終結(jié)的話就好了，我曾經(jīng)是這么想的，但是，在這里，我遇到了朋友，遇到了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大家——所以，」

啊啊，明明是那么的小。

最開始只用一只手就能給與她足夠睡覺的空間。

跟我很像，也一樣愛哭。

「所以，母親她努力維持下來的這個世界，我也最喜歡了。真的是非常的感謝?，F(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可以，笑著，說出謝謝，然后接受這個世界的終結(jié)了」

真的是長大了呢。

變得，堅強了呢，日向。

明明大顆的淚水在心中落下，但世界卻還是一片晴朗。所以我心中的感情，并不是悲傷也不是痛苦，充滿其中的應該是溫暖的愛與感謝吧。

日向流著淚的同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媽媽，謝謝。一直以來，真的，辛苦了。因為有媽媽，我，才能與大家一起度過這么美好的人生，我非常的幸?！?/p>

這句話語，讓我感到無比的開心。

這句話與，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救贖。

成為了系統(tǒng)一部分的我，沒有辦法作為母親向她傳達話語。但我可以用盡最后的力量，將涼爽的風送向世界，讓光芒灑落大地，讓向日葵的花朵盛開。

?

生活在我的世界中的人們，幾乎所全部都待在重要的人的身旁，仰望著碎裂的天空所散發(fā)出的光芒，承認了結(jié)束，接受了結(jié)束。對不起，只能展現(xiàn)這樣不完整的世界。謝謝你們，一直活到了這一天。

丈夫和久，抬頭朝著天空揮手。謝謝，親愛的。一直以來，辛苦你了。對不起，跟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只有那么短。但是，我們共同創(chuàng)造出的ARK，這些肯定不會是毫無意義的。

日向與朋友們組成了一個圓，手牽手朝著天空揚起。謝謝，各位。跟女兒成為了好朋友。支持著我的女兒，讓她露出了笑容。

謝謝，東馬。謝謝你成為了我女兒最好的戀人。直到最后都一直珍視著日向。將日向從黑暗中帶了回來。

還有最后。謝謝，日向。連我還未完成的事情，也幫我實現(xiàn)了。

我最愛的，我，唯一的女兒。

?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漸漸遠去。

已經(jīng)很疲憊了。但是，內(nèi)心充滿了溫暖。

一直以來的痛楚，現(xiàn)在也不可思議的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視野漸漸蒙上了一層潔白的霧靄。

我預感這場夢就快要結(jié)束了。

啊啊，要結(jié)束了啊。已經(jīng)可以松一口氣了吧。

?

我的世界的終結(jié)，

???????????????是這么的，

????????????????????????幸 ?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