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封來信【5】
——作者的吐槽和說明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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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之前我主要是按PRTS上的泰拉年表來寫這篇連載,依照它給出的(推測)信息,覆潮之下發(fā)生的時間是1098年底,現(xiàn)在本文寫到1097年底,還有一年左右的空間給我慢慢灌水……但其實這個事情我一直有點頭痛,因為我一貫傾向于優(yōu)先寫“補完式”同人,也就是與原作不會有明顯沖突,可以看作是原設(shè)沒有寫到的部分,打個比方就是鷹角的故事是一幅遮住了很多地方然后正在慢慢揭開面紗的畫,而我意圖在這幅畫周圍空白處補點東西,或者循著它已經(jīng)展示出來的部分線條進行合理聯(lián)系勾勒補充。但是鷹角現(xiàn)在給出的信息不多,這么寫下去分分鐘給背刺……
然而,最近吸收到的一些新信息新資料讓我覺得,覆潮這個發(fā)生時間點還是頗值得商榷,未必隔了那么久。再者,對于鷹角整個故事大綱(拜托你們一定要有這種東西)的把握與安排、它的思想內(nèi)核以及其他文案相關(guān)的東西,我的失望已經(jīng)累積到超過了某個閾值,多的話懶得噴了,累。一言以蔽之,二設(shè)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話雖如此,能不沖突我還是想盡量避免沖突。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也差不多該開始寫紅蒂部分了(明明是開這個坑的直接緣由,竟然拖到了現(xiàn)在,真是的)。如果有人還記得,博士在AA-Sk. 061就提過,信件編號這東西,未必會從一而終。所以,愉快地折躍吧!
按說在這部分書信之前,還應(yīng)該有個幕間的,我內(nèi)心其實很想把覆潮改寫翻修一下,因為目前官方那玩意我實在是頗為不滿(之前在另一個短篇里也稍微重寫了一點)……但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想把棺材板焊死,寫了幕間我又要頭痛它的時間順序到底在97還是98年,算了先擱著(鴿著)吧。各位看官老爺暫且拿覆潮當(dāng)作幕間便是。
不過為了銜接平滑,還是可以寫一小段,碎片就不需要序號了,時間點自紅蒂檔案中臨床診斷分析部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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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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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間(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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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走出醫(yī)療部,自動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聲音像某種標志信號,或者說提示音,宣告著一些事情的永久改變。盡管在常人的眼中看來,周遭什么變化也沒有,但對于站在門前的這兩個人而言,與早些時候他們邁入這道大門時相比,世界已不再是原來的世界。
不過,他倆對于眼前情況的看法,顯然在細節(jié)上頗有差異。
“唔——哼,行吧,容我再慢慢研究一下?!卑櫭纪呃饶┒耍┦繌谋情g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沒事,我們先回去……斯卡蒂?”
因為習(xí)慣性地朝旁邊伸出的手抓了個空,他詫異地扭過頭,然后意識到原本與他并肩而立的少女剛剛在毫厘之間閃過了他的抓握,并像被電擊或火燙一般迅速彈出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愣了半秒后,博士朝她揚了揚眉毛,沒有開口說話,但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地傳達到了對方眼中:您這回又打算干嘛呢?
“我……”
斯卡蒂的神情表明她并沒有想好下一步要如何,只是先憑本能作出了回避,而后又陷入了某些思緒激烈斗爭的兩難之中。但很快,眼神閃爍的她干咽了一口,小聲道:
“我……我得……”
“——斯卡蒂!”博士厲聲喝道。
若非親耳聽聞,羅德島內(nèi)不會有人相信一向溫文的博士還能以這樣的音量發(fā)出如此嚴厲的喝斥。正要轉(zhuǎn)身的斯卡蒂怔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剛才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男人露出與其瘦弱單薄的外表極不相襯的凌厲神情,而上一回還是在他們首次談起深海教會的時候。
“你先等等?!辈┦垦壑械匿h芒只閃現(xiàn)了一瞬便隨即斂起,現(xiàn)在他臉上的線條又像以往那般柔和了,語氣也重歸懇切,“讓我想一分鐘,好嗎?”
斯卡蒂以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于是,醫(yī)療部大門前重新陷入了寂靜,而在這令人窒息的無形氣壓中心的兩人,一個垂下眼皮注視著面前的地板——或者說目光延長線與地板相交,但焦點仿佛落在了透過它背后不知有多遠的地方——另一位則視線到處飄移,一會兒看向貼著天花板延伸到盡頭拐彎處的大小管道,一會兒盯著墻壁上處于正常熄滅狀態(tài)的應(yīng)急照明燈,唯獨避開眼前最大最近的可視對象,仿佛他身上帶著某種能將她目光彈開的力場。
然而這種狀態(tài)只持續(xù)了片刻——如果有人為他們計時,會發(fā)現(xiàn)博士低頭沉思的時長確實正好六十秒。
“三件事。斯卡蒂。”他抬起眼來,一眨也不眨地盯住斯卡蒂,“我和你說三件事。”
局促不安的白發(fā)少女盡力把視線收回到他臉部周圍,表明她在聽。
“第一,只要你想這么做,你可以一直待在宿舍不出來,我會確保沒有任何人前去打擾,包括我自己。你的大門,開關(guān)由你?!?/p>
“第二,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暫時離開羅德島本艦——注意我說的是暫時?!辈┦空f到這個詞時特別加重了語調(diào),“當(dāng)然實際上我無權(quán)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我希望你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離島前能告知我去向,哪怕就一個模糊的方向也好,而且,最后能回來。出去時間再長也罷,要回來——噢,你總不至于玩文字游戲,一去半輩子,在我臨死前一天才回吧,嗯?”
斯卡蒂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先是點點頭,然后似乎覺得有歧義不對勁,又迅速搖了兩下。
“行。那么第三件——”博士一如既往地領(lǐng)悟了她并不清晰的身體語言,摸著下巴給了她一個微笑,“我會和你保持通信,可以不回應(yīng),但最好能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隨時告訴我。這意思不是我想催你一有事就要說,愿意藏著就藏著,怎樣都行。雖然出于身心健康考慮,我并不推薦這種做法,可那仍是你的個人選擇??傊?,你有話我隨時愿意聽,記得這點就好。都清楚了嗎?”
“嗯?!?/p>
“好,我要回辦公室了,你呢?”
“我……”斯卡蒂遲疑了一會,“你……你在前面走吧,我先護送你回去?!?/p>
“……”博士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無奈地笑笑,轉(zhuǎn)身走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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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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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你在宿舍里已經(jīng)——用食鐵獸教我的言簡意賅的說法——閉關(guān)一星期了。心情修復(fù)得怎樣了呢,我不打算用問號,因為不需要你回答。那個事實對你我都值得震撼,但我們總要學(xué)著去接受,或遲或早。遲亦無妨,不必有壓力,我的好虎鯨,我愛你,這個事實不會變,直到我生命燃盡。
今天給你發(fā)信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醫(yī)療部與我對于你是否需要復(fù)查進行了一場較為激烈的爭論。從醫(yī)學(xué)角度而言,她們說得沒錯,但你的情況太特殊,而我也有更為特別的視角,不必在意?,F(xiàn)在我只是想問一句,你想再過去查一遍嗎?
回答是與否都有可靠的理由,請按你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回答,不用揣測我的思路。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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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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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我……不想去。
斯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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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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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但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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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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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知道了。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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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覺得序號好像有哪里不對,不用懷疑,您沒有看漏樓層——作者注)
(以前沒特地說過,但其實本文設(shè)定中博士每次落款寫的都是他本名,不是Doctor這個頭銜,所以請各位博士閱讀時自行代入想要的名字吧,嘻嘻——作者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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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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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
心頭積攢了很多話要對你說,但不知該從哪開始才對,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把自己封在屋里這么久,頭幾天我其實有些不安,我是說額外的那種,除開我自身的亂七八糟事情以外。
可你總是能看穿我,我才剛要考慮自我放逐,你就先給了我任性的空間。我承認,拿到那份體檢報告后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遠遠逃離,在給周圍造成更多傷害前搶先掐滅這種可能性,但我并非如理想中的那樣冷血無情啊,我要怎樣才能割舍對你的情感,斬斷和你的羈絆?你若與我說話,我不能不答,你如果來敲門,我沒法不回應(yīng),而這又與我理智上的想法相悖,我會很犯難。
然而你直接為我免去了所有這些麻煩,在這十天里,除了上次的詢問,暫且把它稱之為例行公事吧,我一時想不到很準確的詞,除了那個因公行為,你沒有再因私而找過我。不得不說,這讓我暗暗松了口氣,否則我一定會愧疚,為自己沒法給予你對等的回應(yīng)還滿心想著逃避而愧疚。我心里有一部分清楚自己不該逃,但另一部分卻不確定前者的認知究竟對不對,你以前跟我說過,在腦子無法決斷的時候,不妨放任身體自行選擇,所以我就先遵從這難以抑止的本能沖動,逃開了。對不起。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你不找我,不代表你不想我,甚至你還要因為這份對我的縱容而付出更多心力去隱忍,我沒有遲鈍到那個地步,我感受得到。正是這份感覺,才讓我這幾天漸漸從最初的慌亂中鎮(zhèn)靜下來,從而能更清醒地思考,即便目前還沒有半點頭緒,總歸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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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信只寫到一半,大概是心神過于激蕩,想向你訴說的太多,反而驟然忘言。正如終端宕機時應(yīng)當(dāng)重啟,我就先去睡了一覺,希望今天能更好地理清思路。
以前在你辦公室里,常見你在紙上寫寫畫畫,或許很多人都曾像我一樣對此感到疑惑,明明已經(jīng)有了功能先進太多的PRTS,為什么還要用這么原始的方法。但是剛才我想起這事,然后找出紙來學(xué)著你的樣子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它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好用。
況且,模仿你的行為,也能獲得一點仿佛有你陪伴的錯覺,這么一來,內(nèi)心更安定了。這是不是也屬于你上次說的那個,代償心理?
我并不是個勇敢的人,如今懼怕的也遠不止自己身體上的改變。以前好像沒和你提過,雖然我估計你早就猜得出來,但我還是自己正式承認一次:盡管我在陸上一個人行走了那么久,還總是避開人們,裝出好像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樣子,可事實上,我很怕孤獨。命運很殘酷,總讓身邊的人離我而去,親人,朋友,同伴,一個又一個。就像茫茫海上的一葉舟,縱使偶然看見過幾點星光,但也都轉(zhuǎn)瞬即逝,最終周圍仍是除了無盡的海水與漆黑的虛空以外什么都沒有,也永遠看不到彼岸。
然而越是抓不住的,我就越想握緊它,這正是我之前對幽靈鯊那么在意、反應(yīng)那么大的原因。實際上我和鯊魚以前并沒有很熟,在海里我們不過是彼此知道對方存在的同僚,可走上海岸后,一切都不一樣了。深海獵人血脈相連的客觀事實是一方面,從我自己的內(nèi)心來說,當(dāng)我在這艘艦上發(fā)現(xiàn)另一個同類時,當(dāng)我意識到自己不是那場大戰(zhàn)唯一幸存者時,我不知該如何形容那感受,但我相信說到這里你已經(jīng)能明白。
至于那所謂的決戰(zhàn),呵,它就像是給我那可笑的前半生劃下的一個滑稽的句點——我原本是這么以為的,但真的算是句號嗎,從鹽風(fēng)城回來后,我不確定了。噩夢未曾終結(jié),而是延續(xù)了下去,它才褪下了半層面紗,那乍露的真容就已猙獰得幾乎讓我無法承受。Dr. ,對于一個戰(zhàn)士而言,怎樣才是最可悲的命運?直接戰(zhàn)死沙場不足為道,下半生纏綿病榻也嚇不倒人,可要是打從一開始,召集他們的號角與旗幟就是個謊言,那過去所有那些流血與犧牲又算什么?這還不算最糟,更糟糕的是,拼死奮戰(zhàn)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敵人未必是敵人,發(fā)現(xiàn)自己同樣屬于曾經(jīng)痛恨的敵人,又該怎么辦?
唉,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痛欲裂,算了先不想了,我原就沒指望自己會琢磨出什么答案,和你提一提罷了,能這么梳理一下,不失為一種釋放。
希望你不要怪我說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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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點擊發(fā)送的,不知為何卻總是再三猶豫——也不對,或許我內(nèi)心早就清楚緣由,但一時說不出口。
唉,被你慣得越來越過分了,就先這樣吧。
斯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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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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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收到你的上一封來信感覺真好。不用為自己做了或沒做什么而愧疚,即使你不在跟前,不發(fā)一言,我亦能感知到你的深情厚意,這是我心里能這么踏實的一大基石。
當(dāng)然,我沒打算強行粉飾太平假裝啥都沒發(fā)生,也不否認自己還有其他的擔(dān)憂,但無論我憂慮的是何事物,它們都絕不會是你的錯。所以,和我一起心安理得地享受彼此之間這份毋需多言的信任就好。正如你在作戰(zhàn)中(其實不止作戰(zhàn),任何時候都一樣)會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我的指令而無須額外解釋,哪怕它們看起來奇怪到完全不合情理,那么,當(dāng)你有需要的時候,你也大可以放心去做你眼下最想做的事,而不必分神顧忌我。你說過,我是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同伴,那不是騙我的吧。既如此,不管你想或不想說什么,都很正常,我都無所謂,知道你還在,不至于離開我,就夠了。
對了,之前你幫我向萊娜討來的那盆茉莉,我一直有在好好照顧(出門的時候會委托Lancet-2來幫忙澆水),今早發(fā)現(xiàn)它結(jié)出了新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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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圖片文件,標題為《靜待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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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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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你的回信雖然不長,但我讀到的遠比你寫下的字更多。說來丟人,昨天收到它之后,我大哭了一場。明明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時候了,而且獵人按理說也不該哭的,不過你要是在場,八成會說,能哭才是好事,所以我就先替你把這份工夫省下了吧。和你在一起這么些時日了,我也不算毫無長進,是不是?
……唉,不太行,想學(xué)你若無其事的輕松樣子,但始終不得要領(lǐng)。說不清哪里不對勁,反正我就知道不夠像。
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糟糕的樣子就這么扔到你面前算了。
……
。。。
真難啊。手總是在控制不住地震顫,眼睛看一下屏幕又馬上不自覺地扭過臉。還好這不是面對面在說話,否則我們該如何度過這明知有話卻始終沉默的半個多小時?你可能有那份耐心——你肯定有耐心等我,問題是我自己會先扛不住那壓力。
博士……博士。
海嗣說,我也……我也是海嗣,醫(yī)療部的報告同時證實了,我身上正在發(fā)生一些變化,它們讓我厭惡,令我恐懼。曾經(jīng)以為已然離我遠去的噩夢并未停歇,反而變本加厲,也許這便是我今生今世都無法逃脫的深淵,我注定的歸宿。倘若只是這樣,我認命也就罷了,可我現(xiàn)在不止有自己,你早已融入我生命,我如何能夠在完全拋開你的前提下來思考這些問題??墒遣┦?,一個被污染的我,如今又該怎么去面對你——不,不是“被”污染,我本身就和那些怪物一樣污穢不堪,我也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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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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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給自己刪掉的機會,上一封直接手一抖就按下了發(fā)送。行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然后現(xiàn)在我已不太敢看屏幕,甚至給終端靜了音。
快虛脫了,我要找點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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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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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虎鯨:
先休息吧,沒事。你敢說不敢說的,我都收到了,容我認真思考下怎么回復(fù)。你去躺一會兒。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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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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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心愛的小寶貝:
請讓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一、
你揮劍的理由是什么?如若從來沒有任何人(比方說像我這樣的指揮官)命令你要怎么做,你依據(jù)什么來選擇你出劍的對象?
二、
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海里的生物——好吧,叫怪物也行,不過依我的觀點,對于任何種族而言,另一個與自己有足夠差異的種族都可稱之為怪物,例如在源石蟲眼里像我們這樣用兩根長長肢體行走還有另外兩條肢端經(jīng)常抓著各種東西到處亂揮的生物,肯定算怪物。那么海里的怪物我了解到它們的細胞有著強大的分化能力,假如我沒理解錯,這種能力還能夠讓它們依自身認知到的需求朝特定方向特化。而你和你的同僚,深海獵人們,也一定程度上具備這樣的細胞分化能力,這是你們在身體出現(xiàn)創(chuàng)傷時能夠快速修復(fù)的基礎(chǔ)。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點,陸地上的任何人(嚴格來說不僅僅是人,但其他生物在這里不重要,我們把范圍局限在人類身上就好)都同樣有著這種能進一步生長和轉(zhuǎn)變的干細胞,只不過一般人只在他們還是個胚胎時才擁有如此大的分化潛能,而成體干細胞的分化就得局限于其所屬的類型或者說譜系了。換言之,海里的怪物可以看作一直保持著全身都是胚胎干細胞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我的問題是:假如海里的怪物是不潔的,好吧,是骯臟的污穢的,而生理上與它們有著相似之處、分化能力差相仿佛的深海獵人亦屬于骯臟污穢的,那么對于任何人類而言,是否存在這樣一條潔凈與污染的界線,當(dāng)他身上的多能性干細胞數(shù)量和分布達到某個閾值,便可認為他也進入了怪物范疇?
(我很認真在討論和詢問的,這是學(xué)術(shù)問題)
三、
有個別人士曾語焉不詳?shù)匕凳疚遥笆鲋詈+C人的自我修復(fù)能力(本質(zhì)上是異于常人的未特化細胞之大量存在),來源于你們和海里的怪物那部分相同的血脈。對于這個過程的具體細節(jié),我目前不感興趣,我更充分知曉并理解不可能讓所有的科研工作者共用同一套倫理標準,因此暫時不予評論。但眼下我想問一句:除了像深海獵人的誕生所經(jīng)歷的那些程序,還有其他方式會讓普通人“受污染”嗎?
上面說得好像比較繞,我還是問得再直接一些:如果你與我接觸、相處,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污染我嗎?
四、
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認為我對上述所有事情乃至我尚未提到但與之相關(guān)的其他東西,接受程度如何?依你看來我的判斷依據(jù)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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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完了。你不必急于向我作答,不重要。我提出這些問題,是希望你去深入挖掘思考,然后,給自己一個答案。
今晚當(dāng)?shù)匦姓L官設(shè)宴,阿米婭和我得赴約,沒辦法,那位女士還在伊比利亞,只好我來湊數(shù)。晚上大概率會住在那邊,明天可能還要談點合作事宜,煩人。好在那些無聊工作都有阿米婭負責(zé),我只需當(dāng)個背景板。不管怎樣,你在家好好待著,前邊那些問題,你慢慢想。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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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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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
你幾時回來?我想見你。
你的 蠢得無可救藥的虎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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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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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在路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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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間(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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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是什么意思?斯卡蒂望著面前的屏幕,眨巴著眼睛。是正在從他辦公室過來?抑或剛從做客的地方告辭、正在返回羅德島?唔,這人真是的,怎么不把話說清楚……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反正從登陸入口到這里最近的路線,總要經(jīng)過辦公區(qū),如果是前者,自己應(yīng)該能在半路碰到博士,若是后者,那正好到外邊去接他。一邊這么想著,斯卡蒂一邊關(guān)掉桌面終端,起身對鏡整理了一下儀表,然后走到門邊,伸手去按控制開關(guān)——
“……”看到剛剛在她門前急剎車的男人,斯卡蒂目瞪口呆。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博士一時也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扶住門框,大口調(diào)勻呼吸的同時,望著她的眼里笑意漸顯。
“你……”見他額上大顆汗珠不斷滾落,斯卡蒂不禁伸出手去,卻又停在了半空。
但這不過是某種心理慣性,是她應(yīng)當(dāng)克服的認知障礙,她明白的。只遲疑了一瞬,斯卡蒂的指尖還是觸上了博士皮膚。
緊接著,它們就被一把握住,博士抓著她的手,貼在自己面上,來回摩挲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道:
“我可以進去嗎?”
“嗯?!?/p>
話音未落,博士大步跨入房中,推得她連退了幾步。艙門在他身后關(guān)閉的同時,如暴風(fēng)驟雨般的吻便壓到了她唇上。
………………
………………
(我先放一個R18錨點在這里,反正全年齡網(wǎng)站本來就不發(fā)那些,先跳過。至于最后要不要具體寫出來,看心情——作者注)
………………
………………
唉,自己真是個傻瓜……當(dāng)然了,博士也一樣……
倚在床頭的斯卡蒂盯著天花板發(fā)呆,回味著剛才所讀到的每一字一句。忽然,她意識到,身邊那個原本勻長平穩(wěn)的呼吸聲,節(jié)奏已略有改變,一低頭,便發(fā)現(xiàn)博士正望著自己。
“怎么老愛醒了又不聲不響地偷看人家?!?/p>
“好看?!辈┦糠^身來,伸手攬住她,“對不起啊,不該那么快睡過去的?!?/p>
“累了就睡唄,這有什么?!彼箍ǖ僖皇指采纤”?,“昨晚沒休息好?”
“那種地方我一向不喜歡,去了就腦殼疼……”博士用鼻尖蹭了蹭她,“我睡了多久?”
斯卡蒂掃了一眼還拿在手上的小屏幕:“才不到一刻鐘。哦,我剛才怕吵醒你,不想下床,就借用了你的PRTS,但我沒亂翻,忽然想重新看一遍前幾天你寫的東西而已?!?/p>
“我知道你有分寸,給你解鎖權(quán)限就是——等等,那你有沒有看到……”博士猛然仰起頭。
“你的界面跟我不太一樣,不小心就點開了草稿箱?!?/p>
“啊……”博士的手掌啪地一聲拍上自己前額,“啊啊——”
然后他忽而又拿開了蓋住半張臉的手,語氣驟然恢復(fù)平靜:“沒事,看就看了,本來就打算給你看的,雖然時機和情景非我所料,實質(zhì)也沒差?!?/p>
“……你為什么可以變臉變得那么快?”斯卡蒂瞇起眼看向這個一秒從痛苦面具切到撲克臉的家伙,嘴唇忍不住抿成一條直線。
“一旦分析清楚事實,自然是轉(zhuǎn)變心態(tài)趕快接受才更有效率嘛?!?/p>
“你是個變態(tài)吧。”
“嘿嘿嘿……行吧,為了更像正常人一點,那我再扭動一下。啊,沒臉活了,啊啊啊。”博士說著朝與她相反的方向滾動過去,向著墻壁雙手捂臉。
“好了啦——你好煩?!彼箍ǖ俅蛄艘幌滤觳玻棺∷枪室馓貏e敷衍的嚎叫。
房間里靜了一剎那,接著博士聽到終端被放回床頭桌上的聲音,繼而感知到少女柔若無骨的身體重新滑入被窩,冰涼的肌膚緊貼著他后背。
“我有時真不知道……”斯卡蒂柔柔地吻著他后頸,手臂繞過他胸膛,“不知該怎樣愛你才夠。”
“干嘛要夠?”
“怕自己沒能回報你……”
“干嘛要回報?”
“……”斯卡蒂怔了一怔,啞然失笑。
“又犯傻了不是?”博士握住她的手,送到嘴邊輕輕一咬。
“是。好在,總會有你和你的魔鬼問題,冒出來敲醒我。”斯卡蒂在他肩頸上吸吮著,緩緩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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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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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箱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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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寫下這封信時,我很羞愧。這些天來,我總是盡量用工作填滿醒著的時間,幾番感覺身體快要失控,又一再克制住。本以為,自己到目前做得還不錯,可自打昨天給你寫了那幾個字,尤其當(dāng)我鬼使神差地仍是流露了一點不理性,不巧還得到了你的回應(yīng)之后,情緒一下子有如決堤洪水。唉,我早已沒法像過去那樣用純粹的公事公辦來把自己包裝成無情的機器。
既然如此,堵不如疏,或許效果會更好,我實在是瀕臨崩潰了。
不過這些話必然不能現(xiàn)在發(fā)給你,但愿在不久的將來你便可以打開這個草稿箱,當(dāng)面好好嘲笑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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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我的小虎鯨,我很想你,再怎么壓抑也罷,實則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而且沒有你在身邊,真的很不習(xí)慣。這不僅是指物理意義上的,過去哪怕相隔整片泰拉大陸,只要能打開郵箱界面,甚至只是拿起不知要多久才能送達的紙筆都好,能夠隨時隨地理直氣壯地找你,就等于身邊有你,但是現(xiàn)在,你我同在一艘艦船上,這份距離感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遙遠。
也許我不該覺得有這么遠的,我的理智如是說。那我在害怕些什么呢,為何在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之后,一個人靜下來時,雙手總跟著我的心一起不由自主地在顫抖?不,我從不懷疑你對我的愛,否則我就太沒良心了。
那我恐懼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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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沖了個熱水澡,舒張的血管總是有助于打通頭腦。我想,大概就像一臺可靠的機器輸入的參數(shù)不變時本應(yīng)復(fù)現(xiàn)雷同的結(jié)果,而我現(xiàn)在卻擔(dān)心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它輸出前就悄悄改變了某些條件設(shè)置。
斯卡蒂,我不擔(dān)心你不愛我了,我唯一怕的只有不知道為什么你卻不能再愛我了,對,可怕的不光是不能,更是這個“不知為何”。隱于黑暗的一柄匕首比陳列眼前的十座城防炮更可怖,最大的恐懼總是源于心底的未知,最致命的威脅也往往來自看不見的地方,而我們現(xiàn)在要面對的領(lǐng)域,迷霧和陰影實在太多了。你了解我一向不是個狂妄的人,但這次我仍是得說,心頭因無知而感受到的那種茫然,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強烈,仿佛一個文盲突然被扔進了頂級高等學(xué)府的最前沿研究室還被勒令必須出成果否則就死路一條……
咦,想通了這一節(jié),突然又好像沒那么恐懼了,或者說,害怕還是有的,但卻坦然多了。假如說現(xiàn)在我正走在一片平坦開闊的曠野上而天空中雷暴不斷,下一道閃電隨時可能劈到自己面前而我又明知四下里絕無可避之處——
那就靜靜地等待命運的審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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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思路果然還得寫下來才會更清晰,之前的全部強行壓制真是反應(yīng)過度了,應(yīng)該多寫。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我在想什么我以前哪來的臉教你不要一味回避。
巴別塔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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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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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箱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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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今天收到你這封信,就如同溺水時嘴里突然被塞了個氧氣瓶,心梗之際及時來了劑強心針。真好啊,我又活了。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的大腦明白我們之間的紐帶沒有斷,但身心卻不能完全依從它的指示。我又不是只按邏輯運轉(zhuǎn)的機器,無法遏制這份與你有更多接觸的渴望的自然產(chǎn)生,要是再和你說不上話,我床上那只紅色大虎鯨就該被我薅禿了。
可是,我更加明白的是,哪怕再難忍受,目前留出這個空間還是十分必要。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太多、太復(fù)雜、太沉重,而這其中的許多問題,都要靠你自己去想通,我不能再如過去那幾次一般,在你困惑時直接給出我的觀點,那沒有用。一來這涉及你身上、你的內(nèi)心最深層的一些東西,旁人指出的任何方向,都不會是真正的答案,只有你親自殺出來的那條路,才能讓你打從心底接納自己,不再為之而痛苦。二來,我這次也給不出什么了,那些事已經(jīng)遠遠超出我的認知范圍,亂說話只會幫倒忙。
不過就算關(guān)鍵的事情得由你自己做,我也未必毫無用處,不能建議,可以陪伴,可以傾聽,可以不在你身前給你指路而只在你背后讓你依靠……這話聽著倒挺好,但要怎么落實呢,究竟該怎樣讓此刻身陷泥淖的你能夠更好地感受到我與你同在、讓你知道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呢,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噢,辦法還沒有眉目,倒是先想起了一事:盡管還沒有明確的證據(jù),但直覺已經(jīng)告訴我,暫時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那份命運的審判雷擊了。好誒,先自保才能助人嘛,我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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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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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我的小虎鯨~順利的話再過一小時我們就能在本艦降落了,出來這么久都沒顧得上和你聯(lián)絡(luò),實是條件所限,有怪莫怪。本來昨夜啟程返航前想和你說一聲的,但又覺得太晚了還是算了,免得擾你清夢。我出發(fā)前你好像就睡得不太安穩(wěn),嗯?現(xiàn)在好點沒?嗨我怎么在這啰嗦起來了,有話留著見面說吧,發(fā)這信主要是想問你,一會可有閑暇賞光陪我去食堂吃個早餐?這些天不光眼前沒有你而且飯碗里還沒有美食我要死了。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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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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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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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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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剛才,按錯了。我是想說,不好意思,我今天醒得早,剛剛已經(jīng)吃過了,但現(xiàn)在又想回去補覺,抱歉。您可以自己去嗎?
斯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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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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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知道了。沒事。
既如此,順便問一下,你打算什么時候再見我?或者說,你自覺什么樣的狀態(tài)才適合展現(xiàn)在我面前?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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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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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說。唉,我就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你的,但是你平時肩上的負擔(dān)已經(jīng)夠重了我不想再……算了,一行字沒打完我腦子里都能浮現(xiàn)你表情響起你聲音了——“你別管我怎樣,我問的是你自己的意愿”“想還是不想見到我,給個準信”……類似這樣吧,大概?
唉,還是認輸吧。我一直在宿舍,你隨時可以過來。不過我仍然希望你奔波了這么久能先休息一會。
話雖如此,估計你回到辦公室又會把自己淹沒在報告里。真是的。
斯卡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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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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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虎鯨:
越來越懂我了嘛,摸摸頭。那行,我晚上再過去,你先緩一緩。怎么樣都好,萬事有我作陪,這點別忘就行。
還有,我昨晚在“壞家伙”號上睡得挺舒服的,現(xiàn)在精神好得很。而且能讓人幫忙分擔(dān)的工作我會盡量扔給助理,好吧?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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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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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的篇章中,作者一直遵循的規(guī)則是,信件依寫下的時間順序編號,但出現(xiàn)的順序是跟隨敘事鏡頭的主視角,也即讀者所見到的順序。
然而接下來的內(nèi)容部分時間跨度可能會有點久,戰(zhàn)線拉得太長可能不利于保障閱讀體驗,權(quán)衡了一下,我覺得不如就把這規(guī)則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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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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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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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箱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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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我不知道這次的草稿要花多久才能允許你讀到。美好的愿景當(dāng)然是你沒幾天就自己找到了出路,但理智告訴我那顯然不太可能。不管怎樣,我先在這悄悄地記錄一點思緒,是人都需要個出口的,否則遲早爆炸,我也只是個凡人罷了。
對了,因為這次我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心理準備,為了不再像上回那樣讓你在我計劃外的時機看到這些,我決定把這部分暫時歸入私人加密文檔。沒別的意思,你就當(dāng)這是治療規(guī)范吧。
唉,該從哪里開始好,一想到你這事,心頭同時浮現(xiàn)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一時間還是千頭萬緒,梳理起來有點費勁。畢竟昨晚那一下——不是,何止一下,你那接二連三的,我實在是嚇得不輕,腦袋里到現(xiàn)在還亂得好似一鍋滾湯,即使已經(jīng)熄了火,總還得再冒一會兒泡。嘖,按說我不該這樣啊不然如何能勝任我的工作職責(zé)?這么丟人早該滾出戰(zhàn)場……所謂關(guān)心則亂嗎,俗語誠不我欺。
……廢話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好像倒是有助于平復(fù)心情。挺好,新辦法,記下來,時間不趕的情況下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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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大概我之前想得還是過于簡單了,本以為你只需要與自己的過去、自己的身份和解,但現(xiàn)在看來你遇到的問題遠比我預(yù)料的要多。還是怪我太草率了,看你那個樣子沒多想就說拉著你在船上散散心,可結(jié)果……
…………
……
不行啊,Dr. ,你這廢物,如果連正視問題都做不到還談何解決問題,給我清清楚楚完完整整重放一遍!
……
——“這里,遲早也會,回歸它原來的樣子?!?/p>
該如何形容我剎那間的感受,我親愛的小虎鯨?上一秒我們還挽著手臂走在艦內(nèi),走在這熟悉到簡直乏味的回廊中,視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無奇。然而下一秒,我就聽到你仿佛不經(jīng)意地輕輕吐出這句話,飄然如鴻毛的短短一句,卻每個字都如同擊在我胸腹間的重錘。
我不知道說出這話的前一瞬你在想什么,或者說有什么念頭閃過你腦海,因為話語甫一出口你顯然也很驚慌??吹侥阊鄣椎幕谝?,以及藏得比它更深的悲哀,我真不知這二者中哪個更讓我心痛。
不過有一條是我?guī)缀趿⒖叹痛_定了的——如果連在我面前你都無法將它們(甭管那是什么)釋放出來,那么你在這世上也大約再無容身之地。
我別無選擇。我必須撐住。
嘿,嘿嘿,我好像做得還行吧,否則之后在庭院、在甲板、在我們互道晚安之際,你也不會再有后邊那幾句話。雖然不難想見,這已經(jīng)是你竭力克制后的成果,它們只是在你不堪重負時偶然沖出封鎖線的幾個逃逸分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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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水底下那個阿戈爾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它的高層又是些什么爛人才能干得出這種破事。
凱爾希和我固然對很多事物的看法都不盡相同,但在這一件上倒是迅速取得了共識:膽敢鑄下如此鐐銬的,無疑都是些卑劣的家伙。
罷了,無能狂怒也沒有用,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怎么走。
愿你今夜能睡得安穩(wěn)。
至少比之前安穩(wěn)點。
就一點點也好。
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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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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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箱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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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蒂: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而我試圖在暗中推行著的計劃看起來仍是毫無進展。不僅如此,即使我已一次又一次修正自己的預(yù)期范圍,事態(tài)卻似乎始終比我所想還要離譜。
還有,我以后真該多加提醒自己,得更謹慎一些才行,若是在你面前我的防線都不小心土崩瓦解,想做你的治療師這事也就無從談起。到現(xiàn)在我還在懊惱,今天腦子里是哪根線搭錯了,要在背后偷襲你那一下。也不知那十分之一秒里你有沒有看穿我,但愿沒有,就目前看來應(yīng)該是沒有。呵,日后我若從羅德島辭職了,或許可以考慮進軍哥倫比亞競爭一下學(xué)院影帝。
是,往日的那一幕永遠像剛剛才發(fā)生的事、像每一幀都高清得可以在巨幕上播放的畫面一樣時刻都能浮現(xiàn)在我眼前。我至死也不會忘記,那個清晨里我們第一次一起醒來,一塊穿過小半個生活區(qū)到食堂去共進早餐。你說得沒錯,我有時(好吧,經(jīng)常)挺無聊的,可你的博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興之所至,無從解釋,所以那天才會沒來由地趁你不備突然搞點小動作,把你帽子都戳歪了。你回頭的一剎那,在我眼中就如同定格的畫面。那嘟起的小嘴,嗔怪的眼神,還有舷窗外初升的旭日反射在隨著你動作而蕩起的那束長發(fā)上的光輝,每個細節(jié)都刻在我心上,連陽光下飄浮在空氣里的每粒微塵都印得清清楚楚。
大約是太喜歡這段回憶了罷,我后來老愛這么干,時不時就要玩這幼稚的惡作劇,反正你常常容易神游天外,給了我無數(shù)的機會。每次我得逞之后,你總會瞪我、威脅要揍我,但實際上又每次都縱容我,由得我笑稱帽子才是你本體,看我把它拿在手上管它叫虎鯨還佯裝搶不過我。
可是,什么叫“我為什么還戴著這頂帽子”?你在想什么?今早那一刻你的靈魂到底飄去了哪個世界?啊?
快回來吧,求你了。
D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