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已經(jīng)進(jìn)入到辰山地界，馬上便到辰山了?！币幻S從騎馬靠近馬車，高聲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車內(nèi)男子掀開簾子，向隨從點了點頭便放了下來，看向身旁坐著的小女孩看去。

“語寧，等送你到了山上，舅舅便先回京了。”男子輕聲與小女孩說著，“到了山上你便與先生好好學(xué)習(xí)，我有時間便來看你。等京中安穩(wěn)了，再來接你回京?！?/span>

小女孩點了點頭，表情沒什么變化，但眼中還是有些不安。

“放心，那位先生是舅舅故交之女。雖然年紀(jì)不大，但學(xué)富五車，語寧只管忘了公主的身份，在山上安心學(xué)習(xí)便是?！鄙蚺R心疼的看著林語寧，小小年紀(jì)便要將她一人丟在外邊，他多少是有些不忍心，但京中局勢實在不穩(wěn)，留在京中反倒危險。

“舅舅放心吧，語寧會跟著那位先生好好學(xué)的?！绷终Z寧懂事的說道。她明白舅舅為什么只帶她出京卻沒有帶上清兒一起。在父皇的縱容下，堂堂國舅也只能護(hù)住一個勉強(qiáng)受到關(guān)注的皇子，卻無法保護(hù)一個完全不被在意的公主。

沈臨點了點頭，又交代了下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林語寧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又過了一會馬車緩緩?fù)Ｏ?，沈臨牽著林語寧的手下馬車，走到車隊前一個婢女打扮的少女前。

“蘭兒見過沈國舅”蘭兒行禮道?！疤m兒，我侄女之后便麻煩璃兒與你了?！鄙蚺R說道。

“國舅放心，小姐說她答應(yīng)的事，必然會用心的?！碧m兒笑道，“您前些日子讓人帶來的不少物什，小姐看了就說你往院子里塞十幾箱衣服的事她就不計較了?！?/span>

“哈哈哈那便好。”沈臨大笑道，旋即看向林語寧，“語寧，舅舅不送你上山了。”

“舅舅放心，語寧沒事的?！绷终Z寧笑著。

目送沈臨的車隊走遠(yuǎn)后，林語寧轉(zhuǎn)身對蘭兒說道：“蘭兒姑娘，勞煩你帶路了。”

“勞煩不敢，只是午后這時間小姐可能在院子后邊的小溪旁釣魚，可能需要林小姐稍等片刻了?！碧m兒輕笑著，走在前邊為林語寧引路。

“好。”林語寧沒有多說什么，跟著蘭兒上了山。

蘭兒很熟悉山路，走的速度不慢，對于一個七歲小孩來說卻有些快。走了很長一段路，林語寧覺得雙腳已經(jīng)開始疼了，但她咬了咬牙，還是緊緊跟了上去。

又走了好會，才在蘭兒的帶領(lǐng)下來到溪邊不遠(yuǎn)處一座亭子前。

一支魚竿架在溪邊，而蘭兒說在釣魚的人，此時在亭中的輪椅上，手拿本書偏著頭，似乎是睡著了。

“林小姐先在這坐著等一會吧，蘭兒需先回院子準(zhǔn)備晚膳?！碧m兒俯身在林語寧耳邊輕聲說道。

林語寧點了點頭，蘭兒才離開。走到輪椅的一旁坐下，仔細(xì)打量著輪椅上的人的側(cè)臉?？茨挲g似乎只比她大七八歲，姣好的面容，只是雙眼前蒙著一條白色布帶，使眼前這個人看上去有些神秘。

“唔…”過了好一會，輪椅上的少女似乎是醒了，將手中的書仔細(xì)合上，“蘭兒？”

“蘭兒姑娘說有事需先回院子，我是……”林語寧趕忙說道。

“快去，快去魚竿那，有魚上鉤了?！鄙倥驍嗔怂f話，指著魚竿的方向說道。

“好的。”林語寧趕忙起身，雙腳落地的時候下意識的低聲吸了口冷氣，但她也沒怎么在意，趕忙跑向魚竿。少女似乎是聽見了，輕輕皺了下眉。

林語寧沒有釣過魚，但她想著應(yīng)該是把魚竿提起來就行了，于是使勁抬著魚竿，半天都沒有提上來。

“放下吧，魚已經(jīng)吃完餌跑了?！鄙砗髠鱽砩倥穆曇?，林語寧聞言放下了魚竿，轉(zhuǎn)過身看向自己轉(zhuǎn)著輪椅過來的少女。

“抱歉先生，沒有把魚釣上來?！绷终Z寧小小聲說道。

“是我疏忽了，這魚竿即使是我用也需要費不少力氣?！鄙倥畵u了搖頭，“你就是沈叔叔說的小侄女吧?！?/span>

“是的，學(xué)生林語寧。”林語寧行了一禮。

“我叫趙璃，怎么稱呼都行，不用喊先生，你也不用自稱學(xué)生?！壁w璃笑著說道。

“舅舅讓我來跟您學(xué)習(xí)的，自然是稱呼先生?！绷终Z寧說道。

“怎么就和你舅舅一樣死腦筋呢，算了隨你吧。”趙璃搖了搖頭，向林語寧伸出了雙手，“手給我。”

林語寧沒多想，將雙手放了上去，趙璃沿著手臂向上輕捏了下，便將身前的小孩抓到了自己的腿上坐著。

“先…先生？”林語寧嚇了一下，趕緊想要下來?！昂煤米??！壁w璃說道。

“可是……”林語寧想說什么。

“既然喊我先生，那就聽先生的話，好好坐著?！壁w璃笑道，“如你所見，我是個瞎子，只記得大致的路，蘭兒沒在，所以就靠你提醒我路上有沒有障礙了?！?/span>

林語寧只好抓著輪椅的扶手，仔細(xì)的盯著前面的路，就怕路上有什么小石子被她忽略了。

蘭兒在往小溪走的路上看見了奇怪的一幕，平時在這條特意修好的石板路上走的很順暢的小姐，今天居然讓林小姐坐在她腿上，用平時一半的速度在前進(jìn)著。

“蘭兒姑娘！”林語寧看見不遠(yuǎn)處的蘭兒，趕緊呼喊道。

趙璃示意蘭兒來推輪椅，手上抓住了馬上就要往下跳的林語寧，讓她老老實實的坐著。

“你識字么？”趙璃問道。

“識得的，舅舅接我出宮后有找夫子教過我?！绷终Z寧被抓著下不去，只好乖乖坐在趙璃腿上。

“嗯，那你休息幾天，過些天我再開始教你別的?！壁w璃點點頭。

“是，先生?！绷终Z寧說道。

蘭兒將輪椅推回了院子，趙璃總算放開了手，讓林語寧能下來了。

“晚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去吃吧。你的屋子前些日子已經(jīng)收拾好了，讓蘭兒帶你去，吃完早點休息?！壁w璃說完，便推著輪椅走了。

“是，先生?！绷终Z寧在心里嘆了口氣，舅舅啊，你給我找的先生有點奇怪啊。

夜晚，蘭兒來到趙璃的書房。

“蘭兒，柜子左手邊第三個抽屜的藥，待會給送到客房。”趙璃手撫在書上，嘴里無聲的念著些什么，聽到蘭兒進(jìn)來的聲音，停下手說道。她現(xiàn)在讀的書都是托人處理過，能讓她摸出來上邊是什么字。

蘭兒疑惑的從柜子里拿出趙璃說的藥，看到了名字便恍然大悟。

“是蘭兒疏忽了”蘭兒歉然道。

“無妨，要不是聽到，我也是忘了?！壁w璃有些無奈，“這孩子比沈叔叔在信上說的還懂事，那語氣根本不像是七歲的孩子?！?/span>

“或許林小姐在宮中經(jīng)歷過什么吧。”蘭兒猜測。

“去把藥給她吧。既然上了山，便和皇宮沒有什么瓜葛了?！壁w璃笑道，“初次為人師，我得想想怎么教學(xué)生?！?/span>

蘭兒離開書房，來到客房前輕輕敲了敲房門。

“林小姐，我是蘭兒。”

“蘭兒姑娘有什么事嗎？”房門打開，林語寧似乎準(zhǔn)備睡覺了，披件衣服前來開門。

“林小姐叫我蘭兒就行?！碧m兒將藥膏遞過說道，“下午是蘭兒疏忽，忘記林小姐年紀(jì)尚小，走山路過于快了些。這是小姐讓蘭兒送來的藥膏?！?/span>

“先生怎么知道？”林語寧結(jié)果藥膏，有些驚訝。

“小姐眼睛看不到，聽力卻比常人更好?！碧m兒笑道，“藥膏只需擦在腳腕處就行，蘭兒不打擾你休息了。”

關(guān)上房門，林語寧坐在床上，一邊擦藥膏一邊回想，似乎是自己跑向魚竿的時候走的太急，可能聲音被先生聽見了。

“所以先生硬拉著我坐在她腿上，是擔(dān)心我的腳會疼么？”林語寧喃喃道。

先生有點奇怪，但是人好像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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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寧點起了蠟燭，研好墨，提起筆復(fù)習(xí)今日先生上課時教的內(nèi)容。

跟著先生上課已過幾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能明白為何舅舅會對先生推崇備至。

從最開始的三字經(jīng)，到四書五經(jīng)，先生都能信手拈來，然后延展出自己的見解，與宮中一板一眼教課的夫子們有所不同。

頭一次，好像覺得比起弟弟，自己被舅舅送來遠(yuǎn)離京城的地方，似乎是一種幸運。

放下毛筆，林語寧準(zhǔn)備休息，聽見了敲門聲。打開門，看見的即是那熟悉的白色布帶。

“先生?！绷终Z寧有些驚訝，但還是下意識的行了一禮?！拔覐臅砍鰜?，聽蘭兒說你屋子還亮著，便過來看看。”趙璃說道。

此時林語寧才注意到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趙璃的肩上已經(jīng)有些濕了。

“先生快請進(jìn)。”林語寧趕忙推著輪椅進(jìn)了屋，關(guān)上了房門?！澳阍趯懯裁磫幔俊壁w璃聞到空氣中有些墨的味道。

“在練字，一并復(fù)習(xí)今日課上的內(nèi)容?！绷终Z寧說道。“聽蘭兒說，你每日燈都會亮到很晚，以后早些休息，你還在長身體?！壁w璃輕微皺了皺眉。

“是，先生?！绷终Z寧說道?！敖袢者^來，也是想與你說，這些天你學(xué)的太多了，歇一段日子，明日開始先不上課了?！壁w璃說道。

“可是學(xué)生哪里學(xué)的不好么？”林語寧焦急地說道。“貪多嚼不爛，這些書不是看的越多讀的越多就好的，休息一段時間，也方便你融會貫通?！壁w璃搖了搖頭。

“學(xué)生明白了?！绷终Z寧只好答應(yīng)?！澳銇淼匠缴胶脦讉€月了，明日蘭兒要下山買些東西，你與她一同下山走走吧?！壁w璃推著輪椅，準(zhǔn)備離開房間。

“學(xué)生送先生回……”林語寧剛想走上前，突然屋外一道白光閃過，接著便是一陣陣的雷聲。林語寧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

“寧兒？”雷聲過后，趙璃輕聲詢問，但是沒有人回她。

林語寧仿佛一下回到當(dāng)初在宮中的時候，清兒被父皇接走，宮里沒有任何人在意她，只有她一個人面對夜晚的雷雨，只有無助。

仔細(xì)聽著屋內(nèi)輕微顫抖的呼吸聲，趙璃輕輕推著輪椅上前，俯下身，手小心翼翼的探尋著，輕輕落在林語寧肩上，發(fā)現(xiàn)她在顫抖著。

趙璃有些心疼，伸出手將身前發(fā)抖的小孩抱起，讓她靠在自己懷里，一手捂著她的耳朵，另一只手在背上安撫著她。

“母后？”過了好一會，林語寧才感受到有溫暖傳來，像是她小時候母后在雨夜里抱著她。只是抬眼看到的白色布帶告訴她，眼前的人不是母后。

“先生！”林語寧驚呼一聲，像是第一天來到山上那天，急忙想要跳下輪椅?！昂命c了？”趙璃按住了她，輕聲說道。“好多了，麻煩先生了?！绷终Z寧說道。

趙璃也沒多說什么，一手抱著小孩，一手摸索著向床邊走去。輪椅輕撞到床沿停了下來，趙璃才把林語寧放到床上。

“先生？”林語寧呆呆的看著趙璃?！澳闼伞！壁w璃說著，推著輪椅摸索著尋到桌前，吹滅了蠟燭，又回到床前。

林語寧剛想說話，又是一陣?yán)茁?，嚇得她趕忙抱緊雙腿，整個人縮在了床上。

但雷聲過后，林語寧聽見了簫聲，是從身邊傳來的，和記憶里熟悉的簫聲很像，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

“先生的簫，和母后的簫聲好像……”林語寧喃喃著，手下意識的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角，然后緩緩睡了過去。

趙璃吹了很久，又一曲結(jié)束，聽到小孩平穩(wěn)的呼吸聲，才把簫放了下來。她沒有離開房間，只是靠在輪椅上，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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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語寧醒過來的時候，房內(nèi)已經(jīng)沒有趙璃的身影了。

昨晚也不知先生何時走的。林語寧心想，急忙洗漱完準(zhǔn)備去向先生請安。

來到趙璃屋前，林語寧發(fā)現(xiàn)蘭兒剛從房里出來。

“蘭兒，先生醒了嗎？”林語寧輕聲問道。“還在休息?！碧m兒搖了搖頭，“小姐說今日讓我?guī)幮〗阆律饺ス涔?，我們先去吧，這山路還得走好一會呢?！?/span>

林語寧點了點頭，跟著蘭兒下了山。

蘭兒帶著她逛遍了市集很多好玩的地方，都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新奇事物，林語寧臉上開心的笑容沒有停過。

即使再懂事也是個七歲的孩子。蘭兒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姐想要寵這孩子的心情了。

“蘭兒，今日下山可是要買些什么？我們似乎什么都沒有買。”待兩人已經(jīng)開始往回走了，林語寧才想起來今日下山的目的，趕忙問道，來山上好幾個月了，之前也沒見蘭兒下山，不知山上是何物用完了。

“是小姐說寧小姐來這幾個月了都在山上，讓我?guī)е碧m兒下意識的說道，旋即好像意識到什么，但還是接著說，“讓我?guī)阆律饺ス湟还?，散散心?！?/span>

林語寧有些疑惑，昨天先生說的不是蘭兒要下山，讓我跟著去嗎？

“小姐……”蘭兒無奈的扶額，“寧小姐不必在意，小姐只是擔(dān)憂與你明說此事，你會有所顧忌?！?/span>

“先生昨夜是何時回的屋？”林語寧停下了腳步，喃喃道?！敖裨?，寧小姐過來之前。”蘭兒說道，“昨夜我聽簫聲停了一會便想去帶小姐回屋，但小姐只是讓我回去，又靠在輪椅上接著睡了。”

先生陪了她一夜。

“小姐小時候也害怕雷聲，可能是怕寧小姐又被雷聲驚醒吧?！碧m兒說道?！翱墒窍壬瓰楹我獙ξ疫@么好？”林語寧握緊了拳頭。

“寧小姐，你還只是個孩子。雖然小姐也不大，但偶爾和她撒撒嬌也行啊?！碧m兒輕笑道，“至于這個問題，你去問小姐吧，我也不能說猜透了小姐的想法?！?/span>

說完，蘭兒牽著林語寧的手，慢慢往山上走。

林語寧很開心，說實話她真的很開心，昨夜的溫暖讓她感覺到了有人對她好。但比起開心，更多的還是害怕。

以前父皇也對她很好，三歲前母后還在時，父皇也會時常過來，和他們姐弟一起玩。可自從母后走了之后，父皇便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她突然很想聯(lián)系舅舅，想讓他帶自己回京。

但舅舅現(xiàn)在還在護(hù)著清兒，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林語寧放下筆，披一件衣服，走到了花園中，卻看見平時上課的地方，有人在那。

趙璃輕撫著手中的簫，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將輪椅轉(zhuǎn)向聲音的方向。

“寧兒?！壁w璃輕聲說道，指了指椅子讓她坐下?！跋壬??！绷终Z寧走到亭中行禮落座，“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嗎？”

“剛讀完一本書。今日下山玩的怎么樣？”趙璃問道?！吧较露际菍W(xué)生未曾見過的事物，很是新奇。”林語寧說道。

“那就好?！壁w璃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和你說了很多次了，不用自稱學(xué)生，也不用喊我先生，別跟著沈叔叔一起喊。行禮也是，我一個瞎子也看不見?！?/span>

“為何舅舅會這么稱呼先生呢？”林語寧有一些好奇。“之前有次沈叔叔來，和我打賭賭南軍剿匪會用何種方式，我開玩笑說要是他輸了拜我為師，然后他輸給了我?！壁w璃笑道。

“先生也會兵法？”林語寧問道，原以為先生只通經(jīng)書，卻沒想也擅兵法。

“想學(xué)？”趙璃手撐著頭。林語寧點了點頭。

“那過段時日我便教你?！壁w璃嘴角不自覺的揚(yáng)起，“若是還有別的想學(xué)的，慢慢說與我，皆可教你。”

“學(xué)生想學(xué)機(jī)關(guān)之術(shù)?！绷终Z寧試探著問道?！翱梢裕抑荒芙棠阋恍┗A(chǔ)的事情，剩下的只能靠你慢慢摸索了?！壁w璃點點頭。

林語寧沉默了。

“怎么？”趙璃聽她沒聲，出聲問道。“先生，為何對寧兒這么好呢？”林語寧猶豫著道，“昨夜也一直陪在寧兒身邊……”

趙璃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思考了一會。就在林語寧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趙璃緩緩開口。

“你害怕被我拋棄？”趙璃輕聲說道。“先生為何這么說？”林語寧心中一驚。

“沈叔叔與我說過你的情況?；噬显具€是很疼你們的，但從皇后去世便不再寵愛。所以你只能懂事，這樣在宮中才能和弟弟活下去。國舅雖心疼你將你從宮中接了出來，但沒什么權(quán)勢的皇親國戚也只能將你送來我這?！?/span>

“有人對你好，卻總將你排在數(shù)件事物之后。我說的可有不對？”趙璃說道?！跋壬m然目不能視，卻仿佛看透了寧兒?！绷终Z寧苦笑道。

頭上似乎被人輕輕打了一下，林語寧抬頭看見趙璃把簫收起來的動作。

“已經(jīng)是個瞎子了，當(dāng)然其他方面要靈光一點?！?/span>

“我幼時也是這般，父母心里雖然愛我，但我永遠(yuǎn)不會是他們心中的第一，后來又發(fā)生了別的事……所以便忍不住想要寵你些。”

趙璃推著輪椅來到林語寧身邊，伸手輕輕抱著她

“寧兒還是個孩子，雖然幼時過得苦，但你既已上山，便可忘記那些糟心事。我和蘭兒都是你的家人，所以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span>

“就算將來你要下山，這里也永遠(yuǎn)會有你的一席之地?！?/span>

林語寧趴在趙璃肩上，小聲的啜泣著。

趙璃輕撫著她的背，將她待會屋子，輕手輕腳放到床上躺好，摸索著替她蓋好被子。

“早些休息吧?！壁w璃吹滅了蠟燭，又摸索著打開了房門，“對了，若是寧兒日后再喊我先生，喊一次我就一天不授課。”

說完，趙璃關(guān)上了房門。

林語寧心里暖暖的，趙璃的話雖然很平常，卻讓她很是開心?？赐杆诤ε率裁?，便給她一個永遠(yuǎn)不會拋棄她的地方。

但開心之余，她也在想一個問題。

以后都不能叫先生了，那怎么稱呼趙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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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姐姐?！绷终Z寧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走到趙璃的身側(cè)?！吧蚴迨鍋硇?。”趙璃停下手合上書，遞給她一封信。林語寧接過信，走到一旁的坐下。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寧兒便喜歡晚膳后和她一起呆在書房。剛開始還是自己輕手輕腳的搬著椅子進(jìn)來，后來便托蘭兒直接擺了一張桌椅。

趙璃聽著她在不遠(yuǎn)處拆信的聲音，手遲遲沒有繼續(xù)翻開書本。

這小孩是不是又長大了。上次她想摸摸她的頭，卻發(fā)現(xiàn)摸到了她的肩膀，蘭兒還在一旁偷笑了許久。

無奈的搖了搖頭，趙璃嘴角卻不自覺的揚(yáng)起。

“璃姐姐在笑什么？”林語寧讀完信，抬起頭好奇的問道?！吧蚴迨逍派蠈懥撕问?？”趙璃搖了搖頭，問道。

“和往常一樣，說他和清兒在京中還算平安，又問我這段日子學(xué)了什么。只是……”林語寧猶豫道，“信末尾又說，父皇這兩年身體有些虛弱，時不時就會病一陣?！?/span>

“不必想太多，若京中有變，沈叔叔也有法子能告知我們?！壁w璃說道。“嗯?！绷终Z寧想了想，“璃姐姐，明日要不要與我們一同下山去轉(zhuǎn)轉(zhuǎn)？”

“你們?nèi)グ?，我不喜那熱鬧地方，你們玩的開心就好。”趙璃說道?！拔衣犔m兒說，璃姐姐以前很喜歡去逛市集的啊?！绷终Z寧說道。

“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去逛，你們還得多顧著我……”趙璃還沒說完，便感覺身旁走來了人，然后手就被抓去。

“璃姐姐璃姐姐，和寧兒一起去嘛…”林語寧撒嬌道，她知道，只要撒嬌，璃姐姐會答應(yīng)她的。

“真是……我答應(yīng)你還不行嗎，快放手?！壁w璃果然只能嘆了口氣，然后答應(yīng)了林語寧?！昂?！”林語寧開開心心的收好了信，研墨準(zhǔn)備開始今天的練字。

趙璃又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xù)讀起了書。

林語寧時不時的會轉(zhuǎn)過頭，偷偷盯著趙璃。

兩人同在這書房中，一人看書，一人寫字，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都沒有對話，但只要在這，她就有種安心的感覺。

好期待明天和璃姐姐一起下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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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只有寧小姐能勸動小姐下山。”蘭兒推著輪椅，看向前不遠(yuǎn)蹦跶著的林語寧，笑著說道。“這小孩真活躍。”趙璃很是無奈。

她久違的體會了一次市集的熱鬧。雖然沒有辦法看到，但她還是能從小孩的笑聲和市集上絡(luò)繹不絕的叫賣聲上想象到。

“但偶爾這么一逛，似乎有了一種，我還活著的感覺?！壁w璃長舒了一口氣?！澳切〗憧梢?jīng)常下山逛逛才是?！碧m兒說道，也不等趙璃接著說下去，趕忙喊住前頭的林語寧，“寧小姐，小姐說她以后會經(jīng)常跟我們一起下山逛市集。”

“蘭兒？我可沒……”趙璃急忙說道，可惜還沒說完，林語寧已經(jīng)跑了過來。

“璃姐姐真的嗎！”

感受到林語寧高興的語氣，趙璃也不忍心拒絕了，只能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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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和十年前偷喝的時候一樣味道?！壁w璃小小抿了一口今天下山帶回來的酒，微笑道?！傲Ы憬惆司艢q的時候就偷喝酒了？”林語寧也倒了一些，湊上前聞了聞味道，有些香，剛想試試的時候就被趙璃攔了下來。

“你就別試了，這酒聞著香，喝下去很辣的?！壁w璃笑道，“小時候何止偷喝酒，我還經(jīng)常翹課去郊外玩呢，爬樹可是我最拿手的?！?/span>

像是喝了一些酒打開了話匣子，趙璃滔滔不絕的講著自己小時候怎么翹課跑出去，怎么和其他小孩一起在郊外玩的。

林語寧聽著，目光卻落到了趙璃的雙腿上。

以前發(fā)生了什么，才能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現(xiàn)在只能坐在輪椅上……

“在想我的腿和眼睛么？”趙璃感覺到林語寧的沉默，微笑著問道?！笆堑?，以前……”林語寧把手放在趙璃手上，想問，但還是沒敢問出口。

“不是什么大事，想問就問?！壁w璃將林語寧的手輕輕握著?！啊郧鞍l(fā)生了什么？”林語寧還是問出來了。

“辰陽之變我之前與你講過吧?！壁w璃輕聲說道?！跋逋醪粷M父皇的皇位而反叛，夜襲辰陽，城破后甚至屠殺了太守與守將幾家，并以此城為基礎(chǔ)攻下南方十城。最后是父皇帶兵誅殺了襄王，平息了叛亂。”林語寧說道。

“被屠殺的守將一家，就是我父母和我的族人?！壁w璃輕聲說道，“城破前我母親意識到不好，讓我從密道逃出來，躲進(jìn)了山里。我在山里東躲西躲好多天，最終一個不小心，從高處跌了下去，摔斷了腿，又不知在什么時候被毒蛇咬了一口。”

“等到在別院的蘭兒竹兒他們收到消息出來找到我之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后來等我醒過來，讓竹兒她們回家里看管院子，我就在這別院里住下了，只留了蘭兒一人陪著。沈叔叔是父親的摯友，過了一年襄王被誅，回來祭奠時發(fā)現(xiàn)了我還活著，便每年都會來看我。”

雖然很多地方都被一筆帶過，但她知道，等小時候的璃姐姐醒過來，面對雙眼失明，雙腿殘疾，還有全族被屠殺的事情，該是有多痛苦。林語寧忍不住抱住了趙璃。

“怎么是寧兒哭起來了？”趙璃聽到小聲的啜泣，輕聲問道?！傲Ы憬愕耐取脱劬Α贾尾缓昧藛帷绷终Z寧哽咽著說道?！吧蚴迨逄嫖艺疫^很多大夫，可惜耽誤太久了，也沒辦法了?！壁w璃微微搖頭。

聽林語寧還在哭著，趙璃輕笑著，把她抱上自己腿上坐著。

“好久都沒有這樣抱著寧兒了，三年過去，寧兒也長大不少了?！壁w璃撫著她的背，“想想剛來的時候還是個怕打雷的小丫頭呢，現(xiàn)在也不怕打雷了。”

“因為…打雷時候……都有…璃姐姐陪我……”林語寧抬起頭，朝趙璃露出了個笑臉。“等再過幾年，璃姐姐就抱不動你了?！壁w璃輕刮林語寧的鼻子。

“那等我長大了抱璃姐姐！”林語寧激動地說道。“你抱我做什么？”趙璃搖搖頭，“等你長大了，就該下山回京了?！?/span>

“璃姐姐和我一起回去?！绷终Z寧抓著趙璃的手。“寧兒，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壁w璃輕笑，“再說，我在這山上也住習(xí)慣了，適應(yīng)不了京城繁華的生活了?！?/span>

“那我就留下來陪璃姐姐。”林語寧認(rèn)真地說道，“既然璃姐姐不和我回京，那就我留下來?！?/span>

“……喝了些酒的不是我嗎，怎么寧兒凈在說胡話？”趙璃拍了拍她的背，“下來吧，該去休息了?！?/span>

趙璃把林語寧放了下來，獨自一人推著輪椅離開了。

“寧兒沒說胡話?！绷终Z寧獨自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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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寧快步走在從小溪回別院的路上。

她和往常一般來小溪釣魚，沒過一會卻聽見了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似乎是上山來的。但她來山上九年了，除了舅舅每年會來一趟，沒有人再來過別院

先回別院看看什么情況。林語寧想著，加快了腳步。

走到別院門口，卻發(fā)現(xiàn)來了數(shù)十名身穿黑甲的人，行動整齊，應(yīng)該是軍隊出身。

為首的一名男子看到她，突然朝她跪地行禮，“末將唐杰見過公主。”

身后數(shù)十名黑甲兵也同時跪了下來。

“你們是？”林語寧疑惑道。

“寧兒。”

林語寧看去，發(fā)現(xiàn)趙璃和蘭兒已經(jīng)來到了門前。

“璃姐姐?！绷终Z寧快步走到趙璃身邊?！疤茖④娨策M(jìn)來吧。蘭兒，替我安排其他將士?！壁w璃朝林語寧點點頭，說道。

林語寧推著輪椅，和唐杰一同來到書房。

“沈叔叔讓你來做什么的？”一到書房，趙璃便直接問道。“請趙先生過目。”唐杰拿出一封信。

“我明白了，唐將軍先去休息吧，我和公主商討一下”趙璃越讀越是皺起眉頭，讀完了信，把信遞給了林語寧。

等唐杰退出去，林語寧也看完了信。

“父皇病重，然太子人選未定，這幾個皇兄弟便開始預(yù)謀奪權(quán)了……”林語寧同樣皺起了眉?！安恢咕┲械膸孜换首?，已經(jīng)分封的幾位也在蠢蠢欲動。”趙璃說道，“沈叔叔怕他們向你出手，所以安排了些人來保護(hù)你?！?/span>

“璃姐姐認(rèn)為清兒能登上皇位嗎？”林語寧問道?！吧蚴迨咫m然這些年得了皇帝信任有了些兵權(quán)，但實力還是不太夠?！壁w璃沉思了片刻，“楚王和淮王都是有實力的皇子，贏面不大?！?/span>

林語寧思考許久，“璃姐姐，我下山去幫……”

“不行！”話還未說完，趙璃便高聲打斷了她，“在山上還有人能保護(hù)你，若是下了山，無數(shù)的明槍暗箭你怎么防？”

“我明白。”林語寧蹲下身握著趙璃的手，“但璃姐姐，身為人子，我還是想再見父皇一面。而且舅舅和清兒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我不能在山上受著保護(hù)，卻讓他們在山下獨自廝殺?！?/span>

趙璃一只手扶著額，另一只手不斷敲打著輪椅的扶手。林語寧知道她在思考，不敢出聲打擾。

“有信心嗎？”許久，趙璃聲音有些低啞，輕聲問道。“我跟璃姐姐學(xué)了九年了，璃姐姐應(yīng)該對我有信心?！绷终Z寧微笑道。

“也是……”趙璃喃喃著，推著輪椅打開了書房的門出去，“那你便下山吧?！?/span>

林語寧趕忙去找和唐杰說了要回京的事，對方雖然驚訝，但還是聽從公主的吩咐。二人商議了一下，準(zhǔn)備明日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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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姐，你的行裝已經(jīng)收拾好了?！碧m兒見林語寧來找她，知道她要問什么，“小姐找我拿了一壺酒，往小溪那邊去了?！?/span>

林語寧點點頭，快步走向小溪。

到了小溪的亭子里，林語寧坐在輪椅的一旁椅子上。

“我還是覺得你下山太危險?！壁w璃聞了聞杯中的酒，想了很久，卻沒有喝下去?！皩巸阂仓??！绷终Z寧輕聲說，“但寧兒不能對舅舅和清兒不管不顧?！?/span>

“……罷了，既然你決定下山了，我也沒有阻止你的理由?！壁w璃嘆了口氣，“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要動身了?！?/span>

說罷，趙璃又要離開。林語寧見狀，走到趙璃面前。

“怎么……”趙璃還沒說完，便被林語寧橫抱起，“寧兒？”

“璃姐姐，寧兒長大了，你看我現(xiàn)在抱得動你了?！绷终Z寧笑著說道?！拔抑懒耍憧旆盼蚁聛?！”趙璃急忙說道。

林語寧沒說話，抱著趙璃往別院走去。路上趙璃就放棄了掙扎，畢竟沒有輪椅，就算下來了她也沒法回去。

抱著趙璃一路走到她房間，林語寧才依依不舍的將璃姐姐放在床上，替她脫了外衣。

“你這孩子……”趙璃嘆了口氣?！傲Ы憬悖瑢巸阂呀?jīng)不是孩子了?！绷终Z寧不滿的說道。

“是，長大了，已經(jīng)不聽姐姐話了。趕緊去睡覺，明天你要下山的?！壁w璃被子一蓋，直接將頭也悶在里面?！傲Ы憬?，寧兒明日便下山了，今晚能和璃姐姐一起睡嗎？”林語寧輕輕扯了下被子。

過了許久，聽見被子里又是一聲嘆息，但趙璃還是往里面躺了躺，給林語寧讓了大半的床和被子。

林語寧趕忙換下衣服爬上去，然后偷偷摸摸的牽著趙璃的手。

“趕快休息?！边@么說著，趙璃也沒有掙開林語寧的手，甚至握了回去。

“璃姐姐，知道你擔(dān)心寧兒，我保證，我一定會保護(hù)好我自己的?！绷终Z寧輕聲說道，“您不也擔(dān)心舅舅嗎，我這下山，不也能幫上舅舅。”

“拗不過你?！壁w璃今晚已經(jīng)不知道嘆氣多少回了，“你下山，千萬要注意淮王，他看上去是最沒野心的，實則城府深沉，大多數(shù)的暗箭可能都是他手下的謀士……”

林語寧剛開始還認(rèn)真聽著，感受著趙璃的手傳來的溫度，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趙璃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又嘆了一口氣。只能改日寫下來托人帶給她了。

“寧兒，多加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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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寧姐姐還沒醒嗎？”林語寧看著蘭兒走出來，趕忙問道。“小姐醒了，說昨日已經(jīng)送過，今日便不送了。”蘭兒說道。

林語寧深深地望向趙璃的房間，似乎能感受到屋內(nèi)的人也在看著她。

“寧小姐，一路小心?！碧m兒說道?！拔視??！绷终Z寧點頭，走出了別院。

蘭兒目送林語寧他們消失在了視線中，才回到別院，一回來就看見趙璃出了房門。

“小姐真的不送一送？這一別可就不知道多久了?！碧m兒問道。

趙璃搖了搖頭，卻還是面朝著林語寧離去的方向。

“昨天你找我要了一壺酒，卻也沒有動，輪椅也丟在了小溪邊?！碧m兒說道。

“想喝的，但又不敢喝?！壁w璃說道，“怕喝了，就會不讓她走了?！?/span>

蘭兒看著趙璃，看了許久，似乎看到了白布下，小姐的難過和不舍。

“小姐，你讓寧小姐不必那么懂事，為何你就不能任性一次，問問寧小姐愿不愿意留下來呢？”

趙璃沉默了許久。

我只是個雙腿殘廢的瞎子，有什么資格攔著她不讓她飛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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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多久了？”聽到書房門打開的聲音，趙璃的手停在書上?！靶〗?，三個月了?！碧m兒說道，“今天有信送來了。”

“你讀吧?！壁w璃說道。蘭兒取出信閱過一遍。

“沈國舅說寧小姐的計策初有成效，但似乎有人發(fā)覺了，前不久寧小姐被人刺殺……”

“寧兒怎么樣了？”趙璃急忙問道。

“寧小姐沒事，刺客被抓住，只是寧小姐傷到了左臂，還讓沈國舅不要告知你?！碧m兒說道。

聽到?jīng)]事，趙璃長舒了一口氣。

“蘭兒，你也下山吧。”趙璃思索了許久，“去照看寧兒?！?/span>

“可是小姐呢？”蘭兒皺著眉?！拔視屩駜荷蟻淼摹！壁w璃說道，“沒有人會來刺殺一個雙目失明的殘廢，你就下山幫我照看下寧兒吧?！?/span>

蘭兒只好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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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舅舅你怎么就把我受傷的事告訴璃姐姐了？”林語寧驚呼道。

“璃兒來信，讓我把你的事務(wù)必全部告知。我這不也是不好拒絕嘛。”沈臨大笑著。

“我就說皇姐還不如當(dāng)初寫信的時候就老實說了。”林語清憋著笑?！罢f了下場不都一樣嗎！”林語寧只能發(fā)出一聲哀嘆，“完了完了，要是璃姐姐回頭不理我了，都怪舅舅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要是璃兒不理你了，你就來找我?！鄙蚺R笑著，“我先去一趟校場，你好好想想怎么讓璃兒理你吧?！?/span>

說完，沈臨就離開了。

“嗚嗚，都怪舅舅……”林語寧一只手撐著頭，看著天上飛過的鳥?！盎式氵@九年過得挺好的。”林語清笑道。“清兒過得也不錯，長成了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了。”林語寧說著。

姐弟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我原先一直擔(dān)憂著，都是因為我，姐姐才需要遠(yuǎn)離京城?，F(xiàn)在看姐姐，比小時候在京中好多了，這才放下心來”林語清說道?！拔倚派喜欢颊f了嗎，我過得很好?！绷终Z寧驚訝道。

“姐姐從小的來信上只說好話，你的璃姐姐不也是知道這點，才從舅舅那打探消息嗎?！绷终Z清無奈的笑著。

說的對。林語寧在心里嘆了口氣，璃姐姐總能看透她。

“皇姐，你的璃姐姐，是個怎樣的人？”林語清好奇的問道。

林語寧思索了片刻，起身摸了摸弟弟的頭。

“有時候我會覺得能夠遇見璃姐姐，我很幸運?！绷终Z寧嘴角不自覺揚(yáng)起，“她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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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兒揮別了來送信的護(hù)院，收好信，搓了搓手，從山腳走回別院。

從她被姐姐喊來別院照顧小姐也過了兩年了，小姐每日都是上午看書，下午釣魚，晚上就坐在花園的亭子里發(fā)呆。但竹兒也經(jīng)常能看見小姐在釣魚的時候總是注視著某個方向，想的出神。

剛開始她還不明白小姐在看哪，有次她在替小姐收拾寄來的信，不小心瞥到了一眼才明白了。

小姐注視的，是那位寧小姐在的方向。

從搬來別院之后，竹兒也只能從姐姐那知道些小姐的近況。雖然對她們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將她們當(dāng)成家人看待，但卻很少讓她們靠近了。

竹兒抬起頭，別院很快就到，似乎別院的大門處還有個人影。

“小姐！”竹兒趕忙跑回去，“小姐你怎么出來了？”

竹兒碰了碰趙璃的手，有些冷，小姐出來有些時間了。

“今天第七天了，該來信了。”趙璃說道。

“小姐不會是聽到我出門，就一直在這等著吧？”竹兒焦急的推著輪椅走回屋內(nèi)，“天氣這么冷，也不多穿一些再出來。”

“好好，我錯了，下次一定多穿些?！壁w璃輕笑著，“信來了嗎？”

“來了來了?！敝駜簭膽阎心贸鲂?，放到趙璃手上。

趙璃小心翼翼的取出信。

竹兒趕忙又取出一盆暖爐，多加了些炭火。明明小姐從小到大最怕冷的，還特地到別院門口等。

“楚王已經(jīng)落網(wǎng)，只?；赐酢壁w璃嘆了口氣，“看起來沒有那么容易就結(jié)束。”

“還是不寫回信嗎？”竹兒問道，“兩年了，一封回信都沒有?！?/span>

趙璃默然，靠在輪椅上。

“等事情結(jié)束，姐姐和寧小姐便會回來吧。”竹兒說道，“到時候?qū)幮〗恪?/span>

“竹兒?！壁w璃打斷了，“我是不會離開辰陽的，即使我想，我的身體也不允許?！?/span>

“但寧兒不一樣，她終究是公主，若是她弟弟成功登上皇位，她便是長公主。沈叔叔也在京城，她總是要回家的……”

竹兒想著姐姐這些年寫給她的信，停下手里的活，走到趙璃身前蹲下。

“小姐，別替寧小姐做出決定?！敝駜撼谅暤?，“她已經(jīng)長大了，在山上跟著您學(xué)習(xí)了九年，現(xiàn)在下山在幫她的弟弟爭奪皇位。寧小姐已經(jīng)能自己思考她的前路了?！?/span>

一旁的炭火發(fā)出‘啪’的一聲，竹兒起身拿起木棍撥弄。

趙璃只是望著窗外，又陷入了沉思。最后卻只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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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情一帆風(fēng)順，寧小姐怎么倒苦著一張臉？”蘭兒走進(jìn)屋，說道。

“已經(jīng)下山三年了，蘭兒，我好想璃姐姐?！绷终Z寧癟了癟嘴，“這么久了，一封回信也沒有！也不知道璃姐姐在山上過得好不好?！?/span>

是不想寧兒了么。林語寧有些低落。她每七日都會寫一封信給璃姐姐，可是四年了，從沒收到過回信。

“您小姐放心，我下山前傳了書信給我妹妹，她會好好照顧小姐的。竹兒的來信也說，小姐一切安好?！碧m兒在林語寧斜后方坐下，輕聲說道?！啊乙恢庇X得很難以置信，小姐居然能默許寧小姐靠近。”

“是這樣嗎？”林語寧喃喃著。

“家中落了難，小姐雙腿殘疾，雙眼也瞎了。自從小姐習(xí)慣了輪椅，便不讓我經(jīng)常跟著，寧愿咬牙撐著，也不會讓我看到她難受的樣子?！碧m兒苦笑道，“可是小姐卻能接受寧小姐靠近她，說實話，我有些難受。小姐總說我們是她的家人，為何卻只讓寧小姐靠得近些?！?/span>

“下山前我便一直在想，過了這么久，我也就想通了。”

林語寧沉默了好一會，蘭兒也沒再說什么。

“小時候，璃姐姐說讓我不必那么懂事，不必小心翼翼，總是縱容我的任性?！绷终Z寧長嘆一口氣，“我現(xiàn)在才明白，其實璃姐姐才是那個最懂事最小心翼翼的那個?！?/span>

她希望她們不會離開，所以總是任由著任性。但她還是害怕有一天她們會離開，所以從一開始便不去依靠。

林語寧轉(zhuǎn)過頭看向蘭兒，眼角流下一滴淚，卻微笑著說道：“蘭兒，我突然好想回山啊?！?/span>

蘭兒輕輕點了點頭。

或許在小姐心中，寧小姐已經(jīng)不只是家人了吧。

寧小姐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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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酒?！敝駜耗弥苼淼酵ぷ?。

小姐昨日收到信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今日出來又喊她從廚房拿了酒，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第三壇了。

“小姐少喝些吧?！敝駜河行?dān)憂小姐的身體。

趙璃聽到，停下了倒酒的手。

“新皇登基了?！壁w璃喃喃著，“竹兒，我好想她啊……”

“要給寧小姐寫信嗎？”竹兒問道。

趙璃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后還是搖頭。

“起初只是因為沈叔叔的請求我才多照看她，可是日子久了，我也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多寵著些。再后來，我想把我能給的都給她。有了這個想法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好像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給的?！?/span>

“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能教她我會的一切，能給她這山上安穩(wěn)的生活。但現(xiàn)在她長大了，我只是個雙腿殘廢的瞎子，她已經(jīng)是長公主了。她在山下能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沒有辦法給她的?！?/span>

“但是我好想她，總希望著她還能回來，喊我一聲璃姐姐……”

竹兒有些心疼的看著小姐，她能明白小姐的想法。

“小姐，就和竹兒三年前說的那樣，寧小姐能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能夠決定她的前路?！敝駜赫f道。

趙璃有些迷茫的搖著頭。

“寧小姐會決定她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不能擅自替寧小姐決定留在京城是最好的，或許對于寧小姐來說，還有更好的地方。”

“小姐只需要告訴寧小姐，你的想法便好。”

趙璃揉了揉額頭，想著竹兒剛才說的話。她突然覺得竹兒說的很對，寧兒已經(jīng)長大了，但她還不知不覺中把寧兒當(dāng)成小孩。

“竹兒……去拿紙筆。”趙璃聲音有些沙啞。

竹兒聽了，趕忙跑到書房，取了紙筆又跑回來，生怕趙璃又變了主意。

趙璃寫完信便靠在輪椅上睡了過去，竹兒將她扶到房間里安頓好，出來把信收了起來。

明兒一早，天一亮她就下山去把信送了，免得小姐酒醒了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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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林語寧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弟弟，突然感覺時間過的好快，她已經(jīng)下山五年了。

不知道璃姐姐怎么樣了，真的好想見她。

?“皇姐喊清兒便好，我知道，我聽不見幾次了?！绷终Z清說道，“天下初定，皇姐真的不留下來再幫幫我嗎？”

林語清看著皇姐又出神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的答案。

“清兒，我想她了?！绷终Z寧搖了搖頭，“我已經(jīng)和舅舅說過了，明日就動身回辰山?！?/span>

“清兒就將辰陽一片封給皇姐，等日后得閑，我一定會和舅舅一起去看皇姐。”林語清笑道。

“那皇姐就等清兒來了?！绷终Z寧還是忍不住，摸了摸清兒的頭，“清兒要好好保重?！?/span>

“皇姐也要好好的?！绷终Z清低下頭。

多年前皇姐離京的時候，也是這般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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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

林語寧策馬奔馳在官道上。

在離京前，她收到了這五年來趙璃第一次寄給她的回信，這讓她不自覺的加快了騎馬的速度。

信上沒有別的內(nèi)容，只有這四個字。

她好想快些到辰山，和璃姐姐再去逛市集，和璃姐姐說說她這些年發(fā)生的事，就算是璃姐姐訓(xùn)斥她受傷也不說，不理她也行。

她只想快些見到璃姐姐。

又策馬許久，林語寧已經(jīng)看到辰山地界了。

遠(yuǎn)處的辰山山下，似乎有兩個人影。

一個是先她一步離京的蘭兒，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是她最想見的人。

走上前下馬，蘭兒接過她手中的韁繩走到一邊。

“辰陽城里的長公主府都還沒動工，你就已經(jīng)跑回來了?！?/span>

林語寧走到輪椅前蹲下身。

趙璃剛伸出手，林語寧就將她的手抓住，撫上她的臉。

再三確認(rèn)了來人，趙璃這才將懸了五年的心放下。

?“還好，寧兒沒事便好。”

林語寧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

“璃姐姐，寧兒好想你?！?/span>

寫在最后：

好久沒寫這么多字了，這里依舊是不會起標(biāo)題的海水~

真是老樣子，文寫的賊順，永遠(yuǎn)卡在起名和想標(biāo)題，想著想著就擺爛了（躺平）

發(fā)完跑路，接著磕Lycori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