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艦長將從世界之外,取得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可是我的時間也不多捏~阿艦,你也不想聽那個靜靜是誰的無聊笑話吧?”
空白涂黑將薯片袋稍稍推過去一點。
“吃吧,吃完之后,心情或許會好一點?!?/p>
艦長嘆了口氣,隨后打起了精神。
“你似乎,總是在這方面格外的注意啊。”
抓起一把薯片,然后,艦長在祂那惡狠狠的注視下,默默的放下,然后捏起了一片。
算了,總感覺,似乎沒有什么意義了。
艦長突然感覺心中已經不再那么沉重了。
他只想現在就吃光這個家伙的薯片,不過那樣的話,大概又會被碎碎念很久了吧?
“大概是因為梅的緣故吧,她用親身經歷告訴我,人類在情緒過于激烈的時候,是沒辦法正常交流的,還有,阿艦,你是不需要吃飯的,所以零食也少吃一點吧~”
艦長無語的看著空白涂黑。
這才,第三片而已。
“少吃一點吧~”
艦長突然感覺,似乎他的人生,可能真的沒有什么意義了。
“吶吶~阿艦,你活了這么久,該不會還在意這么一點口腹之欲吧~不會吧不會吧——”
艦長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了那種想要暴打這家伙的沖動。
你活得久還是我活得久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也不知道是誰,非吵著要吃零食。
放下手中的第三片薯片,看著飛快的把薯片袋扯回去的空白涂黑,艦長覺得,他真的沒有必要在意那么多。
“人家可是永遠十七歲的可愛人類!”
祂十分自信的說著。
“所以,我們要不然,還是說正事吧?!?/p>
艦長打開了冰可樂,喝了一口。
味道,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嗯,好吧,阿艦,你想好了嗎?”
空白涂黑一邊吃著薯片,一邊認真的看著艦長。
“如果你指的是和你簽訂契約,拯救世界之類的話,我想,我大概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了吧?”
艦長解開了衣領的扣子,靠在椅背上。
很久都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這件事?!?/p>
空白涂黑放下已經吃光的薯片袋,隨后搖晃著手中的酸奶瓶。
“成為遍歷者的我,也沒有找到她吧,所以,我覺得,還是相信你比較好。”
艦長搖晃著手中的冰可樂,看著其中不斷上涌的泡沫。
“畢竟,您,從未辜負任何一個人的期待,不是嘛?”
空白涂黑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嗯,當然,只要你相信我,我就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所以,要聽聽我提出的解決方案嗎?”
空白涂黑似乎并沒有強求的意思。
艦長愣了愣,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
“我以為,你只是會像對蘇那樣,簡單的給他們展現一個例子,然后給予力量,剩下的就看他們怎么做?!?/p>
艦長在局外看得很清楚。
空白涂黑瞇起了眼睛,笑著點了點頭。
“阿艦你看得很清楚嘛,不過,阿艦,如果我手頭的力量還算充裕的話,你想那么選擇也不是不可以,但事實上,阿艦,你有一個更好的選擇?!?/p>
空白涂黑吸了一口酸牛奶,心滿意足的說著。
“可是,說實話,我還是很好奇,對你這種存在而言,即便只不過是一個尚未誕生的未來,你應該也不至于,連這種程度的余裕都沒有才是?”
艦長很難理解。
“是啊,即便我只不過是一個尚未誕生的未來,但和這個世界那些同樣屬于存在的存在是不同的,但我也要確保一件事嘛?!?/p>
瞇起眼睛的空白涂黑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要不要猜猜?”
似乎,也沒什么好猜的。
這個世界,值得祂認真對待的,也只有一個人才對。
那就是,祂自己。
“猜對了呢!阿艦,如果這個時候的我,沒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也沒能創(chuàng)造出奇跡,而是被那力量所控制,成為危害人類文明前進的阻礙——”
空白涂黑瞇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冷意。
“那么,親手抹除這種錯誤,錨定屬于我這個,更好的未來,那就是我必須所要做的事情?!?/p>
艦長嘆了口氣。
祂,真的,無論從何種意義上來講,都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
只不過,未免對于祂自己,太過苛責和嚴厲了一些。
“我是拯救世界,延續(xù)人類文明的人,自然,為了實現這種目標,我就必須要以更高的標準要求自身,我就必須要變得更強,無論是在何種意義上。”
空白涂黑并不介意暴露祂的真實。
“無法前進的我,自然,也是需要被我自己所拯救,所修正的,錯誤?!?/p>
艦長并不想多評價什么,他只是覺得,這樣,真的不會很累嗎?
人類,終究是有極限的。
存在呢?
祂們,是否又有著所謂的極限呢?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讀心啦~別再套話了,我們來說正事吧?!?/p>
空白涂黑放下喝空了的酸奶瓶,隨后坐直。
五顏六色的奇異景象從艦橋外傳來,但卻都并不值得二人注意。
“你也要離開了嗎?”
艦長一時間,還覺得有些不舍。
雖然這個家伙能吃,還不干活,但,真的很可愛。
即便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祂大概也能當一個極為高級的花瓶,為所有人帶來對未來的美好期望。
“不,不是我,是你,艦長,你,知道多重信息擾動現象嗎?”
空白涂黑看似無意的看了看艦長手中的那瓶冰可樂。
都這時候還沒發(fā)現,他,果然和那位遍歷者之間,達成了聯(lián)系嗎?
“如果你指的是這個世界的命運,我想我還是知道的?!?/p>
艦長有些疑惑的放下了手中的冰可樂。
“不,你不明白,但你應該知道,高位敘事者的存在吧?”
空白涂黑捏了捏兩只軟乎乎的小手。
“像是,虛數之樹那種?”
艦長不是很能理解,高位敘事者,那的確很強,但對他們而言沒有意義。
因為這個世界的高位敘事者并沒有任何的傾向或者意識。
“不,是其他世界的,阿艦,我需要你去往另一個世界,一個普通人的世界,然后,在那個世界,誘導出一個,可以完美解決出這個世界困境的辦法,然后,將其化為一個具有完整邏輯性的作品?!?/p>
空白涂黑說著祂的要求。
艦長沉默了許久,思索了許久。
“我不能理解?!?/p>
艦長的確很難理解這其中的關系。
空白涂黑不出預料的點點頭,祂就知道,這種太過抽象的結果很難被人類直接理解。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個世界是這個世界的上位世界之一,既對于那個世界來說,這個世界不過是一種虛構的,信息擾動并不能改變那個世界的微小世界。”
艦長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個世界可以對這個世界造成信息干擾,那豈不是說——”
那個世界,可以隨意的譜寫這個世界的命運?
空白涂黑無語的看著艦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這種結論的。
“阿艦,白日做夢也要有個限度,信息擾動在世界之外很快就會失真,變成毫無意義的模樣,最后,即便那個世界的信息擾動真的能夠跨越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差距,到達這個世界,所造成的影響也幾近于無,除非,能有一個像我這種的存在,以自身為橋梁,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之間建立錨點,才可能讓那個世界的信息擾動在這個世界造成那么一點點的影響?!?/p>
空白涂黑攤了攤手,無奈的說著。
艦長冷靜下來。
的確,沒有這種好事。
“但我不可以,有一些存在卻可以做到這一點,嗯,你可以稱之為記錄者,當然,祂們也并非是直接的做到這一點?!?/p>
空白涂黑有些猶豫的搓了搓手指。
艦長注意到了空白涂黑的猶豫。
“你,也會遲疑嗎?”
艦長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你在看不起誰?我怎么就不會遲疑了?我連生孩子都會!造人更是不在話下!創(chuàng)造生命也都是小事一樁!”
祂頓時一拍桌子,似乎有些生氣的說著。
艦長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這家伙,怎么突然?
“那你,難道,是在害怕?”
艦長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空白涂黑抱起雙臂,沉默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利用那些記錄者,真的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而且,說不定,現在就有一堆記錄者正在注視這里,在我們毫無察覺的狀態(tài)下,將一切都徹底的記錄下去?!?/p>
空白涂黑縮了縮脖子,這種存在,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知道了的話,真的是細思恐極啊。
艦長想了想,突然覺得,要不,拯救世界這種事情,還是,換一個辦法吧?
“不過也不用那么害怕祂們了,祂們是記錄者,但也只是記錄者,祂們只是冰冷且真實的,將所有的一切,以及之外的全部進行記錄的偉大存在而已,像我們這些小蝦米祂們是根本不會太過注意的。”
艦長無語的看著空白涂黑。
那你還縮著脖子,一臉害怕的模樣干嘛。
果然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白那些存在的可怕之處嗎?
“祂們,應該只會關注那些有能力篡改記錄的存在才對,所以,我們,嗯——”
空白涂黑似乎還沒有下定決心。
艦長突然感覺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篡改——”
“噓!噓!”
空白涂黑驚恐的站在了椅子上。
“別瞎說,你要有那本事,我這力量都給你也沒問題?!?/p>
艦長松了一口氣,那你這么害怕干什么。
“所以,為什么我,不對,等等,你該不會是想用那個原本并不存在的完美結局,來——”
“噓!噓!別瞎說,你自己亂想的,可不關我的事!”
空白涂黑緊張的對著艦長說著。
艦長看著空白涂黑,總感覺,他這是要被賣了。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在那個世界,嗯,有那么一位尚且還未擺脫人性的束縛,真正升華成記錄者的祂,所以呢,祂是會被人類所認知中的美好所吸引的?!?/p>
空白涂黑跳到了桌面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艦長。
“而艦長你所要做的,也就只不過是引導那個世界的人,去為這個世界思考出一個更加美好的結局,你只要這么做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去探尋祂的具體身份,也不要在知道祂是地邸后闖入祂的認知中,更加不能在闖入祂的認知中后,展現出任何的超凡能力,不然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空白涂黑十分嚴肅的警告著艦長。
呃,所以,你這,鉤直餌咸??!
“我只要那么做,就可以了嗎?”
艦長嘆了口氣。
他沒有太多的選擇,或者說,他沒有選擇。
“不,你想找到你認識的那個,血色德麗莎對吧,所以你還需要,嗯,讓那個世界的人們創(chuàng)造出一個,你和你想見的那個人,最后美滿生活在一起的相關作品?!?/p>
空白涂黑看著艦長,以并非暗示的形式暗示著什么。
“哄小孩的事情,艦長,你應該很擅長,那個世界的人,對我們而言很弱,和小孩差不多,你,能明白吧?”
空白涂黑看著艦長,十分認真的說著。
艦長思索了片刻,覺得祂應該沒有騙人。
不過這種從世界之外取得改變世界的力量,真的好嗎?
艦長看了看空白涂黑,隨后沉默了下來。
哦,對,這就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只不過,不是那么的,能夠隨心所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啦,阿艦,可是任何理由都不是我可以在這個世界為所欲為的理由,無論那個理由再怎么高尚,再怎么偉大,也是一樣的?!?/p>
空白涂黑抓起了艦長的手,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喝了過期可樂而拉肚子。
不過這種小懲大誡,大概,也能夠說明那位記錄者并不在意這種小事的吧?
一定是這樣的吧?
只是,這種小事怎么會真的將祂的注視吸引過來啊!
祂這么閑的嗎?還是說,祂真的,可以做到關注所有?
艦長嘆了口氣。
空白涂黑真的是一個很偉大的,人。
但正是因為祂太偉大了,所以反而對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沒什么辦法。
這個成就了存在的祂當然可以憑借祂的心意,將這個世界扭曲成祂想要的模樣。
但那樣的話,對這個世界的人類又有什么好處呢?
祂終有一日會離開,前往其他的世界,幫助其他世界的人類文明走向美好的未來。
那個時候,未能獲得突破和成長的人類文明,又如何能夠繼續(xù)延續(xù)下去呢?
艦長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強求什么。
畢竟,能夠這么不遺余力的給予他們幫助,祂真的已經盡力了。
“所以,你覺得,我的計劃怎么樣?要不要加入?”
空白涂黑再次詢問著。
遍歷者和艦長同時沉默了。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但,我總覺得你未免太過在意我的答應了吧?”
艦長還是有些疑惑。
祂,的確很尊重每個人的選擇,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那么尊重的。
“哦!你在疑惑這個啊,反正對我而言,就只不過是把你拎到另一個世界里涮一涮而已,但對于你來說,卻可能意味著近百年的人生,這種差距足以讓我認真的詢問你的意見和看法了,畢竟,這種經歷也還是有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嘛~”
空白涂黑將艦長的兩只手合在了一起,仿佛像是在為誰祈禱。
“所以,算了,我不問了。”
艦長突然感覺有些心累。
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就不說了?
“薯片?零食?那種小事情阿艦你又不是真的在意,更何況,阿艦你拿那些零食回來,不就是給我吃的嘛~”
空白涂黑的眼中閃過了智慧的光。
“我的喋喋不休是不是真的很煩,所以,阿艦才會想用零食來堵我的嘴?這樣不好的,阿艦,不過在去了那個世界之后,阿艦很長一段時間都可能聽不到我的聲音了,會不會感覺失落,會不會感覺不適?阿艦,你說句話啊~”
艦長低下頭,他,他什么都做不到。
空白涂黑嘆了口氣,也沉默了下來。
艦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我沒有成功,會連累到你,是吧?”
艦長終于想明白了,空白涂黑用煩躁和吵鬧所掩飾的,背后的真相。
空白涂黑放下艦長的手,他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嘛。
“是的,對于我這個未來而言,只有阿艦你成功了,我才有著存在的基礎?!?/p>
空白涂黑沒有繼續(xù)隱瞞下去的意思。
艦長嘆了口氣。
“那個世界怎么樣?”
艦長很好奇這個問題。
“比這個世界,至少,不是那么的絕望吧?”
空白涂黑歪了歪頭,臉上浮現了極為,復雜的笑容。
“雖然尚且蒙昧,但,那個世界的人類文明,卻一直在面臨著來自自身的毀滅危機,而因為那位記錄者的存在,成為存在的我們無法插手那個世界,而不能成為存在的我們,無法改變那個世界?!?/p>
祂的臉上露出了沒落和悲傷混合在一起的,復雜神色。
“所以,阿艦,你不要去管那么多,只需要,完成那個任務,回來就好?!?/p>
艦長有些不明所以。
“這很難嗎?”
空白涂黑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個世界比起這個世界來說好上太多了,我倒不是懷疑艦長你的意志,只是,停駐在更好的世界,本就是生命的本能,而且,阿艦也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吧,看到了有困難的孩子,阿艦,你真的能夠克制住你的那顆心,不去伸出援手嗎?”
艦長沉默了。
他終于意識到了,這次任務背后,真正困難的地方。
空白涂黑伸出手,看著那只手上無數的,和這個世界間的牽絆。
“看啊,阿艦,我知道的,我比你更加理智,更加清楚其中的道理,然后,你看到了吧。”
現在的空白涂黑,可沒辦法像剛來時那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這才是在不同世界間游走時,所遇到的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