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加入戰(zhàn)斗修女后已經(jīng)數(shù)次在風(fēng)暴之海中航行，但從沒有過這次的經(jīng)歷。

????僅僅過了一天，船上所有的人好像都緘默了，就像是在哀悼，盡管艦船的蓋勒力場還在保護著他們。我以前也見過亞空間疾病，但這次的情況比之前都要糟糕。兩天后，百分之三十的食物都腐敗了。三天后，哭泣開始了。它們來自海軍船員和修會的隨從。來自拱架間的小天使。這些被改造過的小東西拒絕飛翔。它們分成小群隱藏在鐵廊上，用自己蒼白僵死的手大把大把地拔出自己的羽毛。醫(yī)療修女巡邏在甲板上給予指引和慰藉，但安靜的時間永遠不會太長，就好像船體本身已經(jīng)被哀傷擊垮一樣。

????我通過與我剩下的姐妹會面忍受著旅程。首先我和朱娣在早間祈禱后在飯廳里敘舊。我們坐在一條長桌邊從淺盤子里喝著稀粥，配著干燥厚實的灰色口糧塊（meal-loaf）。這食物讓我想起了修道院里的時光。想起了早起和凌厲的風(fēng)，還有長達數(shù)小時的祈禱和課程。朱娣不停地說著話，但她幾乎沒有提起過自己的事。相反地她用對其他人溫柔的話語填滿了所有時間的空隙。她說到了她們的力量，或者兇猛。她們的戰(zhàn)斗技巧。她們的信念。她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掛著微笑，眼中有著光芒。當(dāng)我問到有關(guān)她自己的事情時，她僅僅是搖了搖頭。

????“沒有什么其他的好說的了，修女長。”她拿起自己的口糧塊，又微笑了。“我只是很高興可以盡我的一份力?！?/p>

?????

????斯克亞在武器庫等著我。

????我們見面的房間是軍械師為指揮組成員的盔甲和武器做裝飾和凈化儀式的工房。房間里的冰冷和安靜讓我想起了禮拜堂。在我走進房間，向著在一座木制工作臺前等著我的斯克亞時，房間里的十幾名軍械師沒有一個人放下工作抬頭看我。斯克亞正在用手彎曲著輕巧銀色的金屬做成相連的鏈條，就像那些已經(jīng)覆蓋在她盔甲上不同部位的鏈條一樣。即使是在我在她旁邊坐下時也沒有停止工作，而當(dāng)她開口時，那聲音很安靜，就像是為了不影響其他正在工作的軍械師。

????“我在維瑞蒂亞受傷以后就開始做這些了，”她說，“在她瞬間失去了那么多之后?！?/p>

????“那它們是為了銘記，”我說，“這些鏈子?！?/p>

????“是為了紀(jì)念，”她說?！拔以诿恳粋€戰(zhàn)區(qū)后都做一個來緬懷那些犧牲的人?！?/p>

????她停下手里的工作，指向纏在她右前臂上的鏈條。

????“這些是為了阿米吉多頓，”她說?！懊恳粋€鏈環(huán)都代表了一個在風(fēng)暴巢都（Tempestora）犧牲的姐妹，還有地獄邊境巢都（Helsreach）?；蛘呤窃趶U土的戰(zhàn)場上。”

????“那這根呢？”我問，雖然我確定我知道答案。

????她舉起她正在做的這根，工作臺上已經(jīng)鋪著的幾十個連接起來的鏈環(huán)反射著燈光?！斑@根是為了奧菲利亞七號，”她說。

????然后我們安靜下來，并且一直這么保持著。我陪著斯克亞直到她的工作完成。然后我握著鏈子的一段，幫她把它一圈又一圈地纏到她的左臂甲上。我試圖在她這么做的時候數(shù)清它們的數(shù)量，但它們實在太多，我在第三百零六個之后丟失了計數(shù)。

?

????愛吉尼亞選擇見面的地方是她的房間。在我走向那里的時候，不破誓言的骨架在周圍顫抖著，哭泣聲一直跟隨著我，讓我意識到自己并不輕松，而這也不只是因為亞空間的壓力，而是因為我的命運。

????因為愛吉尼亞。

????在我到達愛吉尼亞的房間時，她毫不猶豫地邀請我進門。就像我的房間一樣，愛吉尼亞的房間非常簡單，主要都被她的盔甲和武器架給占據(jù)著，中間是她的裝甲圈，一張低矮的小床放在角落。在床的對面墻壁邊上放著一個嚴(yán)重磨損的簡單木質(zhì)祈禱臺，上面的一根高高的蠟燭讓房間里的空氣充滿了稀薄芳香的煙霧。在它的周圍放著一些用蠟做成的小飾品。有鶯尾花和紅玫瑰，還有一個小小的，完美的鷹，翅膀大大張開。

????我被這些東西完全抓住了注意，以至于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注意到愛吉尼亞在和我說話。

????“修女長？”她問?！澳氵€好嗎？”

????我把眼睛從桌子上移開看向她。愛吉尼亞正跪在她房間的地上，眉頭緊皺著。她的眼睛大大睜開。我在它們中看到了擔(dān)心，于是我微笑了。

????“當(dāng)然，”我說，也和她一起跪到了地上。

????“我懺悔，”她說?！拔也⒉淮_定您想讓我說什么?！?/p>

????“只要誠實就好，”我說?！案嬖V我一些有關(guān)你的事情。一些真實的事情?！?/p>

????愛吉尼亞沒有皺眉，但我能看出她想要這么做。她的身上依然有著忠嗣學(xué)院教給她的謹(jǐn)慎姿態(tài)。那種在時間和經(jīng)驗中被沖淡的，只想要給出最完美答案的沖動。她遲疑著。

????“這不是一次考試，”我告訴她，因為我知道這是她的想法?！拔也皇莵碓u價你的?！?/p>

????愛吉尼亞慢慢地點了點頭?！澳俏蚁胝f說在學(xué)院之前的事情。在我加入修道院之前。我第一次感受到神皇的神圣指引的經(jīng)歷?！?/p>

????我不能自已地在她的話中感覺到了某種重量，因為神皇的指引正是我在尋找的。

????“能聽到這些我倍感榮幸，”我告訴她。

????愛吉尼亞微微笑了一下。“我出生在一個垂死的世界，”她說。“那里被叫做光明星（Illuminance），因為那里曾經(jīng)埋藏著寶貴的金屬。金銀還有白金。但是在我出生的時候，這些金屬都被開采完了，只留下了空虛。我們就在那些巨大的礦洞和隧道還有坑洞里安家?！?/p>

????“這些被留下的空間向你展示著曾經(jīng)存在的東西，”我輕輕地說。

????“是的，修女長，就是這樣?！睈奂醽嘃c著頭?！肮饷餍巧蠜]有留下很多人。我們的生機依靠著交易這個星球還能奉獻的微薄資源。很多人在年輕時就死了，或是因為疾病，或是因為饑餓，或是山洞的塌方?！?/p>

????“聽上去你的生活很艱難，”我說?！笆且欢伪豢嗤醋８５娜松?。”

????她點點頭?！澳砷L的地方也是這樣嗎？”

????“我是在奧菲利亞七號上長大的，”我說?！八谖壹尤胄薜涝呵熬褪俏业募?。我的童年幾乎都在尖塔和圣人之間渡過。”

????愛吉尼亞歪了一下頭?！暗抢镆廊挥兄嚯y?！?/p>

????我想起了尖塔冰冷的塔頂，還有我十歲時的那場可怕艱難的冬天。我想起了我母親消瘦的，被墨水永久浸染的手指和父親泛黃的眼睛。

????還有他們二人在深夜中咳嗽的聲音。

????“對，”我說?！暗疫€是想在說起我自己前先聽聽你的故事。”

????愛吉尼亞在繼續(xù)說之前點了一下頭。

????“光明星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我們的苦難看做是祝福，”她說?！拔业母改冈骱拗?。他們因為我們世界的衰落失去了一切。他們的財富，他們的特權(quán)。權(quán)力。他們曾說在光明星上再無光明?！彼龘u著頭?！暗覀冎幸灿兄鴪猿中叛龅娜?。在以前，勞工被批準(zhǔn)保留一小部分光明星的黃金，而他們把它們鑄成了神皇的標(biāo)記。那是長老們祈禱的地方。我會和他們一起去，雖然我的父母不會，因為我看不見如果我們不追求，不祈禱的話，事情還能有什么出路。”

????愛吉尼亞的眼睛在回憶時望向了遠方。

????“那雕像比我高五倍，立在最古老的山洞里，那里的頂高到幾乎像是天空，而山洞里的滴水會感覺是滴在皮膚上的雨水。”

????“聽起來很美，”我說。

????她又點了點頭?！笆堑?。在那里我感覺很完整。充滿希望。所有我每天的工作結(jié)束后在晚上去那里祈禱，但即使我感到開心，我一次都沒有聽見神皇的聲音。在我把這件事告訴長老們時，他們笑著告訴我我尋找的不是一個聲音，而是一個預(yù)兆。我當(dāng)時只是個孩子，沒能理解這句話。當(dāng)我把這件事也告訴他們時，他們又笑了，告訴我我以后就會懂了?！?/p>

????這次她的話不止是帶著重量了。它們像我背后的披風(fēng)一樣落在我的身上。

????“這需要耐心，”我輕輕地說。

????她點點頭?！笆堑?，但我的父母不這么想。他們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是什么東西在我的腦袋里裝下了不可能實現(xiàn)的希望。他們禁止我參加崇拜活動。最開始幾次，我還是溜了出去。但在那之后他們每晚都把我關(guān)在倉庫里，拴上大門?！彼龘u著頭，“但是我依然在祈禱，等待著我的預(yù)兆?！?/p>

????她的臉柔軟下來，那幾乎是悲傷的表情。

????“然后在幾星期后的一個晚上，在我在倉庫里睡覺的時候，我感覺到一滴冷水掉在了我身上，”她說，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在那個鶯尾花紋身上。“在這里?！?/p>

????她放下她的手。

????“又一滴水落下來，然后又是一滴。我起來換個地方，但是不管我躺在那里，水滴依然會掉在我的臉上。我試了試門，發(fā)現(xiàn)它打開著。我想可能是父母忘了拴上它，然后我走進家里，發(fā)現(xiàn)一片寂靜，蠟燭也滅了。時間已經(jīng)太遲了。對祈禱來說太晚了，但我還是想去。所以我點亮一根蠟燭，走過通往最古老的山洞的隧道。我跪下，祈禱。山洞的水滴像雨水一樣灑在我身上。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完整和希望，然后我就回家了?！?/p>

????愛吉尼亞又停頓了一下，這次的時間更長了。我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故事的走向了，但我還是問了。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在到家之前就明白發(fā)生了塌方，”她說。“我看見塵土就知道了。它們彌漫地到處都是，濃厚到讓我難以呼吸。人們也到處都是。其他的小孩。有些長老也在那里，他們被距離我太遠的震動和噪音驚醒?！?/p>

????她又重新看向她的雙手。

????“我的家被毀了，”她說?！氨宦裨诹顺汕先f頓的碎石下，我的父母也在那里。長老們都在哭泣，想著我也和他們一起遇難了，直到他們發(fā)現(xiàn)我和他們一起站在瓦礫中。當(dāng)他們問我去了哪里的時候，我和他們說了那叫醒我的水滴，還有沒上鎖的門。我問他們這是否就是他們說的預(yù)兆。”

????“那他們怎么說？”我問。

????“他們說這不止如此。他們說我是被神皇本人為了一個目的而饒恕的，因為他所做的不會沒有理由?！?/p>

????“那你覺得你找到了嗎？”我問。“你的目的？”

????愛吉尼亞把眼睛從她的手上抬起來?！拔颐刻於加X得它的意義煥然一新，”她說?！岸谖彝瓿伤?，我將得到一個烈士的榮耀?！?/p>

????在一段時間里，我無法說話。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愛吉尼亞的真相，但現(xiàn)在這感覺卻像是我只發(fā)現(xiàn)了我自己的真相。

????“我也被饒恕了，”我輕輕地說?！安恢皇窃谧罱K之日，之前也有過?！?/p>

????“那就是你說的苦難，”愛吉尼亞說。

????我點點頭?！拔页錾谏竦钍澜绲男姓^(qū)，”我告訴她?！拔业母改付际俏寮墪浌俚牡诹恕Ｋ麄冐?fù)責(zé)記錄各個修女會的歷史?！?/p>

????“那他們都是心懷信仰之人，”愛吉尼亞說。

????我笑了?！皧W菲利亞七號上的所有人都心懷信仰，”我告訴她?！暗阏f的對。我們的居住空間很小，也很拮據(jù)。我們擁有的不多，也毫無所求?！蔽业男οЯ??！爸钡轿沂畾q的時候，一場瘟疫席卷了我們的區(qū)域。是什么感染肺部的病。幾乎一半的人在一周內(nèi)就屈服了。醫(yī)療修女和醫(yī)生無法治愈它，也無法減慢它的蔓延，所以整個區(qū)域都被隔離，讓疾病慢慢地自己消耗殆盡?！?/p>

????我搖了搖頭?！拔覀?nèi)巳几腥玖?，但它對我父母的影響比我?yán)重的多。他們的工時一降再降，直到最后他們再也無法工作。那之后我就開始照顧他們。但，就算病成這樣，我的母親依然會給我唱歌。她會給我講我最喜歡的故事?！?/p>

????“那是什么故事？”愛吉尼亞問。

????“圣凱瑟琳的殉道，”我說，回憶起了我母親講述它的方法。沒有豪言壯語，只是簡單虔誠地講述著圣人光榮的死亡以及這對她追隨者的意義。“在故事講完之后，我的母親會吹滅所有蠟燭，只留下一根來紀(jì)念凱瑟琳的火焰之心。我會看著那火焰一直到睡著。在我醒來時，我總是覺得蠟燭會在晚上燒完，但它卻總是還亮著?！?/p>

????“就像圣人的心?！?/p>

????我點了一下頭?！霸诟綦x的第十四天，我醒來發(fā)現(xiàn)我的燒已經(jīng)退了，我又可以輕松地呼吸了。我去告訴我的父母，卻發(fā)現(xiàn)他們都在睡夢中離去了。隔離取消前又過了五天，然后附近孤兒院的女院長才來找到了我。”

????“那段時間你一直和你的父母在一起，”愛吉尼亞輕輕地說。

????“對，而且我每天晚上都點亮一根蠟燭，就像我母親做的那樣。在院長把我?guī)У焦聝涸航邮芪腋赣H職務(wù)的訓(xùn)練時我也想這么做，但他們禁止了我。所以我白天工作，晚上則在黑暗中度過，但就在幾周之后我開始做夢，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夢?！?/p>

????“你夢到了什么？”愛吉尼亞問。

????“我夢見站在一大片黑暗中，拿著僅僅一根蠟燭。夢到一條道路，它的盡頭矗立著一道印著圣人形象的鐵門。”

????愛吉尼亞的黑眼睛大大睜開，欣喜地說道?！熬拖衲切┰谑バ迺獾拈T，”她說。

????我點點頭。

????“那，你做了什么？”她問。

????“我離開了孤兒院。我把所有東西都拋下了，除了我身上的衣服和僅僅一根蠟燭。冬季依然緊緊掌握著神殿都市，街道上結(jié)著厚厚的冰。那種寒冷就像灼燒一樣痛苦。我一直不停地走著，在低溫和寒風(fēng)中一直保護著蠟燭的火焰，直到我伴隨著日出到達了圣修會的門口。”

????“那景象一定非常驚人，”愛吉尼亞說。

????我回憶著當(dāng)時的修道院的樣子，被日出的火焰點亮，全部由大理石，鋼鐵和被水沖刷的石塊組成。當(dāng)時的聲音。修女靴子走路的聲音，還有響亮到讓我的耳朵生疼的祈禱鐘。我想起了當(dāng)時我忍不住的眼淚，凍在了我的臉頰上。

????“是的，”我說。“我穿過大門走向修道院，但是被兩個穿著黑紅色裝備的戰(zhàn)斗修女?dāng)r住了。其中一個比較年輕，另一個則老一些，傷疤遍布。那個比較老的介紹到她叫莫迪娜。她想要把我送走，告訴我戰(zhàn)斗修會不能承受被迷路的孩子所分心的風(fēng)險?！?/p>

????“那你做了什么？”愛吉尼亞問。

????“我和她說不，”我說。“我告訴她我來這里是為了加入她們，我也向她展示了我從孤兒院開始就一直保護著沒有熄滅的蠟燭?！?/p>

????“那戰(zhàn)斗修女又做了什么？”

????“她跪到我的高度，和我說我一定非常勇敢虔誠才可以依靠著這么少的東西來到這里，但那不能改變她的回答。她讓我回到家人身邊，”我搖搖頭?！岸腋嬖V她我做不到。他們都死了?！?/p>

????“這改變了她的心意嗎？”

????“沒有。她們走開了，把我留在了那里?！?/p>

????“但你沒有回去，”愛吉尼亞說。

????“對。我找到了墻壁上的一個壁龕，拿著我的蠟燭坐在那里等待著。當(dāng)夜幕降臨時，我蜷縮在蠟燭周圍保護著它不要熄滅，然后睡到早上。祈禱鐘叫醒了我，同樣的兩名戰(zhàn)斗修女走過我的身邊，發(fā)現(xiàn)我還在這里。莫迪娜讓我離開，而我還是和她說不。這持續(xù)了三天，知道那根蠟燭燃燒到幾乎殆盡，我也虛弱到只想像莫迪娜告訴我的那樣離開?！?/p>

????“但你沒有，”愛吉尼亞說。

????我搖搖頭?！皩Γ驗槲业膲?。因為我的母親那些年給我了講許多故事，而其中沒有一次圣凱瑟琳選擇逃避考驗，或者選擇簡單的方法。所以我留了下來，最后一次蜷縮在蠟燭周圍，直到黎明。這次，當(dāng)鐘聲叫醒我時，我已經(jīng)虛弱到幾乎不能動彈。蠟燭已經(jīng)燃燒到了最底部，幾乎全部燒完了，只剩下了一個微小虛弱的火苗?！?/p>

????“那那些戰(zhàn)斗修女呢？”愛吉尼亞問。

????“她們來看我，但這次說話的不是莫迪亞，而是那個年輕的修女?！?/p>

????“她說了什么？”

????我想起了透過半閉的眼睛看著她，那個穿著黑銀盔甲和深紅長袍的戰(zhàn)士，和她那雙清澈銳利的琥珀色的眼睛。

????“她讓我站起來，”我停了一下，回憶著我手腳下冰冷的石塊。那呼嘯的風(fēng)和響亮的鐘聲。那雙琥珀色的，充滿耐心的眼睛看著我。“一開始我的手臂想要放棄，然后是我的腿。我的胃痙攣著，心跳像雷鳴一樣，模糊的視野邊緣發(fā)黑，但我還是站了起來，就像她要求的那樣?！?/p>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愛吉尼亞問。

????“那戰(zhàn)斗修女笑了，”我告訴她，也微笑了。“她告訴我這就是第一課。我們必須一直試著站起來，堅持到最后一刻。她告訴我她會把我收為養(yǎng)女，直到我強大到能夠成為她的姐妹?！?/p>

????愛吉尼亞也笑著，被我的故事所打動?！八拿质鞘裁?？”她問?！斑@位教給你第一課的戰(zhàn)斗修女？”

????我隨后想起了最后看見她的樣子。在我痊愈時的夢中，在那道金光里。

????“艾德琳，”我說?！八探o我的遠遠不止這第一課。她教給了我所有事情，她之后也遵守誓言讓我成為了她的姐妹，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再也不需要做夢了?！?/p>

????“你找到了你的目的，”愛吉尼亞說。

????我點點頭?！拔液桶铝赵趲资畟€戰(zhàn)場上并肩作戰(zhàn)。我們一起祈禱。一起訓(xùn)練。有時，在我睡不著的時候她也會給我講她的故事?！蔽彝Ａ讼聛?，我的心跳聲突然變得非常響亮。又大又慢，就像喪鐘一樣?！白詈笪以趭W菲利亞七號上看到了她的死?！?/p>

????愛吉尼亞用她沒有傷疤的雙手做出雙頭鷹。

????“愿他永遠保佑她，”她說。

????“她的心靈和靈魂，”我回答。

????愛吉尼亞站起來，走向墻邊的祈禱桌前。她拿起那個用紅蠟做成的鷹。在她回來重新跪在我對面時，我看見那只鷹的爪子里抓著一束花。她用手翻轉(zhuǎn)著它。

????“這是為了我的修女長做的，”她改正了自己?！盀榱酥炖虬材冉忝谩５俏覜]能把它送給她?！彼龘u著頭，“我想過把它留在圣修會，留在銘記大廳里，但我也沒有得到這個機會。當(dāng)我們到達奧菲利亞七號時，它已經(jīng)在燃燒了?！?/p>

????她的話像一柄長槍一樣刺穿了我思緒的迷霧。

????“在我們到達泰拉時，我們的死者會被埋葬在第一修道院里?；蛟S你可以把它留在那里?！?/p>

????“或許吧，”愛吉尼亞空虛地說，依然轉(zhuǎn)動著那只鷹?！爸皇恰?/p>

????“只是什么？”我問。

????她看向我。那雙黑眼睛無所適從。它們是如此真切。

????“我制作這個是為了我的修女長，”她說?！暗F(xiàn)在那個人不是朱莉安娜了。那人是你。你是那個將帶領(lǐng)我們找到圣盾的人。你是那個攜帶著神皇印記的人。”

????愛吉尼亞向前伸出那只攥著花束的鷹?！罢埵障滤?，”她說。

????在那時，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看著它。我最不想做的就是收下它，這個為了她愛戴尊敬然后哀悼的人準(zhǔn)備的禮物。但之后我想到了我做這些的原因。我是為了了解我的新姐妹，還有她們對我的需要。

????我伸出我的手讓愛吉尼亞把鷹形飾品按進了我的手里。

????“在您麾下是我的榮幸，”她說，眼中依然有著那股真切。

????“謝謝你，”我說，小心地合上拿著鷹的手，不讓它被捏壞。

????“還有其他事情嗎？”她問。

????“沒有了，”我告訴她?！白銐蛄恕！?/p>

?

????在我回到房間時，我筋疲力盡，傷疤也在燃燒般地疼，就好像它們被重新刻下了一次。疼痛是如此強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跪下，所以我讓它變得有意義。我點亮我的祈禱桌上的蠟燭，跪在它面前，希望著可以緩解疼痛。我緩慢深沉地呼吸，聞到了煙霧和燃化的蠟的味道，但疼痛沒有消退。它持續(xù)著，就像是我內(nèi)心的空虛。那股我希望著在與小隊見面后可以消散的可恥的悲傷和孤獨，但現(xiàn)在它們卻不知為何更加巨大。我曾希望能和她們更親近。讓我感覺自己是個領(lǐng)導(dǎo)者。但現(xiàn)在這兩件事我都沒有做到。我只感受到了痛苦，和那迷惑心靈的空虛。

????所以我開始做我迷失時一直做的事情。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疊在大腿間，垂下頭開始祈禱。我的眼睛緊緊閉上。船體的聲音消退了。所有東西都消退了。

????然后我感覺到冷風(fēng)吹在了我的傷疤上。

????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在我的手里有著一根單獨修長的蠟燭，頂端有著一個黃色的火苗，隨著冷風(fēng)飄動著。盡管穿著盔甲和袍子，冷風(fēng)也吹動著我。我深吸一口氣，聞到了蠟燭煙和冰冷的石塊。凋謝的花香。我看向四周，但蠟燭的火光只能讓我看見周圍的石磚地板。那灰色的石塊用灰漿固定著，因時間發(fā)黑?？淘诿恳粋€石磚上的是神皇的雙頭鷹，雙翼展開著準(zhǔn)備翱翔。這時我知道了這些是什么。這是一個夢。這是那個夢。那個我在孩提時期夢到的夢，在加入修道院，見到艾德琳以前的夢。

????那個向我展示了我的目的的夢。

????我開始走過黑暗，跟隨著雙頭鷹石磚的道路，用手保護著蠟燭的火苗不被冷風(fēng)吹滅，就像那么多年以前那樣。我知道我只需要走到鐵門那里。知道走到那里需要走過九十九個石磚。所以我一直走著，一直用手保護著燭火，數(shù)著我的步子直到我看見了那道鐵門。它們的樣子還和以前一樣。浮雕體現(xiàn)的圣凱瑟琳，手里捧著她燃燒的心。

????我伸手去推鐵門，就像我在以前夢到這個夢時那樣。我期待著我會醒來，就像以前那樣，但我沒有。相反，大門輕盈地打開，讓我走進了門后的房間里。這個空間也非常巨大。黑暗，就像到達這里的道路。但這里的黑暗在我靠近時向后退卻，像是戰(zhàn)場上的硝煙一樣向后卷起，露出房間中心的一個臺座。它披著深紅的布，一件閃光的物品擺放在布料的褶皺中。

????圣凱瑟琳之盾。

????我的傷疤在我靠近臺座和盾牌時燃燒著。它的表面上閃著光。反射著影像。它把我的倒影反射回我的眼中。我的不確定。

????“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我沒有看見她靠近。在那個瞬間艾德琳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面對著我站在臺座的對面。她的樣子和最終之日一模一樣，盔甲破損不堪，滿是傷疤的臉上被黑血覆蓋。

????“艾德琳，”我說，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腕。但她像全息影像一樣閃爍著，讓我意識到我依然是獨自一人。我的心跳緩慢悲傷地跳著。

????“你準(zhǔn)備好了嗎？”她又問了一遍。

????那悲傷從我的心里噴涌而出?！扒笄竽悖蔽腋嬖V她?！安灰趩栁疫@個問題了?！?/p>

????艾德琳沒有對我的話做出反應(yīng)。她沒有眨眼或者呼吸。她的眼睛是如此平淡，就好像那是畫出來的一樣?！澳銣?zhǔn)備好了嗎？”她問。

????在我燃燒著的傷疤和痛苦的心和她毫不眨動的眼睛下，我不能自已地回答她。“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做到！”我喊道，“你把那把劍留給了我。把你的傳奇留給了我。”我顫抖著吸了口氣?！扒笄竽悖憬?，告訴我我必須做什么。告訴我該怎樣找到那面盾牌！”

????艾德琳又閃爍起來，就像是快速翻過的書頁。她琥珀色的眼睛柔軟下來，用她訓(xùn)練我時的那種眼神看向我。那眼神培養(yǎng)了我。讓我成為了今天的樣子。

????“相信你自己，伊凡潔琳，”她說?！澳阋呀?jīng)擁有答案?！?/p>

????在我們周圍，房間開始像日出一樣發(fā)光。

????我搖搖頭?！笆裁创鸢福俊蔽覇査?。“姐姐，我不明白?！?/p>

????艾德琳沒有回答。她只是轉(zhuǎn)過身走開了。

????“姐姐！”我喊著?！扒笄竽?！”

????她停下，轉(zhuǎn)過身。又一次用她那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我?！澳阋呀?jīng)擁有答案，”她說。

????然后整個房間里充滿了令人目眩的金光，完全掩蓋了艾德琳。吞噬了她。我喊叫著她的名字沖進那片地獄。光線亮到我目不見物。熱到阻隔了我肺里的空氣。我的皮膚著著火，盔甲像蠟燭一樣融化，但這些都沒有讓我感到疼痛。

????這些都沒有任何疼痛。

????“艾德琳，”我說，火焰把這句話從我身體里偷走，把臉頰上的淚水蒸發(fā)聲鹽晶?！澳惆涯前褎α艚o了我，把你的傳奇留給了我。”

????我摔到地上，雙腿跪地。

????“你拋下了我，”我喃喃道。

????我醒來發(fā)現(xiàn)我依然跪在不破誓言號上我的房間里。那個房間并不存在。沒有火焰。沒有艾德琳。我完全是獨自一人。我看向祈禱桌上，所有的蠟燭都被吹滅了。只剩下了一根。

????“答案是什么？”我問。“求求你告訴我?！?/p>

????沒有回答，除了那燭火在空氣中閃動著。

?

????當(dāng)阿舍瓦前來加入我時，我跪在不破誓言號的主教堂里，手里轉(zhuǎn)動著那只蠟制的小鷹。她花了一些時間才跪了下來，她緩慢的呼吸里有著這動作帶給她的痛苦，盡管她的動力盔甲支撐著她。又一次，我們兩人都沒有提起這件事。

????“這里作為見面的地方感覺很宏大，”她說。

????我試圖讓阿舍瓦像其他人一樣選擇一個地方，但她拒絕了我，說我們已經(jīng)足夠了解對方了。她讓我選擇，說她會跟隨我。

????“這里是很宏大，”我告訴她。“讓我想起了修道院。”

????“想到我們的家，”她說。

????我點點頭，然后在一段時間里我們都保持著安靜，聽著誓言號抗擊風(fēng)暴時的哀嚎聲。我們周圍的所有東西都在以一種可怕的，不規(guī)律的節(jié)奏顫抖著。那不間斷的哭泣聲甚至跟隨到了這里，從船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和教堂高聳的天花板里回蕩而來。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風(fēng)暴，”阿舍瓦說。

????“又是一個大裂隙造成的災(zāi)害，”我回答。

????“當(dāng)然，”她說，然后看向我?！澳憧雌饋碛行氖?，伊娃，而我覺得那不止是因為風(fēng)暴?！?/p>

????我歪頭瞥了她一眼?！拔乙詾檫@次見面是為了揭露你的想法，不是我的。”

????她微微笑了一下?！昂冒?，”她說?！拔視嬖V你我想的。我想我更明白艾德琳為什么選擇了你。”

????我現(xiàn)在認(rèn)真地看向了她?！澳闶鞘裁匆馑迹俊?/p>

????“我們都很勇敢。都是強大的戰(zhàn)士，充滿信仰。但是你毫無掩飾，伊娃。你在禮拜堂里站在我們面前，用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開場。這展示了你的謙遜。這很誠實。你一直都是這樣。這就是艾德琳選擇你的原因。”

????誠實。這個詞或許之前會更適合我，但現(xiàn)在不是?，F(xiàn)在的我與誠實完全不相關(guān)。我身上的秘密就像那些傷疤一樣。我在阿舍瓦重新開口之前幾乎就這樣和她說了。

????“你需要對自己有信心。艾德琳一直相信你。我也一樣?！?/p>

????“奇歐沒有，”我在能想到更好的話之前脫口而出。“我覺得她對我很失望。”

????阿舍瓦聳聳肩?！俺松窕时救?，奇歐看所有人都很失望?！彼f。“她很驕傲，頭腦封閉?！?/p>

????“那如果她的頭腦如此緊閉，我該怎樣改變她？”

????“挑戰(zhàn)她。和她對抗。或者善良到讓她別無選擇只能聽你的，”阿舍瓦說。“只是不要放任她，伊娃。不要允許對你的不尊敬。艾德琳從不會這樣?！?/p>

????我搖搖頭。“對，”我回答?！八粫！?/p>

????阿舍瓦看向我的手，蠟制的飾品依然在我的手里轉(zhuǎn)動著。

????“這只小鷹是從哪里來的？”她問。

????“愛吉尼亞送給我的，”我說。

????“啊。當(dāng)然?！?/p>

????“我覺得棘手的會是其他人，”我說?！捌鏆W是一定的了?；蛘邥鞘チ四敲炊嗟乃箍藖?，或者忘記了自我的維瑞蒂亞。但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愛吉尼亞。她太年輕了。太虔誠了。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

????“嗯，”阿舍瓦說。“這聽起來像極了我認(rèn)識的另一個人?！?/p>

????我掃了她一眼。“這不好笑?！?/p>

????“這不是個玩笑，”阿舍瓦說?！爸皇俏矣X得你對愛吉尼亞感到棘手是因為你們太像了。因為你對她的意義就像艾德琳對你一樣。”

????我搖搖頭?！鞍铝帐莻€英雄?！?/p>

????“難道你不是嗎？”阿舍瓦問。“你從奧菲利亞七號上幸存下來了?！?/p>

????“你也是，”我回答。“還有很多其他人。”

????“他們不像你，”阿舍瓦簡單地說?！澳闶莻€標(biāo)志，伊娃?！?/p>

????我感覺到了我的臉紅了，這讓我臉上的印記邊緣癢了起來，好像它又燃燒起來?！拔覀冊趺从珠_始說我了？”

????“因為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伊娃，”阿舍瓦說，看向她自己?！拔也荒茉贋榱四憧焖賾?zhàn)斗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用劍了。”

????“阿舍瓦——”我開口道。

????她搖搖頭。“我不想要同情。這只是事實。我會找到另外的戰(zhàn)斗方法，但我不需要我的敏捷或者劍術(shù)來傾聽你的話。這件事我現(xiàn)在和以前都能做的一樣好?！?/p>

????“好吧，”我說?！叭绻@就是你需要的?！?/p>

????“我覺得這是我們兩個人都需要的，”她說。“共同忍受的重?fù)?dān)會更加容易。這就是我們組成姐妹會的原因。我們在一起更加強大?！?/p>

????“你說的對，”我說，想著我之前和愛吉尼亞說的話，想到了成為我家人的姐妹。

????“所以告訴我是什么在困擾著你，”阿舍瓦回答。

????我慢慢呼出一口氣。它在空中凝成白霧，就像是我的夢里一樣。

????“我做夢了，”我告訴她?！皬奈疫€是孩子之后的第一次。首先是在我恢復(fù)的時候，之后是在我跪地祈禱的時候?！?/p>

????所有其他人都會用他們的信仰淹沒我，但阿舍瓦不會。她保持著冷靜，保持著溫和。

????“你夢見了什么？”她問。

????“我很久之前就夢見的景象，”我告訴她?！耙粭l由九十九塊雙頭鷹石磚的道路，盡頭有一道鋼鐵的大門，上面刻著圣凱瑟琳?！?/p>

????“你覺得你夢到這些是因為這是你加入修道院的方法嗎？”

????“就是這個夢帶領(lǐng)著我加入了修道院，”我說。“在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我把它看做是一個預(yù)兆，但今晚我再次夢見它的時候，它變了?！?/p>

????“變了，”阿舍瓦說?！霸趺戳?？”

????“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這個夢都會在鐵門前結(jié)束，”我說，把目光保持在那只小鷹和他攥著的花束上?！暗@次，我走過了它們?！?/p>

????我和她說了那個臺座和盾牌，還有艾德琳。除了她的那句話，我全都告訴了她。

????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我問艾德琳我該怎樣找到盾牌，”我說。“但她告訴我我已經(jīng)擁有了答案。我只需要相信自己就可以找到它。”

????阿舍瓦平淡地微笑著。“我不能數(shù)清艾德琳和我說過幾次這句話。”

????我點點頭，回憶著。

????“那你找到了嗎？”阿舍瓦問?！澳谴鸢?？”

????我搖搖頭?！安?。我只知道所有其他人知道的。圣盾會在光芒開始的地方被找到。”

????“答案會降臨到你身上的，伊娃，”阿舍瓦說?！拔覍Υ松钚挪灰伞！?/p>

????“你怎么可以這么確定？”

????“因為他選擇了你，”她說?！岸策x擇了你?！?/p>

????我隨后微笑了，不顧自己。不顧其他所有的事情?！爸x謝你傾聽我說的，”我告訴她。

????阿舍瓦點點頭。“就像我說的，這是我們兩人都需要的?！?/p>

????我們站了起來，然后踏上祭壇獻上我們的信仰。祭壇用一大塊潔白的大理石制成，鑲嵌著黃金。上面放著三根蠟燭，周圍堆滿著誓言紙條和用不同金屬制成的硬幣。這些是所有依然堅持著的人獻上的貢品。

????我拿起點燃蠟燭的火苗，把它碰上最高的蠟燭。它簡單地接過火苗，強烈地燃燒著。一道明亮的，指向天堂的火焰。但我不再看向燭火了。我看向了那之外的地方。

????“光芒，”我說?！澳枪饷㈤_始的地方。”

????“什么？”阿舍瓦問。“伊娃，那是什么？”

????我放下火苗走向祭壇和那些祭品的后方，看向那里的壁畫。它幾乎有我的五倍高，描繪著幾個景象。在最頂端的是做出犧牲的神皇，端坐在他神圣的王座上。在那下面是烈士。艾麗西亞 多米尼卡，盧西亞，希爾瓦娜，米娜，阿拉貝拉。凱瑟琳。那些曾經(jīng)被稱作帝皇的女兒的人。在她們的背后是神圣泰拉。她們的下方，一支金箭分開黑暗，裹挾著火焰飛向王座世界。我伸出手，停在將要觸碰到壁畫前瞬間，循著箭矢的蹤跡找到了它的起點。一個銀色的圓，因年月而黯淡開裂。

????“我已經(jīng)擁有了答案，”我說，無法呼吸?！笆堑下敔枺―immamar）。圣盾在迪曼瑪爾?！?/p>

????“那光芒開始的地方，”阿舍瓦說，我聽見她也慢慢地站了起來?！笆枪饷魍耍═he Confederation of Light）?！?/p>

????“對，”我說，手指籠罩在那個銀色的點上。我的傷疤刺痛著。“塞巴斯蒂安 索爾（Sebastian Thor）出生的世界?！?/p>

????“你必須立刻和大修女報告這件事，”阿舍瓦說。

????我點點頭，讓手從壁畫前放下。我轉(zhuǎn)過身看見阿舍瓦在仰望著我。現(xiàn)在她沒有克制她的欣喜了。我在她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喜悅。

????“是什么讓你想要在這里見面？”她問?！霸谶@壁畫前，在凱瑟琳的目光下？”

????我搖著頭?！拔腋嬖V你了。我只是想這么做，因為這里讓我想到了家?！?/p>

????“我就知道，”她說?！拔腋嬖V過你，伊娃。他選擇了你?！?/p>

????一股巨大，遍布全船的震動搖晃著誓言號。燈光閃爍熄滅，祭壇上的每一根蠟燭也都被吹滅了。重新進入宇宙的鈴聲開始鳴響，然后燈光重新亮起，教堂周圍的窗戶慢慢地展開，露出外面的天空。我向外看去，發(fā)現(xiàn)我不止看到了星光，還有艦船。幾百艘戰(zhàn)斗巡洋艦，護衛(wèi)艦和炮艦，漂浮在一團遠古廢墟的云層中，中間有著一個光禿古老的小行星，棕色的表面上帶著陳舊的傷痕。那里還有其他的軌道。太空深處補給站和紀(jì)念碑。在這些之后有著金色的防御要塞和代表其他星球的遙遠微小的光點。在我看著這些景象時，兩艘有著牛頭的巡洋艦從港口飛出，加入了誓言號的船隊。

????“我們到了，”阿舍瓦輕輕地在我身旁說。

????在我們身邊，教堂安靜下來。我發(fā)現(xiàn)那些哭泣聲停下了。

????“對，”我用虔誠的低語說著。“是太陽星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