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窒息了......身體好沉...... 。。。。。。 江程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這片黑暗中昏迷了多久，他時而醒來，卻又因窒息的黑暗而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 明明是水棲龍族，明明該習(xí)慣這種昏昏沉沉的黑暗...... 可能是因為這不是他熟悉的深海吧。深海也是有光的，不似這里無邊的黑暗。 外面似乎有什么聲音......一只手伸了進來，從不知道哪個方向，明明沒有光亮卻看得一清二楚，那只手二話不說，抓住他就往外拽。他突然覺得這片黑暗在死死拽住他的喉嚨，仿佛是從已經(jīng)習(xí)慣的窒息中重新找回生的希望時，終于察覺到臨近的死亡是多么恐怖一樣。 他緊閉著眼睛，在終于可以呼吸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被嗆了個半死?？攘税肷?，緩緩睜開眼睛，想象中的刺眼光芒并沒有灼燒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首先看見了一片烏云，一片沒有光反射著也散發(fā)著暗紫色微光的烏云。接著他看見了周邊的環(huán)境：燒焦的草原，烏云外不見日月的天空，以及...... 他想說點什么，喉嚨卻依舊像被死死掐住一樣，無法發(fā)出任何一個音節(jié)。只能又咳了兩聲。 “你先緩緩?！标悳S拍了拍他，“剛活過來是這樣的，實在不行也不用勉強自己，我可以告訴你目前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江程先生?！?江程抬起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的不多，江程這個名字是最清楚的一個，所以我也不好妄下定論。我叫陳淪，旁邊這兩位是狐幽和孟蝶，我們剛剛用了點小手段，來將您從您的那片黑暗之地中拉出來?！?孟蝶湊上來盯著江程，“說不了話嗎？” 江程點點頭。 孟蝶將手指搭在江程脖子上，幾只蝴蝶飛了上來。“再試試?！?“我......”好一陣子沒說話，江程的語言系統(tǒng)似乎也被憋住了。 “看來沒法快速恢復(fù)了，你就靠孟蝶的蝴蝶說一陣子話吧。等什么時候徹底擺脫那種窒息的狀態(tài)了，差不多你也能自然地說出來話了?！?江程看著脖子邊的蝴蝶印記，思慮半刻，只能接受下來。 哪怕是黑夜，這里也比那片死氣沉沉的黑暗好多了。 。。。。。。 四人回到酒館，赤墨似乎已經(jīng)等候多時，“給你們四個準(zhǔn)備好房間了，去休息吧?！?“這位是？” “赤墨，我依照著他提供的線索才找到了你倆?！标悳S卸下風(fēng)衣和刀，自顧自走到吧臺里倒上一杯......咖啡喝了起來。“如果他愿意的話，你們可以問一些事情，他大概率知道答案。” “你知道情報是等價代換的?！背嗄鹨恢ЧP，“不過，初次見面的話，可以提供一個免費的情報，畢竟釣大魚要拉長線，長線上也是要掛餌料的嘛。”后面這句，似乎是對著他和孟蝶說的。 “江程是誰？”沒等江程反應(yīng)，孟蝶先問了上來，“江程是怎么陷入了那片黑暗，是怎么出現(xiàn)在我的蝶海夢境......” “他是誰，你完全可以問他?！背嗄贿吢犼悳S講著什么，飛速寫下一行又一行的字，一邊抬眼望向他，“也包括他怎么陷入了那片黑暗。至于蝶海......你可以回想一下那天，你在樹下，做了什么?！?孟蝶一愣，“你的意思是......” 赤墨左手比出一個“噓”的動作，扔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繼續(xù)寫著手上的東西。“江程呢，你要問什么嗎？” 江程看了看呆愣著的孟蝶，這個孩子一開口就是問了他的事情，而不是問孟蝶自己的事情。即便不相識，但這種機會更應(yīng)該留給自己的道理他是知道的。雖然得到的答案似乎又是關(guān)于孟蝶自己而不是他...... “我和......孟蝶，的關(guān)系，是？” 孟蝶抬起頭，什么話被噎在喉嚨里。 “我剛從那片黑暗里醒過來......關(guān)于之前的事，我一時也不知道為什么想不起來太多。我想知道，既然他說，我出現(xiàn)在他的蝶海夢境......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應(yīng)該意味著我和他有什么......聯(lián)系吧？” 赤墨的筆停了一下，笑著看了一眼江程。 “全知的代價是高昂的?！?說過這句話，赤墨再也沒有抬頭。 。。。。。。 赤墨為四個人都準(zhǔn)備了單獨的房間，盡管其實孟蝶進入蝶海時，在夢境外是沒有實體的。江程反復(fù)思索著先前幾個小時的事情，以及試圖記起自己昏迷之前的記憶。但大腦一片混亂，黑霧遮掩著過去的畫面，耳邊也仿佛有什么聲音一直在回蕩。 敲門聲，“睡了嗎？”是陳淪。 江程打開門，“怎么了？” “介意我進來和你說說話嗎？” 陳淪在床對面的沙發(fā)前坐下，“我知道你有許多疑惑，所以我可以試著給你講一些事情，看能不能給你一些...啟發(fā)？” 江程點點頭，“拜托了，我的確很需要?！?聽過蝶海的事情后，江程的腦子只是更混亂了起來，但已知曉的事情卻又在這片混亂中穩(wěn)定下來?！澳愕囊馑际?.....你用你的力量探知了我的過去，卻因為那片黑暗而......” “無需內(nèi)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陳淪的右眼依舊灰暗著，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明亮。“以及，讓你承載一部分光神的力量是個大膽的嘗試，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可以把他再轉(zhuǎn)移出來?！?“但那要消耗你很多精力......你本來身體狀況就不太好吧...” “為了一些可能性，做出嘗試和犧牲是必要的。再者畢竟只是給你傳輸了一點點，大部分都還在我自己這呢。應(yīng)該不打緊。” 江程沉默了，他不知道，也不敢想陳淪到底抱著什么目的，做著這些事情。 “至于他給你的回答，”陳淪突然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笑了出來，“我也曾問過一個問題，他給出了同樣的回答。他這樣回答時，大概意思就是你需要自己尋找答案了。如果他告訴了你，事情有可能就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后果不堪設(shè)想......雖然我也不知道不堪設(shè)想是什么個概念，但大概不是啥好事?？傊?，你應(yīng)該和孟蝶好好說說。如果你有注意到赤墨給他的回答。” “是說......”他在樹下，做了什么。陳淪說他被發(fā)現(xiàn)也是在蝶海的樹下。 陳淪點點頭。然后兀自起身，“我先去睡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一下?！?“嗯？” 江程停頓了一下，“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走嗎？” 陳淪沒有回頭，但耳朵動了一下，九條尾巴一掃，把門關(guān)上了。 又是寂靜。雖然這片寂靜已經(jīng)有了燈光。 他來到窗前，天上萬里無云，先前的烏云也已散盡。可他看不到月亮。 。。。。。。 另一邊，孟蝶沒有進入花海，而是蜷縮著坐在床邊。 那天，他在樹下，許了個愿。他許愿，能有一個將他徹底帶出夢境，抑或在夢境中徹底沉眠的，一個存在。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那個人都會帶著他，一步步走向那條路的盡頭。 孟蝶已經(jīng)徹底忘記自己成為花海夢蝶之前的事情了，只知道這片無窮無盡的花海和蝶海，只知道自己的這個特殊能力，能在進入夢鄉(xiāng)時隱去自己的身形，然后進入這里。他不需要睡眠，因為這篇花海剝奪了他睡覺的能力，他似乎只能一直“醒著”，或者閉著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緒在黑暗中保持清醒。就和......江程一樣。 他懷疑江程就是他許愿的結(jié)果......但他不敢說。如果是因為他的許愿導(dǎo)致了江程出現(xiàn)在蝶海的話...... 敲門，是陳淪。 “看來沒有進花海呢?！标悳S靠過來坐在床邊，“介意向我說說看你的故事嗎？” 孟蝶放松下來，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聽完孟蝶的陳述，陳淪大致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后果?！叭绻皇遣莶輾w結(jié)為蝶海的能力和你的許愿的話，多少有點隨意了，但若是外力介入的巧合......那又會是誰呢？” 孟蝶搖頭。難以差距地顫抖著。 “我覺得你需要和他說說看?！标悳S拍了拍孟蝶，“實際上，我正從隔壁過來，他也正糾結(jié)著自己的事呢，我覺得其實最好你倆聊聊。畢竟他在你蝶海里沉眠那么久，不正是你照看著他么？” “我......” “自己決定吧。我先走了?！标悳S起身，孟蝶剛想說什么，那白色的影子一閃，門被輕輕關(guān)上了。孟蝶追上去打開門，往外卻找不到陳淪的影子。 同時，另一邊的房門也打開了，是江程。一人一龍目光對視半刻，一句句話被哽在嘴邊。 “這么晚了......還沒睡啊？”江程先打破了寂靜。 孟蝶點了點頭，同時悄悄松了一口氣。 江程也輕松了不少，挪動兩下步子走到孟蝶身前，“那也許，我們可以聊聊。” 。。。。。。 狐幽也睡不著，坐在窗邊撐著腦袋，點燃一張紙看著火光躍動。 “又在燒紙??？”這次陳淪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出現(xiàn)”在狐幽的床上。 “我......”狐幽忙把火甩滅，直起身子來，“不對?。磕阍趺丛谖曳块g里？” “串房呢，剛剛?cè)グ菰L過了江程和孟蝶兩位小兄弟，想來差點忘記來看看你，就直接來了?！标悳S笑著吐舌試圖蒙混過關(guān)，“說起來，接下來的路，想好了嗎？” “我......我跟著你走?！焙呐み^頭去看著窗外，“現(xiàn)在這個情況，也不知道去哪，不如跟著你，看能不能學(xué)點什么。” 陳淪故作驚訝，“居然嗎，感覺壓力有點大呢，還得帶個徒弟?！?狐幽瞪了他一眼。 “我啊，我也不知道去哪呢?！标悳S自說自話，起身走到窗邊的桌子前，“赤墨沒有給我新的提示了，說我可以試著自己走兩步。他還說啊，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掉的，也許得想想你們怎么辦......” 狐幽望向他。 陳淪嘆了口氣，強顏歡笑遮掩著無奈，“相比之下，當(dāng)下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還能認(rèn)識三個新朋友，而不是自己一個人走上復(fù)仇亦或?qū)に赖牡缆?.....我也不知道我最后能不能成功復(fù)仇，失敗就是一死，就意味著青丘的徹底滅亡......所以我只能不去想，只能先認(rèn)為我可以成功，我能打敗那個家伙......但那一瞬間的操縱，也讓我看到了路西法的實質(zhì)不過是一個空虛的木偶罷了，他殘存的意志只能讓他不至于斷線的時候直接散架，并繼續(xù)按照一個翼族的身份走下去......真是可笑，連路西法這個名字和意志都是翼族給予的，我倒好奇他先前是發(fā)生了什么，淪落到了這個下場......墮天使啊......” “至于你，狐幽，”陳淪轉(zhuǎn)過頭，“你和我一樣，有仇要報，并且你有，我看得到，你有向死而生的決心。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樣，在無窮盡的自我質(zhì)疑中迷失，我會盡我可能教你一些東西，但相應(yīng)的，你要保證，在我迷失的時候，拉我一把?！?“好。”狐幽伸出一只手。 “嗯？” “拉鉤啊，你沒拉過鉤嗎？” “噗......”陳淪失笑，“什么小孩子的把戲......”然后也伸出了一只手。 拉就拉，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