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遭遇綠皮

原作者：William King

譯者：伯格曼啤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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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放慢了步子，在狹小的山谷之中徐行。前方的格爾特村依舊還未被襲擊，他感到慶幸。如果不考慮慮那高高的石墻、木制柵欄以及聳立在城墻上的瞭望塔，這一處小村落也算是十分寧靜安和。其建立在一塊山谷間凸起的巨型巖石之上，站在村莊的上方小徑，他可以看到炊煙從搭著草皮的石頭小屋頂上的洞里往上升起。村落中央是一處大型建筑，看樣子就是旅館。在另一頭的巖架上似乎矗立著又一個瞭望塔，而后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座礦井的入口，戒備相對更加森嚴(yán)，一條礫石小路沿著山坡一直延伸到村鎮(zhèn)大門。

從這個地方的大小來看，住著有數(shù)百人，防御工事比較齊全，想要攻占這里并非易事。他看到人類和矮人混雜著在鋪滿石頭的街道上行走，各自人數(shù)相當(dāng)。

“看樣子還挺安全，”他故意提高了聲調(diào)，試圖安慰自己。

“是的，人崽子，只要敵人沒有攻城器械就行?！备叽蘅苏f。

“或者是沒有強(qiáng)大的巫術(shù)?！丙溈怂寡a(bǔ)充著。

“或者沒有能飛行的敵人?！庇壤蚩ㄒ查_口了。

菲利克斯掃視著周圍的伙伴，“真不該說出來，”“是我考慮不周?！?/p>

“斯諾里還等著喝上一杯呢，老馬格里姆說，【破鎬】【broken pickaxe】酒館里釀著這山間最好的啤酒。”

“那咱還等啥？”高崔克說，“直接去酒館喝酒去?！?/p>

“別擔(dān)心，菲利克斯，有我烏力在，他綠皮絕不敢來搞事?！?/p>

“酒館有無女招待？”比約尼瑟瑟地說，“需要人陪我度過一晚。”

“也許能碰點運氣賭上幾把，”斯泰格說，“我?guī)Я俗约禾刂频镊蛔?。?/p>

格里姆聽罷，搖了搖頭，吮了吮牙，沒精打采地繼續(xù)走路。在后面，斯坦達(dá)和奧列格扭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手里依舊捏緊弓弦，可周圍幾乎沒有任何威脅。

“走吧，”菲利克斯說?！爸辽俳裢砦覀兪前踩?。”

“前提是那龍不來找我們，”奧列格說。

“咱得盡量往好的方面想?！?/p>

撇開疑慮和不祥的預(yù)感不談，眾人在經(jīng)過村鎮(zhèn)門口站崗的矮人哨兵后，似乎都顯得輕松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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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鎬】酒館里的公共休息大廳很寬敞，熊熊燃燒的爐火驅(qū)散了山間夜晚的寒意。菲利克斯掃視了一下人群，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吸引了不少注意，仔細(xì)想想也就不足為奇，這些人曾幾何時看到過七個矮人屠夫和五個人類一并旅行？

酒館里的人群也不尋常，人類和矮人的比例相當(dāng)，大多數(shù)矮人面色擦洗的不那么干凈但還是能與其他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好似一群剛從礦洞里放工的礦工一般。人類之中則更是混雜各式各樣的人；一些長相粗獷的人穿著高山勘探者常見的皮衣，而其他人看起來像小販和店主，穿著不十分富裕，但也不至于挨餓。

屠夫們占了一張長桌，房間里頓時一片寂靜。在離卡拉克·卡德林這么近的范圍內(nèi)，沒人膽敢惹屠夫，因為他們都清楚屠夫是什么樣的人，以及他們被惹惱后會做些什么。菲利克斯跟尤莉卡、麥克斯及兩個護(hù)衛(wèi)一起坐在了屠夫旁的桌子，當(dāng)高崔克大聲吆喝啤酒時，酒館里才恢復(fù)了些許正常的吵鬧，斯諾里，馬凱森也同樣叫了啤酒。

一個胖而健壯的禿頂矮子，帶著紅潤的臉頰，蓄著灰白的長胡子，端來了麥酒。從他的打扮和氣派來看，顯然是酒館老板。

“你們都要在這里歇一晚，對吧？”他問道。

“我們屠夫就睡在大廳里，”高崔克說，“那幾個人類也許需要幾間客房?！?/p>

“我們要?！庇壤蚩ㄕf著，瞥了菲利克斯一眼。麥克斯移開了目光，補(bǔ)充說：“我一個人住個單間。”

“我和斯坦達(dá)也在大廳里歇息就好，”奧列格說，愁眉苦臉地扯著胡子。斯坦達(dá)微笑著表示贊同，尤莉卡也示意理解。

“我會給二位留最好的房間，把床鋪都整理好。另外天氣有點冷，想必需要人幫您生火吧？”

菲利克斯知道賬單隨著老板的話語而不斷增加，但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有舒適的床睡的機(jī)會了，所以何必辛苦自己呢?

“為什么不呢？”

“還有，想必你們都餓了吧？”

“沒錯，把你們這兒上好的燉菜拿來，還有面包和奶酪?！睘趿φf。

“再來點啤酒，”斯諾里補(bǔ)充道?！拔铱蕵O了。”

“現(xiàn)在您能先付一下房費和食物嗎？”

酒館老板顯然是不想冒著讓他們吃霸王餐的風(fēng)險，就算是得對待屠夫，甚至可能正因為他們是屠夫。畢竟，他們是一群丟了榮譽(yù)的人。馬拉凱·馬凱森主動掏了腰包，將金子給了老板。菲利克斯看不出有多少錢，但店主瞪大了眼睛，顯得特別高興?？雌饋眈R拉凱和菲利克斯對留在酒館里的想法是一樣的。

“這些錢夠買咱們一整晚的啤酒，記得別讓酒杯空了?！瘪R凱森說，“我會睡馬車?yán)铮恍枰獮槲因v地方了。”

斯泰格看上去有點不太高興，但嘬了一口酒之后，臉上逐漸洋溢起滿足的表情。

“如您所愿?！钡曛髭s忙吩咐下屬照辦。一個豐乳肥臀的女招待走了過來，比約尼眼睛直發(fā)亮，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捏著女侍的臀部，在其耳旁輕語。女招待對此似乎并不在意，任由其觸摸。

菲利克斯同樣抿了一口啤酒，點點頭，“馬格里姆沒說錯，確實是好酒。”

“不算差?！备叽蘅吮硎玖速澰S，在他口中這句話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高的評價。

老板在眾人買了單之后顯得更愿意交談，“所以，你們今晚過后就會繼續(xù)沿著古高道去拉達(dá)斯小鎮(zhèn)【Radasdorp】？”

“如果那地兒在巨龍所在山脈的必經(jīng)之路上，我們會去的?！睘趿暗溃@然很樂意開始吹噓。

“嗯，看來你們是去屠龍的?！?/p>

“沒錯，”馬凱森強(qiáng)調(diào)著，“我們要去宰了那滿身臭鱗的畜生。”

“有人試過了，”老板的一句話讓菲利克斯產(chǎn)生了興趣。

“都有誰？”

“六個矮人屠夫曾在幾年前經(jīng)過此地，并非一起的?！崩习逭f，“沒人活著回來?！?/p>

“也許已經(jīng)被綠皮獸人吃了?！币粋€人類開口，

“然后，他們可能都被剝皮了。”另一個人說道。

“不錯?！币粋€老礦工說著，“非常有可能，其中一個屠夫的尸體被找到，皮被剝了，釘在了道路旁的一根樹上?！?/p>

“還有個屠夫的頭被掛在了米爾內(nèi)克山口【mirnek pass】附近的一根尖刺上，烏鴉啃食了他的眼珠子?！?/p>

“我記得還有個人類騎士，他騎著頭又大又黑的軍馬?！崩习謇^續(xù)接話，據(jù)說他拿著一柄魔法劍，還有一桿屠龍長槍?！?/p>

“他也沒能回來?！币粋€矮人沮喪地說。

“很有可能還是那群獸人干的?！眲偟谝粋€說話的人類補(bǔ)充道。

“你們別忘了這山里還有一群人類強(qiáng)盜，亨利克·里希特【Henrik Richter】是個骯臟卑鄙的畜生?！崩习蹇吹椒评怂购闷娴难凵?，繼續(xù)解釋“他是本地一個臭名昭著的強(qiáng)盜頭子，拉幫結(jié)派聚集了一群強(qiáng)盜匪徒，自打那綠皮軍閥【剝?nèi)苏摺縼磉@兒之后，那群人類就開始召集匪徒們，說這是生存之道。據(jù)說這兩股勢力之間必將發(fā)生一場爭斗，奪取這一帶的控制權(quán)，我覺得遲早會發(fā)生?！?/p>

“聽起來古高道變得十分危險了。”菲利克斯說，

“這條路從來都不曾安全過。”老板說，“巨龍?zhí)K醒后，危險程度更是陡增。它抵達(dá)這一帶只是時間問題，有傳聞?wù)f，古高道這一路上的村鎮(zhèn)已經(jīng)被它燒毀的差不多了?！?/p>

“你意思是我們只需就在這等著，巨龍自己會找上門來？”菲利克斯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是，很有可能?！?/p>

“我可沒時間等它，我想盡快宰了它，”馬凱森說。

“主動出發(fā)去剛它才有榮譽(yù)可言！”烏力大聲吼著，“敢有擋路的綠皮的話，我就讓他嘗嘗斧子?！?/p>

“沒事，我為咱的敵人準(zhǔn)備了一些好東西?！瘪R凱森說。對此菲利克斯不懷疑，他已經(jīng)見識過不少這位天才工程師的武器杰作。不過當(dāng)然，馬凱森的大多數(shù)武器都還處于試驗階段，且容易出現(xiàn)故障，這對使用者以及敵人來說都同樣致命。

“那又是什么呢？”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問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雇傭兵。

“你有興趣的話，先把我放倒再過問，”馬拉凱一臉滿足地挑釁著，菲利克斯現(xiàn)在越來越好奇工程師的秘密武器了。

“算了，這山里有的是怪物能把你殺死。”那人譏笑道。菲利克斯覺得這人是不是不想活了，敢對一個屠夫如此叫囂，就算是馬拉凱這樣在屠夫之中還算溫和的矮人。

“那我就會會那些貴物。”工程師最后也撂下一句狠話，然后便扭頭去喝自己的啤酒。

老板當(dāng)個和事佬，“別在意皮特說的話，他這人脾氣好的時候也不怎么會說話，何況是現(xiàn)在這個日子和處境。皮特以往在古高道沿路販賣東西為生，現(xiàn)在那巨龍一燒，好家伙，你想想他生意有多難做?！?/p>

“得靠我們來做救世主！”烏力繼續(xù)吹牛逼，惹得其他桌的人都嘲笑他。在場的矮人們也沒拿他的話當(dāng)回事，烏力卻不在乎，只要自己的話能引起注意就行。“你們就只管笑吧，等那龍死后看你們還笑不笑我?！?/p>

“你也一樣會死?！币粋€人喊了句話，其他人哄堂大笑。

“那又有啥，”烏力說，“人終有一死?！?/p>

“而有的人要比其他人死得早。”皮特說。

女侍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在了比約尼的大腿上，手指捋著矮人的胡須，而比約尼則十分淫蕩地看著她。不一會兒，一位疤臉壯漢就粗魯?shù)貙⑴俗驳乖诘?，毫無疑問這是酒館的打手之一。

“別碰艾絲【Essie】?！贝蚴终Z氣中帶著強(qiáng)烈的威脅。

“隨著點客人，奧拓【Otto】，”老板開口阻止，“酒館里這沒啥?！?/p>

“她是你什么人？”比約尼一臉無辜地問。

“她是我老婆?！?/p>

菲利克斯大聲嘆息，他和高崔克曾在努恩的幾處酒館工作，見過像艾絲這樣的女人，嫁給一個暴力之徒為生。他不明白她們?yōu)槭裁匆@么做，但事實如此。那壯漢看了看他。

“你在抱怨什么，毛頭？”他說，菲利克斯抬頭一看，這個人確實高大，也許比自己要高一頭，還寬上一截，那胳膊看起來幾乎和高崔克的一樣大。

"我酒喝多了。"

“小心點，不然我就把酒杯插到你的……”

菲利克斯看著他，想從座位上站起來，但就在這時比約尼趁打手不注意，一拳打在奧托的兩腿之間，大個子呻吟著彎下腰，比約尼接過他的酒杯，重重地在打在他的頭上，奧托向前一倒，失去了知覺。

“這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嫉妒的丈夫，”比約尼色迷迷地摸著鼻子說，“現(xiàn)在，親愛的，你和我找個安靜的地方……”

那女孩彎下腰對著奧托尖叫，“奧托，那墩子對你做了什么？”

“他早上就會醒的，”比約尼說?！艾F(xiàn)在我們到柴棚后面去吧。這里有一大塊金幣給你，如果……”

“滾遠(yuǎn)點?！卑z罵道。

比約尼聳了聳肩，又坐了回去。“再來一杯啤酒，老板。我杯子咋空了?！?/p>

酒館店主再次警惕地看著屠夫，他最為強(qiáng)壯的打手已經(jīng)倒在地上，這群屠夫似乎也不會再惹麻煩了，他決定還是遷就這群人為妙。

“好勒，啤酒馬上到。”

“我能幫著把你男人抬上樓?！彼固└駥Πz說著，靠近倒在地上的壯漢。

“我不需要你們?nèi)魏稳说膸兔??！蹦桥⒒亟^。

斯泰格聳聳肩走開，菲利克斯察覺那男人的錢包已經(jīng)不在了。

“那我還是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路好了?！彼固└裾f。

“我跟你一起。”馬拉凱說?！胺凑乙埠鹊牟畈欢嗔??！?/p>

斯泰格似乎又一次失去了偷看馬車?yán)锩鏂|西的機(jī)會，他并未表現(xiàn)出來。

“該去睡覺了?！狈评怂拐f，看著尤莉卡，兩人便一同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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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鼻部落的格倫德·巨鼻【Grund Hugenose of the Broken Nose tribe】正窺視著下方的村鎮(zhèn)，他那雙獸人眼睛比任何人都要敏銳，即使在兩輪月亮的暗淡光線下，他也能看出必要的信息——從居高臨下之處，村里一輛停著的馬車映入眼簾，這意味著有一隊旅行者將很快離開這個小型要塞，成為送上門的人肉大餐，還附帶鐵質(zhì)武器，也許還有黃金和酒。他從懸崖邊緣滑了回來，沿著小道走去。

他內(nèi)心思考著，沒有必要把這個信息告訴剝?nèi)苏?，這只是一小隊人，這點戰(zhàn)利品連他和自己手下的小子們都不夠分?，F(xiàn)在必須召集他的部落，在下一個夜晚來臨前迅速做掉這隊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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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被酒館外的金屬碰撞聲吵醒，他拉開百葉窗，看了看外面。一陣喧鬧聲傳來，好似有六七個獸人正在庭院外與一群騎士戰(zhàn)斗一般，但聲音不好辨認(rèn)。又看了一會兒，他注意到馬拉凱·馬凱森的馬車在上下顛簸，這才意識到噪音的來源。

“那是啥？菲利克斯”尤莉卡起身問道。

“不知，但看起來，馬拉凱貌似沒睡?！?/p>

“我看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快回床上來?！?/p>

看著尤莉卡的胴體，他再也沒多慮。

菲利克斯的雙腿在走了一天上山路后十分酸軟，雙腳在踏了一天的石頭路后也疼痛不已。他把自己的薩登領(lǐng)羊毛紅披風(fēng)緊緊裹在肩上，慶幸自己還有件衣物在身。盡管陽光依舊明媚，可這高山里的空氣卻異常冰冷，一陣寒風(fēng)吹過山谷，菲利克斯的金發(fā)隨之飄揚(yáng)。

他朝尤莉卡笑了笑，那一晚之后的幾天里，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得很融洽。她熱情地笑了笑。菲利克斯看得出來，她也一樣累，甚至有可能比自己更疲倦，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對此他表示同情理解，畢竟尤莉卡在基斯里夫的平原上長大，崎嶇坎坷的山路攀登并非其所擅長。自己至少在遇見高崔克之前就曾在群山間旅行過。奧列格和斯坦達(dá)同樣面露疲態(tài)，大口喘著氣，其中一人彎下腰，兩腿叉開，雙手放在大腿上，低頭費勁地呼吸著。

在所有的人類伙伴中，麥克斯·施萊伯似乎是最為輕松的那個登山者，這讓菲利克斯感到驚訝。他一直以為麥克斯是一個常年久坐不動的學(xué)者，然而法師在這山上如魚得水般地輕松自在。他倚著法杖，拍拍奧列格的肩膀，就在這時，菲利克斯清楚地看到兩人之間閃過了一道魔法火花，然后奧列格迅速站了起來，重新恢復(fù)了活力般，開始繼續(xù)攀登。菲利克斯想這也許就是其奧秘所在，也許法師一路上都在用魔法給自己的體力充能，也許他剛才用魔法把能量傳輸給了奧列格。

不管怎樣，效果顯著可見。麥克斯的體力幾乎和那群屠夫一樣充沛，在今天之前，菲利克斯一直以為沒有人類能做到。矮人們的快樂令人難以置信，這群屠夫很可能找到所要的死亡。他們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走，毫不費力地攀上最陡的斜坡，有時直接爬上垂直的山坡上，顯然只是為了從中獲得純粹的樂趣。

屠夫之中，只有馬拉凱沒有那樣子，他一直陪著馬車，當(dāng)馬在陡峭的斜坡上躊躇時，他就用鞭子鞭策著前行。斯泰格走近馬車時，工程師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這扒手矮子的行為。高崔克和斯諾里走在最前帶路，他倆爬上最近的山脊，在那里，小路蜿蜒向上，越走越高。

“很漂亮?！庇壤蚩ㄕf。菲利克斯環(huán)顧四周，意識到了伴侶在指什么。群山間的美景在此刻格外惹人注目，似乎專門為攀登者準(zhǔn)備了這般風(fēng)景。兩邊是隱約可見的灰色山峰，被綠色的樹林和灌木叢點綴出了多重色彩。在他們上方，雪線和寒冷的山尖閃閃發(fā)光，巨石從山坡上突了出來，擋住了路。菲利克斯猜想這就是石頭被移開滾下斜坡的地方。

在遠(yuǎn)遠(yuǎn)的下方，他仍可以看見格爾特村。穿過附近兩座山之間的隘口，這條小路蜿蜒而下，一直到一處冰冷清澈的湖泊。

“是，但不及你的一半?！?/p>

尤莉卡搖搖頭，“你真是個不知羞恥的舔狗。”

“我只是實話實說?！?/p>

尤莉卡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其他地方，然后露出了悲傷的微笑，“沒有你我該怎么辦？”

“什么意思？”

“我從未對以往任何男人產(chǎn)生過對你的這般感覺?！?/p>

菲利克斯知道尤莉卡是在表達(dá)贊美，自己還是感到了尷尬“好，抑或是壞？”

“我不知道，但這讓我迷茫?！?/p>

他努力想要擠出一句話，卻也無法準(zhǔn)確表達(dá)出自己的感受。當(dāng)聽到高崔克大吼“看樣子前面有麻煩了”的時候，他甚至松了口氣。

兩人趕忙走上前，到山脊上查看狀況，眾人所在的這條小路繼續(xù)向前延伸，進(jìn)入一處狹小山谷，然后又是往上攀升。這些山脊像巨大的海上波浪般上升到地平線上。高崔克和斯諾里就站在山脊上，身影遮蔽著天際線。

快速掃視過后，菲利克斯找到了麻煩所在；在同樣的路上，一伙綠皮正朝他們趕來，菲利克斯數(shù)到20時就放棄了，后面還跟著不少獸人。

“有54個?！庇壤蚩ㄕf。

“你眼神比我好使?！?/p>

“或許吧，眼神，要不就是我比你數(shù)學(xué)好。”菲利克斯能聽出尤莉卡的幽默，但聲音中明顯還帶著緊張。

奧列格和斯坦達(dá)也跟上前來，手里張弓搭箭，尤莉卡也在照做。麥克斯緊隨其后，雙手倚著法杖，“我們?nèi)藬?shù)不占優(yōu)?！?/p>

“綠皮而已，不要緊張”斯諾里安慰道。

“敵我人數(shù)超過了四比一，”麥克斯說，“需要提起點精神來。”

“矮人以一敵十！”烏力說。

“床上能力以一敵十！”比約尼說。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瑟瑟？”菲利克斯問。

“我有時會想念戰(zhàn)斗，現(xiàn)在確實是個投入戰(zhàn)斗的好時機(jī)。”

“沒錯，現(xiàn)在正是時候，我們在這里打防守反擊，等他們上來。一般來說，我會主動出擊，但現(xiàn)在不是玩命的時候，還有條大怪物等著咱們。”

“合理，”菲利克斯說。在其身后，馬拉凱的馬車正顛簸著爬坡。他現(xiàn)在十分熱切地希望馬拉凱的新武器能派上用場。

“斯諾里覺得，咱們應(yīng)該直接沖上去燴燴他們?！?/p>

“我贊同高崔克的計劃?！睘趿Φ脑挼挂膊蛔銥槠妫穆曇衾锼坪踹€帶著點顫抖。菲利克斯不由得想起他父親常說的一句話；“肚子里只有半桶水的人最會吹牛逼”——但父親說話也是如此。

“我在想這群綠皮身上有沒有金子?！彼固└裾f?！拔也缓谜f，他們有可能啊，搶了不少礦工?！闭f罷他就意識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便聳聳肩打住了?！拔抑皇?，不好說，對嘛。”

“我更擔(dān)心的是那群獸人是否也有弓箭手?！备叽蘅苏f?！氨痪G皮弓箭手射死可不是什么光榮的死法?！?/p>

“交給我吧?！丙溈怂拐f?！疤热裟ХㄖL(fēng)比較充盈，綠皮之中又沒有薩滿的話。”

“看上去貌似沒有薩滿，如果有的話，想必我們老遠(yuǎn)就可以看到他跳大神唱大戲求神了。
”高崔克說。

綠皮在他們下方大約還有四百步左右的距離，仍在弓箭射程范圍以外但正迅速接近中。菲利克斯已經(jīng)可以聽到那群野蠻惡徒的戰(zhàn)吼，獸人們揮舞著武器氣勢洶洶地奔來。

“也許我們應(yīng)該往后撤。”烏力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蒼白。

“也不是不可以?！备叽蘅说倪@句話讓菲利克斯有些吃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高崔克有逃跑的想法，“為啥？”他問道。

“因為咱們后頭還有更多的綠皮可以去屠殺?！?/p>

菲利克斯趕忙回頭望去，獸人，以及更多小型生物從他們來的斜坡涌了上來，他們被完全包圍了。

“這看起來很不妙?！狈评怂拐f著，注意到了那些個頭較小的綠皮騎著蜘蛛一樣的怪物正以驚人的速度靠近，讓人毛骨悚然。矮人屠夫們可能對自己過于自信了。

“對綠皮來說是不妙，人崽子?！?/p>

“我打心里想要跟你一樣自信?！?/p>

“后面這群交給我。”馬拉凱說，“你們只管對付咱前面的?！?/p>

“能行嗎？”

“放心?！瘪R拉凱說，他一只手拉動一根杠桿，馬車上的帆布蓋隨即被揭開，一架奇特的多管槍安裝在三腳架上。菲利克斯以前見過這類武器，但型號沒有眼前這個大，他清楚這種武器的威力。馬拉凱繼續(xù)拉動制動桿，將馬車固定住。

后方的蜘蛛騎士已經(jīng)開始爬坡，馬拉凱將槍管對準(zhǔn)敵人，緊緊扣住扳機(jī)隨時準(zhǔn)備開火。菲利克斯朝山的另一邊看了一眼，獸人也同時開始攀登，他們一邊前進(jìn)一邊自信地嘶吼著。菲利克斯心想，如果敵人知道什么在等待著自己的話，他們就不會這么有信心了。不過他也不能確信。

尤莉卡，奧列格以及斯坦達(dá)已經(jīng)開始射擊，箭矢呼嘯著飛下山坡，穿透了在最前面的三個獸人。其中兩個隨即倒地，分別被射穿了眼睛和喉嚨。第三只獸人胸膛中箭，但依舊在挺進(jìn)。

遭到遠(yuǎn)程襲擊的綠皮立即分散開來，菲利克斯心想綠皮雖然野蠻但不算愚蠢。這時的他真心希望自己也能擅長射箭，年少時曾學(xué)習(xí)過使用手槍，沒有接觸到弓術(shù)，顯然菲利克斯的父親并不希望他去學(xué)習(xí)這般技藝。綠皮之中的弓箭手們也即將開始回?fù)?，矮人屠夫們正揮舞著武器，咆哮著發(fā)出挑戰(zhàn)。

高崔克將斧子高舉過頭，“來爺爺這兒領(lǐng)死！”

“斯諾里一個包圍你們?nèi)?！?/p>

“我睡了你們這幫畜生的母親！”比約尼的這句話一出，眾人轉(zhuǎn)頭盯著他，“額，人都有欲望嘛。說出來多痛快！”在矮人一片謾罵和嘲諷之中，三個基斯里夫人繼續(xù)射擊，又有三只綠皮倒地。獸人們嚎叫著，加快了最后的沖鋒步伐。

后方突然傳來一陣?yán)坐Q般地轟擊，回頭一看，馬拉凱的多管槍已經(jīng)開火。

火石敲擊頓時火花四濺，槍管旋轉(zhuǎn)著，發(fā)出了死亡之聲。一只蜘蛛縮成一團(tuán)，全身被打成了兩半，馬拉凱移動槍管，射擊角度隨之偏轉(zhuǎn)，第二只倒下，然后是第三只。

不幸的是，要么是槍聲，要么是那些異常巨大的蜘蛛，小馬們開始受到驚嚇，不斷地用后腿猛踢馬車試圖掙脫。其中一蹄恰好踢中了制動拉桿，機(jī)械裝置斷裂松解，馬車轟隆地開始下坡，越跑越快。菲利克斯想要去阻止，但完全是徒勞。

馬拉凱似乎并未因此而害怕，他站在失控的馬車上，嘴里甚至發(fā)出了戰(zhàn)吼，繼續(xù)射擊。馬車創(chuàng)死了一只蜘蛛，另外兩只正上前阻止他。

“準(zhǔn)備戰(zhàn)斗，人崽子——”高崔克吼著，菲利克斯趕忙轉(zhuǎn)過頭去，獸人們迎面而來。六個綠皮的弓箭手已經(jīng)開始射擊，箭矢朝山頂飛來，菲利克斯下意識地放低身子。麥克斯舉起雙手念叨起咒語，一團(tuán)金光頓時成型，箭矢撞在了其閃閃發(fā)光的表面然后起火，隨之解體。

法師的魔法讓綠皮們短暫地停下腳步，發(fā)出陣陣沮喪的低吼?；估锓蛉巳栽谏鋼簦址诺沽藘芍猾F人。菲利克斯猜想約莫有十個獸人已經(jīng)倒下，但剩下的依舊數(shù)量很多。身后的嘎吱作響再次讓他轉(zhuǎn)過頭去查看。

后方的一個蜘蛛騎士被馬車壓扁，另一個死在一陣亂射之中。馬拉凱的馬車?yán)^續(xù)向下沖向了一群地精。菲利克斯看得出那些綠皮的恐懼神情，馬拉凱則繼續(xù)咆哮著沖向綠皮。

這時前面?zhèn)鱽砹撕鸾?，綠皮們沒有撤退，而是繼續(xù)沖鋒。獸人弓箭手收起弓，抽出黑鐵彎刀加入了沖鋒，菲利克斯快速地估計著距離，拔出自己的龍頭柄劍刃。

“你大約還可以再射一發(fā)，就必須馬上拿出劍來近戰(zhàn)?！彼麑τ壤蚩ㄕf。

當(dāng)她把弓弦拉到臉頰旁松開時，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斑€用說，”，身后又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菲利克斯已經(jīng)顧不上看，第一批獸人幾乎就在眼前。尤莉卡最后快速射擊完，然后匆忙放下弓，拔出劍。菲利克斯走上前去擋住那些可能攻擊她的人。

麥克斯的吟唱變了，金色的光球向內(nèi)坍縮，能量團(tuán)凝結(jié)成一個小球體，如同一個人的頭那么大，在麥克斯面前盤旋。法師變動手勢之后，球體開始分解為金色的閃電，隨即如雨點般落在獸人身上。剎那間，一整排沖上來的獸人都被那股神奇的能量所擊倒，一只獸人跪倒在地，胸膛被扯開，從盔甲上冒著煙的洞里可以看到裸露的肋骨。

“好了，兄弟們，”高崔克說，“家伙都拿出來，上去伺候著！”

屠夫們早就饑渴難耐，他們六個人叫喊著沖了上去，獸人們還呆呆地站在原地，首輪進(jìn)攻氣勢就已經(jīng)被麥克斯的魔法所擊垮。高崔克率先沖進(jìn)了敵人陣列，斧頭快速地升起又落下，劃出一個個血淋淋的弧線。一個獸人直接被砍成幾段，緊接著另一個的胸膛被劈開。屠夫殘忍地扭動手臂把斧子拔出，在周圍高速轉(zhuǎn)動著死亡之舞。這把強(qiáng)大而神秘的武器，在獸人之間化作一股血色旋風(fēng)。

斯諾里緊隨其后，一手斧頭一手錘，完全不要命似的瘋狂捶打著任何活物，每一擊都會在瞬間擊倒一個獸人。其他屠夫在后面，幾乎組成了一個楔形陣勢直直地從中央劈開敵人，如一艘船在綠色血海中乘風(fēng)破浪。菲利克斯敬畏地看著矮人們的恐怖攻勢，懷疑一群騎士是否能在短短幾秒鐘內(nèi)造成比這群屠夫更大的殺傷。

比約尼頭槌沖撞擊退了一個獸人，敵人還沒站穩(wěn)時，他就利索地一斧子將其斬首。比約尼像瘋子一樣笑著，用膝蓋撞擊著另一個敵人，然后如出一轍地一斧頭砍進(jìn)了獸人胸膛。臉色蒼白的烏力雙手拿斧，跟在比約尼身邊，像樵夫劈樹干一般揮舞著武器。菲利克斯看得出他的技術(shù)遠(yuǎn)不如其他矮人屠夫，但其揮砍還是很有效，畢竟矮人的肌肉和力氣能發(fā)揮出作用。

斯泰格跟在最后，用一柄鶴嘴鋤猛烈攻擊任何要繞過戰(zhàn)友的敵人。他的眼睛四處掃視，好像在尋找其他東西，但在這紛亂的混戰(zhàn)中，他依舊保持著戰(zhàn)斗專注。格里姆獨自向右進(jìn)攻，制造的屠殺場面令人震驚。他雙手揮舞著一柄巨大的鐵錘，其速度可與高崔克相媲美。一記重?fù)羰公F人的頭骨變成了一灘腦漿。第二次從側(cè)面橫掃一擊打碎了敵人的腦袋，獸人從斜坡上直接飛了出去。

如果換做是一股人類敵軍，在屠夫的這般殺戮下恐怕早已潰逃。然而這些綠皮的意志仿佛更加堅定。他們猶豫片刻便又重新加入戰(zhàn)斗，似乎是被屠夫的勇氣同樣影響了一樣，都蜂擁著想要擠上去和屠夫比劃比劃。但還是有幾個獸人注意到了人類，于是繞過中心的屠夫們開始上山。菲利克斯考量著自己的戰(zhàn)斗姿勢，防守還是主動出擊？現(xiàn)在有高地的防守優(yōu)勢，但向下主動沖鋒能對敵人造成更多傷害。

獸人們似乎并未被上坡影響，于是菲利克斯作出了決定。

“咱們上！”菲利克斯喊著沖了下去，尤莉卡和兩個守衛(wèi)緊隨其后。

“靠攏！我們得照顧互相的后方！”尤莉卡回應(yīng)了，菲利克斯感到慶幸，這是他們唯一的機(jī)會。

下坡增加了眾人的沖擊力，菲利克斯選擇一個體型最大的獸人作為目標(biāo)，將劍高高舉起，找準(zhǔn)時機(jī)放低身體躲過獸人的攻擊，然后回身一擊，砍斷了敵人的脊柱。斯坦達(dá)經(jīng)過時踢開了倒在地上的獸人的頭顱。

菲利克斯很快就沉浸在了戰(zhàn)斗之中，閃避，俯身，退步，猛擊。汗水浸痛了雙眼，血漿濺在了臉和胳膊上。四周都是尖叫和嘶吼，每一次的格擋都震的他手掌發(fā)麻。

他向左右快速突刺，并盡量讓尤莉卡保持在他的視線內(nèi)，以免敵人在不知不覺中把她擊倒。尤莉卡拿著基斯里夫長劍戰(zhàn)斗，如同女武神一樣在戰(zhàn)斗中穿行。雖然力量比不上獸人，但她的速度足以彌補(bǔ)，戰(zhàn)斗的瘋狂似乎也壓倒了尤莉卡。菲利克斯在娛樂之中與之打斗過，但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戰(zhàn)場上的她。某種原始的憤怒似乎控制了這個基斯里夫女人，將其變成了一臺毀滅機(jī)器。尤莉卡在戰(zhàn)斗中像火焰一樣旋轉(zhuǎn)跳躍，在身后留下死亡。奧列格和斯坦達(dá)同樣著了魔一般廝殺著，守衛(wèi)著尤莉卡兩翼，他們的技巧和速度雖不如自己的主人，但這兩個征戰(zhàn)多年的老兵依舊致命。

菲利克斯的眼角瞥見了一絲金色閃光，麥克斯正在一群獸人之間穿行，法師的整個身體被金黃之光所包裹，偏轉(zhuǎn)了任何攻擊。每當(dāng)法師揮舞權(quán)杖敲擊獸人時，光輝便會再次閃現(xiàn)，隨后空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法師的魔法武器正在燃燒著任何觸碰到的東西。另一只獸人已經(jīng)開始攻擊菲利克斯，讓他無暇顧及，只得先后退，在躲避攻擊時試圖保持平衡，絕望地希望自己不會身后的障礙物絆倒，比如巨石或尸體。這只對手十分巨大，比他高一頭，寬一倍，其長長的類人猿手臂能伸展很遠(yuǎn)，獸人的猩紅眼睛里充滿了仇恨和嗜血，嘴里不斷地流著唾泡沫，浸濕了下顎中突出的獠牙，看起來是鐵了心要宰了菲利克斯然后吃掉。獸人的力量很強(qiáng)大，速度也非?？欤谀骋凰查g，菲利克斯懷疑自己是否能戰(zhàn)勝眼前這個怪物。

他隨后意識到，自己若是在這里倒下，就再也沒有機(jī)會與惡龍對峙了，仿佛某種奇跡之力回應(yīng)了這個想法，劍中的一股能量正傳入菲利克斯的體內(nèi)，驅(qū)走了全身的疲勞和恐懼，然后輕而易舉地?fù)跸铝双F人的一擊，截住了對方的武器開始角力，就好似獸人的體型和力量完全不起作用。敵人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沒想到眼前的人類竟能接下自己的強(qiáng)力一擊。

時間似乎變得慢了起來，菲利克斯雖然以正常速度移動，但感官變得十分敏銳。他抽回劍刃，在敵人還沒反應(yīng)之前，將其斬首，隨后再次快速前進(jìn)，邊走邊殺。

下一刻，綠皮們仿佛是意識到了他們根本不可能戰(zhàn)勝這群人，于是乎一個獸人轉(zhuǎn)身就跑，剎那間，幸存的同伴們都做出了決定。獸人落荒而逃時，矮人們在后面砍倒了他們，矮人屠夫們的短腿很快就被甩在后面，但幾個人類設(shè)法跟上，又從后面殺死了數(shù)只綠皮。

盡管如此，有不少敵人逃出了戰(zhàn)場，菲利克斯意識到，如果眾人再繼續(xù)追下去，很有可能被重振士氣的敵人反打。他喊著讓三個基斯里夫人停下來，后者不情愿止住了腳步，任由綠皮繼續(xù)潰逃。

山脊頂后方再次傳來了一聲劇烈爆炸，一團(tuán)黑煙升向天空。菲利克斯立刻想到馬拉凱·馬凱森還在下面的某個地方獨自與一群地精作戰(zhàn)。

“我們必須回去幫助馬拉凱，”他說。

尤莉卡表示理解，點點頭，立刻轉(zhuǎn)過身來，斯坦達(dá)和奧列格跟在其后，菲利克斯低聲咕噥著，疲勞已經(jīng)開始影響他的雙腿，衣服也浸透了汗水和鮮血，手臂的肌肉因戰(zhàn)斗而燒灼疼痛，然而現(xiàn)在還不能休息。

屠夫們已經(jīng)轉(zhuǎn)身奔跑，越過山脊，向另一場戰(zhàn)斗的方向沖去，消失在視線之外。菲利克斯鉚足了勁，心里很有信心，既然獸人們已經(jīng)敗退，那么地精就沒多大威脅了。可當(dāng)想起那些大蜘蛛時，自信又消失了。

麥克斯高高舉起手中的手杖，站在山脊上，一道淡黃色的光還在其周圍閃爍，但沒有剛才那么明顯。菲利克斯猜想法師可能已經(jīng)有點力竭，盡管如此，他還是轉(zhuǎn)了轉(zhuǎn)法杖，然后其頂端開始燃燒一般，劇烈的金光十分耀眼，仿佛是一簇跳動的火苗。片刻之后麥克斯釋放出了這股能量流，其順著山坡向下飛去。隨后傳來一陣地精的慘叫。

菲利克斯與尤莉卡等人已經(jīng)重新登上山脊，俯視著令人震驚的屠殺場面。工程師的馬車在地精群中撕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巨大的蜘蛛被壓扁或者炸成碎片，地精的尸體躺滿了一地，這足以證明了那風(fēng)琴槍的可怕力量。馬拉凱自己搖搖欲墜地站在陷入泥坑里的馬車上，不停滴向成群的地精投擲黑色炸彈。

地精擠作一堆試圖沖上前去攻擊工程師，但被炸藥的威力所嚇退。法師的魔法攻擊，再加上六個矮人屠夫的突然出現(xiàn)就足以讓他們再也無心戰(zhàn)斗，紛紛轉(zhuǎn)身逃跑。看著敵人開始潰逃，菲利克斯決定放慢腳步，而基斯里夫人則從其身旁閃過，加入了屠夫的屠殺之中。

他不想多說什么，十分清楚此刻追逃已經(jīng)為時已晚。

?

格倫德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拔腿就跑。他雖然喜歡打架，但那些矮敦子可太能打了，除了烏格里克本人，他從未見過有誰能像那個拿斧子的矮人一樣勇猛無敵。如果想復(fù)仇，就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大。那時烏格里克會把集結(jié)小子們一起踩扁這群矬子。格倫德只是希望老大還駐扎在血拳山【Bloody Fist Knoll】。那兒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保持這樣的奔跑速度，根本用不到一天。心里想著那個拿斧子的矮人，他覺得這也沒什么丟臉的。

?

菲利克斯路過一個地精的尸體，刺鼻的濃煙和燒焦的味道從地上冒出來，似乎是死于麥克斯的法術(shù)，尸體上沒有任何痕跡表明是風(fēng)琴槍或炸彈彈片所傷，當(dāng)他仔細(xì)觀察時，他發(fā)現(xiàn)這個地精的眼窩幾乎爆裂，死相極為難看，但話說回來，沒有幾具尸體是好看的。

他走近查看另一具地精尸體，用腳將其翻轉(zhuǎn)過來。尸體的體型不過一個人類孩童一般，軀干構(gòu)造而言，腿非常短，胳膊非常長，頭比身體大。這地精穿著一件帶兜帽的皮革外衣，染成亮黃色和暗綠色。兜帽隨著翻轉(zhuǎn)而落了下來，露出了臉。

地精的面容扭曲、惡毒、充滿了狡詐。鼻子又長又細(xì)，像胡蘿卜一樣，嘴巴里滿是老鼠一般的鋒利牙齒。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們那雙手，粗糙而強(qiáng)壯，指關(guān)節(jié)很突出，手指又長又靈巧，令他思考著被人扼住喉嚨的情形。

現(xiàn)在這只死后的小生物看起來出奇地可憐，它那小小的、靜止的形體，帶著悲傷。他不由得說出口，引得旁邊的尤莉卡十分不解。

“不就是個尸體?！庇壤蚩ㄕf，“好死，因為他不死的話可能就是我們死了?！?/p>

“是這道理?！狈评怂拐f。內(nèi)心里依舊感到了一絲內(nèi)疚。

菲利克斯走近馬拉凱·馬凱森站在馬車的地方，工程師惡狠狠地看著馬車，一個輪子脫落，馬車的后板也裂開了，工程師的工具和設(shè)備掉了一地。不過至少馬拉凱自己看起來沒有受傷，盡管手指已經(jīng)全部變黑，臉被煤煙或油弄臟。

“你沒事吧？”?菲利克斯問。

“倍兒爽！就這點敵人還不夠格，我更擔(dān)心我的東西，但愿沒有損壞?！?/p>

“要不要我?guī)湍闶帐啊！狈评怂拐f。

“心領(lǐng)了，我自己能搞定?！?/p>

“好?！?

隨后他大步走到高崔克和斯諾里站著的地方，查看獸人的潰逃方向。

“斯諾里已經(jīng)看不到他們倆。”斯諾里說。

高崔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粗暴地?fù)u了搖頭，“那就別去想它們了，這群野蠻人遲早要回來找我們算賬，而且下次會更多。”

菲利克斯不情愿地承認(rèn)這個事實，直覺告訴他，這股綠皮僅僅是冰山一角。身后傳來了敲擊聲，馬拉凱正在修理著他的武器。

“那我們到時候再殺他個片甲不留?！睘趿φf。

菲利克斯看到矮人的臉色依然蒼白，手指在握斧頭的地方還不停地顫抖。不過，他在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尚可。

“在努恩的一家妓院里有所謂的地精女孩，”比約尼沉思著說?！叭欢麄冎皇且蝗罕煌砍删G色，牙口整齊的人類小姑娘?！?/p>

菲利克斯說：“感謝分享，真沒興趣?！?/p>

“那你可錯過了不少樂子。”?比約尼輕蔑回應(yīng)。

菲利克斯自討沒趣，于是轉(zhuǎn)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