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白葡醇釀》愛情 短篇小說

White Wine
白葡醇釀

原文鏈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7736/white-wine
作者:Doomguy
譯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10347
譯者:ComradeSpark

譯者注:譯者前言:首先,本文為從前的譯稿,已經(jīng)積灰 而且又還沒自審過 。其次,譯本無任何【buysomeapples】內(nèi)容,但繼續(xù)參照原文的分級。

簡介:九個月前,洛杉磯精品屋,你得到了營銷顧問的職位,成為了瑞瑞的同事。九個月后,精品屋已成為萬眾矚目的知名店鋪,但瑞瑞毅然決定返回小馬國。她就要將此處的資產(chǎn)拋售一空,而你也便會淪為無業(yè)游民......終于,在臨行前夜,歡飲慶賀之時,你乍然醒悟:或許,在追求物質(zhì)財富之外,生命尚有更完整的意義有待你去探尋。

白葡醇釀
—— 生命的意義不止于追求財富。
你帶上身后的門,一下子癱軟在墻邊。你靠著墻,松了松領結(jié),同時往腕上的手表一瞥——目前剛過十一點。你正處一座單房公寓,這里狹小而昏暗,令人倍感悶熱與不快。終于,你迫使自己挪向窗邊,伸手開了窗。一陣清涼的微風頓時迎上你的面龐。如今,盛夏將至,但沒有空調(diào)的你毫不期待炎熱的降臨。
同樣地,你也不期待自己將要面對的失業(yè)。瑞瑞正準備啟程回家,她的時裝設計早已出售一空,而她在地球的商業(yè)生涯也隨之告終。而你,不得不繼續(xù)尋找下一份工作。
其實,這一切并不算猝不及防。你最初找到瑞瑞,求得營銷顧問一職時,她就如是警告過你:她的停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再最多九個月,她就會回家。即便精品屋在你們的悉心打理下蒸蒸日上,規(guī)模幾乎擴大了十倍,她還是不變回家的念想,這可以理解。
你不禁回憶起與瑞瑞共事的頭一段時間,當時的商業(yè)處境舉步維艱,而你絕對的忠誠與正直幾乎是她少有能放心的東西之一。后來,當談及你為什么投身于營銷事業(yè)時,你想:最好帶她親眼見見這個“為什么”,耳聽為虛。你成長的環(huán)境不能算很差,但也不能算優(yōu)渥。你認為,營銷是你達到夢想終點的方法——而那個終點就是金錢。
出于對金錢的熱衷,你帶她游覽了好萊塢最奢華的封閉式社區(qū)——浮夸的大門坐落于外,其中是揮金無數(shù)而成的雕梁畫棟。你們還去到進口汽車店,一起坐上一臺純白色的勞斯萊斯。接著,你們甚至出席了品酒會......一整天下來,你向她展示了你夢寐以求的事物:華貴的物件、奢侈的生活方式。營銷,就是你通向夢想的道路。
似乎,對于這一場“洛杉磯精品陳列”,瑞瑞顯得很是滿意,但你卻開始后悔自己的所為了。第二天,你明確了這一點:你為她展示的東西,不是富人們的自大傲慢,就是拜金主義——亦或是兼而有之的產(chǎn)物。也許你已經(jīng)顯得過于膚淺。不過,白色獨角獸打消了你的顧慮,她告訴你,地球和她的家園真是有天壤之別,但她已經(jīng)明白了你真正的初衷。
九個月光陰匆匆而過,終于,你等到了圓夢之日。你獨自坐在洛杉磯北部的一間狹小的公寓房中,手里捏著一張大額支票——正是前雇主瑞瑞贈予的。雌駒在今天稍早時候給你的支票,當時正在舉行慶祝晚宴,你,瑞瑞,以及你的女朋友都在場。
晚宴一開場,瑞瑞便登臺宣布了精品屋的最終售出價格。而后,她就遞給你那張支票——內(nèi)含資金高達精品屋所售金額的百分之十。起初,你表示了拒絕,但瑞瑞的堅持讓你感到盛情難卻,你最終不再推辭。至于剩下的錢,瑞瑞悉數(shù)捐贈給了數(shù)個為窮人筑房的慈善機構(gòu)。她真的是你見過的最慷慨的化身。后來呢,宴會很完美——若你不考慮你的女友一直在場大吵大鬧、不得安生;若你不關(guān)心自己將要失去一個商業(yè)伙伴、一位摯友。
“一切本可以更完美的......”你喃喃道,一邊脫下了夾克,再換了鞋。你拿上一杯冷飲,打開電視,栽進沙發(fā)去,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希望找到值得一看的東西。幾分鐘過去,你終于厭煩了,不再繼續(xù)切頻道,無所事事起來。
瑞瑞明天一早就會出發(fā)。你提議開車送她去機場,可她卻笑著說,你能這么想真的很貼心,但她的傳送卷軸用起來更方便。如此一來,你們能說再見的時間就更是稍縱即逝。最后,你們在她的公寓下互相道了別,但今晚早些時候發(fā)生的沖突讓這次告別顯得有點尷尬。
正當你軟在沙發(fā)上,腦中繼續(xù)回放著今晚的一幕幕時,一陣敲門聲將你驚醒。是薩拉嗎?不,她更喜歡砸,而不是敲門。這陣敲擊聲更溫和也更輕柔。你就要猜出來是誰了。
你打開門,目光下移,看到瑞瑞正站在門外。這只小巧的獨角獸身著一件雅致的外套,她的身后還飄著一對禮物盒。
“我有帶禮物來呢!”她說道,面帶愉快的微笑。
你請她進屋:“你應該知道,按照人類風俗的話,一般是臨走的那位才收禮的?!?/p>
“噢,可那有什么意思呢?”她走進室內(nèi),隨口說道。
“要我?guī)湍惴乓路???/p>
“好的,謝謝?!?/p>
一陣閃爍的淡藍色光裹住了她的外套,外套便和著光芒漂浮起來,到了你手上,兩個禮物盒依舊優(yōu)雅地懸浮在半空。即使你已經(jīng)看了上千遍,獨角獸的魔法仍令你稱奇。
脫去外套,瑞瑞只著一件玲瓏的裙子,顏色烏黑,材質(zhì)有點兒像絲綢,其上綴有海藍色的寶石——正和她的藍眼睛相配。此外,她還搭了一雙同樣漆黑的鞋。
你轉(zhuǎn)身把外套掛在衣帽架上,裙子解開的聲音傳入你的耳中。你再次轉(zhuǎn)身查看,瑞瑞頓了頓:“你不介意,對吧?”
“當然不。”你回答道。
雌駒頭一次當著你的面脫衣時,真的很......尷尬。但她馬上解釋說,小馬國的小馬只在特定場合才穿衣服,平時是不穿的。受這種習慣影響,絕大多數(shù)居于地球的小馬都不會在家中的私密環(huán)境身著衣物。不過,在公共場合,他們還是被強烈建議穿上衣裳——盡管這顯然讓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很不舒服。
以前,你們一來二往熟絡之后,瑞瑞便經(jīng)常跑到你的公寓來,從談論商業(yè)事宜到各種其它的話題。當她已經(jīng)自然到詢問是否可以在你這兒光著時,你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你很高興地把這看作了互信的體現(xiàn)——這在商界求之不易。
“我不知道你們?nèi)祟愂窃趺慈淌艿摹!比鹑疠p喘了一下,顯然是從礙事的衣物中解脫了出來,“我確實熱愛時裝,但從早到晚地穿衣裳真的很煩馬?!?/p>
“你們獨角獸會你們的魔法,咱人類也會咱自己的?!?/p>
“你可別是在暗示容忍不適能算是‘魔法’?!?/p>
“那么,你是想辯論語義學?”
“噢,當然不了。”她回答道,帶著自鳴得意的微笑眨眨眼,“辯論只意味著雙方都是正確的。”
“瑞瑞,你真有趣?!?/p>
“是吧......幽默是我的眾多特長之一。”她抬起下巴,試圖顯得居高臨下,她顯然在戲謔你。
“別忘了謙虛?!?/p>
“當然,我們定不能忘記。”她一邊說道,一邊踢掉了鞋子,并將后者整齊地放在門口,“我可幾乎不健忘。”
禮物盒中較大的那個飄過來,降落在你的手中?!艾F(xiàn)在,請坐。我希望你先開這個?!?/p>
“遵命,老板?!?/p>
瑞瑞嘆了口氣,翻個白眼:“我們還要復習多少次?我們是生意搭檔,你是我的同事?!?/p>
“知道。我只是喜歡看你慌慌張張的樣子?!蹦愕靡獾匾恍?,領著她再從門口過來。
“慌慌張張?得了,一位淑女可不會慌慌張張的。”
你拿著那個藝術(shù)品般的禮物盒,在客廳沙發(fā)安下座。瑞瑞激動跳到你旁邊坐下,香水的氣息飄進你的鼻腔。她一直都聞起來很......不錯——味道很微妙,似乎每天都有所不同,但你說不出具體的變化。
“嗯?你就打算一直盯著盒子看嗎?”白色雌駒有點兒不耐煩地向后甩了甩鬃毛。
你打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一套西裝上衣,衣服主色調(diào)為炭黑,瑞瑞的商標印在衣領內(nèi)側(cè)。衣服的做工你前所未見,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針腳,從縫紉到裁剪,再到整體的組合,都渾然天成,做到了完美無缺。你習慣去買的那種廉價衣物和這完全沒得比。
“這,簡直可以稱作......完美?!?/p>
“噢,你真油嘴滑舌。”她隨意地揮了揮蹄子,”你會讓我臉紅的。“
“不,我實話實說?!蹦戕D(zhuǎn)向她,“衣服很漂亮,可以算是你最好的作品之一?!?/p>
聽到你的贊美,瑞瑞自豪地笑了:“我想你應該需要一套英俊的行頭......你不是要找工作嗎,穿著這個還有誰會拒絕你呢?”
你起身穿上西裝,合身極了。“我看起來怎么樣?”
瑞瑞也以后腿而立,用蹄子為你理了理衣肩。她點亮了獨角,你頓時感到脖子上的領帶被理得筆直。滿意后,她坐回沙發(fā),重新上下打量著你。
“你看上去棒極了?!蹦阕潞?,她繼續(xù)說著,“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件阿瑪尼......”
“不用了?!蹦爿p輕地打斷了她。你彎下身子,用一只胳膊摟住她,把她抱在懷里?!斑@比阿瑪尼好多了。謝謝你,瑞瑞。”
“你太客氣了,親愛的?!?/p>
你們擁抱時,你感到瑞瑞用一只蹄子在你的背后上下摩挲著。在你有機會思考之前,你感到她推了推,然后你們就分開了。
“你有心事,是嗎?”
“我這么透明的嗎?”你問道
“不,事實上恰恰相反......不過,是出什么事了嗎?”
你側(cè)身從夾克口袋里取出支票。“關(guān)于這些錢?!?/p>
“百分之十不夠用嗎?我就知道這些不夠買一輛豪華跑車,但——”
你搖搖頭?!安皇菙?shù)量的問題,瑞瑞。是我根本就不應該從你那兒拿這一筆錢?!?/p>
白色雌駒看看支票,又看看你?!斑@是你掙得的錢?!?/p>
“這不是我們最初說好的。 而且,你還單獨付了我工資呢?!?/p>
瑞瑞聳了聳肩?!熬彤斔仟劷鸢?。你知道,我們世界之間還沒有貨幣流通,而且即使我可以花這些錢,我也沒必要花。回家本身就很是讓我滿意了,我的朋友和家里馬也很盼我?!?/p>
“我還是覺得自己無權(quán)接受?!?/p>
“但接受恰恰是你應該做的。我知道你說過,金錢是你的動力......”瑞瑞輕輕一笑,把一只蹄子放在你的胸口,輕輕一推,“不過,我很肯定,其實是你的心在鼓舞你?!?/p>
感到獨角獸的觸碰,你情不自禁地臉紅了,她接著說道:“我要你留著這張支票,不用多談了?!?/p>
你點點頭,心里希望昏暗的燈光不足以讓她看清你的臉?!昂冒??!?/p>
“好極了......現(xiàn)在,看看你的第二個禮物。”
瑞瑞浮起那另一個盒子,放到你的手中。盒子更小,但分量十足,和上一個一樣,它也用心地裝飾好了——瑞瑞從未忽視細節(jié)。你打開蓋子,里面躺著一瓶白葡萄酒。
這可不是一般的酒,你一眼就注意到瓶身上已經(jīng)磨損褪色的標簽——這正是你加盟精品屋的第一周,你帶瑞瑞在洛杉磯看到的那瓶陳年佳釀。你曾告訴瑞瑞:當自己成了百萬富翁,就會買下它。不敢相信她還記得。
你拿起了瓶子:“這一瓶得值一千美元啊?!?/p>
“沒錯,我還記得你對它很感興趣。雖說你現(xiàn)在還不是百萬富翁,但我想,今晚確實值得我們這樣好好慶祝一下。其實我本來準備在晚宴的時候就給你的,可......好吧,你知道的?!?/p>
你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謝謝你?!?/p>
“不客氣,親愛的?!彼卮鸬溃瑥纳嘲l(fā)上滑下來,回到了地板,“要我拿兩個杯子嗎?”
“請自便?!?/p>
白色雌駒向前走去,進了廚房。你埋頭閱讀瓶子上的標簽,這時,一陣連續(xù)的砰砰聲嚇了你一跳——公寓門敲響了。你眼睛轉(zhuǎn)了一輪,放下手上的瓶子。接下來定無好事。
打開門,果是薩拉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歉意?!班??!?/p>
“你好,薩拉。”
“我是來道歉的?!?/p>
“我不是你該道歉的對象?!?/p>
她煩躁地吼叫一聲,自己踏步走進房來,順手帶上了房門?!澳銖膩聿徽驹谖疫@邊嗎?”
“我怎么可能贊同你在餐廳的那種胡鬧?你自知他們會惡心,但你偏偏故意點了那份牛排。”
瑞瑞聽到了你女朋友的聲音,便在廚房招呼道:“薩拉?能賞光品一杯酒嗎?”
薩拉憤憤地瞇起眼睛,怒目而視:“她在這兒搞什么名堂?”她用了一種惱怒的低語聲。
“我們在談話。而且,你用不著鬼鬼祟祟的?!?/p>
“談話?在晚上十一點半?”愈吐一詞,她的聲音愈發(fā)響亮。
你只是翻了個白眼:“沒錯,正是如此?!?/p>
“你不是說過她就要走——”她頓住了,看到瑞瑞走近你倆。
薩拉盯著瑞瑞,驚得目瞪口呆,而后扭頭以一種嫌惡的眼光看著你。她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她的衣服呢?”
“冷靜。事情不是你看起——”
“她的衣服呢?!”薩拉的發(fā)音近乎于尖叫,怕是傳遍了整棟公寓。
“薩拉,你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在自己的家里面就這——”
“哦,在家里是嗎?”你再次為薩拉所打斷,“那么她為什么在你的公寓赤身裸體?”
瑞瑞試著穩(wěn)住她:“薩拉,我知道這看起來很可怕,可——”
“住嘴!與你無關(guān)!”薩拉嘶聲道。
你已經(jīng)快沒耐心了:“薩拉,我說了冷靜?!?/p>
她只是搖搖頭:“我受夠了。深夜要‘談話’,沒在一起都要打電話,還有你們那些眉來眼去。甚至就在今天晚宴,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在對你暗送秋波——”
“我們倆之間什么也沒——”
“狗屎!”薩拉沉了沉,鎮(zhèn)住了自己僅存的一丁點兒理智,“現(xiàn)在,你的選擇很簡單——她馬上走,要不然我就走?!?/p>
在一定程度上,你能理解薩拉為何產(chǎn)生如此執(zhí)念。瑞瑞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確實長得非同尋常。但是,你們動機純良,而你個人明明一直忠于薩拉。反觀薩拉,她的嫉妒、占有欲乃至冷嘲熱諷已經(jīng)讓你忍無可忍。你胸中怒火翻騰,選擇已經(jīng)愈發(fā)明確了。
瑞瑞首先發(fā)言:“或許我該——”你抬起一只手攔住瑞瑞,與薩拉對視。
“你不請自來,侮辱我的賓客,質(zhì)疑我的信譽,現(xiàn)在還給我發(fā)最后通牒?”
薩拉點點頭,雙臂折在胸前以表示自己的堅定不移。
“給我滾!”
薩拉臉上閃過一絲悔意,但為接踵而至的怒火所掩蓋。她轉(zhuǎn)過身,用力打開門:“別再給我打電話?!?/p>
“不用擔心?!?/p>
薩拉擲下最后一句話,隨后摔門而去:“操你馬的?!?/p>
你和瑞瑞站在原地,針落有聲。白色雌駒神色不安。幾秒后,你打破了沉默:“抱歉,瑞瑞?!?/p>
“噢......你們鬧翻了,我也很抱歉......”
你點頭認可:“是啊,剛才真尷尬。”
“我正在......找開瓶器?!?/p>
“水槽旁邊的櫥柜里?!?/p>
不久,瑞瑞回到沙發(fā)前與你重聚,身后漂浮著一對酒杯。她猶豫片刻,而后爬上沙發(fā),到你旁邊安下座。
她放下了杯子:“剛才是我的錯嗎?”
“不?!蹦慊卮鸬?,“都是薩拉的問題,她就是個偏執(zhí)狂。你不是第一個被她懷疑的女孩。”
瑞瑞似乎松了一口氣:“喔......那就好。呃,我是說,很不好......很不幸?!?/p>
“找不到開瓶器嗎?”
雌駒貌似仍不知所措:“原諒我,我的心似乎在別處?!?/p>
“我去找?!?/p>
你從座位上起身,向廚房走去。尋找著開瓶器,你不禁在腦海中對比起自己從前與薩拉,以及如今與瑞瑞的關(guān)系。
瑞瑞很善良、也很慷慨,既聰明伶俐,又熟諳世故。她信念堅定,但從未顯得專橫。她的品質(zhì)會挑戰(zhàn)你的價值觀,沖擊你的信仰,重塑你對周遭世界的看法。也許,她會時不時地沉浸在自己戲劇似的表演,但你們倆從未針鋒相對地爭吵。每當你自我探討“瑞瑞對你,究竟意味著什么”時,一種想法就會悄然涌上心頭——瑞瑞的離去會讓你如同痛失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而薩拉,完全相反。她是一位易怒的年輕女子,她無時不刻不顯得憤世嫉俗,仿佛整個世界都欠她。每天,她都會在你耳邊抱怨社會的弊病、人間的墮落。她會聳人聽聞地描述世界所謂無可避免的崩潰,而每個人都要在此前無所不用其極地為個人索到最后的利益。
每一次和薩拉談話,傳入你耳中的都是消極的聲音。日復一日,這些聲音讓人精疲力竭。但當你和瑞瑞在一起時......你就會很開心。獨角獸讓你產(chǎn)生了某種夾雜著愉悅的忐忑——那種忐忑,幾乎像是胃里進了蝴蝶①。
你不明所以,可就在此刻,你忍不住回頭,看向那邊的白色雌駒。她正倚在沙發(fā)上,后腿交叉,頭枕于一只前蹄。她一如既往地優(yōu)雅。葡萄酒瓶在魔法的作用下浮于半空,瑞瑞正端詳著它的標簽。不知出于何種原因,你感覺自己像是第一次見到她。
她的皮毛反射著客廳柔和的燈光,泛出點點微光。那微光如同一片為精美鉆石所組成的海洋,這海洋也讓她那光潔無瑕、如雪潔白的皮毛所裹挾。你會心一笑——意識到瑞瑞與她自己的那對標記是多么般配,也意識到她原來是這樣的迷人。瑞瑞注意到了你徘徊的眼神,她看向自己的側(cè)部。
“我身上有什么東西嗎?”
你甩甩腦袋,思緒戛然而止:“抱歉,沒什么......我只是在找開瓶器?!?/p>
瑞瑞皺起一只眉毛,微笑著說:“你是找的是你手上的那個嗎?”
低頭一看,開瓶器果然在自己手上。你試圖一笑置之,可還是有點兒尷尬:“就是它?!?/p>
你再次加入了沙發(fā)上的瑞瑞,她用魔法將酒瓶遞給你。開瓶器剛剛被擰緊,她開口了:“你臉上有那種表情。”
你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什么表情?”
“每次你在深思時,你就會有那種表情?!?/p>
你把開瓶器鉆進了瓶塞:“我只是如此顯得‘深沉’罷了?!?/p>
“別開玩笑了......你在想薩拉,是嗎?”
“不......呃,是的。應該吧。”
“你想讓她回來?!?/p>
“老天,才不?!?/p>
瑞瑞朝前挪了挪:“可自從我認識你,你們就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你難道不為此心疼嗎?”
你放下酒瓶,長嘆一聲:“我們幾個月前就該分手了。我可能有點兒僥幸心理,我以為她會改變......至少我本希望她會改變——或許這么說也有點兒不公道。”
瑞瑞朝你的方向靠了靠,倚在了沙發(fā)背墊上:“恕我冒昧......你是怎么愛上她的呢?”
“我們是在大學畢業(yè)時認識的。要我猜,我喜歡她可能是因為我們有很多共同點?!?/p>
“何出此言?”
“易怒......憤世嫉俗,表現(xiàn)得像是每個人都想出來干掉我們?!?/p>
白色獨角獸似乎糊涂了:“我從沒見過你的那一面。”
“嗯......我想我已經(jīng)改變了。我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如此了?!?/p>
瑞瑞身體前傾,臉上掛起了一絲細不可查的微笑:“那么是誰或者說是什么導致了這些改變?”
“咱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你一笑了之,一邊拔出了瓶塞。
你倒出第一杯白葡萄酒遞給瑞瑞。她用魔法接過你手上的飲品,表示感謝。你給自己也倒上一杯,便舉起酒杯,對著瑞瑞。
“敬搭檔?!?/p>
“敬搭檔?!彼貜偷?。
葡萄酒很干醇,味道也比較淡,液滴間透著縷縷芳香。但它的味道和你們在今晚晚宴上共飲的平價酒品沒有兩樣,甚至可以說,你覺得自己品過的其他酒和它也沒有分別。如果非要你分辨其間不同,那就是:這杯白葡萄酒中融入了淡淡的失望——也許是因為你沒有培養(yǎng)出對好酒的評鑒力,也有可能是你對它期望過高。
盡管如此,失望還不是你現(xiàn)在思考的重點。純白色雌駒正熱切地看著你,你明白,她希望葡萄酒能符合你的期望、滿足你的需求。你停了停,欣賞著她周身光彩奪目的美麗、品著她如自天外的芬芳、贊嘆與她那綽約的風姿。酒讓人大失所望,但酒伴完美無缺。
“感覺怎么樣?”
“盡善盡美。”
她的臉上泛出了淡淡紅暈。獨角獸看向自己的酒杯,用魔法晃了晃,然后抿上一口:“確實,它......很好。”
接下來的一小時,你們回顧了九個月以來的同甘共苦。一杯接一杯,瓶中的液面不斷下降。當瓶中酒只剩下三分之一,你們正好談論到今年早春時,一起去往拉斯維加斯時裝秀的那個錯誤決定。當時,你自已聰明地穿上瑞瑞的裙子,結(jié)果差點兒進了局子。
瑞瑞想起了細節(jié),哈哈大笑:“那個保安臉上的表情簡直千金不換啊。”
你也笑了起來:“可不是,而且我現(xiàn)在都覺得你有望當個駕車逃犯?!?/p>
你把酒放到了咖啡桌上,繼續(xù)樂不可支地暗自發(fā)笑。你注意到,白色雌駒一直在一寸一寸地靠近你,但你還不清楚她的意圖。她一直很善良,很友好,不過你沒看出她對你有興趣——至少,不是浪漫相關(guān)的那種興趣。
你把頭枕在沙發(fā)背上,轉(zhuǎn)向瑞瑞:“我還想說服你不要離開?!?/p>
瑞瑞輕輕抽了一口氣,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你見過我的一些家馬和朋友。所以,你應該知道他們馬很好......你也應該理解我多想念他們。”獨角獸靠在沙發(fā)背上,在憂郁中沉思著:“我的貓......還有我的精品屋。我的妹妹長得可快了,我不能不陪著她?!?/p>
和父母與兄弟姐妹很親近的你能理解瑞瑞。你點點頭:“你是對的。”
這時,瑞瑞眼睛一亮,轉(zhuǎn)了過來:“你為什么不能到小馬鎮(zhèn)來呢?你可以住我那里?!?/p>
“我們討論過了,知道現(xiàn)在要拿到訪問許可有多難嗎,幾乎是萬里挑一——”
“如果你沒有任何小馬的引薦的話,確實如此。但我可以為你作私馬擔保。”
你知道,瑞瑞確實可以提高你申請成功的概率,不過你還是猶豫不決:“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世界之間不進行貨幣兌換?!?/p>
“確實?!比鹑鹜膺@一點,“可錢并不是萬能的。”
“但沒有錢是萬不能的?!?/p>
瑞瑞再次嘆氣,她用魔法挪開了眼前掛著的鬃毛:“我告訴過你,我來這兒的原因,不是嗎?”
你記得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問過她:“挑戰(zhàn)自我?!?/p>
“是的,為了挑戰(zhàn)。我也許不能轉(zhuǎn)移這兒的資產(chǎn)......但我能了解你的世界。多彩的經(jīng)歷、豐富的知識......”白色雌駒越靠越近,她的臉離你只有幾英寸。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真摯的情誼。它們都是無價之寶,給我整個世界我也不換?!?/p>
此刻,你不得不努力抑制住要前去親吻她的想法。她那雙藍寶石般的大眼睛也鎖定了你的雙眼,在客廳柔和的人造光源下瑩瑩泛光。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幾近令你陶醉。她的眼簾緩緩拉下,微笑重新在雌駒臉上綻放。頓時,你意識到,她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你抬起手,輕柔地撫摸著瑞瑞的臉頰。雌駒高興得發(fā)出一聲嘆息,似乎,她幾個月以來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她的眼睛睜開時,你發(fā)覺,自己已不由自主地愈靠愈近。瑞瑞身體前傾,一只前蹄放在了你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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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省略約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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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主動結(jié)束了親吻,你們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艱難地呼吸著空氣。片刻之后,白色獨角獸首先開口了:“我很抱歉……這太過分了?!?/p>
你搖了搖頭,不知如何,事情的發(fā)展有點出乎你的意料。但驚訝之余,你很享受剛才的每一秒。你用手指撫摸著雌駒光澤平滑的靛藍色鬃毛:“你為什么一直都沒告訴我?”
她用玲瓏的前蹄撫著你的脖子,打量著你的臉:“我不是很確定你對這件事的看法。畢竟你當時還有一位女朋友,我覺得這樣會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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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省略約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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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關(guān)系發(fā)展得很快。”你也不確定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
瑞瑞暫停了自己的進軍,她的眼神表明她知道你的擔心?!笆堑摹摇瓡r間很寶貴。但我并不需要一次約會來印證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你……”她的前蹄搭上了你的雙肩,調(diào)皮的微笑在她的嘴角顯現(xiàn),“……是否真的想要你?!?/p>
“那共進晚餐的事情怎么辦?巧克力和鮮花呢?就是求愛的那些東西,你知道的?!?/p>
瑞瑞再次向前,用鼻子輕輕地挨了挨你的:“幽默?”
你點了點頭,一種微弱的緊張感在你的胃里若隱若現(xiàn)。
她把蹄子按在你裸露的領口,并慢慢地向下滑動,她的目光始終與你不離。瑞瑞的聲音很柔和,如絲綢般:“我愿意……只要你愿意?!?/p>
她不屬于你的物種——甚至不屬于你的星球,但你的大腦沒有繼續(xù)多想。你以為自己已經(jīng)看見了她魅力的極限,但你錯了。瑞瑞給了你選擇的余地,但你的腦海沒有第二個答案——你想要這匹白色雌駒,而瑞瑞也和你一樣清楚這一點。
“……沙發(fā)上的空間不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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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省略約8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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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頭看了看她的角:“那是什么?”
白色雌駒只是微笑著:“魔法。”
你們在安詳與靜謐中依偎著。瑞瑞繼續(xù)靜靜地看著你,但你能看到,雌駒也漸漸陷入沉睡。安靜中再無爭辯或討論,即使你仍然存有問題。你想知道她何時離去,而到時候,你又如何聯(lián)系遠在小馬國的她。但你不可能破壞這一美好的時刻。
瑞瑞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而安定。她的眼睛閉上,進入了睡眠的懷抱。你告訴自己,明早便和她討論那些事情。而她離開時,你要目送她遠去。你的決定帶給你最后的滿足,你便允許自己也在獨角獸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如同經(jīng)過了五分鐘的安眠,高速路上令人煩躁的堵車聲便將你驚醒。你睜開雙眼,轉(zhuǎn)身摸索白色雌駒的所在。但你已孤身一人。你在疲憊中坐起身來,揉了揉臉,尋找著鬧鐘?,F(xiàn)已八點過幾分鐘。
“見鬼?!蹦汔洁熘沧驳叵铝舜?。早晨的涼風迫使你去穿上內(nèi)衣。
“瑞瑞!”你喊道,仍然睡眼惺忪。你朝洗手間走去。
“請告訴我你還在這兒?!?/p>
你一度認為,昨晚的經(jīng)歷僅是黃粱一夢。但每一次親吻、每一次撫摸、每一秒美好的時刻都深深地刻印于你的記憶,提醒著你它們的真實性。你離開臥室,檢查門口,她的衣服和鞋子都已無影無蹤。你只得挫敗地坐進了沙發(fā)。
正當你繼續(xù)努力集中注意,試圖回過神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飄入你的鼻腔。瑞瑞那令人飄然的香水殘存于沙發(fā)上,久而彌香。你向前靠了靠,忽然看見白葡萄酒瓶下壓著一張紙條,你的名字被用以精致的字體書寫其上。瓶子下還有一個密封好了的信封,以及昨晚的那張支票。你拆開了信封封口。

懇請你原諒我,我真不忍心叫醒你。你睡得太安詳,而且,考慮到昨晚的那些……歡暢,我不知道你還會睡多久。我得回去見家馬和朋友,時不可待,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決定申請訪問許可,恕我冒昧,我已經(jīng)為你準備了一封引薦信。我誠摯地希望你能考慮我的建議。這一年以來,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但他們沒有一位能和你相比。無可置疑,你很特別。你的到來將是小馬國的幸運……
無論你最后如何選擇,我相信這一定不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你的,
瑞瑞

你重新靠回沙發(fā),發(fā)出一聲嘆息。你已經(jīng)想念她了……可離開地球的想法實在令人生畏——你不僅僅會喪失賺錢的機會,還會為完全不同于家園星球的新世界、新文化乃至新種族淹所沒。
可瑞瑞做到了。她踏入你的世界,毫不猶豫、毫無畏懼。最后,她甚至改變了你人生的進程。你愈是思考,愈是覺得:再多的金錢已不再重要。瑞瑞慷慨的贈與早可以幫你擺脫地球上的一切債務或義務。你放下紙條,心意已決。
你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當手機屏幕亮起的一瞬間,你看到了瑞瑞為你切換的新屏保。這是一張在床邊拍攝的圖片,白色獨角獸在你睡覺時親吻著你的前額。你釋然一笑,點開了瀏覽器。你在網(wǎng)上快速地搜索,找到了號碼,并撥了號。
一個女性化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小馬國訪問辦公室。請問我應該將您的來電接至何處?”
“是的?!蹦阏f道,手里還捏著信封,“我有一封引薦信,我應該找誰申請訪問許可呢?”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