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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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yè)。緣溪行，忘路之遠(yuǎn)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fù)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x）陶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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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初，我曾有幸與揚(yáng)州高旻寺首坐，云居山真如禪寺西堂主持無相法師，在荷花池邊坐而論道。其間法師向我提出一個問題“報身有形，法身無形；色身有形，元神無形；行者有形，菩提無形；有形者，可度量，可觀察；無形者，不可思，不可議。是為和解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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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的我雖對佛教典籍有所拜讀，但大多是囫圇吞棗，知表不知里。而此話，更像是對哲學(xué)或自我的的探討太過深奧。故此參悟不透，只好轉(zhuǎn)而向法師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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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用手扇起微風(fēng)，扇的荷花隨風(fēng)慢慢搖曳，之后會心一笑不再做答。在我苦思冥想之際，旁邊的朋友，時任古鄂藝術(shù)研究所主任的喬楚生，撲哧一笑。法師瞧見也跟著開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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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一臉愕然的我就這樣撓著頭，聽著二人的笑聲飄過院墻，傳到天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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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法師送我倆各自一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書中有一句話我至今仍未參悟“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就是對一切境界不思量、不分別、不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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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別之前法師又十分鄭重地夸贊了喬楚生對于佛學(xué)方面的悟性。之后我?guī)追穯柎鸢福脊首鞲呱?，不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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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說這段事情，是因?yàn)?，我在八年后也就?008年7月10日收到了一封喬楚生差人送來的書信。此時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他與我之前通信多用電子郵件或電話。此時給我突然郵寄一封紙質(zhì)書信著實(shí)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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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好奇心我拆開信封，信件的開頭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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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見到了桃花源了，夢里的桃花源，我有預(yù)感馬上就要找到它了。作為我一生的摯友，希望你抽出時間來到這里，屆時我將帶你去。那里真的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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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就是他對于一些古鄂國藝術(shù)研究的只言片語，和對我的關(guān)切之情，以及隨信帶來的前往十堰市的車票。和一個位于竹山縣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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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的，此時的我以飽受顱內(nèi)病痛折磨，身體虛弱，已經(jīng)足不出戶有半年之久了。但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喬楚生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睿智，機(jī)敏，勇敢，樂于奉獻(xiàn)。他的性格曾經(jīng)深深的影響我。同時也給我在寫作一途提供了不少隱晦的密文。但是在2003年后，他變了，據(jù)她妻子所說。某一日，他在查閱資料時突然昏倒，發(fā)現(xiàn)后緊急送醫(yī)，經(jīng)過CT檢查，確認(rèn)了在他腦中存在一個球形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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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他醒來，得知消息后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欣喜若狂。并激動的表示，他終于被選中可以前往“桃花源”了。我知道他對于“桃花源”的執(zhí)著，這甚至影響了日常的生活，就連他的每幅畫作中都隱約有著“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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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瘋了，大家普遍認(rèn)為的是那顆腫瘤壓迫了他的腦神經(jīng)使他出現(xiàn)某些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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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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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經(jīng)常與他打交道的人，我實(shí)在沒法把這兩件事即“發(fā)現(xiàn)病變”和“精神失?！碑?dāng)作兩個獨(dú)立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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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測整個事情就是因?yàn)樗嗄攴氯舨賱诔杉?，不顧身體的進(jìn)行研究及繪畫工作，這讓他身體病變，進(jìn)而精神失常。以至于徹底相信了“桃花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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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提議，可以轉(zhuǎn)到北京腫瘤醫(yī)院，請當(dāng)時最好的大夫進(jìn)行開顱手術(shù)。而此時的陰影并不大，成功概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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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喬楚生驚叫著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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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依舊清晰的記得他那時瘋狂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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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個曾經(jīng)信奉科學(xué)，把尋找人類失落的藝術(shù)史為己任的奮斗者。拒絕了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給予他的唯一一個活下去的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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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在他在稍稍平復(fù)后曾，與妻子徹夜長談，并最終說服了她，只進(jìn)行保守治療，以便讓他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可以對“桃花源”進(jìn)行最后的攻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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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這樣和我們解釋的“楚生一輩子都在找那個地方，最后這些事件就讓他去找吧......這個手術(shù)之后的過程太過痛苦，這會讓他不得不離開最愛的那片土地。我會陪著他......即使是他的幻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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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朋友的我，當(dāng)時也明確支持了這樣的想法。但腫瘤似乎影響了喬楚生的所有記憶。他開始變得怪癖，時常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到書房里，念叨著一些有啊無啊的話。漸漸的他開始認(rèn)不出妻子及朋友，除了我。所以我時常會作為他們夫妻二人溝通的信使。我經(jīng)常在深夜安慰喬楚生的妻子，也聆聽喬楚生對于“桃花源”的狂熱描述。直到兩年后喬博士的妻子因故去世。我才結(jié)束了這段令人痛心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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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無子女，在此之后喬楚生開始徹底放飛自我。每月固定的化療也不再做了，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桃花源”的探索過程中。經(jīng)常深入深山腹地幾個月不見蹤影，我們共同的朋友之間時常會傳出“老喬死了”之類令人痛心的話，但奇怪的是，每每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不到幾日的功夫他就會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像個孩子般給我炫耀他的“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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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因?yàn)楣ぷ麝P(guān)系搬離了十堰。自此和喬楚生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電子郵件聯(lián)絡(luò)和幾次不超過十分鐘的電話交談。其間我將現(xiàn)在的住址給了他......這也是這封信可以寄到我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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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見了。我實(shí)在難以想象他現(xiàn)在的樣子，但我依然記得他，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學(xué)者。對于他的遭遇彼時的我不能感同身受，但近年來我也病了，腦內(nèi)時常會傳來刺痛，幾番檢查之后也在腦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陰影，但我卻未像他那般執(zhí)著。在這之后我一直研修佛法，希望在其中尋找解除痛苦的智慧，以便安心過完為數(shù)不多的日子。我也時常會為他誦經(jīng)，之前的不告而別讓我心懷愧疚。我不知道以什么樣的心情再次面見多年之前把我當(dāng)作依靠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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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劇烈的思想掙扎，我妥協(xié)了。我還是有必要見他一面的，對他說說當(dāng)年的事情。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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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我坐上了前往十堰的火車，這也是我告別故鄉(xiāng)多年后的第一次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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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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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堰，我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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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處湖北省西北部，漢江中上游地區(qū)，秦巴山區(qū)漢水谷地，北抵秦嶺，南依巴山和漢江。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末考古學(xué)者在鄖陽青曲的曲遠(yuǎn)河學(xué)堂梁子上發(fā)掘出了距今100多萬年的古人類顱骨化石，所以自古以來就是人杰地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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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的陶淵明就是在這里“幻想”了令人羨慕的“桃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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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所述的內(nèi)容大致發(fā)生在現(xiàn)今竹山縣官渡鎮(zhèn)境內(nèi)的武陵峽山區(qū)附近。這也是我的最終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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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換乘汽車之后我睡著了，也許是因?yàn)榧磳⒁姷焦嗜说脑?，又也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土地，總之我現(xiàn)在的心情沒有出發(fā)前那般糾結(jié)，睡了最近幾天來最好的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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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夢了，在夢中我夢到前些日子拜讀的，明朝還初道人洪應(yīng)明收集編著的儒家經(jīng)典《菜根譚》中申公豹和姜子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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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故事中的主人公變成了我和喬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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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我們兩人在昆侖山一起學(xué)藝，在下山之前，師父分別給了我們一本奇書，書的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

師父分別問我們，看書后的感悟。

喬楚生說：在書看到了山川景色，祥和秀美，鄰人心曠神怡。

我說：在書中看到了嬉笑怒罵，坑蒙拐騙。無糧易子而食。

......

夢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我被車?yán)洗髶u醒，一臉困倦的下了車，一路打聽，來到了位于武陵峽腳下的一個小旅館中。意外的是老板一眼認(rèn)出了我，并熱情的喊出我的名字。

我很好奇，詢問后得知，喬楚生一天前還住在這里，并且精神狀態(tài)良好。他每天下午都會和老板喝茶聊天，茶歇間經(jīng)常會談?wù)摰轿?。在他口中我?jīng)常和“凱爾泰斯·伊姆雷”“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余華”等文豪的名字一起出現(xiàn)。

但我覺得，除了余華老師，這位質(zhì)樸的老板甚至不知道其他幾個拗口的人名是何意義。但這并不能打消他的熱情，相反的他十分激動，仿佛真的見到了名人一般。在知道我也是十堰人后，拿出一本日本作家川端康夫創(chuàng)作的小說《雪國》讓我在上面上寫點(diǎn)什么。

令我好奇的是這位農(nóng)民模樣的老板竟會閱讀這部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乏甚可沉的東西，這本書里對于人，事，物的看法太過趨近于禪意。 類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而我在后來的談話中得知，這是喬楚生在前日進(jìn)山前贈予他的。

架不住他的熱情，我提起筆思考許久在書的扉頁上寫了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里的“相”是指現(xiàn)象，現(xiàn)象皆是虛妄而不真實(shí)的。不過，現(xiàn)象雖是虛妄，卻并不是沒有，幻象宛然在彼，是客觀的存在，而且前滅后生，相續(xù)不斷。所以，佛法只說“變滅”，而不說“斷滅”。

這是我能想到最貼合《雪國》這本書的簡短智慧，我不奢求老板能看懂。更多的，這段話像是對與我自己說的。老板也如我所料只是開心的接過去看了幾眼，便把書丟回了吧臺下面。也從那下面取出了喬楚生留給我的第二封信。

只是這封信的字跡已經(jīng)潦草許多，其中幾處出現(xiàn)了.....“空格”之類的“斷章”，是的那里什么都沒有寫，只有微微泛黃的紙在陽光下反射出的老舊黃色。幸好！全文貫徹了一個學(xué)者應(yīng)有的邏輯性大概還可以讀懂。下面我會復(fù)述這封“信件”即使它很短。至于“空格”我會用▅代替。

“我知道你來了▅▅▅，他們也快了，他們是▅▅▅▅。我會先去那個地方，幫你打開通往▅▅▅大門，如果你太過迫切，可以進(jìn)山來找我。我的朋友，我將在那里晝夜等待著你。但請原諒，這太美了.......我無法一直注視著道路的盡頭直到你的到來.”

這點(diǎn)難題顯然難不倒我，根據(jù)作家對于文字的敏感我猜測，前文的空格大體是我的名字，后文他要打開的大門無疑是所謂的“桃花源”的入口。只有中間這個地方不明所以，我試著在這微小的地方填入一些文字以便能使整封信件通順，但在龐大的辭海中，去尋找完全正確的幾個字。無異于大海撈針，看來一切的真相，需要在見到喬楚生之后才能明了。

我在山腳下住了兩天，并沒有等到喬楚生的歸來。這兩天里也許是回到了故鄉(xiāng)的緣故，我的胃口變得極好，不停的吃著老板準(zhǔn)備的各色飯菜，卻始終感覺不到飽腹。

在第二天夜里，我又被饑餓感折磨的睡不著，腦中的刺痛時時刻刻的侵?jǐn)_著我。這里床也很不舒服，就如同睡在石頭上一樣。多重的痛苦讓我有些狂躁，猛灌下兩瓶水后，饑餓感漸漸消退，這讓痛苦少了一重。短暫的舒適感襲來，這讓我很快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等到第三天早晨，突然下起了暴雨，整個世界瞬間被一片水汽遮蓋。山上起了煙瘴。這樣的天氣，山上必定會泥濘不堪，化不開的煙瘴也會讓人喪失方向感，從而迷失在大山深處。不由得我開始擔(dān)心起喬楚生，甚至開始幻想他遭遇山難的情況。身為的朋友我應(yīng)該去找他，我還未將想對他說的話如實(shí)的告訴他！或者說我不想.......帶著遺憾死去......

正午的時候雨停了，在交代完老板”報警“之后，我開始了尋找喬楚生的旅程，一路上我每隔一百米就留下記號，以便后續(xù)的救援隊(duì)可以跟著蹤跡找到我。

喬楚生的大致位置我是知道的，老板經(jīng)常提起那個地方。說完之后還不忘用贊嘆的語氣強(qiáng)調(diào)幾遍“那兒太美了.....”

我曾詢問過具體地址，老板告訴我那個地方在武陵峽腹地，幾乎不與外界交流。這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桃花源”怎么可能存在呢？他不過是大山深處的一個逼仄的小村子，就像李白的《蜀道難》中寫的“而來十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一樣。只是因?yàn)槁烦唐D險，消息閉塞，但物資豐盈能自給自足。所以最早遷徙到那的人開始了“足不出戶”的日子。而古時人力有限，州府也不能把十萬大山翻個遍。所以才出現(xiàn)了這個未經(jīng)戰(zhàn)火洗禮的世外桃源罷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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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異常難走，一是因?yàn)榈缆芳罢忠驗(yàn)楸┯曜兊脻窕酀魧?shí)在無處下腳，。二是因?yàn)檎迪募荆放悦⒌囊安菀呀?jīng)幾乎將本就不寬的道路徹底遮蓋，其中藏著什么毒蛇猛獸不得而知。在此間行走簡直是對身體和精神的雙重考驗(yàn)，況且現(xiàn)在我還是一個病人.......

雨后的山林內(nèi)被白色瘴氣填滿，煙氣飄飄然然仿若仙境，在那之中又幻化出無數(shù)的人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讓人心煩意亂。他們竊竊私語著我聽不懂的語言。但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這種不切實(shí)際的“幻境”讓我知道，這是中了瘴氣.....

世代生于山邊的人大概都知道，迷失在原始深林中的人，多數(shù)是因?yàn)檫@種神秘的氣體死亡的。

古人認(rèn)為，瘴氣是山谷叢林中蛇蟲、蜈蚣等動物尸體腐爛后產(chǎn)生的一種毒氣，所以稱為“氣”。人被毒氣侵入后，即可出現(xiàn)發(fā)冷、發(fā)熱、出汗等癥狀，輕者使身體虛弱，重者造成死亡。瘴氣在南方多地并不罕見。

唐代詩人杜牧在《蠻中醉》一詩寫道：“瘴塞蠻江入洞流，人家多在竹棚頭，青山海上無城郭，唯見松牌出象州?！?/p>

北宋文人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也載：“邕州兩岸水土尤惡，一歲無時無瘴，春曰青草瘴，夏曰黃梅瘴，六七月曰新禾瘴，八九月曰黃茅瘴，土人以黃茅瘴尤毒?！?/p>

雖然現(xiàn)在經(jīng)過科學(xué)的解釋我們知道，瘴氣是動植物腐爛的尸體分解時，在微生物的作用下，所產(chǎn)生的一些有毒物質(zhì)或氣體，比如：氨氣，硫化氫以及甲烷、沼氣等。而武陵峽山的高山密林在白天的溫度比較高，空氣中可容納較多的水汽。但是宇到了突然的暴雨使溫度下降，空氣中能容納水汽的能力減少。因此，一部分水汽會凝結(jié)成為霧。又在雨天低壓的環(huán)境下完完全全的鋪在了山體表面不能散去。因此，此時這些“毒氣”的濃度極高?？梢赃@么說吧，如今的我是和死神在賽跑......

這讓我不得不停下，用手驅(qū)散了身邊的煙霧猛掐了幾下大腿，最后把一件衣服打濕捂住口鼻。這樣的舉措也許能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還好的是我處處留下記號，即使不慎昏迷，后續(xù)的救援隊(duì)也可以根據(jù)這些東西找到我。所以現(xiàn)在只需埋頭往前走......至于其他......誰知道呢......

然而我還是大意了......進(jìn)山只走了越半天的時間，衣物卻被汗水和霧氣完全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這讓我呼吸苦難。每一步都像是掙扎。不知何時身上被樹枝劃出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我咬破嘴唇妄圖用疼痛保持清醒，我一直走......一直走.....希望可以登上山頂。那里地勢較高，氣壓會讓白霧穩(wěn)定的保持在山峰線以下。到了那里就我可以完成自救。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的意識逐漸開始朦朧，那些聲音又出現(xiàn)了，但是這次我聽懂了那些之前聽不懂的語言。聲音的主人是......喬楚生，他鼓勵著我，聲音里充滿了誘惑。

“繼續(xù)往前走......往前走.....”

視線開始模糊了，周圍的山林在這一刻搖曳起來，遠(yuǎn)處的大樹中好像突然從內(nèi)里想涌出無數(shù)被拋棄的肉體，卻被經(jīng)年累月風(fēng)吹日曬的堅硬樹皮裹著。那一具具軀體赤裸著，掙扎著，纏繞著......但他們無法掙脫桎梏，凝成了一座詭異的血肉雕像。他們張大嘴似乎在重復(fù)的呼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天空很低，仿佛觸手可及，白霧不斷的變換形態(tài)，似乎模仿著世間萬物的運(yùn)行規(guī)律。這一刻......我開始變得無邊無際，變成了那片蔚藍(lán)且深邃的“虛無”。這時的我沒有形態(tài)，不被定義，一切都是我，但又都不是我。

我依稀看到了藍(lán)天下，那個許多年前在荷花池旁對話的三個人。一名老者用手扇起微風(fēng)，讓荷花隨風(fēng)慢慢搖擺，之后他會心一笑，不再言語。旁邊的青年盯著荷花苦思冥想許久。最終被另一位青年的大笑打斷.......

這一刻我終于明白了，原來當(dāng)初他們笑的不是花，也不是人，而是我！是當(dāng)年沉淫在問題“答案”中的我。

其實(shí)那個問題本就沒有“答案”，只是法師在考量我倆。而當(dāng)時我只顧揣摩法師心思，苦思冥想間，著了癡 嗔 色 戀?中的“癡相”。原來當(dāng)年的喬楚生是發(fā)現(xiàn)我臉上的表情太過搞笑之后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他不經(jīng)意間成了破相之人又或許......他從未被“相”所迷?？傊谀菚r起，他就證悟了“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天地智慧。

而這整件事亦如《聯(lián)燈會要?釋迦牟尼佛章》中記載

云：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眾皆默然，唯迦葉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shí)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彼時的“佛祖拈花，迦葉一笑?！本腿缤◣煉伣o我們的問題，答案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原來，他早就知道啊......

是的，他早就知道。

他最好的朋友，我。

那個在他“精神失常”初期，醉心于工作之時，擔(dān)任他們夫妻二人之間溝通“橋梁”的我。

在那時與他的妻子有染。這是我多年來隱藏最深的秘密，也是我對他愧疚的源泉。甚至這超過了如今病痛帶給我的“苦楚”。每每想起他亢奮的與我說起自己的研究時，我便自責(zé)難當(dāng)。所以我借由工作關(guān)系搬離十堰。而他卻早就知道這件事，但那時的他已經(jīng)不被外物束縛，看穿非相，明心見性。

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要尋找“桃花源”了......那里確實(shí)是個可以逃避一切的“極樂”世界。但我好像沒什么機(jī)會告訴他了......現(xiàn)在的我沒有多余的力氣再挪動一步，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在泥濘之中......

二

冥冥中我聽到了喬楚生的話，他的聲音里有些遺憾反復(fù)念叨著“你還沒有徹底純粹......”

接著我的身體好像從天空墜落下去.....

當(dāng)再醒來時，我已經(jīng)深處一間干凈的臥室。潔白的墻壁反射著油燈的光芒，昏暗卻溫馨。屋子里家具很少。除了一張床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擺著飯菜，冒著熱氣。椅子摩的發(fā)亮，反射著昏黃的燈光。門外有人守著，聽到我起床的的聲音趕忙說

“你是喬楚生的朋友吧，他跟我們提到過你，在這里很安全不用擔(dān)心。你雨后進(jìn)山，差點(diǎn)讓自己都沒命了，還好我家妹妹上山采藥才把你背回來。你就在這里安心休息，明晚上村里舉辦“拜星祭”白天村里不能進(jìn)外人，所以就把你放到了東山頂?shù)奈葑永?。明天傍晚你再出來，穿上參加祭典的衣服。之后你就是不是外人了！?/p>

說完那人沒有給我反應(yīng)的時間，馬上就走了，小心翼翼的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掙扎著下地，此時除了貼身衣物我已經(jīng)被扒了個干凈，受傷的地方被白色的布纏住，聞起來有股藥草的香氣。身邊放著一件被折疊整齊的白色衣服，上面畫著些怪異中透著美的花紋.....看來確實(shí)如剛才那人所說，這群善良的人救了我。

我曾經(jīng)聽聞在人跡罕至的地方還有一些民族保持著原始的祭祀活動，多以祭拜天地，日月，祖先，圖騰為主，想來這深山中的小村落，確實(shí)傳承了很多年，是個不被外人所知的“桃花源”

也許是累極了，一天沒進(jìn)食的我沒有絲毫食欲，腦中也沒了持續(xù)性的疼痛，一頭歪倒在床上就再次昏睡過去。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傍晚，昨夜的那個人又來了，不知來了多久，應(yīng)該是一直在門外守著怕我出去，聽到我起床的聲音后，向旁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經(jīng)過與留下的人交談得知，是她救了我，現(xiàn)在的她整個人躲在寬大的黑袍里，看不到樣貌。只是偶爾衣物被微風(fēng)吹起，裹住身體后顯露出的身材中才能看出，這是位女性。她的聲音清脆中透著一點(diǎn)濕黏，奇怪的有點(diǎn)好聽。

經(jīng)過她的指導(dǎo)我穿好了屬于他們民族的服裝，在她的帶領(lǐng)下走出屋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的我被傍晚的夕陽刺了眼，在稍稍適應(yīng)后我終于看清了村子的全貌。

這個村子建在一處天然形成的山間盆地中，房屋儼然整齊，農(nóng)田有序翠綠，家家戶戶都種滿了桃樹。也許是因?yàn)檫@里溫度較低的緣故，接近盛夏的時節(jié)，桃花居然開的漫山遍野。連風(fēng)中也會裹挾著一股桃花的香味。我伸手抓住飄過眼前的一朵桃花，又張開手，看它隨風(fēng)再次飄遠(yuǎn)......不得不說，喬楚生是對的！這里......真的太美了.....

在山頂站了一會，太陽救徹底消失在了山的另一邊。。山下沒有燈光亮起，也沒有火把或者其他照明工具。村民就那樣罩在巨大的黑袍中默默的走著，腳步極輕，不帶起一點(diǎn)泥沙。我跟著著他們無聲的走在山路上，不同的是......偶爾，我會踩斷干枯的樹枝，或者驚起樹上的夜鳥。每次發(fā)出噪音我都會尷尬的偷偷看向沉默的隊(duì)伍。還好他們沒有苛責(zé)我這個外人，真是善良的民族。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哪里不對呢？我也說不清楚，管他呢......反正我已經(jīng)到了這里。

最終我們來到了一座不知名山峰的山頂。在山頂上有一座用古老工藝壘砌起來的巨大石臺，這座石臺太過巨大，以至于我懷疑這是當(dāng)初的先民是用整座山的山峰雕琢而成的。今晚的夜空也很美。沒有城市中燈光的騷擾，星星都從隱藏的地方探出頭來好奇的“審視”著地面。無盡的星河在我眼前滾滾而過，又消失在天空的兩端，帶著某種最原始的味道，這讓我心情舒暢，迷失其中......

村民們沒有管我開始祭拜，他們一個個匍匐在地，嘴里發(fā)出悠長且空明的吟唱，漸漸匯聚成歌，這聲音在山間悠悠蕩蕩，傳到天上。群星的“目光”仿佛背這歌聲吸引而來，整個石臺在星光的照耀下隱隱散發(fā)著銀光，就連月亮......

等等......

月亮呢？

察覺不對的我立馬慌亂的在夜空中尋找“月亮”存在過的痕跡，但我搜尋了四方的夜空，哪有什么月亮的影子？

但我記得....收到來信是在7月10號，路上浪費(fèi)兩天時間，在旅館住了三天，上山又是一天加上昨天一共是七天的時間，按照農(nóng)歷來說今天是......六月十五？......滿月！

而且我來這里不是為了找喬楚生么？他人呢？還有我眼前的村民.......他們都.....沒有影子？

巨大的恐慌感在一瞬間籠罩了我，我可以確定，甚至在昏迷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見到喬楚生親口跟他說一聲對不起！但為何到這兒之后我一直沒有提起他！他明明就在我腦袋里??！到底什么時候忘記的......？

突然腦中傳來熟悉的刺痛，打斷了我的思緒。

借由這陣疼痛，我好像能看的更清楚一點(diǎn)了。就連“村民們”被黑袍籠罩的軀體.........他們.......沒有軀體，只有......“虛無”？是的，那里只是一件件黑袍，被“無形之物”撐起的黑袍。在那之下是詭異的“空白”。

此時一陣山風(fēng)吹過脫掉了他們的“衣服”。里面真的什么也沒有！并且我確信這些人不是“隱身”的，因?yàn)樵趧偛拍顷囷L(fēng)吹過的時候，還帶著漫天的桃花，桃花穿過剛才還在的“人群”絲毫不停留和黑袍一起順著風(fēng)消失不見了。

我呆呆地看著前面，即使那里什么都沒有，但我能清楚感覺到它們的存在......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我的理智漸漸崩潰，呼吸逐漸顫抖，腳不自覺地往后挪動，腦海中竟還閃過可笑的想法

“或許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呢......”

只是突然身旁的空氣一冷，這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接著我就被“空氣”托舉起來。是的，我沒有感受到任何施加到身上的力量，就好像我原本......會飛！

恐懼至極的我只能大聲念著曾經(jīng)背下的佛典妄圖擊潰我眼前的“妖邪”。

可這樣的念誦反而讓“他們”更加興奮了。難以想象，我聽到了“空氣”因?yàn)榭簥^而發(fā)出的鳴叫！

我就這樣“飛到“石臺中間被迫看向那無盡的星空，一股粘滑濕潤的感覺從我背后一點(diǎn)點(diǎn)的擴(kuò)散，漸漸包裹住我，在這包裹中我無法掙扎更沒法呼吸，在窒息的痛苦下“無形之物”從我身體上每一個孔道鉆了進(jìn)來。我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甚至流不出淚水，但我感覺到了“它們”在一旁用著一模一樣的冷漠微笑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進(jìn)入體內(nèi)的那些東西似乎有改造身體的作用，我的視線被無限的延長。云層，太陽，星辰，宇宙，它們在我的眼前飛速閃過。現(xiàn)在的我快過了光，穿越恒宇，最終停在一顆扁球狀的恒星前。我的眼睛早在穿越“虛無”的時候爆開了，但我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它。甚至我清楚的知道人類為這顆星辰按上的名字“五帝坐一”

這顆恒星是暗紅色的。我“注視”著他，就如同它同樣注“視著”我。它的表面慢慢浮現(xiàn)出一顆黑點(diǎn)，進(jìn)而漸漸變大。漸漸......變成為了一只“眼睛”，而那黑點(diǎn)是.......它的瞳孔？這只眼睛里發(fā)出了冷漠無情的光，這光順著它的視線侵入我的腦子的同時，無數(shù)知識涌進(jìn)我的腦海，那巨大的腫脹痛感，讓我在清醒和昏迷之間反復(fù)?！傲柽t”在這種感覺面前都太過于仁慈了。我無法對抗，無法思考，更無法理解這褻瀆我世界觀的知識，我只有安安靜靜的懸浮于無盡的虛空中無聲的吶喊著，接受名為痛苦的洗禮。

在這痛苦中，我好像......看到了喬楚生.......他躲在門后，滿臉淚水......他看到了什么？

......

是我與他妻子媾和時的景象......

原來，最開始的他沒有瘋啊......他當(dāng)時是那樣信任我，只是這個“書呆子”一直記得他跟妻子的“約定”。他要找到“桃花源”帶她去那個無憂無慮，遠(yuǎn)離一切苦楚的樂園。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線索，也許是在某個善本或者孤本中，又也許是他夢蝶般的靈光一現(xiàn)?？傊?dāng)他激動的去找妻子準(zhǔn)備宣布這個曠古爍今的偉大發(fā)現(xiàn)時。他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他崩潰了......

自此他的眼中，不在有“山川景色，祥和秀美，鄰人心曠神怡?！蹦切┰?jīng)美好的片段逐漸黑暗，扭曲，變形。直至成為現(xiàn)在的“嬉笑怒罵，坑蒙拐騙，無糧易子而食”的恐怖世界。

當(dāng)時的我！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最后，他妻子去世。每每看到我都會覺得我身上有他妻子的影子，所以才樂此不疲的來找我......可是因?yàn)槔⒕魏妥载?zé)我也走了......

對不起！我研修佛法沒什么用，那只不過是我對自己的強(qiáng)行安慰，讓自己之后的日子能過得好些，不至于每日在愧疚中度過。至于病痛，那是對我過錯的懲戒，我只能沉默的接受，無法為自己申辯.....

而喬楚生，在此之后就參悟了佛理。做到了真正的......“無相”。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石臺上醒來。身旁空無一人，腦中新出現(xiàn)的知識讓我明白了那些“空氣”到底是什么。

“無形之民”他們誕生與洪荒之初，是侍奉“無形之主”的神民。他們在人類現(xiàn)今的物理概念上并不存在。他們只存在于，我們眼角的余光中......或是窗外傳竊竊私語時......亦或是我們兒時的床底聽到呼吸聲里......他們就在那些隱秘而黑暗的角落創(chuàng)建了一個屬于無形之物的偉大國度......

現(xiàn)在的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想找到喬楚生跟他說那句我多年未曾說出口的對不起.......

在費(fèi)勁心力四下尋找無果后，我依然沒有放棄......但喬楚生也許真的走了，跟著“無形之民”去到了宇宙中遙遠(yuǎn)的理想國度。他們快過了光。在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中永世長存。而我因?yàn)檎娴臎]有那方面的“天賦”被他們拋棄了......

我獨(dú)自下了山，帶著巨大的失落感。眼前的村莊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果然！當(dāng)初我看到的事“無形諸相”中的“自在相”即“所想即所見”。

在遠(yuǎn)處的山路上能看到許多燈光胡亂的照著其中還伴隨呼喊和犬吠，救援隊(duì)已經(jīng)來了，在尋找迷失深山的我......

我沒有迎過去，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像是留戀，也像是告別.......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終于參悟了，口中不自覺地開始念誦著

“報身有形，法身無形；色身有形，元神無形；行者有形，菩提無形；有形者，可度量，可觀察；無形者，不可思，不可議。

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但我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往后的余生我會一直尋找“桃花源”并努力成為那里的一員......

我轉(zhuǎn)身要走，也就是在這時一團(tuán)純白的光在我身后亮起，我順著眼角的余光看去......

我看到了......河里流淌著雪，天空飄著山峰，鳥獸在海洋里互相追逐?！盁o形之民”在巨大的山峰下不停的祈禱。無相卻偉大的“神”端坐于九品蓮臺之上，日夜傳誦它的圣言。

“現(xiàn)在，你純粹了！”

喬楚生的聲音那片景象中響起，我驚喜的轉(zhuǎn)過身，什么也沒有.......

對了！眼睛！

我虔誠的伸出處中指和食指。堅定的，沒有一絲留戀的插入眼內(nèi)。痛苦中，我的腦內(nèi)一片“虛無”。而在此間我看到了......喬楚生，他的妻子，無相法師，客棧的老板......他們來接我了?。?！

我抓住他們伸出的手，跳進(jìn)了那個純白的極樂世界，在這里我將跟隨族人，日夜聆聽我“主”的教誨。

我們將行走世間，引渡所有“有緣人?！背蔀槲覀?。

被選中的人，加入無形的過度吧。

我們是一個整體，是一，是全，是大道！

我們將在你們眼角的余光中永世高歌著我主的祭詞“切諸法無生無滅無相無為——萬法本不生、一切法無生、無滅、無相。世界一切萬法之名——無常、生滅、苦、無我、無自性、空、空相、無形”。

世間萬物但需謹(jǐn)記“色即是空，空即是相，相乃萬物，萬物無相！無相是為無形，無形乃佛.....”

“佛.....為我主”

?

如果沒做好準(zhǔn)備！不要妄圖尋找我們，曾經(jīng)有人這么做，后來他成為了我們.......

“無形的帝國”永遠(yuǎn)不在，但也永遠(yuǎn)都在！

我們是“無形之民”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