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唱完，九郎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回了家。

就這么走下去吧，就這么手牽著手走下去，永遠(yuǎn)都不要走到頭。

五月的南京，夜風(fēng)裹著花香輕輕吹拂，楊九郎把張?jiān)评讚г趹牙铮骸袄涿?？?/p>

張?jiān)评装严掳头旁跅罹爬杉绨蛏稀?/p>

楊九郎把張?jiān)评紫癖『⒆右粯颖饋?，張?jiān)评讚ё罹爬傻牟弊樱蹨I止不住。

“《笑傲江湖》要好好準(zhǔn)備，知不知道？”

“知道?！?/p>

“只要我們上了《笑傲江湖》，表現(xiàn)得棒棒的，我們就是成熟的搭檔，再也沒人能讓我們分開。我們張?jiān)评祝欢ㄓ谐鰜淼哪翘??！睏罹爬膳牧伺膹堅(jiān)评椎钠ü伞?/p>

屁股原本就帶著傷，張?jiān)评滓欢哙?。那時(shí)候的張?jiān)评走€是個(gè)死倔死倔的小男孩，說不出好聽的軟話，只會(huì)“嗯”。

九郎嘴上什么都沒說，可是他再?zèng)]捧別的小孩子。

《笑傲江湖》只錄了一期，張?jiān)评拙统鍪铝恕?/p>

張?jiān)评壮隽薎CU，楊九郎回了一隊(duì)，連著給郎昊辰捧了16場。

在心里把這個(gè)事情過了無數(shù)次，張?jiān)评讻Q定放手，放開楊九郎吧，讓九郎去和別人搭檔。

然后，九郎就來了南京，捧著他的臉對他說：你放心。

他放心啊。他生死未卜，九郎沒放棄；他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九郎沒放棄。他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九郎一路拽著他，經(jīng)歷了多少艱難困苦，他們終于有了今天。

我最親愛的，依然親愛的，永遠(yuǎn)親愛的。

?

坐在臺(tái)下的楊九郎低下頭，藏起了自己的臉。

剛才，他又不舒服了。

從張?jiān)评资軅?，楊九郎就添了打嗝噯氣的毛病，情志不暢，氣不順。隨著張?jiān)评咨眢w的好轉(zhuǎn)，楊九郎這個(gè)毛病有所減輕。

上一次，還是父親去世之后，在臺(tái)上，八隊(duì)情報(bào)局。那一次，楊九郎死死咬住牙齒，最終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身體的劇烈一抖。

這一次，沒想到今天張?jiān)评走@首歌一唱，刻骨銘心的記憶撲面而來，身體的反應(yīng)竟然這么強(qiáng)烈，他差點(diǎn)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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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他喜歡。

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不能為人道的感情，都藏在這首歌里。只是以前，他過于急躁和恐懼，沒能好好體會(huì)。

那時(shí)候，張?jiān)评自诘略粕绲目臻g被擠壓得越來越狹窄，16年初的年會(huì)，張?jiān)评妆环旁诹俗罱锹?，他們倆沒能坐在一起。楊九郎不斷地回頭看張?jiān)评?，即使隔著那么多桌，楊九郎也能清晰感受到張?jiān)评椎氖洹?/p>

領(lǐng)導(dǎo)層想讓他和張?jiān)评追珠_的意圖越來越明顯，張?jiān)评兹諠u自卑畏縮，抽煙喝酒逛夜店，破罐子破摔。

這不是他想要張?jiān)评走^的生活。

張?jiān)评资撬麕Щ氐略粕绲?，他必須對張?jiān)评棕?fù)責(zé)。楊九郎所有的焦慮急躁都變成體罰，傾瀉在張?jiān)评咨砩稀?/p>

直到張?jiān)评壮鍪隆?/p>

楊九郎被折磨得沒有片刻安寧：為什么？為什么張?jiān)评讜?huì)這樣？到底是他給的不夠還是張?jiān)评坠钾?fù)了他的信任？人是他帶回來的，路是他蹚的，要是他沒管沒插手，是不是張?jiān)评走€能快樂地做個(gè)沒心沒肺的殺馬特？不，哪怕是不快樂也好，起碼他健全，起碼他不疼不痛，行動(dòng)如常，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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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瘋狂的自我懷疑被重傷的張?jiān)评滓稽c(diǎn)一點(diǎn)撫定。張?jiān)评撞⒉辉购匏?，張?jiān)评字皇切枰Ｒ?，多疼也要他抱。要喝他倒的水，要吃他喂的飯，要聽他唱的歌，要聽他講的故事，要在他懷里，一聲一聲地叫爸。

楊九郎開始真正地學(xué)做一個(gè)爸爸。

張?jiān)评椎耐赀^得極度不安，正常的心理發(fā)育進(jìn)程被強(qiáng)行打斷，成長的只有身體，心理卻停在了九歲。

直到九郎出現(xiàn)，九郎愛他，九郎疼他，九郎養(yǎng)他。有了安全充足的感情做支撐，張?jiān)评壮霈F(xiàn)了人格退行，從幼兒期開始，重新補(bǔ)上應(yīng)有的成長過程，不自覺地呈現(xiàn)出幼童的體態(tài)和神情。

不是張?jiān)评撞豢吓Σ豢蠈Ｐ?，而是張?jiān)评捉^大部分精力都用于自我修復(fù)，他能活得堂堂正正不走歪路不自殘，這份心志已經(jīng)遠(yuǎn)超常人。

張?jiān)评拙褪亲盍瞬黄鸬男『?，重建了自己，治愈了楊九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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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愛他啊，他的角兒。

這一年多，悲傷愧疚驚嚇恐懼懊惱悔恨憂慮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楊九郎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會(huì)笑，什么時(shí)候又會(huì)哭，上一分鐘還抱著張?jiān)评仔奶鄣靡?，下一分鐘就幾個(gè)耳光扇過去，把張?jiān)评變吹弥荒芸拗J(rèn)錯(cuò)。

可是張?jiān)评讖牟槐г埂罹爬缮鷼?，張?jiān)评撞还墚?dāng)沒當(dāng)著人，不管自己委屈不委屈，打也行罵也行怎么都行。每一個(gè)楊九郎噩夢驚醒的深夜，每一個(gè)被往事籠罩的瞬間，張?jiān)评卓倳?huì)用溫?zé)崛彳浀纳眢w撫慰楊九郎，不管自己是疼還是累。

張?jiān)评椎纳眢w傷了，楊九郎的心病了，楊九郎撐起了張?jiān)评椎纳眢w，張?jiān)评淄凶×藯罹爬傻男?。這一年半，他們倆就是這樣互相扶持著折磨著，一天一天走了過來。

他們是彼此最親愛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