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雙帕彌什】月下的螺旋 首席×露娜
我們扭曲著自己,形成反轉(zhuǎn)的螺旋,一起走入平靜的毀滅。
……
“如果沒有帕彌什,那還真是個美好的世界……”
“天真又愚蠢,不過到了這一步,我也沒什么資格說你?!?/p>
在陰郁無光的天空下,血紅與純白交織,冰涼的雨裹挾著機(jī)油的嗆人味道落在地面。
然后我猛然驚醒,抬眼看去,依舊是熟悉的簡陋房間。
這是一個漫長的夢,我在里面見到了很多沒有見過的人和事。
帕彌什,灰鴉,議會,黑野,構(gòu)造體……
還有露娜……
但是再真實(shí),也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在這個混亂的貧民窟長大,這里是豺狗人渣聚堆的垃圾場。
除了和那個被叫做指揮官的人有著相同的面孔,我們再沒有相似的地方。
我沒有他的大義凜然,也沒有他的視死如歸。
每天光是為了活著就費(fèi)盡力氣。
亮光從破損的墻壁縫隙間擠進(jìn)來,提醒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我從木板拼成的床上爬起來,又要為生計(jì)發(fā)愁。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嚨泥须s,我快速走到門口,想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在貧民窟,不能對什么事都漠不關(guān)心,多知道一件事情,就能避開一次可能到來的死亡。
我將門拉開一個縫隙,小心翼翼的不讓它發(fā)出聲音惹人注意。
從縫隙我看見一堆人圍著個白色的身影,大概又是被外面得罪人之后被扔進(jìn)貧民窟的人。
我的視線被那抹冰冷的純白填充。
大概是夢境的影響,我對白色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滾開!”
冷淡的女孩聲音從人群之中響起。
不大的聲音卻好似洪呂大鐘在我耳邊炸響。
我不是那個人,我不會冒險(xiǎn)去救她。
心里是這樣想的,但是身體已經(jīng)開始動了起來。
“各位,這個人能讓給我嗎?”
“你寄吧誰……”
一個高瘦的男子語氣不耐煩的說道,在貧民窟可沒有什么禮貌教養(yǎng)的說法。
但是他話說到一半就被頂在腰腹間的短刀憋了回去。
“各位,沒必要為了個沒用的女人鬧得都不愉快?!?/p>
周圍幾人后退幾步,其中一人罵罵咧咧的說道:
“小兔崽子,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個女人不要命了?!?/p>
我看著因?yàn)榧蓱勈掷锒痰恫桓疑锨暗膸兹?,拉著少女拐進(jìn)一旁的小巷中,跑了半天才跑回家中。
那幾個人要是一擁而上,我肯定跑不掉,但是問題就是誰都不愿意做那個可能受傷的倒霉蛋。
我坐在簡陋的板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平復(fù)著急速的心跳。
白色的少女就站在窗前,她穿著干凈的連衣裙,除了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的血痕,看不出來被丟進(jìn)貧民窟的狼狽。
倒像是巡視領(lǐng)地的公主。
她毫不在意還在滲出血跡的地方,纖細(xì)的雙手反復(fù)的揉搓傷處,想將夾雜在其中的塵土清理干凈。
“露……露娜?!?/p>
這個名字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陌生,說出口的瞬間就像是已經(jīng)不知道喊了多少次的那么熟悉。
少女停下了手中偏執(zhí)的動作,抬起頭看向我,而她身上那些傷口都已經(jīng)血流不止,順著小臂,雙腿緩緩的流淌下來,如同血紅色的荊棘將露娜包裹。
“你還記得我,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p>
她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和夢里一樣的悠遠(yuǎn)淡漠。
“不過你運(yùn)氣不好,又遇見逃命的我了。”
有了她人記憶的證明,我無法欺騙自己只是簡單的做了一場夢,在夢里遇見了一些人而已。
“露娜,我們這算是什么?活著?死去?亦或是死去之前的幻想?”
如果這只是意識的空想世界,那我這些年的掙扎,那個死在我面前的老人,都是什么……
她轉(zhuǎn)頭看向傳來車輛轟鳴聲的窗外:
“我們都只是命運(yùn)的棋子而已,活著還是死去,怎么樣都好,只是……姐姐……”
我聽見遠(yuǎn)處有槍械的響聲,然后看見露娜慢慢走到門口,本就白皙的臉龐因?yàn)槭а兊酶拥纳n白,她緩緩露出一個熟悉的笑容:
“再見……”
在那個晦暗的雨夜,她也是這樣笑得眼眸輕彎,如孩子般爛漫。
“不行?!?/p>
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不再是冰冷的觸感,而是人類肌膚的溫?zé)幔€有血液的溫?zé)帷?/p>
我有很多想詢問的東西,你做了什么?是誰在追你?他們?yōu)槭裁醋纺悖?/p>
等等等等……
但是逼近的槍聲告訴我,時(shí)間不多了。
放開她,你已經(jīng)和她沒有關(guān)系了。
活著不好嗎?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你明明死前已經(jīng)后悔了!
“讓我陪你一起吧?!?/p>
我再一次走上了相同的路,如果說我和他是同一個人,那么后悔也僅僅是后悔自己的無能與弱小,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沒有保護(hù)重要的人。
“你會死?!?/p>
露娜一字一句將那個固定的未來托到我的眼前。
“這一次,我們會活下來?!?/p>
再一次許下承諾。
我拉著她走進(jìn)板床下的地道,這是那個老頭子留給我為數(shù)不多的遺產(chǎn),一個通向貧民窟邊緣的安全通道。
……
貧民窟邊緣,亂葬崗。
收養(yǎng)我的那個老頭子沒被殺掉扔在家門口之前,就在這座亂葬崗干活。
我和露娜現(xiàn)在休息的屋子是他自己搭起來的,當(dāng)初我也是在這里被撿到。
“沒用的,我皮下被植入了追蹤裝置,逃跑不過是拖延時(shí)間?!?/p>
露娜摸了摸頸后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與神經(jīng)相連的芯片偶爾會傳來陣陣刺痛,提醒著她只是在做無用功。
“那就一直跑,反正哪個世界我們都看不見盡頭,不是嗎?”
毫不掩飾的人聲由遠(yuǎn)及近,看來一會兒就能找到這里。
我拉起露娜的手,手心相觸,溫軟間有著血液的粘膩。
“走吧。”
貧民窟很大,靠雙腿就是走一天也難以從南走到北。
貧民窟很小,小到根本沒有地方能甩掉那些跗骨之蛆一般的人。
后面的人越來越近,猛然間傳來槍械的咆哮聲,看起來他們已經(jīng)沒多少貓抓耗子的耐心。
“去前面的樹林,晚上躲在那里很難被發(fā)現(xiàn)。”
我拉著悶哼一聲的露娜跑進(jìn)深林,暫時(shí)將槍械聲拋在身后。
一個小小的湖泊映入眼中,皎潔的月光經(jīng)過湖面的反射,襯的周圍明亮寧靜。
一如身旁如同月光般的少女。
露娜純白的衣裙上綻出一朵血色的花,剛才她被流彈擊中了。
“好臟?!?/p>
少女皺眉并非因?yàn)殡y忍的疼痛,而是身上凝固的鮮血,還有沾染的灰塵。
她碰了碰湖中冰涼的水,緩慢的走進(jìn)其中,血液絲絲縷縷的溶解進(jìn)清冽的湖水中,如同荊棘從少女純白的身體中生長。
一輪明月掛在女孩頭頂,水中的倒影被露娜取代,我忽然記起露娜這個名字就是“月”的含義。
可惜,擁有如此美好名字的女孩卻只擁有了月的蒼白和凄冷。
長裙浮散在水面上,少女扭過頭,露出一個炫目的笑容:
“你還有很多選擇。
離開這里,在這個世界掙扎著活下去。
或者將我交給那些人,你不僅可以活下去,還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畢竟我已經(jīng)不再是代行者露娜,你也不是空中花園的指揮官。
我們現(xiàn)在只是普通的人類,渴望著活下去的人類。”
我望著湖中披著一層月光的女孩,也踱步走進(jìn)冰冷刺骨的湖中:
“露娜,我記得你好像怕黑?!?/p>
氣氛被我破壞的一塌糊涂,露娜嬌憨的瞥了我一眼,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這里,她跑不掉的?!?/p>
陰魂不散的追兵就要到了,我已經(jīng)能聽到他們的呼喊,還有那股即將抓到獵物的喜悅。
“死后的世界一定很黑,兩個人會不會好一些?”
我抱住少女嬌小的身體,輕聲問道。
“果然,無論在哪里,你永遠(yuǎn)是你,只要是你,就會做出同樣的選擇?!?/p>
露娜笑著抓住我的衣領(lǐng),將我拉低,與我對視的淺金色的眼眸中盛著某種甜蜜的東西。
“我很早就想這樣做了?!?/p>
我與她緊貼在一起,唇齒糾纏,我的手環(huán)繞在她纖細(xì)的腰上,她微濕的白發(fā)纏繞在我的手臂上。
我們?nèi)缤鹿庀缕鹞璧穆菪?/p>
槍火轟鳴咆哮,那些痛苦被安心覆蓋,這一次有好好的道別,然后一起離開。
我與她,緩緩,緩緩沉入湖中……
走入平靜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