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了”，當我今生第二次看到智慧之神時，他是這么告訴我的。

“?。课以趺此赖?？”我問，因為我才二十多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齡。

“就是普通的老死，陽壽已盡”，智慧之神說，“或者說是猝死，你打牌經(jīng)常神抽，這是很耗陽壽的。”

“啊，怎么會這樣？”我的內(nèi)心稍微有點不爽，智慧之神也看出來我在試圖向他求救了，他搶先說：“事先說一下，即使你是當時唯一一個在我裝成乞丐微服私訪時不將我拒之門外反而熱情招待我的，我也沒有那個權(quán)力向更上層的神改變你的生死。但是，作為那次事情的回報，我可以讓你在死之前實現(xiàn)一個愿望?！敝腔壑窭^續(xù)說。

我記得那一次，我熱情地招待了一個看起來很惡心但是可憐的乞丐，然后乞丐化身為智慧之神來表彰我。這也是為什么我現(xiàn)在能和他走的這么近的原因。不過當時我是真的只是想找個人打牌，哪怕是乞丐。

“那么，讓我的親人們不為此而悲傷吧?！蔽蚁蛩S愿到，他贊許地點了點頭，“真是個好愿望，”他說，“這個愿望算我請你的，我是想讓你許點更天馬行空的愿望?！?/p>

更天馬行空的？我一個打牌腦，思想里也只有打牌相關(guān)的了，等會……打牌的話，我的確聽說有這么一個傳言，于是我開口：

“全知的智慧之神啊”，我先把馬屁拍起來，省的他到時候認為我的提問算是一個愿望，“我曾聽說，當人死時，天使和惡魔會出現(xiàn)在他身邊打牌，天使手里的牌是你生前做過的善事，而惡魔手里的牌時你生前做過的惡事，天使贏了人就會上天堂，反之會下地獄，請問是真的嗎?！?/p>

“是的，”智慧之神對我說，“人間的這個傳言沒有錯?！?/p>

我繼續(xù)問：“那么，既然某事做的越多，相應(yīng)的牌就越多，反而更難快速全部打出去，”我頓了頓，“所以這肯定不是一個類似于斗地主一樣的游戲，而是類似于構(gòu)筑TCG那種游戲?！?/p>

“除了T（Trading）的部分其他暫且算對的?！?/p>

“那么，如果我實在無法避免死亡，我的愿望就是死前看完他們打牌?！?/p>

“真是一個不貪心的愿望，”智慧之神說，“看來我沒看錯你，我會在陰間罩著你的。那么，你三個小時后會死，這時候我會讓你看到你想看的東西的?！?/p>

兩個小時55分鐘后，我將我所有的信用卡全借到透支，享受了史詩級的人生之后，打著飽嗝靜躺在我的床上，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也等待著傳說中的牌局的降臨。

終于，到了我死亡的時間，我感覺我身上因為剛剛享受人生時進行的暴飲暴食而造成的牙疼和呼吸困難都不見了，本來近視的眼睛也不近視了，身上的勞累也消失了，看來我的確是死了，還沒等我做出什么感想，我看到智慧之神出現(xiàn)在我的床前，“準備好了嗎？”他說。

“準備好了，”我改變了姿勢，使我半躺在床上，（因為我聽說天使和惡魔的牌局就是在將死之人的床上進行的）“開始吧，”我微笑著對智慧之神說。

“有件事情其實很抱歉，”智慧之神稍微不好意思地向我說道，“輪到你這邊的這場牌局的天使和惡魔還在磨合期?！薄皼]有關(guān)系，”我當什么事呢，我平靜地答復(fù)，“請兩位登場吧?！?/p>

“好的，那么來見一下牌手們吧。”智慧之神話音剛落，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從他的背后鉆了出來，仔細一看，少女穿著天使一樣的服裝，應(yīng)該就是天使了，雖然少年看上去也很可愛，沒有惡魔般的邪惡，但是怎么想也只能是惡魔那邊的人了，再仔細一看，他果然長著角和惡魔般的尾巴。

“機會難得，這次你們的服務(wù)對象會看得到，”智慧之神對他們說，“自我介紹一下吧?！?/p>

“好的，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薇埃拉”天使率先向我打招呼，“我隸屬于【青春】【音樂】和【嫉妒】部門，今年剛換的這個工作?！?/p>

“我叫麗蒂”惡魔說，“是魅魔，不過因為男性魅魔一般沒有多少出路，所以我正在嘗試換這個職責?！?/p>

“即使是天使和惡魔，也逃不過打工的命運嗎，”我吐槽到，“地獄就算了，難道天堂也有資本嗎?！薄拔覀儾皇琴Y本，我們只是按勞分配待遇?！敝腔壑窠忉尩溃昂昧瞬欢嗾f了，雙方請將卡組就位，規(guī)則和以前一樣，游戲開始時此人的業(yè)值為0，當其業(yè)值提到20時，天使勝利，此人將歸于天堂，當其下降到-20時，惡魔勝利，此人將歸于地獄。”

聽起來規(guī)則相當不完善啊，我在內(nèi)心這么吐槽著，天使和惡魔已經(jīng)在洗牌了，我也不好說什么，畢竟這可能是神界已經(jīng)進行了好幾百年的規(guī)矩，也肯定比我這個凡人想的要高級的多。

“我宣告，”智慧之神對兩位牌手說，“牌局正式開始！”“遵命！”

游戲正式開始了，雙方抽了5張卡……10張卡……15張卡……20張卡……怎么這么多？而且他們竟然能全部拿的下，看上去手牌中卡與卡的間距已經(jīng)很小了，這樣人怎么能看清每張卡到底寫的是……哦對了他們不是人，當我沒問。

接下來我看到他們將各自卡組上最上面一張卡覆蓋在場前，然后說，“開始?！?，雙方各自翻開剛才覆蓋的卡，我看了一下，天使的那張是“扶老奶奶過馬路，1點”，惡魔的那張是“隨地吐痰，2點”

好家伙，我的善事和惡事難道就是這么雞毛蒜皮的事情嗎。

“好，我大我先，”惡魔說，但由于他姑且還算是新手，出牌前還是想了一會，然后打出一張，“公然頂撞和侮辱老師，7點，結(jié)算嗎？”

啊，我的確記得我高中的時候年輕氣盛，干了這么樣的事情，但是我不后悔，因為我知道即使重新來，我也會再做一次?！皩α?，你后悔嗎？”惡魔用他正太般的眼神看著我，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后悔……”我話音剛落，惡魔突然興奮起來，“然后還不后悔！”緊接著從卡組里拿出一張卡，“翻倍！” 我看了一下，那張卡是“無悔過之心”，大意就是當人犯錯還不后悔時可以從卡組發(fā)動來把要增減的業(yè)值翻倍的。

“喂！這是作弊吧！你自己本來不知道你卡組里有這張吧！”天使叫囂著，惡魔缺笑著說，“即使是下棋被人點棋了，也不算是違反規(guī)則啊?！倍遥还芪耶敃r后沒后悔，我現(xiàn)在就后悔了，畢竟這可是關(guān)系到我上天堂還是地獄的大事啊。

“那么，”惡魔露出得意的笑容，“沒有別的事的話，結(jié)算了，這個人的業(yè)值減……”“慢著！”我看到天使剛才快速瀏覽了一下手上的所有牌，然后突然興奮起來，拍出一張牌，“這個人在打網(wǎng)絡(luò)游戲的時候不羞不惱，積極溝通給隊友們帶來良好的體驗”，我看了一下，牌上寫的“與網(wǎng)游隊友【永遠】積極溝通，1點 【x2】”

“等下，這牌我看不懂了，請問這括號是啥意思?！蔽也遄臁?/p>

“這我來說吧”智慧之神替兩位作答：“【永遠】的意思是你一生中遇到網(wǎng)游隊友從來沒有一次不這樣做，這樣結(jié)算的時候這張卡的效應(yīng)會乘以2?！蔽宜贫嵌?，也不知道為什么2點能讓天使這么興奮地打出來抵抗14點的傷害。

“同時，由于這張卡是在積口德，可以抵消口德系的卡將要降低的的30%（向上取整）數(shù)值”，天使興奮地說道，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而因為【永遠】，卡效應(yīng)乘以2，抵消掉你60%的數(shù)值，也就是說……9點?！?/p>

我算了一下，如果這次結(jié)算正常，我應(yīng)該是-5業(yè)。

不對，加上卡本身增加的業(yè)值，應(yīng)該是-3業(yè)，離地獄會又遠一步。

“怎么樣，我可是在很努力地拯救你呢?！碧焓钩艺Ｑ?，似乎在向我邀功，但是惡魔即刻打出一張“在網(wǎng)絡(luò)上辱罵受爭議的公眾人物，3”，并說，“慢著，這個人在網(wǎng)絡(luò)上罵過人，所以增加業(yè)值得口德系的【永遠】值會失效，而且如果結(jié)算完后打出的下一張牌也是口德系的加業(yè)牌，【永遠】也會失效?！笨蓯喊?，明明是某些明星由資本捧起德不配位，大家都在罵啊。還沒等我緩過來，惡魔繼續(xù)說，“所以你的乘以2無效，你只抵擋了30%并只增加1點業(yè)值，如果結(jié)算成功，減去這3點業(yè)值就是-11了?！?/p>

“所以這些卡可以理解為在一個堆疊上進行連鎖嗎？”我問向智慧之神，得到的回答是“是的?！?/p>

我在等待有什么更激烈的連鎖，沒想到天使想了想，還是用很委屈的語氣說：“嗚~結(jié)算吧?！?/p>

“好那么結(jié)算了，”惡魔微笑著說，“現(xiàn)在的業(yè)值是-11，我已經(jīng)贏了一半了?！?/p>

“等會怎么會這樣呢？”智慧之神難得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也難得地問了一個問題而不是回答一個問題，“是抽到什么東西嗎？這怎么能這么早就結(jié)算了，”說完智慧之神飛奔（真的是飛）到天使身后看著天使的手牌，用他智慧的頭腦進行分析，然后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啊你這怎么打的嘛，這牌，這牌，這牌為啥不出啊?！?/p>

只有不夠智慧的人會最智慧的人才會指點別人，雖然怎么想智慧之神都是后一種，但是總感覺很好笑。不過我也不能吐槽，畢竟這是對我有利的。

“啊，但是我想等到那張……”天使被嚇得幾乎說不出話，只能用很小的聲音狡辯…… “哎呀等什么啊，一個人做過的所有雞毛蒜皮小事都會記錄在卡組內(nèi)那么大的卡組你不要博神抽再打配合?。　敝腔壑窦毿慕虒?dǎo)著天使，我想，這也許會讓惡魔生氣吧，于是我看向惡魔。

“不要相信神抽打配合……”惡魔不知何時掏出了一張羊皮紙和羽毛筆，在認真做著筆記，“合著你也不知道嗎？”我對惡魔吐槽到。

“哈哈，大家都是沒打過幾次的新手嘛?！睈耗Э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惡魔寫完了筆記，把紙和筆遞給我，“諾，然后你只要在這個地方簽個名……”“為啥？”“不好意思，”惡魔收回了紙和筆，“習慣了，你當剛才沒發(fā)生吧?！?/p>

但是就在剛才的這兩個動作內(nèi)，智慧之神早已經(jīng)跑到惡魔身后窺探了他的所有手牌，并用他充滿智慧的腦子飛快的運算，“啊你這用最優(yōu)的打法來換她最優(yōu)的打法也贏不了啊。用最劣的方法打她最劣的打法也贏不了?！?/p>

“啊，什么？”惡魔也沒反應(yīng)過來智慧之神在他身后這件事，正要開口問，智慧之神就把兩個人手牌強行攤開，然后指指點點，“你這只有這么打，然后對方腦殘這么打，然后這么這么才能贏否則都是天使贏啊?！?/p>

我能理解智慧之神非常想救我于地獄烈焰之中，但是從牌局來講這個神的行為也太討厭了點。不過從之前的行為來看，沒準天使真的能像智慧之神感覺的那樣“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于是我不做聲，畢竟對于這么陌生的卡牌游戲載我連規(guī)則都沒了解全的前提下也是很難看進去的。

“哦，真的耶?！碧焓购蛺耗犃酥腔壑竦闹钢更c點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智慧之神接著說，“好了我看看你們下一抽是什么?！比缓蠓_了雙方卡組最上面一張卡，“這也翻不了啊?！敝腔壑駥耗дf，惡魔點點頭。

“你還想看完正?？ㄅ屏鞒虇?？”智慧之神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沖著我說到。

“啊……算了吧，等我熟悉了這套卡牌的規(guī)則后，我可以去看別人的牌局嗎？”

“有我罩你，應(yīng)該可以，到時候我美言幾句上頭應(yīng)該會批準的?！敝腔壑褡孕诺馗艺f道，“沒準你也能薇埃拉這個職位親自下場打牌呢，好了，那就不打了，我宣告這次薇埃拉贏了，我宣告麗蒂輸了，我宣告這個人應(yīng)該上天堂?！?/p>

“遵命?！甭牭搅诵妫焓箰耗Ф艘膊荒苻q駁，即使他們的游戲被一個指指點點的大人打亂也沒有任何不滿，而是面無表情地收拾好牌組，然后握手。

“不要得意啊，下次就沒有智慧之神幫你指點了，你這臭棋簍子打起牌來還不是被我完殺?！睈耗дf出了很符合他正太氣質(zhì)的話來嘲弄天使，天使也不服輸，“你竟敢再度挑戰(zhàn)被智慧之神指點過的天使，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雖然二人的用詞看起來很激烈，但是從語氣和表情來看兩人就是小孩子的日常中二小打小鬧。

雙方寒暄完之后，天使來到我面前伸出手，“那么，遵從于智慧之神大人的宣告，我將帶領(lǐng)你上天堂。”

我剛要伸出手，卻被智慧之神按住了臂膀，“那個，咳咳，我宣告，”智慧之神又要宣告了，“我親自帶領(lǐng)他上天堂吧，你們可以稍微休息一會了?！?/p>

“遵命?！碧焓购蛺耗瑫r應(yīng)聲，臉上露著學生到了課余時間的時候的快樂。

于是智慧之神帶著我來到天堂的天梯前，天梯向扶梯一樣在移動，但是速度不快，所以仍然需要我們一階一階往上爬。在爬樓梯的過程中，智慧之神也意識到了他之前的失態(tài)，“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毀了你想看牌局的好時光？”

“沒事的，如果你不指點也許我就下地獄了呢。”我笑著調(diào)侃到，畢竟我也不敢忤逆智慧之神。

“哈哈，看了天使和惡魔的牌組，我發(fā)現(xiàn)你還是很善良的?！敝腔壑駥ξ艺f，“天使的卡里占有【永遠】字樣的有很多，而惡魔的沒有，也就是說你做的惡都是偶然的，但是你可以說一直在行善啦?！?/p>

其實我也沒感覺一直在行善啦，卡牌里【永遠】的意思難道不是“如果遇到該情況我總會這么做”而不是“我一直遇到該情況并這么做”嗎。

“嗯，所以這次牌局看下來，你有什么感想嗎？”智慧之神爬了一半樓梯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

“嗯……雖然我還沒搞清楚大部分的規(guī)則，但是我想還是有一點感想的?！蔽乙餐Ｏ履_步，站在智慧之神下方，用堅定的神情回應(yīng)著智慧之神：

“神之宣告太強了?！?/p>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