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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uster of Rohan 第三章 洛汗大軍集結(jié)

2023-01-26 13:51 作者:歲月翩躚知人否  | 我要投稿

如今,條條大路都奔往東方匯聚,迎向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與魔影的攻擊。
就在皮平站在白城的主城門前,觀看多阿姆洛斯親王率眾揚旗、騎馬進(jìn)
城的同時,洛汗之王也馳出了山嶺。
白晝將盡。夕陽的余暉在騎兵們身前投出了狹長的影子。夜色已經(jīng)在覆
蓋著陡峭山坡、沙沙作響的冷杉林下悄悄蔓延開來。天色向晚,國王此
刻放馬緩緩前行。山路這時繞過了一塊巨大光禿的巖石山肩,一頭扎進(jìn)
了輕聲嘆息的昏暗樹林。騎兵的隊伍拉成一字長蛇蜿蜒向下、再向下。
當(dāng)他們終于來到狹谷底部時,發(fā)現(xiàn)夜幕已經(jīng)籠罩了地勢深處。太陽已經(jīng)
沉落,瀑布披著暮光。
一條自背后的高隘口奔流而下的小溪,一整天都在他們下方深處流淌,
跳躍著在青松疊翠的山壁間切出一條窄窄的河道。此時溪水穿過一道石
門流出,流進(jìn)了一座寬闊些的山谷。騎兵們跟著小溪走,驀地,祠邊谷
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黃昏中水聲聽起來格外喧鬧。在那里,這條較小的溪
流匯入了雪河的白水,湍急奔騰,沖擊著礫石騰起陣陣水霧,向下奔往
埃多拉斯以及青翠的山丘和平原。右邊遠(yuǎn)方,雄偉的尖刺山 [1] 聳立在
廣大山谷的一頭,龐然峰底云霧繚繞,鋸齒般的峰頂卻終年覆蓋著積
雪,在塵世之上高高閃耀:東面一片暗青,西面則被夕陽染上了點點猩
紅。
梅里驚奇地眺望著這片陌生的鄉(xiāng)野,他在長長的旅途中,已經(jīng)聽了許多
有關(guān)這地的故事。在他眼里,這是個不見天日的世界:透過昏暗溝壑中
的朦朧空氣,他只能看見不斷升高的山坡,一重巨大的巖壁之后又是一
重巨大的巖壁,迷霧繚繞在嵯峨的懸崖上。他坐在馬上神思恍惚了片
刻,聽著喧嘩流水,暗林低語,裂石輕響,以及在這一切聲音之下正醞
釀等候著的無邊寂靜。他熱愛大山,或者說,他曾經(jīng)熱愛對大山的想像
—它們在遠(yuǎn)方傳來的故事背景中起伏綿延。但是現(xiàn)在,他被中洲那無法
承受的重量壓垮了。他渴望坐在一間靜室的爐火邊,將廣闊無垠都關(guān)在
門外。
他非常累。盡管他們騎馬走得很慢,途中卻很少休息。一個鐘頭接一個
鐘頭,在令人筋疲力盡的將近三天時間里,他騎馬小跑著上上下下,越
過隘口,穿過長長的山谷,橫過眾多的溪流。有時候碰到路比較寬時,
他便走在國王的身側(cè),沒注意到許多騎兵見這兩人同行都忍不住微笑—
霍比特人騎在毛發(fā)蓬亂的灰色小馬上,洛汗之王騎在雪白雄駿的高頭大
馬上。那時他就和希奧頓聊天,講自己的家鄉(xiāng)和夏爾居民的日常生活,
或換過來,聽馬克的故事和古時洛汗勇者的作為。不過,大部分時候,
尤其最后這一天,梅里都是獨自緊跟在國王后面,一聲不吭,試圖弄明
白自己后頭的騎手所說的那種聲調(diào)緩慢、圓潤低沉的語言。這種語言中
的很多單詞他似乎都能聽懂,只是發(fā)音比夏爾的更飽滿有力,但他無法
把它們拼成有意義的句子。不時會有騎手放開清亮的嗓門唱上一支激動
人心的歌,梅里雖然聽不懂唱的是什么,卻也感到心為之雀躍。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孤單,尤其是在這白晝將盡之時。他納悶地想
著,皮平到底去了哪里,阿拉貢、萊戈拉斯和吉姆利又將有何等遭遇。
接著,他心中突然一涼,他想到了弗羅多和山姆。“我竟忘了他們!”他
自責(zé)地暗忖,“而他們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要。我是來幫他們的,可是現(xiàn)
在他們?nèi)绻€活著,也一定是在幾百哩開外的地方了?!彼蛄藗€寒
戰(zhàn)。
“終于到了祠邊谷!”伊奧梅爾說,“旅程就快結(jié)束了?!彼麄兝振R停步。
小路出了狹窄峽谷后急遽下降,于是,就如透過一扇高窗,只消一瞥,
便將下方薄暮中的大山谷盡收眼底。河邊可見一點孤零零的微小燈火在
閃爍。
“這段旅程也許結(jié)束了,”希奧頓說,“但我還有很遠(yuǎn)的路要走。兩夜前
月亮已經(jīng)圓了,明天早晨我要騎馬前往埃多拉斯,集結(jié)馬克的大軍?!?br>“但是,若您愿意聽從我的建議,”伊奧梅爾壓低了聲音說,“大軍集結(jié)
后您該返回這里,直到戰(zhàn)爭結(jié)束,無論是勝是敗?!?br>希奧頓聞言微笑:“不,我兒—我此后就這樣稱呼你—別對我這老人的
耳根說佞舌那些軟話!”他挺起身來,回頭望向背后的兵馬,長長的隊
伍一直延伸進(jìn)暮色里。“自我西征以來才短短數(shù)日,卻似乎已經(jīng)過了漫
長的年歲;但我永遠(yuǎn)不會再倚著一根拐杖。倘若戰(zhàn)爭失敗,我躲在這山
里又有什么用?而如果勝利,縱使我耗盡最后的力量倒下,又有什么可
悲之處?不過,我們現(xiàn)在先不說這些。今晚我會在黑蠻祠的要塞安歇。
我們至少還能過上平靜的一夜。繼續(xù)前進(jìn)吧!”
在漸漸深濃的暮色中,他們下坡進(jìn)了山谷。雪河貼著山谷的西邊山壁奔
流,小路很快將他們領(lǐng)到一處渡口,淺淺的水流嘩嘩響著流過卵石灘。
渡口有人把守。國王走近時,許多人從巖石的陰影中跳出來,當(dāng)他們發(fā)
現(xiàn)來者是國王,均大聲歡呼:“希奧頓王!希奧頓王!馬克之王歸來
了!”
接著有人吹了一長聲號角,號聲在山谷里回蕩。隨即響起了其他的號角
聲回應(yīng),河對岸亮起了許多燈火。
突然,上方高處傳來一陣洪亮的喇叭聲,聽起來像是發(fā)自某個空曠的地
方,它們的音符匯集成一個聲音,隆隆滾過山壁石墻。
就這樣,馬克之王從西方凱旋歸來,回到了白色山脈腳下的黑蠻祠。他
發(fā)現(xiàn),他的百姓剩余的兵力業(yè)已在此地集結(jié)起來,因為他歸來的消息剛
一傳開,將領(lǐng)們便騎馬來到渡口迎接他,并帶來了甘道夫的口信。領(lǐng)頭
的是祠邊谷百姓的領(lǐng)主敦赫雷。
“陛下,”他說,“三天前的黎明時分,捷影猶如一陣風(fēng)般從西方而來,
到了埃多拉斯。甘道夫帶來了您戰(zhàn)勝的消息,讓我們心中極為高興。但
他也帶來了你的口信,要騎兵們抓緊集結(jié)。然后,就來了會飛的魔
影。”
“會飛的魔影?”希奧頓說,“我們也看見它了,但那是在甘道夫離開我
們之前的深夜死寂時分。”
“陛下,也許吧?!倍睾绽渍f,“但是同一個—或同類的另一個—形狀好
像畸形的大鳥,一團(tuán)飛翔的黑暗,在那天早晨掠過了埃多拉斯,所有的
人都怕得發(fā)抖。因為它朝美杜塞爾德俯沖下來,當(dāng)它飛低,幾乎碰到屋
頂兩端的山墻時,發(fā)出了一聲叫人心跳都要停了的尖叫。事后,甘道夫
建議我們不要在平原上集結(jié),而是到山脈下的山谷中來迎接您。他還吩
咐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多點燈火。我們都照辦了。甘道夫說話極有
權(quán)威。我們相信您也會希望我們聽他的話。祠邊谷從來沒見過這種邪惡
可怕的事。”
“做得好?!毕W頓說,“我現(xiàn)在騎往要塞。我休息前要會見元帥和將領(lǐng)
們。讓他們盡快過去見我!”
路現(xiàn)在朝東直接橫過山谷,此處山谷只有半哩多寬。四周全是或平整或
崎嶇的野草地,這時在逐漸降臨的夜幕下灰蒙蒙一片,但在前方谷地的
遠(yuǎn)端,梅里看見一道起伏的墻,那是尖刺山最后一條巨大的山根,在數(shù)
不清的歲月以前被河流割裂在外。
平地上到處都聚集了大群大群的人。有些擠到路邊,高聲歡呼著迎接從
西邊歸來的國王與騎兵。但在人群后方,一排排整齊的帳篷和木棚、一
行行拴在樁上的馬朝遠(yuǎn)處一直伸展開去,還有大量的武器,堆疊的長矛
好似新栽的樹林,根根豎立。整支集結(jié)的大軍正沒入夜影,不過,盡管
寒冷的夜風(fēng)從高處刮下,卻無人點起提燈,也無人生起火堆。哨兵們裹
著厚實的衣物,來回巡邏。
梅里好奇這里到底有多少騎兵。在這聚攏的夜色里,他猜不出他們的數(shù)
目,但感覺是支龐大的軍隊,有成千上萬之多。他還在東張西望,國王
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山谷東面聳立的峭壁底下。小路在此突然開始攀升,梅
里大為驚訝地抬頭望去。這種模樣的路,他過去從未見過。這是在那些
連歌謠都未能憶及的久遠(yuǎn)年代中,人類手工建成的偉大杰作。它如一條
盤繞的長蛇,蜿蜒而上,鉆山開路,橫過陡峭的巖石山坡。它陡如階
梯,忽前忽后盤旋著爬升。這條路馬匹可走,馬車也可慢慢拉上;但只
要上方有人把守,敵人除非從天而降,絕不可能攻上去。路的每個拐彎
處都立有雕刻成人形的巨石,它們有龐大笨拙的四肢,盤腿蹲坐,粗短
的胳臂交叉抱著,擱在胖肚子上。由于歲月的剝蝕,有些已經(jīng)失去臉部
五官,只剩下眼部的兩個黑洞,仍悲傷地盯著路過的人。騎兵們幾乎看
都不看這些他們稱之為“菩科爾人”的石像一眼,對它們不加理會,因為
其中蘊(yùn)含的力量和恐怖都已蕩然無存。不過梅里驚奇地凝視著它們,看
它們這樣凄涼地立在昏暗中若隱若現(xiàn),他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同情。
過了一陣子,他往回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爬到山谷上方數(shù)百呎高了,但在
遙遠(yuǎn)的下方,他仍可依稀看見蜿蜒成一線的騎兵在涉過渡口,沿著路去
往為他們準(zhǔn)備好的營地。只有國王和近衛(wèi)軍才會登上要塞。
最后,國王一行人來到一座峭壁邊緣,攀升的路在此穿入巖壁之間的缺
口,這么走上一小段斜坡,便出到一片寬闊的高地上。人們稱這片高地
為菲瑞恩費爾德,它是片長滿青草和歐石楠的青翠山地,高踞在雪河深
陷的河道上方,又躺在后方崇山峻嶺的膝上—往南有尖刺山,往北則是
鋸齒狀的大山艾倫薩加,而在兩者之間面對著騎兵們的,是“鬼影山”德
維莫伯格自沉郁蒼松覆蓋的陡坡中高拔而起的冷峻黑障。菲瑞恩費爾德
高地被兩排不成形狀的立石一分為二,這些立石延伸出去,逐漸隱匿在
暮色里,消失在群樹間。若有人大膽沿著此路走下去,很快就會來到德
維莫伯格山下黑暗的迪姆霍爾特,看見那根充滿威脅的石柱,以及禁門
那張著大口的陰影。
這就是黑暗的黑蠻祠,久被遺忘之民的杰作。他們的名號已經(jīng)失傳,沒
有歌謠或傳說還記得。他們?yōu)槭裁唇ㄔ爝@個地方,是把它當(dāng)作村鎮(zhèn)、秘
密的神廟還是諸王的墓冢,都無從得知。在黑暗年代中,在還沒有船只
來到西邊海岸的時期,在杜內(nèi)丹人的剛鐸王國建立之前,這些人已經(jīng)在
此勞作。如今他們已經(jīng)消失,只留下古老的菩科爾人仍坐在路的拐彎
處。
梅里瞪著那兩排延伸而去的巖石,它們顏色漆黑,剝蝕得厲害,有的傾
斜,有的倒塌,有的龜裂或斷裂,看起來就像兩排衰老又饑餓的牙齒。
他好奇它們會是什么,而且希望國王不會順著這兩排立石走到盡頭的黑
暗里。接著,他看到在石路兩邊均搭有小群小群的帳篷和木棚,但它們
不靠樹林,反而像是要避開樹林,一起擠在懸崖邊。菲瑞恩費爾德的右
側(cè)較為寬闊,帳篷數(shù)量也較多,左側(cè)的營地小一些,不過中間立著一座
很高的大帳篷。這時有位騎兵從這一邊出來迎接他們,于是他們離開道
路走了過去。
待得走近,梅里看見那位騎兵是女子,長發(fā)編成辮子,在暮光中閃閃發(fā)
亮,但她戴著頭盔,像戰(zhàn)士一樣身穿齊腰短甲,腰間帶著長劍。
“馬克之王,向您致敬!”她喊道,“我心為您的凱旋而歡欣。”
“你呢,伊奧溫?”希奧頓說,“你一切都好嗎?”
“一切都好,”她答道。但梅里覺得,她的聲音并不由衷—假如真能相信
面容這么堅定不屈的人也會哭,他就會認(rèn)為她其實此前一直在哭?!耙?br>切都好。只是人們突然背井離鄉(xiāng),這條路他們走得疲憊又厭倦,也有怨
言,因為我們很久不曾被戰(zhàn)爭驅(qū)離青翠的原野了。不過并沒有發(fā)生什么
惡事。正如您所見,現(xiàn)在一切都井然有序。您下榻之處已經(jīng)預(yù)備妥當(dāng),
因為我得到了關(guān)于您的詳細(xì)消息,知道您會幾時來到?!?br>“這么說,阿拉貢已經(jīng)來了?!币翃W梅爾說,“他還在這里嗎?”
“不在,他走了?!币翃W溫轉(zhuǎn)過身,望向東方和南方天空映襯下的黑暗群
山。
“他往哪里走了?”伊奧梅爾問。
“我不知道?!彼鸬?,“他在夜里到來,昨天一早太陽還沒爬過山頂就
騎馬離去。他走了?!?br>“女兒,你很哀傷?!毕W頓說,“出了什么事?告訴我,他是不是提到
了那條路?”他順著黑暗中那兩排往德維莫伯格去的立石,指向遠(yuǎn)
處,“那條亡者之路?”
“是的,陛下?!币翃W溫說,“他已經(jīng)進(jìn)入那片人人都一去不返的陰影。
我勸阻不了他。他走了。”
“那么,我和他的路就分開了?!币翃W梅爾說,“他回不來了。我們必須
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出征,而我們的希望更渺茫了?!?br>他們不再說話,慢慢穿過矮小的歐石楠和高地的青草叢,來到國王的大
帳篷前。梅里發(fā)現(xiàn)那里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他自己也沒被遺漏。國王的住
處旁已經(jīng)搭好了一個小帳篷,他獨自坐在里頭,而人們來來去去,進(jìn)入
國王的帳篷,與他商議事情。夜色漸深,西邊群山那些隱約可見的峰頂
上群星環(huán)繞,但東方天際一片漆黑,不見一物。那兩排立石漸漸從視野
里消失,但在它們的盡頭,仍然蟄伏著德維莫伯格的廣袤陰影,比夜幕
更黑。
“亡者之路?!彼匝宰哉Z地喃喃道,“亡者之路?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現(xiàn)在他們?nèi)茧x開我了。他們?nèi)急几澳撤N厄運—甘道夫和皮平去了東
方參戰(zhàn),山姆和弗羅多去了魔多,大步佬、萊戈拉斯和吉姆利去了亡者
之路。但我猜很快就會輪到我了。我想知道他們都在談些什么,國王又
打算怎么做。因為我現(xiàn)在必須跟著他走了?!?br>這些令人沮喪的事想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肚子很餓,于是起身決定
出去看看這陌生的營區(qū)里有沒有人跟他有同樣感覺。不過,就在這時,
一聲號聲響起,有個人過來召喚他,請他這位國王的侍從去國王的餐桌
旁待命。
大帳篷靠里的部分有一處用刺繡的掛毯作簾幕隔開的小空間,地上鋪著
獸皮。那里設(shè)著一張小桌,桌前坐著希奧頓、伊奧梅爾和伊奧溫,以及
祠邊谷的領(lǐng)主敦赫雷。梅里站在國王的高腳凳旁待命,過了一會兒,老
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zhuǎn)過身來對他微笑。
“來吧,梅里阿道克少爺!”他說,“你不該站著。只要我還在自己的土
地上,你就該來坐在我旁邊,講故事寬慰我的心?!?br>他們在國王的左手邊給霍比特人挪出了空位,可是沒有人要他講故事。
事實上,幾乎沒人說話,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只是默默吃喝著。到最后,梅
里終于鼓起勇氣,問了那個一直折磨著他的問題。
“陛下,我已經(jīng)兩次聽到了亡者之路?!彼f,“那到底是什么?大步佬
—我是說阿拉貢大人—他到哪兒去了?”
國王嘆了口氣,但沒人回答。“我們不知道,我們的心情也很沉重?!弊?br>后是伊奧梅爾開了口,“至于亡者之路,你已經(jīng)親自走上了此路的第一
段。不,我不該講不吉利的話!我們爬上山來的這條路,通往迪姆霍爾
特那邊的那扇門。但進(jìn)了門之后是什么情況,沒有人知道?!?br>“沒有人知道,”希奧頓說,“不過古代傳說中多少有些傳聞,只是現(xiàn)在
很少提及了。埃奧爾家族這些自父及子、代代相傳的古老傳說倘若不
假,那么在德維莫伯格山下的那扇門通往一條從大山底下穿過的密道,
去往某個已被遺忘的終點。但是,自從布雷戈之子巴爾多進(jìn)入那扇門,
卻不曾再現(xiàn)身人間,就再也沒有人冒險去探索它的秘密了。彼時美杜塞
爾德剛剛落成,布雷戈設(shè)宴祭祀,巴爾多痛飲之后輕率發(fā)誓,結(jié)果他再
也沒回來登上他這個繼承人該坐的王座。
“民間傳說,來自黑暗年代的亡者把守著那條路,決不容活人前去他們
隱匿的殿堂。不過,有時候人們會看見亡者們自己從那門里出來,像一
個個鬼影,走下那條立石標(biāo)出的路。那時祠邊谷的百姓家家戶戶都緊閉
門窗,十分害怕。但是亡者很少出來,除非是有大動蕩,或死亡將
臨?!?br>“不過,祠邊谷有人說,”伊奧溫低聲說,“就在不久前的幾個月黑之
夜,有一隊裝束奇怪的大軍經(jīng)過。無人知道他們從哪里來,但他們沿著
這條立石標(biāo)出的路走了上去,消失在山里,仿佛是去赴一趟秘約?!?br>“這樣的話,阿拉貢為什么要走那條路?”梅里說,“你們難道一點兒都
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
“不知道,除非他跟你這個朋友說了我們沒聽到的話?!币翃W梅爾
說,“現(xiàn)在,活人之地已經(jīng)無人知道他的目的了。”
“我覺得,比起我第一次在王宮中見到他時,他變化極大,”伊奧溫
說,“變得更嚴(yán)厲,也更蒼老。我以為他是鬼迷心竅,就像是個被亡者
召喚之人。”
“或許他是受到了召喚?!毕W頓說,“我心有預(yù)感,我再也見不到他
了。但他有王者之風(fēng),命中注定不凡。女兒,既然你為這位客人哀傷,
似乎需要寬慰,那么就聽聽這個故事,放寬心吧。據(jù)說,當(dāng)埃奧爾一族
從北方而來,終于沿著雪河而上,尋找危難時的堅固避難所時,布雷戈
和他兒子巴爾多爬上要塞的階梯,就這樣來到那扇門前。有個老得已經(jīng)
無法估算年紀(jì)的老人坐在門檻上,他曾經(jīng)身軀高大,又有君王風(fēng)范,但
那時已經(jīng)憔悴枯槁如同殘石。他們也真的把他當(dāng)成了石像,因為他一語
不發(fā)、紋絲不動,直到他們打算從他旁邊過去進(jìn)門。那時,他出了聲,
聲音仿佛來自地底,他們聽了大驚,因為他說的竟是西部語:‘此路不
通?!?br>“于是,他們停下腳步察看,發(fā)現(xiàn)他還活著。但他沒看他們?!寺凡?br>通?!终f了一次,‘此路是身為亡者之人所建,也由亡者看守,直到
時機(jī)到來。此路不通。’
“‘幾時才是時機(jī)到來?’巴爾多問。但他始終沒得到答案,因為老人就在
那一刻臉朝下?lián)涞乖诘厮懒恕N覀兊陌傩赵僖膊辉弥@群古老的山中
居民的事跡。不過,也許預(yù)言中的時機(jī)終于到了,阿拉貢能夠通過?!?br>“但是,如果不去大膽闖門,又怎能發(fā)現(xiàn)時機(jī)到了沒有?”伊奧梅爾
說,“哪怕魔多的千軍萬馬站在我面前,我孤身一人,沒有別處可以躲
避,我也不走那條路。唉!在這危難時刻,一個如此勇敢無私之人,卻
叫鬼迷了心竅!這世上的邪物難道還不夠多,還要到地底去找?戰(zhàn)爭就
要來了。”
他住了口,因為那時外面?zhèn)鱽砹诵[,有人在喊希奧頓的名字,而近衛(wèi)
軍正在盤問。
很快,近衛(wèi)軍隊長掀開帳簾,說:“陛下,這里有個人,是剛鐸的信
使。他想馬上見您?!?br>“讓他進(jìn)來!”希奧頓說。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走了進(jìn)來,梅里差點驚呼出聲,因為有那么一剎那,
他以為波洛米爾復(fù)活回來了。然后他意識到來人不是波洛米爾,而是個
陌生人,不過這人與波洛米爾極其相像,仿佛是他的血親—同樣高大,
一雙灰眼,氣質(zhì)高傲。他裝束如同騎手,身穿精致的鎧甲,外罩墨綠色
斗篷,頭盔的正面鐫刻著一顆小小的銀星。他手中拿著一支箭,黑色翎
毛,有鋼倒鉤,但箭尖漆成了紅色。
他單膝跪下,將箭呈給希奧頓?!跋蚰戮?,洛希爾人之王,剛鐸之
友!”他說,“我是德內(nèi)梭爾的信使希爾鞏,給您帶來這個出戰(zhàn)的符物。
剛鐸情勢危急。洛希爾人向來援助我們,但此刻德內(nèi)梭爾城主請您傾力
相助,全速發(fā)兵,否則剛鐸終將陷落?!?br>“紅箭!”希奧頓接過箭說道,仿佛久已料到有此召喚,但收到它時仍覺
畏懼不已。他的手顫抖了?!拔疫@一生從未在馬克見過紅箭!情勢真到
了如此地步嗎?在德內(nèi)梭爾城主看來,我怎樣才算傾力相助,全速發(fā)
兵?”
“陛下,這只有您自己最清楚?!毕栰栒f,“但要不了多久,米那斯提
力斯就會遭到圍困。德內(nèi)梭爾城主吩咐我對您說:他的判斷是,洛希爾
人的強(qiáng)大兵力在城墻內(nèi)會比在城墻外好,除非您有沖破各方勢力包圍的
實力?!?br>“但是,他知道我們是一支擅長在馬背與平原上作戰(zhàn)的民族,以及我們
也是一支散居的民族,集結(jié)我們的騎兵需要時間。希爾鞏,米那斯提力
斯的城主掌握的情況比他口信中提到的更多,難道不是嗎?你很可能已
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并非毫無準(zhǔn)備?;遗鄹实婪蛟谖覀?br>中間,即便是現(xiàn)在,我們也在為東方的戰(zhàn)事集結(jié)兵力?!?br>“德內(nèi)梭爾城主對這一切知道或猜到什么,我不能妄言?!毕栰柎?br>道,“但我們確實已到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我們城主并非向您下達(dá)任何命
令,他只請求您記起舊日的友誼和很久以前發(fā)下的誓言,并為您自己的
利益而盡上全力。我們獲得了情報,有許多君王從東方騎馬前去,為魔
多效力。從北方到達(dá)戈拉德平原,已有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也有戰(zhàn)爭的傳
聞。在南方,哈拉德人正在調(diào)兵遣將,恐懼籠罩了我們的海濱全境,導(dǎo)
致我們從那邊得不到多少支援。請盡快發(fā)兵!因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命
運,將在米那斯提力斯的城墻前決定。倘若這場狂潮不能在那里受到遏
制,那么它將會淹沒洛汗的全部美麗原野,縱是群山中的這座要塞,也
無法成為避難所。”
“噩耗啊,”希奧頓說,“卻也不是全然出乎意料。不過,請轉(zhuǎn)告德內(nèi)梭
爾:即便洛汗本土不受威脅,我們也會發(fā)兵援助。但我們在對抗叛徒薩
茹曼的戰(zhàn)斗中損失慘重,而且仍須顧及北邊和東邊的疆界邊防,他傳來
的消息本身也確定了這點。黑暗魔君這次似乎掌握了極大的力量,他很
可能一邊將我們牽制在石城前,一邊還發(fā)動大軍在雙王之門那邊渡過大
河發(fā)動襲擊。
“不過,我們不會再談?wù)搶徤鞯牟呗?。我們會發(fā)兵。出征禮已經(jīng)定在明
天,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我們便會出發(fā)。我本來打算發(fā)兵一萬,越過平原
令敵人毀志喪氣?,F(xiàn)在恐怕兵力會減少,因為我不能讓我的各處要塞完
全無人留守。但我會率領(lǐng)至少六千騎兵前往。告訴德內(nèi)梭爾:當(dāng)此時
刻,馬克之王會親自領(lǐng)軍南下、前往剛鐸的領(lǐng)土,盡管他有可能一去不
返。但路途遙遠(yuǎn),而人與馬在抵達(dá)目的地時都必須有力氣作戰(zhàn)。從明天
早晨算起,一周之內(nèi),你們將會聽見埃奧爾子孫的吶喊自北方來到。”
“一周!”希爾鞏說,“若必須一周,也只能如此。不過,除非另有援軍
不期而至,否則從現(xiàn)在起七天之后,很可能您只會看見一片斷壁殘垣。
不過,您至少還能讓奧克和黑膚人類不得稱心如意地在白塔中慶功宴
樂。”
“這我們至少能做到。”希奧頓說,“不過,須知我本人剛從戰(zhàn)場上歸
來,又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F(xiàn)在我要休息了。今晚你在此過夜吧,然后明
天你該看過洛汗大軍集結(jié)再騎馬離開,因為你見了這樣的景象會寬慰
些,休息一夜也會騎得更快。早晨議事才是最好的,夜晚會改變許多想
法?!?br>國王說罷起身,他們也全站起來?!艾F(xiàn)在每個人都下去休息,睡個好覺
吧。”他說,“而你,梅里阿道克少爺,今晚我不需要你了。不過明天日
出后,要隨時準(zhǔn)備好聽我召喚?!?br>“我會準(zhǔn)備好的,”梅里說,“哪怕您吩咐我隨您踏上亡者之路?!?br>“別說不吉利的話!”國王說,“因為也許不止一條路可以冠上那個名
字。但我并沒說我會吩咐你隨我踏上任何一條路。晚安!”
“我決不要留下,等大家回來時才被召喚!”梅里說,“我決不要留下,
決不?!彼谧约旱膸づ窭锊粩噙@么自言自語,直到最后睡著。
他被人搖醒過來。那人叫著:“醒醒,醒醒,霍爾比特拉大人!”梅里這
下才擺脫酣夢,猛地坐了起來。天似乎還很黑啊,他想。
“什么事???”他問。
“國王召喚你?!?br>“可是太陽還沒出來呢。”梅里說。
“是沒出來,今天也不會出來了,霍爾比特拉大人。在這樣的烏云下,
誰都會認(rèn)為太陽永遠(yuǎn)不會出來了。但是,就算沒有太陽,時間也不會停
止??靵戆?!”
梅里匆匆套上衣服,向外看去。天地一片黑暗,就連空氣似乎都變成了
棕色,周圍萬物不是黑就是灰,而且沒有影子,似乎一切都靜止了。到
處都看不出云的形狀,只有遙遠(yuǎn)的西邊例外:在那邊,這一片龐然暗影
如同摸索的手指,仍在繼續(xù)緩慢地向前爬行,指間還有一點光漏下來。
頭頂像是懸著一個沉重的屋頂,陰郁單調(diào),而天光似乎越變越暗,而不
是越來越亮。
梅里看見許多人站著仰望,念念有詞。他們無不臉色灰白悲戚,有些人
還顯得很恐懼。他心情沉重地去找國王。剛鐸的信使希爾鞏已經(jīng)先他而
到,這時身旁站著另外一人,模樣跟裝束都像他,不過比較矮也比較
壯。梅里進(jìn)去時,他正在對國王說話。
“陛下,它是從魔多來的?!彼f,“從昨晚太陽下山后開始。我看見它
從您的領(lǐng)土東伏爾德的群山上升起,緩緩爬過天空,我奔馳了一整夜,
而它緊隨在后,吞吃了滿天星辰?,F(xiàn)在,這片龐大的烏云就懸在從陰影
山脈到此地之間的全境上空,并且還在加深。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br>國王沉默地坐了片刻?!翱磥?,我們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我們這個時
代的大決戰(zhàn)?!弊詈?,他開口說,“許多事物將在這場戰(zhàn)爭中逝去。不
過,至少再也不必隱藏行跡了。我們將走大道直路,公然全速奔馳。集
結(jié)應(yīng)當(dāng)立刻開始,不等那些耽延的人。米那斯提力斯的儲備如何?如果
我們現(xiàn)在必須全速前進(jìn),就必須輕裝簡騎,只攜帶足夠抵達(dá)戰(zhàn)場的糧食
和飲水。”
“我們早已作好準(zhǔn)備,存糧極多?!毕栰柎鸬溃按藭r請您盡可能輕裝
疾馳吧!”
“好,伊奧梅爾,召傳令官?!毕W頓說,“下令騎兵集合!”
伊奧梅爾出去了,要塞中隨即響起軍號,接著下方多處吹響了回應(yīng)的號
聲。不過梅里覺得它們的聲音沒有昨晚聽起來那么響亮勇敢了。在沉重
的空氣中,號聲顯得滯悶粗啞,不祥地嘶鳴著。
國王轉(zhuǎn)向梅里?!懊防锇⒌揽松贍?,我要去打仗了,一會兒就要上
路?!彼f,“我解除你的職務(wù),但我不解除你我的友誼。你該留在這
里。你若愿意,就為伊奧溫公主效力吧,她會代替我治理百姓。”
“但是,但是,陛下,”梅里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向您獻(xiàn)上了我的劍。希
奧頓王,我不愿意這樣與您分別。何況,我所有的朋友都去打仗了,我
留在后方的話會很丟臉的?!?br>“但我們都騎高大的快馬,”希奧頓說,“你雖有雄心壯志,卻騎不了這
樣的馬?!?br>“那就把我隨便綁在哪匹馬背上好了,要么就把我掛在馬鐙或者別的什
么東西上!”梅里說,“這條路跑起來很長,但如果不能騎馬去,我就用
雙腳跑去,就算跑斷腿,晚到幾個星期也要去。”
希奧頓露出了微笑?!芭c其那樣,還不如我?guī)愎豺T雪鬃。”他說,“不
過,你至少可以跟我一起前往埃多拉斯,看看美杜塞爾德。因為我會走
那條路。這一段路斯蒂巴還能載你走,我們要等到達(dá)平原,才會開始飛
速馳騁?!?br>于是,伊奧溫站起身來?!皝戆桑防锇⒌揽?!”她說,“給你看看我為
你準(zhǔn)備的裝備。”他們一起走了出去?!鞍⒗曋幌蛭姨崃诉@一個要
求,”他們在一座座帳篷間穿行時,伊奧溫說道,“那就是你該得到武器
裝備,以備作戰(zhàn)。我答應(yīng)盡力去辦,因為我心有預(yù)感,一切結(jié)束之前,
你會需要這些裝備的?!?br>這時她領(lǐng)著梅里來到國王近衛(wèi)軍的住處當(dāng)中的一座木棚,一個軍械官拿
給她一頂小頭盔、一面圓盾牌,以及其他裝備。
“我們沒有適合你穿的鎧甲,”伊奧溫說,“也沒時間為你打造這樣一套
鎖子甲。不過這里還有一件結(jié)實的皮背心,一條皮帶,以及一把刀。劍
你已經(jīng)有了?!?br>梅里鞠躬感謝,公主又給了他盾牌,它就跟之前給吉姆利的那面一樣,
盾上嵌有白馬的紋章?!鞍堰@些都拿去,”她說,“穿戴著它們?nèi)幦『?br>運吧!現(xiàn)在,再會了,梅里阿道克少爺!不過,也許我們還會重逢—你
和我。”
就這樣,在這片逐漸聚攏的昏暗中,馬克之王為率領(lǐng)麾下所有騎兵踏上
東征之路作好了準(zhǔn)備。人們心情沉重,許多人在陰影下感到沮喪畏縮。
不過他們是一群堅定的子民,忠于自己的君主。從埃多拉斯流亡來此的
居民在要塞中扎營,他們都是婦孺與老人,但盡管如此,仍聽不見有什
么人哭泣或抱怨。厄運懸在頭頂,但他們沉默以對。
兩個鐘頭轉(zhuǎn)瞬即逝,此時國王跨上了他的白馬。馬在半明半暗中遍體生
光,人顯得高大魁偉、氣度非凡,盡管他高高的頭盔下飛揚著如雪銀
發(fā)。他令許多人為之驚訝,見他毫不屈服、無所畏懼,他們內(nèi)心也深受
鼓舞。
水聲喧鬧的河邊,寬闊的平地上集結(jié)了許多連隊,有將近五千五百名全
副武裝的騎兵,另外還有好幾百輕裝人員,帶著備用的馬匹。但聞一聲
號響,國王舉起手,馬克的大軍便鴉雀無聲地開始移動。走在最前面的
是十二位國王近衛(wèi)軍的成員,都是聲名顯赫的驃騎戰(zhàn)士。接著是由伊奧
梅爾伴隨在右的國王。他在上方要塞已經(jīng)跟伊奧溫道過別,當(dāng)時情景念
及依然令人哀傷,但現(xiàn)在他已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前方的路途。梅里騎著斯
蒂巴跟在他后面,與梅里并騎的是剛鐸的兩個信使,在他們后面又是另
外十二位國王近衛(wèi)軍的騎兵。他們從列成長隊等候的大軍前經(jīng)過,眾人
臉上的神色都是堅定嚴(yán)肅、毫不動搖。不過,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隊伍的
盡頭時,有個人抬起頭來,目光銳利地瞥了霍比特人一眼。梅里回看了
他一眼,覺得那是個年輕人,個子比較矮,也比大多數(shù)人瘦小。他捕捉
到那雙清澈灰眸中的亮光,登時打了個激靈,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那是
一張不抱希望、一心赴死的臉。
雪河的流水奔騰著沖刷過巖石,他們沿著河旁的灰路騎行,途經(jīng)下祠村
與上河村。村中有許多女人滿臉悲傷,從黑洞洞的門中朝外張望。就這
樣,沒有號角,沒有豎琴,沒有士兵的歌聲,這場浩浩蕩蕩的東征開始
了。此后,在洛汗的歌謠里,人們世世代代都傳唱著這次的出征。
在一個黯淡早晨,從黑暗的黑蠻祠,
森格爾之子,帶著領(lǐng)主與將士,上馬出發(fā)了:
他回到埃多拉斯,馬克統(tǒng)領(lǐng)的
古老廳堂;霾霧籠罩,
金色堂柱蒙上了郁影沉沉。
他向自由的臣民告別,還有那
殿中爐火與王座,那些神圣的處所,
他曾在此長久歡宴,直到日月晦暝。
國王從這里出發(fā),疑懼拋在身后,
迎向命運在前方。他遵守盟約,
發(fā)下的誓言,句句實踐。
希奧頓往戰(zhàn)場疾馳,連續(xù)五個日夜,
埃奧爾一族往東挺進(jìn):
穿過伏爾德,芬馬克 [2] ,以及森林菲瑞恩,
六千持矛精兵趕往桑倫丁 [3] ,
明多路因山腳下的雄偉蒙德堡,
南方王國里,海國之王的主城,
敵寇環(huán)伺,熾火連營。
命定的結(jié)局催馳,黑暗奪走了
戰(zhàn)馬與將士,遠(yuǎn)方的蹄聲漸漸
喑啞,只留下歌謠把往事傳唱世人。
國王確實是在不斷加深的郁影中來到埃多拉斯的,雖然算起時間,那不
過是中午時分。他只在那里暫作停留,又有六十多位沒來得及參加出征
禮的騎兵加入了大軍。吃過飯后,他便準(zhǔn)備再次出發(fā),并向自己的侍從
態(tài)度和藹地道別。可是梅里最后一次乞求與他同行。
“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這趟行軍不是斯蒂巴這種小馬能勝任的?!毕W頓
說,“而且,我們預(yù)料要在剛鐸的平野上打一場大戰(zhàn)。在這樣一場戰(zhàn)爭
中,梅里阿道克少爺,你即使身為佩劍侍從,擁有超過身材的雄心壯
志,又能做什么呢?”
“關(guān)于這點,誰知道呢?”梅里回答,“但是,陛下,您若不把我留在身
邊,為什么要接受我做佩劍侍從呢?而且,我不愿意歌謠唱到我時,只
說我總是那個被留在后面的人!”
“我接受你是為了護(hù)你周全,”希奧頓答道,“也是為了要你遵照我的吩
咐行事。我的騎兵沒有人能帶上你這個負(fù)擔(dān)。假如戰(zhàn)爭是在我的大門前
打響,或許你的事跡會被吟游詩人傳唱,但從這里到德內(nèi)梭爾統(tǒng)治的蒙
德堡有一百零二里格。我不會多說了?!?br>梅里鞠躬,悶悶不樂地退下,眼巴巴地盯著一行行的騎兵。所有隊伍都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出發(fā)了:有的人在收緊馬肚帶,有的在檢查馬鞍,有的在
撫摸他們的馬;有些人不安地凝視著低垂的天空。有個騎兵趁人不注
意,悄悄地走上前,在霍比特人的耳邊低聲開口。
“我們說,‘路途常在意想不到之處’?!彼穆曊f,“我自己就是這樣沒
錯。”梅里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這正是他早上注意到的那個年輕騎兵?!皬哪?br>臉上,我看得出來你希望跟馬克之王同行。”
“是的?!泵防镎f。
“那么你就跟我走吧?!彬T兵說,“我讓你坐在我前面,你躲在我斗篷
下,直到我們遠(yuǎn)離此地。而這黑暗還會變得更暗。如此好意不該被拒
絕。別再跟別人說話,只跟我來!”
“真是太感謝了!”梅里說,“謝謝您,先生,可是我還不知道您叫什么
名字?!?br>“你不知道嗎?”騎兵輕聲說,“那么,叫我德恩海爾姆吧?!?br>事情就這么定了。當(dāng)國王出發(fā)時,霍比特人梅里阿道克坐在德恩海爾姆
前面。這對那匹名叫“追風(fēng)駒” [4] 的高壯灰馬而言不算什么負(fù)擔(dān),因為
德恩海爾姆雖然身體結(jié)實柔韌,卻比多數(shù)人要輕。
他們迎著陰影馳去。那天晚上,他們在埃多拉斯以東十二里格、雪河匯
入恩特河處的柳樹叢中扎營。之后,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穿過伏爾德,再穿
過芬馬克—在此地,他們右方是一大片攀上丘陵外緣的橡樹林,隱在剛
鐸邊界上那座黑暗的哈利菲瑞恩山陰影下;而在左方遠(yuǎn)處,恩特河眾多
河口注入的那片沼澤上迷霧籠罩。他們一路前行,北方戰(zhàn)爭的傳言也隨
之而至。落單的人狂馳而來,帶來敵人攻擊東面邊界的消息,以及成群
結(jié)隊的奧克正朝洛汗的北高原進(jìn)軍。
“前進(jìn)!前進(jìn)!”伊奧梅爾高喊,“現(xiàn)在掉頭已經(jīng)太遲。我們的側(cè)翼只能
交給恩特河的沼澤來庇護(hù),現(xiàn)在我們必須加速。前進(jìn)!”
如此,希奧頓王離開了自己的領(lǐng)土,沿著漫長曲折的道路一哩又一哩地
前進(jìn)??▊惞隆⒚骼锩?、埃瑞拉斯、納多,烽火丘逐一向后退去。然
而它們的烽火已經(jīng)熄滅了。整片大地灰暗寂靜,橫在前方的陰影越來越
深,每個人心中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
[1] 尖刺山(Starkhorn)。托爾金指出,該名意思是“直立如尖刺的山
峰”,但并非通用語,故應(yīng)音譯。stark雖有“光禿、嚴(yán)苛”之意,但這并
非作者初衷??紤]到原名包含英語讀者可以輕易辨認(rèn)的元素,譯者決定
意譯。—譯者注
[2] 芬馬克(Fenmarch),洛汗語。托爾金指出,fen-意為“沼澤地”,
march則是“邊界線”的古詞,本應(yīng)是mark。他建議翻譯時作為Fenmark來
處理?!g者注
[3] 桑倫?。⊿unlending),“太陽之地”,阿諾瑞恩的洛汗語翻譯。托爾
金在《〈魔戒〉名稱指南》中指出,該名并非指氣候,而是與阿納瑞安
(意為“太陽之子”)的名字和他的紋章相關(guān),譯成歐洲語言時應(yīng)予以保
留。—譯者注
[4] 追風(fēng)駒(Windfola),來自古英語的wind(風(fēng))和foal(駒)。托爾
金指出,此名是洛汗語,故應(yīng)音譯; 但譯者考慮到這個名稱包含的是
英語讀者可以輕易辨認(rèn)的詞根,決定意譯?!g者注

The Muster of Rohan 第三章 洛汗大軍集結(jié)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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