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吳世勛和江汐忙起來的時候就像談了場異地戀。

　　吳世勛公司忙, 加上中間出了趟差, 江汐在劇組也走不開, 兩人愣是用手機聯(lián)系了十幾天。

　　不像其他熱戀期的小姑娘，江汐一點兒也沒不適應(yīng)或者不開心。

　　每天晚上兩人都會固定時間通個電話。

　　江汐不是黏人的人，但吳世勛不是，通常她都是在吳世勛聲音中入睡的, 電話都沒掛。

　　一開工江汐生物鐘被迫調(diào)整，每天四五點起床，春天天亮得不算早，早上空氣還帶著涼意。

　　這天依舊如此，江汐起床后洗漱一番下樓，頂著還沒亮的天去化妝間。

　　現(xiàn)代戲不比古代戲，妝容沒那么繁瑣, 花費的時間想比古代裝要少些，只不過今天早上要拍的戲份不怎么積極, 是女主人公荊藤那些沉悶黑暗的少年事。

　　今天早上要拍的就是她學(xué)生時代遭受家庭暴力的一場戲。

　　家暴不僅僅指動作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折磨。這部電影里女主人公荊藤父親有暴力傾向, 母親則如一個冷眼旁觀的陌生人。

　　家暴往往不是一個人造成的，父親在打的時候，母親在旁冷眼旁觀著，對她說, 這是為你好。

　　寥寥幾句，成為一段煩悶壓抑的長片段。

　　雞鳴時分，街頭巷道上自行車哐當, 男人們衣衫齊整鞋頭蹭亮趕著上班，婦人們提著籃子歡聲笑語上市場。

　　光照不好的老屋里，屋內(nèi)空氣透著股霉味，里面時不時傳來男人的叫罵聲。

　　路上的人卻仿佛聾了似的，步履不停，怪街邊那家早餐鋪炊煙太重糊了耳朵。

　　倒是有人覺得里面發(fā)出的聲音太過瘆人，走過去抬手敲了敲門，得到的是里面的人一句不客氣的滾。

　　提著公文包的男人面露難色，旁邊一位鄰居開了口：“你可別管了，里面這人啊是個瘋子，瘋了連勸架的人都打?！?/p>

　　男人還是走了，準時趕去上班。

　　許久之后，那扇掉了顏色的雙木門從內(nèi)打開。

　　一個身穿藍白相間校服的女生從里面走出來，她衣領(lǐng)拉至下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和唇角有淤血之外，神情平淡得讓人感覺之前聽到的動靜都是假的。

　　女孩兒扎著高高的馬尾，背著書包從屋里出來，關(guān)上了門。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門里傳來的罵罵咧咧聲，男人明顯喝醉了，舌頭都打結(jié)。

　　一個喝醉了就打人的人，算什么男人。

　　那個“好心”提醒外人別趟渾水的鄰居還坐在門檻上，她搖著蒲扇，下垂的眼皮下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想在這個女孩兒身上看出點什么。

　　但沒有，這個女孩兒跟個怪物一樣，冷靜得不像人。

　　正是因為她的冷靜，讓人忽略了她微紅的眼眶。

　　朝霞散落滿街，女孩兒背影瘦弱卻又挺拔，像冬日里料峭的霜雪，她背著書包沉默孤獨地走至了街頭。

　　鏡頭到此為止，導(dǎo)演也就是在這時候出聲。

　　這個之前已經(jīng)拍過一次，徐國生明顯很滿意。

　　這場拍完就需要拍屋內(nèi)的戲份，徐國生讓演員和其他工作人員休息一下。

　　化妝師過來給江汐補妝，順便給她遞了杯水。

　　江汐道謝，接過水拿著，站在原地讓化妝師補妝。

　　她喝了口開水，余光忽然注意到街對面一輛車，產(chǎn)生預(yù)感的同時她已經(jīng)看了過去。

　　周圍工作人員人聲嘈雜，人來人往，隔著人群，對面的吳世勛靠在車邊看著她。

　　一瞬間耳邊所有聲音似乎都空了，很久沒見了。

　　她愣了瞬，對面的吳世勛已經(jīng)抬起手機，懶懶朝她晃了晃。

　　江汐這才意識到剛才休息后手機拿在手里還沒看。

　　化妝師還在給她補妝，江汐目光從對街收回，低眸看了眼手機。

　　手機上有兩條訊息。

　　第一條是兩個小時前，他問她在哪兒。

　　那時候江汐正在準備拍戲，沒看手機。

　　另一條是現(xiàn)在，也就是剛才她看見他的時候發(fā)的。

　　-看呆了？

　　江汐甚至都能想到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囂張的，逗弄的。

　　她抬了眼皮，再次朝對面看過去，吳世勛兩個小時前來的，應(yīng)該在這里待了不久，估計看完了她整場戲。

　　吳世勛沒催她，也沒過來，在那邊等著她。

　　化妝師補妝很快，補完妝后還有點休息時間，江汐跟身邊工作人員說了聲后朝對面走去。

　　她沒放下盛著熱水的紙杯，拿著去了對面。

　　拿著水杯停至吳世勛面前的時候，他笑了下：“幾天沒見就送我杯水？”

　　江汐往他面前遞：“不渴？”

　　吳世勛接過，杯口旋了下，把印著她濕潤唇印的這邊對著自己：“有點兒?！?/p>

　　這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估計連吳世勛自己都沒注意到。

　　江汐注意到了，但沒說什么，吳世勛這習(xí)慣以前就有了，喜歡往有她痕跡的地方湊。

　　吳世勛抬眸看了她眼，伸手牽過她手。

　　這邊天氣還沒回暖，江汐身上就穿著單薄的校服，吳世勛手很暖，被他這么一碰才發(fā)覺自己指尖冷得可怕。

　　吳世勛單邊寬大手掌裹著她的，吳世勛指節(jié)骨感修長，揉了揉她手。

　　“是不是忘記自己還是個人了？”

　　江汐確實沒去注意，讓吳世勛幫她揉著手，她說：“沒發(fā)覺冷?！?/p>

　　吳世勛掀眸看她：“那是沒人提醒你?！?/p>

　　江汐看著他，忽然說：“是啊。”

　　吳世勛頓了下。

　　江汐四平八穩(wěn)地說：“所以等你來提醒了?！?/p>

　　吳世勛手上動作停下，直勾勾看著她。

　　即使周圍人很多，吳世勛也很有沖動想把江汐壓車上親一頓。

　　不過他忍了。

　　江汐唇角有一點畫上去的淤血，很逼真，吳世勛目光在上頭停頓了一會兒。

　　他不知在愣神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江汐覺得吳世勛應(yīng)該是想到楚杏茹。

　　人總是會對跟自己有一些共性的瞬間產(chǎn)生共鳴，即使雙方的經(jīng)歷相差十萬八千里。

　　但吳世勛和江汐飾演的角色有一個共性，就是家暴。

　　從小楚杏茹對他實施暴力猶如家常便飯，像這種小傷他小時候應(yīng)該經(jīng)常有，吳世勛雖然很少跟江汐提起這些，但其實她都清楚。

　　吳世勛似乎懶得跟人說這些，覺得不必提。

　　即使這些已經(jīng)對他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果然他沒說什么，甚至很快便回神，前后不過一秒，只不過江汐眼尖注意到了。

　　吳世勛抬眸時就見江汐看著他，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卻沒點破。

　　他只笑了下：“姐姐，我這么好看？”

　　“哪里來的自戀小孩兒?。俊苯悬c想笑。

　　“你家的啊?！彼f，“當年你從操場撿回去的還記不記得？”

　　吳世勛這么一提，江汐想起以前高中的事。

　　那時候的吳世勛除了沒現(xiàn)在穩(wěn)重外，脾性里那點囂張氣兒還是一模一樣。

　　找不到她，然后用最高調(diào)惹眼的方式，到廣播站借用了播音員的話筒，通知她操場丟東西了。

　　就沒見人學(xué)校廣播站兼職失物招領(lǐng)的。

　　那時候的吳世勛心情是不怎么好的，但江汐過去找他后，一見到人，他脾氣差不多就全消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對他伸了手，把他領(lǐng)回去了。

　　吳世勛見她回憶的樣子，問：“不記得了？”

　　江汐抬眼看他：“記得。”

　　吳世勛很明顯在逗她開心，江汐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

　　吳世勛笑了下，下巴朝她身后揚了揚提醒她：“開工了。”

　　一瞬間周圍人聲才似乎通過屏障涌進江汐耳朵了，方才和吳世勛聊天她全然忘了自己周邊的環(huán)境。

　　“去吧，”他松開她手，“我在這兒等你下班。”

　　江汐嗯了聲，手上還殘留吳世勛手掌的溫?zé)帷?/p>

　　她向來出戲快，同理入戲也快，很快進入到故事情境和人物里。

　　上場戲特別考驗她對人物的理解和演技，微表情幾乎被放大在鏡頭前，這場雖不是她的重頭戲，但對江汐來說特別遭罪。

　　心理身理上的雙重折磨。

　　拍的就是發(fā)生在上場戲之前的事，荊藤早起準備上學(xué)，刷牙洗臉后從廁所出來撞見夜不歸宿賭博喝酒的父親回來。

　　男人輸了錢，一看見這個女兒就來氣，毫無緣由進行拳打腳踢。

　　這種鏡頭雖拳腳不會真的實打?qū)嵚湓谏砩?，但肯定也不會敷衍，江汐不小心手蹭破了皮，衣服也沾了地上灰塵。

　　不過她沒去在意。

　　演員只有相互配合才能盡量完美演好一場戲，荊藤父母的扮演者都是大前輩，演技上沒有問題，這場戲倒沒有拍很久。

　　一場戲下來江汐身上的校服沾了不少灰，披頭散發(fā)。

　　而這部電影中的女主人公荊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重新扎好頭發(fā)，穿戴好衣服，若無其事推了門去上學(xué)。

　　都說父母是孩子避風(fēng)港灣，但在那些經(jīng)受家暴的孩子那里，父母對他們來說就是大風(fēng)過境，把他們所有的東西都卷走，徒留滿目瘡痍。

　　江汐平時都回酒店卸妝，這會兒頭發(fā)已經(jīng)亂了，她干脆把橡皮筋捋了下來。

　　長發(fā)蓬松柔順，披散身后，她沒去整理它。

　　外面起了點風(fēng)，比早上還冷了些，天空也沒什么太陽，只一片灰蒙蒙的白光。

　　吳世勛還等在原來那個地方。

　　江汐一抬眼便看見他。

　　這次吳世勛沒在車外，坐在車里，降了半邊車窗。

　　江汐徑直走過去拉門上了車。

　　吳世勛看著她說：“頭發(fā)亂了?！?/p>

　　江汐嗯了聲，隨手抓了幾下。

　　“還行？”他問她。

　　江汐還愣了一下，而后才意識過來他問的是什么，轉(zhuǎn)頭看他：“沒什么事，我出戲快。”

　　吳世勛點了點頭。

　　江汐臉上還有些畫上去的傷，他抬手，指腹揩過她臉上一道細小血痕。

　　紅色被蹭掉一小截。

　　江汐看他：“做什么？”

　　吳世勛收回手，他笑了下：“看著不爽，回酒店？”

　　江汐點頭：“回去吧?！?/p>

　　中途經(jīng)過一家藥店，吳世勛停了車。

　　江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了？”

　　吳世勛瞥了眼她手：“是不是忘記手上還有傷了？”

　　江汐微愣，如果不是吳世勛提醒她她都沒注意到。

　　這是在拍戲的時候弄的，當時她沒吭聲，拍完也忘了，她不知道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吳世勛是怎么注意到的。

　　吳世勛沒跟她多說，已經(jīng)推開車門下去。

　　江汐叫住他。

　　吳世勛還沒關(guān)上車門，微彎腰看向車里，一手搭在車門上，等著江汐說話。

　　江汐朝對面街道的一家小超市揚了揚下巴：“我去買包煙?！?/p>

　　吳世勛抬了眼皮，目光越過車頂看過去，又收回視線看她：“行?！?/p>

　　吳世勛關(guān)了那邊車門后，江汐推開車門下車。

　　她也說不清為什么想抽煙，可能只是因為太久沒抽煙了，又或者因為別的，她不想去細想。

　　只是剛才在車上，目光一晃而過貨架上排列整齊的煙，突然就起了煙癮。

　　這地方不像繁華市區(qū)，車少人少，房屋都是十幾年前留下的，墻體老舊。

　　路上沒什么人，江汐穿過馬路過去。

　　小超市的透明門簾被綁在兩邊，屋里光線不是很好，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屋里的一排貨架。

　　江汐走了進去。

　　門上掛著串風(fēng)鈴，江汐進來帶起一陣風(fēng)，頭上風(fēng)鈴鈴鐺響。

　　江汐瞥了眼，沒多在意，收回目光。

　　柜臺后的人像是彎腰在柜臺下面找什么，只露出一截背部。

　　她走進去，開口：“你好，來包煙?！?/p>

　　聽見聲音，柜臺后的人大概身體不是很好，有些艱難地直起身來：“好嘞，要哪個牌子？”

　　那張臉出現(xiàn)在江汐面前。

　　在看清柜臺后的人是誰后，江汐腳步停住。

　　柜臺后的人在看見她后明顯也一愣，且他比江汐還要更震驚。

　　江汐很快便掩去異樣情緒，平靜地繼續(xù)走至柜臺前。

　　她已經(jīng)在衣服外面套了件風(fēng)衣，雙手插兜里，她說了個香煙牌子。

　　聽見她平淡的聲音，任盛海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回身去拿貨架上的煙：“好、好的?！?/p>

　　江汐目光落在他背影上。

　　幾年過去，這人已經(jīng)年邁不少，當年意氣風(fēng)發(fā)，溫文儒雅的人已經(jīng)兩鬢斑白。

　　平時找包煙那么容易的事，任盛海愣是用了十幾秒才找出來，找到煙后他轉(zhuǎn)身遞給了江汐。

　　他沒說話，只是對她尷尬笑了下。

　　想起沒有打火機，江汐對他道：“再要個打火機?！?/p>

　　任盛海立馬拿了遞給她。

　　江汐接過：“多少錢？”

　　任盛海說了個價錢。

　　江汐身上帶了現(xiàn)金，給了錢。

　　任盛海給她找完零之后，江汐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往超市外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任盛海出聲叫住了她。

　　江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

　　這位老師自從那年事情發(fā)生后，就再也沒見過。

　　他悄無聲息消失，沒有給她澄清過，當然也沒給自己辯解，他盜來的那些都不是他的東西。

　　今天卻在這里意外遇見了，原來這么久他一直住在這種地方。

　　被人遺忘的，不起眼的。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江汐，任盛?？赡苷娴穆德禑o為，像一個過街老鼠一樣安安靜靜過完自己一生。

　　“那年的事……”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知是為當年自己做過的事愧疚，抑或是覺得道歉折了尊嚴。

　　江汐只聽著，沒打斷他。

　　任盛海最終還是再開了口：“那年的事，對不起?！?/p>

　　江汐沒說話。

　　“我知道你可能早就不想聽這些，可是我還是有必要跟你道聲歉，”他停頓了幾秒，“當年是我利益蒙心，做出了對你不利的事?！?/p>

　　他這句話說完，屋里陷入沉默。

　　江汐安靜幾秒，問：“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么？”

　　她話落這瞬任盛海瞬間感到無地自容。

　　他像一個明知道已經(jīng)對對方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卻還企圖希冀別人原諒他的小丑。

　　江汐說：“當年你沒站出來?！?/p>

　　任盛海嘴唇張合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不過江汐能理解，畢竟能站出來承認自己抄襲的抄襲者少之又少，沒有那個勇氣，也不愿自己名聲毀地。

　　抄襲是一種惡劣現(xiàn)象，但做錯事能勇敢站出來承認的人也值得尊重。

　　可任盛海當年沒有。

　　江汐理解他這種怯懦心理，但不代表她認同。

　　“你可以道你的歉，但原不原諒是我的事?！?/p>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汐一瞬解脫。

　　像是結(jié)痂的傷口終于掉痂。

　　江汐向來是這樣的人，算不上特別溫柔，或者說對傷害過自己的人談不上有憐憫之心。

　　她不會。

　　任盛海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江汐這時候還能保持禮節(jié)，朝他稍點下頭，而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在轉(zhuǎn)身那刻遇到從外面進來的吳世勛。

　　吳世勛手上拎了一個白色塑料袋，里面裝著藥。

　　大概是回去后沒見著她回來，來找人了。

　　吳世勛第一眼自然是看到她，問她：“買完了？”

　　江汐嗯了聲，沒打算多說，走至他身邊：“走吧?！?/p>

　　這時吳世勛卻抬眸朝屋內(nèi)看了過去，江汐知道吳世勛認識任盛海，前段時間她澄清抄襲的時候吳世勛已經(jīng)把這個人了解了個徹底。

　　江汐去牽他手臂：“走吧?！?/p>

　　意外的是她回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任盛?？匆妳鞘绖啄强躺s了下。

　　江汐微皺眉，按理來說任盛海應(yīng)該不認識吳世勛，任盛海這種反應(yīng)有些異樣。

　　江汐回頭看吳世勛。

　　他目光絲毫不友善，厭惡下帶著刻骨的冷漠，又像在隱忍恨意，似乎他對任盛海的仇恨不僅僅因為他抄襲了江汐的作品。

　　江汐莫名地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神思停滯了下，而后目光再次聚焦在吳世勛臉上。

　　吳世勛還緊盯著里頭的任盛海，某一刻似乎想進去。

　　他情緒明顯很暴躁，這樣放他進去任盛海準是挨他一頓打，江汐不想?yún)鞘绖兹ベM這個力氣，也覺得沒必要。

　　她拉住他手：“我們回去吧?！?/p>

　　吳世勛目光落到她臉上。

　　江汐拽了一下他手臂：“走吧。”

　　吳世勛瞥了里頭的任盛海一眼，終是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在她前頭走了。

　　江汐沒回頭，跟在他身后走向車。

　　上車后吳世勛臉色不怎么好看，側(cè)臉甚至能看清他不爽地咬著牙。

　　他要發(fā)動車子的時候江汐說：“帶著情緒開車不好?！?/p>

　　吳世勛手硬生生忍了下來。

　　江汐將煙和打火機扔在中控臺，伸手過去，戳了下他的臉。

　　吳世勛：“……”

　　江汐笑了下：“生氣什么？”

　　聽她聲音，吳世勛瞬間松了緊咬的牙。

　　自己可真特么好哄。

　　但即使熄火了，他語氣還是有一點不認同：“為什么不讓我進去？”

　　江汐說：“我不讓你進去你就不進去啊，你怎么這么聽話？”

　　吳世勛轉(zhuǎn)過頭看她：“要不然呢，你說的我還能不聽？”

　　江汐才不給自己挖坑：“不行。”

　　“吳世勛，”她看著他，又問，“你到底在生氣什么？”

　　吳世勛看著她眼睛，想都不用想，厭惡任盛海的理由信手拈來。

　　“抄襲你作品，潑臟水，一開始到現(xiàn)在沒跟你道歉哪怕一句?！?/p>

　　他說：“這其中哪一項拎出來都夠我討厭他個祖宗八十代的。”

　　江汐說：“他今天跟我道歉了?！?/p>

　　吳世勛說：“這不算，我要的是他在公眾面前道歉，既然他有膽抄襲，也要有膽站出來道歉?！?/p>

　　他還是緊緊看著她：“當然他得跟你親自道歉，即使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他，但他也必須在公眾面前證明你清白，因為當時造成所有旁觀者把臟水潑到你身上的人是他?！?/p>

　　“他造的謠，所以他也要澄清?！?/p>

　　江汐一直聽他說。

　　吳世勛這些話大概憋了很久，每一字都透露不爽。

　　“吳世勛。”江汐忽然叫他。

　　她問：“之前有段時間網(wǎng)上都說任盛海是被人逼走的?！?/p>

　　任盛海在某一天忽然銷聲匿跡，他的工作還有那些名譽在一朝之間被撤除。

　　“那個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