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這是指揮官和能代相熟之前故事。

? ? ? ?指揮官。

? ? ? ? 這是第幾個中秋了呢？

? ? ? ? 應(yīng)酬完重櫻賞月宴和月祭的他，呆呆的躺在床上，神游天外。

? ? ? ??他估摸著時辰，緩緩從床上爬起，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隔壁房間睡的是他嚴(yán)厲的秘書艦——能代，能代斷然是不能接受這種擾亂風(fēng)紀(jì)的賞月活動的，可以想見的是她那冷若冰霜的臉和苛刻的指責(zé)。

? ? ? ??真靜啊。凄清的月光灑滿了光滑的走廊，木質(zhì)的走廊如同披上了一層白霜一般。所有的繁華，所有的喧囂似乎都沉靜在白霜之中，只剩下影子踩踏白霜而發(fā)出的單調(diào)的踏踏聲。

? ? ? ? 他突然懷念起了過去。尚且年幼的他披著月光，玩弄著影子，等候著工作忙碌的母親的歸來。他記不得那些美輪美奐的影子，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影子，唯一記得的是，月光下匆匆歸來的母親，她的影子，佝僂而矮小。

? ? ? ? 到院子了，他緩緩回過神來。院子的石桌上放著一碗水，是他早些時候便擺上的。他坐在了這碗水的另一頭的石椅，剛剛坐下，他便又恍然站起，匆匆回屋。

? ? ? ? 又是一碗水。他把水，擺在了另一個石椅的椅前。

? ? ? ? 他坐在唯一沒有擺水的椅子上，抬著頭，默默地看著月亮。

? ? ? ? 水里，也印射出月亮的形狀。興許水也猶如他一樣，在默默地賞月吧，他不禁這樣自嘲。

? ? ? ? 大概也是這樣的晚上吧，父親突然栽倒在地上了，不知輕重的他只是大笑著，笑著父親倒下的滑稽，到救護(hù)車的趕來，看見父親被匆匆抬走，他只是在笑著。后來的他才知道父親不會再站起來了，也不會再用滑稽的姿態(tài)逗樂他了。他當(dāng)時大抵是哭了吧。慚愧的是，他只記得他那放肆的笑聲，如同對他自己的嘲笑聲一般，在耳邊不斷回響。

? ? ? ? 當(dāng)家的去世了，但日子總得繼續(xù)。母親繼過當(dāng)家的重?fù)?dān)，為了母子的生活而奔波。她似乎在父親倒下的那晚，完成了蛻變。曾經(jīng)知性軟弱的母親，曾經(jīng)以和為貴的母親，曾經(jīng)毫無主見的母親......就是這樣的母親，她在父親的葬禮上機械般卻又有條不紊地籌辦著，她在父親的墓前堅強地安慰著不知所措的他。只有在偶然的夜晚，熟睡中醒來的他才發(fā)現(xiàn)，這樣堅強的母親，呆呆地坐在門檻上，和身旁的那碗水，一起默默地望著月亮。借著月光，他悄悄地看清了母親略顯灰白的頭發(fā)。

? ? ? ? 后來的中秋節(jié)，只有他和母親，但是他總會像那夜的母親一樣，拿著一碗水?dāng)[在門檻邊，拉著母親，一同望著這亙古不變的皎月。當(dāng)然并不是只是呆呆地看著月亮，他和母親互訴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些心中早已了以明晰的內(nèi)容，這些其實彼此早已悉知的變化。

? ? ? ? 再后來的他有了自己的事業(yè)，他成了碧藍(lán)航線的指揮官，返鄉(xiāng)成為了奢望。

? ? ? ? 戰(zhàn)況焦灼，身為指揮官的他又如何能從前線僅為一己私欲脫身而去呢？

? ? ? ? 說來這么道貌岸然，其實實際的事實是，他返鄉(xiāng)的路線為上層所封鎖，他不允許也不可能返鄉(xiāng)了。

? ? ? ? 囚籠。

? ? ? ? 月亮為濃云所遮蓋，所有的陰暗如同這忽如的昏黑般涌上心頭。他感覺要被淹沒了。

? ? ? ? 他想家了。

? ? ? ? 他后悔了。

? ? ? ? 要是沒來這里就好了。要是沒去參加指揮官的測試就好了。要是......

? ? ? ? 但是更多的是自責(zé)和慚愧，對父親的，對母親的。

? ? ? ? 要是當(dāng)時的我更懂事一點，興許父親不會過世。

? ? ? ? 要是當(dāng)時的我更成熟一點，興許母親不用那樣勉強著自己過日。

? ? ? ? 他感覺視線有點模糊了，他怎么擦拭眼眶，也無法抹去眼前的薄霧。

? ? ? ? 隱隱約約間，他看見了一個光團(tuán)。他不斷地擦拭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這光團(tuán)。光團(tuán)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亮。

? ? ? ? 他終于看清了，是提著提燈的能代，但是他看不清能代的表情。他想，她肯定在生氣吧。他默默地低下了頭。

? ? ? ? 人真是無情的生物啊，上一秒還在沉浸在自責(zé)和感傷中無法自拔，下一秒便在考慮辯解的理由和借口了。

? ? ? ? “對不起。”

? ? ? ? “什么？”

? ? ? ? 他錯愕地抬起頭。能代向他遞過一張淺綠色的手帕。他下意識地接下，熱熱的，上面還殘余著能代的體溫。

? ? ? ? “剛剛是下雨了吧，云這么大月亮也不見了，你臉上也有點濕了?！?/span>

? ? ? ? 生硬而笨拙的措辭，看著這樣的能代，明明心中有道不盡的痛楚，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 ? ? ? 好巧不巧，月光終于沖出重圍，透過濃云傾斜而下。能代有點窘迫，她似乎想說些什么。

? ? ? ? “記得寫檢討?！彼龔淖爝厰D出這幾個字后逃一般地往屋里走去。

? ? ? ? 不同于母親佝僂的影子，她的影子顯得挺拔而又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