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綱篇5——三阮出場 第十五回 吳學(xué)究說三阮撞籌 公孫勝應(yīng)七星聚義 詩曰：英雄聚會本無期，水滸山涯任指揮。欲向生辰邀眾寶，特扳三阮協(xié)神機(jī)。一時（簡本“腔”）豪杰欺黃屋，七宿光芒動紫微。眾守梁山同聚義，幾多金帛盡俘歸。（百二十回本金本無） 話說當(dāng)時吳學(xué)究道（簡本“吳用曰”）：“我尋思起來，有三個人，義膽包身，武藝出眾，敢赴湯蹈火，同死同生，義氣最重。（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4字）只除非得這三個人，方才完得這件事。（簡本“若得這三個人，方才成得此事?！保标松w道：“這三個卻是甚么樣人？姓甚名誰？何處居?。俊眳怯玫溃骸斑@三個人是弟兄三個，在濟(jì)州梁山泊邊石碣村住，日常只打魚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當(dāng)。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個喚做立地太歲阮小二，一個喚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個喚做活閻羅阮小七。這三個是親弟兄，最有義氣。小生舊日在那里住了數(shù)年，與他相交時，他雖是個不通文墨的人，為見他與人結(jié)交，真有義氣。是個好男子，因此和他來往。今已二三年有余，不曾相見。（百二十回本金本“今已好兩年不曾相見?！保┤舻么耍ê啽尽斑@”）三人，大事必成。”晁蓋道：“我也曾聞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會。石碣村離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使人請他們來商議？”（簡本“便可使人請來商議。”）吳用道：“著人去請他們，如何肯來。小生必須自去那里，憑三寸不爛之舌，說他們?nèi)脞??！标松w大喜道：“先生高見。幾時可行？”吳用答道：“事不宜遲，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标松w道：“最好。”當(dāng)時叫莊客且安排酒食來吃。吳用道：“北京到東京，也曾行到（金本“行過”），只不知生辰綱從那條路來？再煩劉兄休辭生受（金本“辛苦”），連夜去北京路上，探聽起程的日期。端的從那條路上來？”劉唐道：“小弟只今夜也便去?！眳怯玫溃骸扒易?。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卻是五月初頭，尚有四五十日。等小生先去說了三阮弟兄回來，那時卻叫劉兄去?！标松w道：“也是。劉兄弟只在我莊上等候?！保ê啽尽皡怯迷唬骸笆谷苏埐粊?，湏小生自去。只不知生辰槓從那條路來？再煩劉兄去北京打聽個來路?！眲⑻圃唬骸靶〉鼙闳ァ！薄保?話休絮煩。當(dāng)日吃了半晌酒食，至三更時分，吳用起來洗漱罷，吃了些早飯，討了些銀兩藏在身邊，穿上草鞋。晁蓋、劉唐送出莊門。吳用連夜投石碣村來。行到晌午時分，早來到那村中。（簡本“當(dāng)夜吳用逕投石碣村來。”） 但見：青郁郁山峰疊翠，綠依依桑柘堆云。四邊流水繞孤村，幾處疏篁沿小徑。茅檐傍澗，古木成林。籬外高懸沽酒旗，柳陰閑纜釣魚船。（簡本金本無） 吳學(xué)究自來認(rèn)得，不用問人，來到石碣村中，逕投阮小二家來。到得門前看時，只見枯樁上纜著數(shù)只小漁船，疏籬外曬著一張破魚網(wǎng)，倚山傍水，約有十?dāng)?shù)間草房。吳用叫一聲道：“二哥在家么？”只見一個人從里面走出來。（金本無此句）（簡本“次日才到阮小二家，呌曰：“二哥在家麼？”只見阮小二出來”） 生得如何？但見（簡本“吳用看時”）：眍兜臉兩眉豎起，略綽口四面連拳。胸前一帶蓋膽黃毛，背上兩枝橫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氣力，眼睛射幾萬道寒光。人稱立地太歲，果然混世魔王。（百二十回本“休言村里一漁人，便是人間真太歲?！保ń鸨緹o） 那（金本“只見”）阮小二走將出來，頭戴一頂破頭巾，身穿一領(lǐng)舊衣服，赤著雙腳，出來見了吳用，慌忙聲喏道：“教授何來？甚風(fēng)吹得到此？” 吳用答道：“有些小事，特來相浼二郎。”阮小二道：“有何事？但說不妨?！眳怯玫溃骸靶∩噪x了此間，又早二年。如今在一個大財主家做門館。他要辦筵席，用著十?dāng)?shù)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鯉魚。因此特地來相投足下?！比钚《α艘宦?，說道：“小人且和教授吃三杯卻說。”（簡本“且和教授吃三杯了去。”）吳用道：“小生的來意，也欲正要和二哥吃三杯?！?阮小二道：“隔湖有十個酒店，我們就在船里蕩將過去?！眳怯玫溃骸白詈?。也要就與五郎說句話，不知在家也不在？”阮小二道：“我們一同去尋他便了?！眱蓚€來到泊岸邊，枯樁上纜的小船，解了一只，便扶這吳用下船坐了。樹根頭拿了一把劃揪，只顧蕩，早蕩將開去，望湖泊里來。正蕩之間，只見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見五郎么？”吳用看時，只見蘆葦叢中，搖出一只船來。（簡本無） 那漢生的如何？但見：疙瘩臉橫生怪肉，玲瓏眼突出雙睛。腮邊長短淡黃須，身上交加烏黑點。渾如生鐵打成，疑是頑銅鑄就。休言岳廟惡司神，果是人間剛直漢。（百二十回本無此大句）村中喚作活閻羅，世上降生真五道。（百二十回本上下小句順序不同）（簡本金本無） 這阮小七頭戴一頂遮日黑箬笠，身上穿個棋子布背心，腰系著一條生布裙，把那船只蕩著問道：“二哥，你尋五哥做甚么？”（簡本無） 吳用叫一聲：“七郎，小生特來相央你們說話?！保ê啽尽捌吒?！”）阮小七道：“教授恕罪。好幾時不曾相見?！保ê啽尽叭钚∑叱鰜韱D曰：“教授多時不曾相見。””）吳用道：“一同和二哥去吃杯酒。”（簡本“特來相央你們說話。敢煩二位去尋五哥同來商議一件好事?！保┤钚∑叩溃骸靶∪艘灿徒淌诔员啤Ｖ灰幌虿辉娒?。” 兩只船廝跟著在湖泊里。不多時，劃到一個去處，團(tuán)團(tuán)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間草房。（簡本“阮小二、小七同吳用下船，撐至湖泊里，不多時到一個高阜處上岸，只見七八間草房?！保┤钚《械溃骸袄夏铮甯缭冢ê啽径鄠€“家”字）么？”那婆婆道：“說不得，魚又不得打，連日去賭錢，輸?shù)脹]了分文，卻才討了我頭上釵兒，出鎮(zhèn)上賭（簡本多個“錢”字）去了?！比钚《α艘宦暎惆汛瑒潱ê啽尽皳巍保╅_。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說道：“哥哥正不知怎地，賭錢只是輸。卻不晦氣！若說哥哥不贏，我也輸?shù)贸鄺l條地?！眳怯冒迪氲溃骸爸辛宋业挠??！?兩只船廝并著，投石碣村鎮(zhèn)上來。劃（簡本“撐”）了半個時辰，只見獨木橋邊一個漢子，把著（簡本“手拿”）兩串銅錢，下來解船。阮小二道：“五郎來了?！?吳用看時，但見：一雙手渾如鐵棒，兩只眼有似銅鈴。面皮上常有些笑容，心窩里深藏著鴆毒。（百二十回“面上雖有些笑容，眉間卻帶著殺氣?！保┠苌鷻M禍，善降非災(zāi)。拳打來猴子心寒，腳踢處蚖蛇喪膽。何處覓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簡本“只見雙手如鐵棒，兩眼似銅鈴。面生咲容，心懷梟毒?！苯鸨緹o） 那（金本無“那”字）阮小五斜戴著一頂破頭巾，鬢邊插朵石榴花，披著一領(lǐng)舊布衫，露出胸前刺著的青郁郁一個豹子來。里面匾紥起褲子，上面圍（金本“斗”）著一條間道棋子布手巾。吳用叫一聲道：“五郎得采么？”阮小五道：“原來卻是教授。好兩年不曾見面。我在橋上望你們半日了。”（簡本““教授兩年不曾相見，今日我和教授同去水閣上吃幾盃?！奔疵ο卖瓉怼！保┤钚《溃骸拔液徒淌谥钡侥慵覍つ?，老娘說道：“出鎮(zhèn)上賭錢去了。”因此同來這里尋你。且來和教授去水閣上吃三杯?！比钚∥寤琶θ蜻叄饬诵〈?，跳在艙里，捉了劃楫，只一劃，三只船廝并著，劃了一歇，早到那個水閣酒店前。（金本無此小句） 看時，但見：前臨湖泊，后映波心。數(shù)十株槐柳綠如煙，一兩蕩荷花紅照水。涼亭上四面明窗，水閣中數(shù)般清致。（百二十回本“涼亭上窗開碧檻，水閣中風(fēng)動朱簾?！保┊?dāng)壚美女，紅裙掩映翠紗衫，滌器山翁，白發(fā)偏宜麻布襖。（百二十回本無此大句）休言三醉岳陽樓，只此便為蓬島客。 當(dāng)下（金本無頭兩字）三只舡（百二十回本金本“船”）撐到水亭下荷花蕩中，三只船都纜了，扶吳學(xué)究上了岸，入酒店里來。都到水閣內(nèi)揀一副紅油卓凳。阮小二便道：“先生休怪，我三個弟兄粗俗，請教授上坐?！眳怯玫溃骸皡s使不得?！保ê啽尽皟芍霍瓝蔚剿は律习?，入到水閣內(nèi)”） 阮小七道：“哥哥只顧坐主位，請教授坐客席。我兄弟兩個便先坐了。”吳用道：“七郎只是性快?！彼膫€人坐定了，叫酒保打一桶酒來。店小二把四只大盞子擺開，鋪下四雙箸（金本“筯”），放了四般（百二十回本金本“盤”）菜蔬，打一桶酒放在卓子上。阮小七（百二十回本“阮小二”）道：“有甚么下口？”小二哥道：“新宰得一頭黃牛，花糕也似好肥肉?！比钚《溃骸按髩K切十斤來?！比钚∥宓溃骸敖淌谛菪υ挘瑳]甚孝順。”吳用道：“倒來相擾，多激惱你們。”阮小二道：“休恁地說?！贝叽傩《缰活櫤Y酒，早把牛肉切做兩盤，將來放在卓上。阮家三兄弟讓吳用吃了幾塊，便吃不得了。那三個狼吞虎食（金本“狼餐虎食”），吃了一回。 （簡本“四個坐定呌：“酒保把一桶酒來?！本票[酒了，四人飲至半酣”） 阮小五動問道：“教授到此貴干？”阮小二道：“教授如今在一個大財主家做門館教學(xué)。今來要對付（簡本“逕來討”）十?dāng)?shù)尾金色鯉魚，要重十四五斤的，特來尋我們?！比钚∑叩溃骸叭羰敲砍Ｒ迨惨灿?，莫說十?dāng)?shù)個。再要多些，我弟兄們也包辦得。如今便要重十斤的也難得。”阮小五道：“教授遠(yuǎn)來，我們也對付十來個重五六斤的相送?！保ê啽尽叭钚∥逶唬骸巴r要三四十斤的也有，如今便要十斤的也難得。”阮小七曰：“教授遠(yuǎn)來，我們也要尋十?dāng)?shù)個重五六斤的相送?！薄保﹨怯玫溃骸靶∩嘤秀y兩在此，隨算價錢。只是不用小的，須得十四五斤重的便好?！保ê啽尽靶∩S筭價錢?！保┤钚∑叩溃骸敖淌冢瑓s沒討處。便是五哥許五六斤的，也不能勾。須是等得幾日才得。我的船里有一桶小活魚，就把來吃酒?！比钚∑弑闳ゴ瑑?nèi)取將一桶小魚上來，約有五七斤，自去灶上安排，盛做三盤，把來放在桌上。阮小七道：“教授，胡亂吃些個?！? 四個又吃了一回?？纯刺焐珴u晚。吳用尋思道：“這酒店里須難說話。（金本多個“…”）今夜必是他家權(quán)宿。到那里卻又理會。”（簡本“這酒店難說。今夜去他家投宿，卻好商量。”）阮小二道：“今夜天色晚了，請教授權(quán)在我家（簡本多個“暫”字）宿一宵，明日卻再計較?！保ê啽拘《苯印斑€了酒錢”）吳用道：“小生來這里走一遭，千難萬難。幸得你們弟兄今日做一處，眼見得這席酒不肯要小生還錢。今晚借二郎家歇一夜。小生有些需銀子在此，相煩就此店中沽一甕酒，買些肉，村中尋一對雞，夜間同一醉如何？”阮小二道：“那里要教授壞錢。我們弟兄自去整理，不煩惱沒對付處?！眳怯玫溃骸稗焷硪埬銈?nèi)?。若還不依小生時，只此告退?！比钚∑叩溃骸凹仁墙淌谶@般說時，且順情吃了，卻再理會?！眳怯玫溃骸斑€是七郎性直爽快?！眳怯萌〕鲆粌摄y子，付與阮小七。就問主人家沽了一甕酒，借個大甕盛了，買了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對大雞。阮小二道：“我的酒錢一發(fā)還你?！钡曛魅说溃骸白詈茫詈?。”? 四人離了酒店，再下了船，把酒肉都放在船艙里，解了纜索，逕劃將開去，一直投阮小二家來。到得門前，上了岸，把船仍舊纜在樁上。取了酒肉，四人一齊都到后面坐地。便叫點起燈燭。原來阮家弟兄三個，只有阮小二有老小。阮小五、阮小七，都不曾婚娶。四個人都在阮小二家后面水亭上坐定。阮小七宰了雞，叫阿嫂同討的小猴子，在廚下安排。約有一更相次，酒肉都搬來，擺在卓上。（簡本“四個人上舡，逕投阮小二家來，坐定，阮小七呌：“阿嫂安排酒來?！薄保?吳用勸他弟兄們吃了幾杯。又提起買魚事來，說道：“你這里偌大一個去處，卻怎地沒了這等大魚？”（簡本“恁大去處，怎麼沒有大魚？”）阮小二道：“實不瞞教授說，這般大魚，只除梁山泊里便有。（簡本“這等大魚，除是梁山泊里才有。”）我這石碣湖中狹小，存不得這等大魚?！眳怯玫溃骸斑@里和梁山泊一望不遠(yuǎn)，相通一派之水，（簡本“這里和梁山泊一泒相通之水”）如何不去打些？”阮小二嘆了一口氣道：“休說?！保ê啽救钚《苯咏榻B梁山的事了）吳用又問道：二哥如何嘆氣？”阮小五接了說道：“教授不知，在先這梁山泊是我弟兄們的衣飯碗。如今絕不敢去?！眳怯玫溃骸百即笕ヌ?，終不成官司禁打魚鮮？”阮小五道：“甚么官司，敢來打魚鮮！便是活閻王也禁治不得！”吳用道：“既沒官司禁治，如何絕不敢去？” 阮小五道：“原來教授不知來歷，且和教授說知?！眳怯玫溃骸靶∩鷧s不理會得。”阮小七（簡本是阮小二說的）接著便道：“這個梁山泊去處，難說難言。如今泊子里新有一夥強(qiáng)人占了，不容打魚?！眳怯茫骸靶∩鷧s不知，原來如今有強(qiáng)人。我那里并不曾聞得說?！比钚《骸澳氢窂?qiáng)人，為頭的是個秀才落地舉子，喚做白衣秀士王倫。第二個叫（簡本“喚”）做摸著天杜遷。第三個叫做云里金剛宋萬。以下有個旱地忽律朱貴，（簡本“有一個旱地蔥朱貴”）見在李家道口開酒店，專一探聽事情，也不打緊。如今新來（簡本“新添”）一個好漢，是東京禁軍教頭，甚么豹子頭林沖，十分好武藝。這夥人好生了得，都是有本事的。（百二十回本金本無此大句）這幾個賊男女，聚集了五七伯人，打家劫舍，搶擄來往客人。我們有一年多不去那里打魚。如今泊子里把住了，絕了我們的衣飯，因此一言難盡。（簡本“如今把住泊子，絕了我們衣食。””）”吳用道：“小生實是不知有這段事。如何官司不來捉他們？”（簡本“官司如何不捉他？”）阮小五道：“如今那官司，一處處動憚便害百姓。但一聲下鄉(xiāng)村來，倒先把好百姓家養(yǎng)的豬、羊、雞、鵝盡都吃了，又要盤纏打發(fā)他。如今也好教這夥人奈何。那捕盜官司的人，那里敢下鄉(xiāng)村來。若是那上司官員差他們緝捕人來，都嚇得尿屎齊流，怎敢正眼兒看他?！比钚《溃骸拔译m然不打得大魚，也省了若干科差。”吳用道：“恁地時，那廝們倒快活?！保ê啽尽靶∥逶唬骸安侗I官那個敢去他那里?！眳怯迷唬骸八麄兊娇旎睢！薄保?阮小五（簡本“小二”）道：“他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論秤分金銀，異樣穿綢錦。成甕吃酒，大塊吃肉。如何不快活！我們弟兄三個，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學(xué)得他們！”吳用聽了，暗暗地歡喜道：“正好用計了。”? 阮小七又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們只管打魚營生，學(xué)得他們過一日也好?！眳怯玫溃骸斑@等人學(xué)他做甚么？他做的勾當(dāng)，不是笞杖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保ê啽尽斑@樣人倘被官司拿去，也是自做的苦?！保┤钚《溃骸叭缃裨摴芄偎荆瑳]甚分曉，一片糊突。千萬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沒事。我弟兄們不能快活。若是但有（簡本多個“人”）肯帶挈我們的，也去了罷?！比钚∥宓溃骸拔乙渤３＿@般思量：我弟兄三個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別人。誰是識我們的！”吳用道：“假如便有識你們的，你們便如何肯去？”阮小七（簡本小二說的）道：“若是有識我們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夠受用得一日，便死了開眉展眼。”吳用暗地想道：“這（簡本“他”）三個都有意了。我且慢慢地誘他?！眳怯茫ń鸨緹o頭二字）又勸他三個吃了兩巡酒。 正是：（簡本“有詩為證”）只為奸邪屈有才，天（簡本“從”）教惡曜下凡來。試看小阮（百二十回本“阮氏”）三兄弟，劫?。ê啽尽巴瑒g”）生辰不義財。（金本無）? 吳用又說道：“你們?nèi)齻€敢上梁山泊捉這夥賊么？”阮小七道：“便捉的他們，那里去請賞，也吃江湖上好漢們笑話。”吳用道：“小生短見，假如你們怨恨打魚不得，也去那里撞籌，卻不是好?！保ê啽尽澳銈冊怪螋~不得，卻去撞籌，且不好也。”） 阮小二道：“（金本多個“老”字）先生，你不知。我弟兄們幾遍商量，要去入夥。聽得那白衣秀士王倫的手下人都說道：“他心地窄狹，安不得人。前番那個東京林沖上山，嘔盡他的氣。王倫那廝不肯胡亂著人，因此我弟兄們看了這般樣，一齊都心懶了?！比钚∑叩溃骸八麄?nèi)羲评闲诌@等慷慨，愛我弟兄們便好?！比钚∥宓溃骸澳峭鮽惾舻盟平淌谶@般情分時，我們也去了多時，不到今日。我弟兄三個便替他死也甘心?！保。ê啽尽叭钚《唬骸跋壬恢Ｎ覀冃值軒状我ト脞?。聽得說王倫那廝心地窄狹，若得似教授這般情分，我們多時去了?！薄保﹨怯玫溃骸傲啃∩巫愕涝?！如今山東、河北，多少英雄豪杰的好漢。”阮小二道：“好漢們盡有，我弟兄目不曾遇著?！眳怯玫溃骸爸淮碎g鄆城縣（簡本“鄆州城”）東溪村晁保正，你們曾認(rèn)得他么？”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蓋么？” 吳用道：“正是此人?！比钚∑叩溃骸半m然與我們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緣分淺薄，聞名不曾相會?！眳怯玫溃骸斑@等一個仗義疏財?shù)暮媚凶?，（簡本“仗義好漢”）如何不與他相見？”阮小二道：“我弟兄們無事也不曾到那里，因此不能勾與他相見。”吳用道：“小生這幾年也只在晁保正莊上左近教些村學(xué)。如今打聽得他有一套富貴待取，特地來和你們商議。我等就那半路里攔住取了，如何？”（簡本“我今對你實說，我今在晁保正莊上住，如今探聽得有套富貴待取，我來和你們商議同去如何？”）阮小五道：“這個卻使不得。他既是仗義疏財?shù)暮媚凶?，我們卻去壞他的道路，須吃江湖上好漢們知時笑話。（簡本“卻使不得，他既是仗義好漢，我們卻去害他道路，被江湖上好漢咲話?！保眳怯玫溃骸拔抑坏滥銈兊苄郑ê啽尽靶值堋保┬闹静粓裕瓉碚?zhèn)€惜客好義。我對你們實說，果有協(xié)助之心，我教你們知此一事。我如今現(xiàn)在晁保正莊上住。保正聞知你三個大名，特地教我來請你們說話?！比钚《溃骸拔业苄秩齻€，真真實實地并沒半點兒假。晁保正敢有件奢遮的私商買賣，有心要帶挈我們，一定是煩老兄弟。若還端的有這事，我三個若舍不得性命相幫他時，殘酒為誓，教我們都遭橫事，惡病臨身，死于非命。”阮小五和阮小七，把手拍著頸項道：“這腔熱血，只要賣與識貨的！” 吳用道：“你們?nèi)坏苄衷谶@里，不是我壞心術(shù)來誘你們。這件事非同小可的勾當(dāng)。目今朝內(nèi)（簡本“朝中”）蔡太師是六月十五日生辰，他的女婿是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即日起解十萬貫金珠寶貝與他丈人慶（簡本“慶賀”）生辰。今有一個好漢姓劉名唐，特來報知。如今欲要請你們?nèi)ド套h，（簡本“來請你們?nèi)ド套h”）聚幾個好漢，向山凹僻靜去處，取此一套富貴不義之財，大家圖個一世快活（簡本“富貴”）。因此特教小生，只做買魚，來請你們?nèi)齻€計較，成此一事。不知你們心意如何？（簡本“教小生做買魚為名，與你們?nèi)挥嬢^，成此一事，何如？”）”阮小五聽了道：“罷，罷！”叫道：“七哥，我和你說甚么來？”阮小七跳起來道：“一世的指望，今日還了愿心。正是搔著我癢處。我們幾時去？”吳用道：“請三位即便去來。明日起個五更，一齊都去晁天王莊上去。（簡本“一齊同去?！保比罴胰苄执笙?。（簡本“三人大喜?！保?在詩為證：壯志淹留未得伸，今逢學(xué)究啟其心。大家齊入梁山泊，邀取生辰寶共金。（百二十回本“有詩為證：學(xué)究知書豈愛財，阮郎漁樂亦悠哉!只因不義金珠去，致使群雄聚義來?！苯鸨緹o） 當(dāng)夜過了一宿，次早起來，吃了早飯，阮家三弟兄分付了家中，跟著吳學(xué)究（簡本“吳用”），四個人離了石碣村，拽開腳步，取路投東溪村來。行了一日，早望見晁家莊。只見遠(yuǎn)遠(yuǎn)地綠槐樹下，晁蓋和劉唐在那里等。望見吳用引著阮家三兄弟，直到槐樹前，兩下都廝見了。晁蓋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虛傳。且請到莊里說話?！绷硕紡那f外入來。到得后堂，分賓主坐定。（簡本“晁天王請入莊里后堂坐定”）吳用把前話說了?；紊w大喜。便叫莊客宰殺豬羊，安排燒紙（簡本“紙錢”）。（簡本之后直接“就后堂擺下豬羊香桌，燒紙祭天。個個說誓曰：“梁中書在北京害民，騙人錢物與蔡太師慶生辰。我等欲取不義之財。六人中，但有私意，天誅地滅，神明鑒察?！薄保┤罴胰苄忠婈松w人物軒昂，語言灑落，三個說道：“我們最愛結(jié)識好漢，原來只在此間。今日不得吳教授相引，如何得會！”三個弟兄好生歡喜。當(dāng)晚且吃了些飯，說了半夜話。（簡本無此細(xì)節(jié)）次日天曉，去后堂前面，列了金錢紙馬，擺了夜來煮的豬羊、燒紙。三阮見晁蓋如此志誠，排列香花燈燭面前，（百二十回本金本“眾人見晁蓋如此志誠，盡皆歡喜”）個個說誓道：“梁中書在北京害民，詐得錢物，卻把去東京與蔡太師慶生辰。此一等正是不義之財。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地誅滅，神明鑒察?！绷硕颊f誓了，燒化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