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馬魁衡望著遠方神游之際，不料下方云彩被什么吸了去，咻的消失殆盡。并不會法術(shù)的兩人霎時跌下了云頭，往地上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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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中，不知何處射來束束五彩霞絲交錯成錦緞將跌落的兩人卷在一起，包成一個繭形，多出的絲錦化為一對紅粉色的蝴蝶翅膀扇動起來。如此二人雖從高空跌下，卻并未受傷，待到繭殼落地之后，那絲錦的翅膀和繭殼相繼消失，馬魁衡正壓在呂莫殃的身上，其狀甚是窘迫，呂莫殃挪不出身子，情急之下瞪著馬魁衡微微怒道：“還不快讓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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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急急從地上爬起，后又伸手去拉呂莫殃，呂莫殃未作回應，只自個兒從地上起來，開始拍打塵土，整理衣裙。馬魁衡見狀，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只是傻傻的環(huán)視四周，喃喃像是自語一般：“莫非路途遙遠，那云彩一路消耗稀薄，承不起我倆的體重？方才甚是危險，幸得……妹妹不知用了何法術(shù)，方保哥哥安然無恙。”馬魁衡頓了頓，用了妹妹的稱呼，望能化解方才的局促。呂莫殃倒是無心理他，整理好衣裳之后，望了望天，然后稍稍環(huán)顧了一下，從袖中飛出劍器，握在手中，馬魁衡見她如此這般，也取下背著的行囊，雙手舉在胸前，做好防御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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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乃是一片沼澤之地擋住了去路。返身看到馬魁衡的舉動，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哥哥倒是好當，你是準備將這包袱送了給那打劫的來保我倆的平安不成？我只恐那打劫的要的不是這些盤纏。方才你我在云頭趕路，可是那腳力乃是精霞生云，怎會突然稀薄消失，我看是哪里來的什么精怪將那步行云攝了去。你看前方那片沼澤籠著好些妖風邪氣，頗有些不詳之感。你收起包袱，先躲在我的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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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聽了不免失聲笑了起來：“妹妹慣會說笑，哪有哥哥要妹妹護著的道理。我看前面也不過是普通洼澤之地，平日里我劈柴采藥，也過得些水路，你且收了兵器候著，我去探路?！闭f罷看了看包袱，“妹妹先將包袱收著，要真有攔路打劫的，也不至于將全部身家搶了去。”說罷把包袱放在呂呂莫殃腳邊，再從旁折了根枝丫，撿了幾塊小石頭，去到水邊。淺水處用枝丫探探，深水處沉石探底，不一會就折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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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池澤普通，并不深厚，依我看，不似妖怪之所。如若有個筏子，你我也好渡過。妹妹可把劍器借我一用。平日里砍柴，我也有些力氣，自己做個筏子也費不了多少功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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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不許，收了劍器入袖。“哥哥何時也學會看妖邪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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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休要胡鬧，若要徒步繞過這片沼澤，必花費不少時日，別說此處荒泛，你我再浪費些時日，不知那黑豹帶著火離子又跑去哪里為禍害。你看我這外出只攜了笤帚，未帶斧器，快把劍器借我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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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兩人拉扯之間，忽然一陣歌聲飄然而至，兩人循著聲音望去，見是一個須發(fā)不多的老者正劃著筏子過來，及至岸邊，那老者將筏子?？苛讼聛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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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少年，是否要渡這池澤？”老者把撐竿插在地上，大聲沖著二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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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瘪R魁衡急忙回道，一邊暗自慶幸，“不想這池沼處竟有渡筏子，這下子倒方便了不少，省了我砍樹做筏子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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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撿起包袱重新背起后便轉(zhuǎn)頭拉著呂莫殃行至筏前，松手朝撐筏老者行了一禮：“老丈，這位是我妹妹。我兄妹二人趕路正欲渡河，恰逢老丈撐筏趕到，甚感幸運，不知您老人家可否載送我兄妹一程，渡過這河澤？船費又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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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上來?！崩险邠u手招呼著?！按M不論，換個酒錢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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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跳上筏子，呂莫殃卻不愿上去，“這無人跡之處，怎會突然有個筏子？你怎的剛才試探水深之時也沒有見到有個渡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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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心下正想著呂莫殃如此是不是唐突了老人家，那老者倒是毫不在意的仰天攆須一笑：“小姑娘莫怕，這澇水灣對面是個村落，老朽是那里人氏。這波面平日里都是這般水汽蒸騰，所以望著不到對面。我家其實不遠，平日里便以渡筏為樂消磨時光，也可換些酒水錢。方才聽到這邊有些爭持聲響，知是有人困在河邊，故而才劃了筏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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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也稱是，一邊用手揮了兩揮，“還不上來？你看這池澤處蚊蠅甚多，有什么話上來再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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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在一旁的老者一手撐桿，一手握著酒葫蘆也在一邊附和著：“我這渡筏一次，只需一葫蘆燒酒錢，不會多收取一文，價錢公道。子曰：后生可畏，雖是指的學識，但用在為人處事方面倒也合適。這荒泛之地，我孤身老朽尚且不畏你倆少兒郎，兩位少年難不成反倒怕我這老叟來欺你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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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縱不情愿，聞聽此言，也只得小心上了渡筏。心下想著隨機應變便好。老者桿頭掛好葫蘆，用力一撐河岸，筏子便漂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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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哥帶著妹妹，途徑這偏僻處，是去尋親還是投友?。俊崩险咭贿厯沃ぷ?，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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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不知有否見過一只黑豹逃竄經(jīng)過此地？”馬魁衡直接問道，靠坐一旁的呂莫殃不動聲色的用肩肘頂了頂馬魁衡，示意他不要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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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專心撐著筏子，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呂莫殃的小動作，只是回答道，“此地雖荒泛，我也只見過豺狼，未曾見過虎豹。且那豺狼也只是年輕時候見過，如今也不見了蹤跡。老朽年邁，自認也有些見識，這世上只有金錢豹子，哪有什么黑豹？你這少年怕不是在拿老朽開心，拿只黑貓作黑豹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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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在呂莫殃提醒之后，又聽老者此言，方覺得自己太過大意，便敷衍了兩句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三人便不再說話，直到渡筏行至不見岸沿河心處，馬魁衡為了消除窘迫之意，便取下包袱打開，“多謝老丈相助。只是小生從不飲酒，不知這酒錢幾何，這里哪些夠作船費的，你自個兒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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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見著包袱里的金石玉器一笑，“到了岸上再說，現(xiàn)正是中央水深之處，你且先將細軟收好，莫要掉了到水里去，到時打撈可就不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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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點頭，復又系好包袱背起，卻見著一只蚊子正落在呂莫殃的手上，便順手一巴掌拍了下去。呂莫殃自上筏以來就默不作聲，突然見這么一著，以為馬魁衡又在作什么心思，便反手也扇了馬魁衡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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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見狀皺皺眉頭，卻也沒有作聲。馬魁衡倒有些不好意思，把粘在手上的帶血的蚊子給呂莫殃看，呂莫殃自知反應過度了些，卻也不好承認，只是隨便說到：“在這筏子上打打鬧鬧，要是把盤纏掉落下去，待會怎么付這老翁船錢？上岸之后怕也是寸步難行。你只要管好這包袱，莫要在乎其他蚊蠅小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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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雖知道呂莫殃不過是掩飾尷尬，卻也沒有揭穿，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我水性頗好，無礙。”一邊說著，一邊拿著先前折的枝丫打擊著水面，也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哼著自己進山采藥時常唱的山歌來。只是這筏子劃了許久，卻始終看不到對岸，仿佛就在河心處晃蕩。而且這筏子周圍不知從哪里飛來些蚊蠅飛蟲，越來越多的聚集亂舞著，嗡嗡擾得人心焦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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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終受不住，開始用袖子趕著蚊蠅，“你不唱船歌，卻唱這山歌，看這蚊蠅也不喜起來?！瘪R魁衡拿著枝丫在空中對著蚊蠅揮舞了幾下，“這哪是我的歌聲引來的，我看是妹妹你這凝脂紅肌招來的才是。”揮舞的枝丫沒有趕走蚊蠅，倒是招來了呂莫殃的又一頓白眼。呂莫殃本是要馬魁衡和她扮作兄妹掩人耳目，他卻在這里得了便宜賣起了乖來，嘴下變得油滑了許多，雖是讓旁人覺著是兄妹拌嘴，倒也讓呂莫殃心下生了些不快。呂莫殃想著馬魁衡先前看似個正人君子樣，現(xiàn)時卻是一付輕薄模樣。但是她也不好再作聲，只是揮了兩下袖子去趕那蚊蠅，只見著這蚊蠅未見散去一些，反而越聚越多，嗡嗡籠在筏子周圍，更憑添了好些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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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煩請您再撐快些，似乎從這水里冒出來不少蚊蠅蟲子，趕也趕不走,反而越聚越多，我這妹妹嬌慣之人，受不得蟲叮蚊咬，恐有些難受，我也覺得好不惱人呢?！瘪R魁衡一邊催促著船夫，一邊索性扔掉枝丫，用手拍打驅(qū)趕著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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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少年怕不是來自官宦富貴之家，連這點無害之蟲都忍受不了。”老者撐著筏子，卻略有譏諷的笑道：“你倆雖著布衣粗裳，但身上金銀細軟甚多，看著又是未經(jīng)世事的樣子。還敢獨力去追著那黑豹，怕不是趕著送死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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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如此說來，你應是見過那黑豹了？方才為何又騙我說未曾見過？”馬魁衡聞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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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停了撐筏，一手拄著桿子，一手取下酒葫蘆舉起，仰脖飲起酒來。幾口之后，才抓著葫蘆，用衣袖擦了擦嘴，望著兩位少年捻須說道：“數(shù)日之前，老夫的確碰到過一只豹子，渾身皮毛黑亮如漆。速如閃電，奔雷駕云，不是凡物。我也是在這澇水灣截了它，攝它下來。本想招它做個看家護院的家丁。不想它居然口吐人語，謂之我曰‘世道輪回，我輩當興’。據(jù)它所言，原來它曾是申公豹坐騎，趁著中正之所護界崩塌，潛了進去，搶走了個什么火離子。還說這兩天會有幾個所謂的修圣之輩前來追它，恐經(jīng)過這里，著我小心。老朽猜測，追它之人，應該就是兩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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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正是小生一時莽撞，壞了護界，讓那畜生竊了火離子，導致無端災禍發(fā)生。既老丈明白我等至此的目的，還望老丈告知黑豹去向，以免生靈涂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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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叟聞言，一聲冷笑，將那酒葫蘆望空中一拋，虧得呂莫殃眼疾手快，用肩膀?qū)ⅠR魁衡一把推撞入水中，自己卻被那葫蘆吸了進去。那老叟接到葫蘆，蓋上蓋子，再次冷笑一聲：“就是神仙落這澇水灣里，若非及時念得避水訣，也會被這灣水所困，更遑論凡人了。待過它個兩三日，那落水少年浮尸波面，再取他下酒亦可，我也不擔什么傷天害命的名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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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馬魁衡山水間長大，登山一把好手，水性也是了得。但是落了這澇水灣里，卻是手腳都使不得勁，仿佛被無數(shù)雙手拉著拽著往水力拖，好在他背著的那個包袱皮，原本也是神物，遇水不濕，還往上扯著馬魁衡不至于沉底。待到馬魁衡撲騰著浮出水面，換了口氣，卻發(fā)現(xiàn)水面上只漂著一只空筏，那老叟和呂姑娘皆不見了身影。馬魁衡奮力爬上渡筏去，那騰大的包袱皮收縮至原來大小，馬魁衡抓起上筏時放在一旁的笤帚，發(fā)現(xiàn)旁邊落著呂莫殃插在發(fā)間的蝶花木簪，馬魁衡將其撿起收入懷中，撿起撐桿，望著水霧已經(jīng)隨著那老叟一道消隱，已經(jīng)隱約看得到對岸，便將筏子往那邊撐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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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之后，行不多遠，見著一座燈火通明的宅子。馬魁衡覺得奇怪，朗朗白日之下，那宅子里卻點著那么多燈籠，怕不是有什么詭異之處。他悄悄伏步過去，本打算探探有何玄機，卻不料被守門人發(fā)現(xiàn)，一群家丁打扮的人遂在其吆喝之下從宅里擁了出來，圍住馬魁衡，搶過包袱笤帚，裹挾著他進了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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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之上，大椅之中，還是剛才那個撐筏老者，不過換了一身黃棕蟒鱗的衣服。見家丁綁了馬魁衡進來，他搖頭嘆氣道：“你要是沉了潭底，倒也省了是非功夫。如今偏又爬了起來，還闖到我的宅邸來送死，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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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老匹夫，何故出手傷人，把我妹妹弄哪去了，不如你送我妹妹出來，這細軟你可系數(shù)拿去，我兄妹倆人也即刻離開此地，不與你為難?！瘪R魁衡四處張望著，卻并未發(fā)現(xiàn)呂姑娘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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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哈哈一笑，令下人松了捆著馬魁衡的繩索，并親自從下人手中拿過包袱，還給馬魁衡：“老夫并非貪財害命之徒。若真圖財，何必將這包袱于你留下？少公子既能從那澇水灣潭中脫身，想必是命不該絕。你若要離開此地，老夫絕不阻攔。不管怎么說，公子也算是老朽的救命恩人，老朽可不是恩將仇報的無恥之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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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接過包袱，又從家丁手中接過笤帚，仍遲遲不肯離開。老叟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回身往前踱了幾步，而后復轉(zhuǎn)過身來，解釋起來：“公子不解實屬正常。老夫本是修煉千年的散仙，人送美稱‘吞天圣人’，諢名大嘴仙。在我數(shù)千年的修為之中，因悟得眾生平等，又有感上天富好生之德的天道，所以自修行之始便從未傷及一花一草，亦從未害過一蟲一鳥。吾本愿為一心一意世外逍遙的老朽，即使是得道修得人身以來，也不過偶爾以接渡客人、方便他者以為人間樂趣。老朽在這澇水灣潛心修煉，倒也過得輕松自在。只是不想一日，我撐筏接了一位老道人。他不僅不謝我好客渡他過河，反而在行至潭中之時污我放縱一方蟲害，說什么這蟲害臟染了靜潭美色。老夫自是心生不悅，便與他爭辯了起來。豈料一言不合，他竟與我斗起法來。我爭斗不過，被他以法器拿了去，壓在無極山上無望崖下，終日飽受撕魂扯魄之苦?？赡侵凳氐南晒眠€每日雷打不動的前來問詢我是否有誠心悔改之意，真是可笑至極。我心仁厚，本為蒼生計，為弱者想，卻突要平白受那無妄之災。在那無望崖下數(shù)百日里，我思前想后始終未能明白為何受那等桎梏刑罰，自然極不甘心。但那日日不歇的魂魄煎熬讓我生不如死，為忍折磨苦難，只好把這看作是上天對我修行的另一個體膚筋骨考驗。只可惜我的千年修為仍不足以讓我支撐那在無望崖下的不休不止的煎熬。在老朽行將就木，形神俱滅的時候，不想少公子出現(xiàn)，無意中壞了靈符，折了降妖杵，老朽趁著結(jié)界短暫消失之時逃了出來。適才沒有為難公子，落井下石，亦是記得當時的恩德，一命換一命，權(quán)當回報?，F(xiàn)公子已知曉緣由，自便離去即可，老朽也絕不阻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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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一揮袖，家丁讓開了一條路，但馬魁衡并無急速離開之意，他顧及還未尋得呂莫殃下落，反請求老叟幫助，一并將她放走。老叟取出葫蘆，一手托著，一手指著，不無得意的說道：“我這葫蘆乃是混元之寶，如今也讓那小娘子在這里體會一番我等曾在無望崖遭受的無望苦難折磨。我雖未與她謀面，卻聞聲知她是地中天的看守‘仙姑’之一。我也不多折磨她，只需人間時日三天時間，她便會和著先前被我吸進去的祥云一起化為酒水，為我享用，補我先前失去的功力。只是我仁慈，老朽在那無望崖受難的數(shù)百日，當是人間數(shù)百年，那無時不刻無盡無窮的苦楚她卻不能一一品嘗，也算是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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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一聽此言便急了：“方才聽老丈言，也覺得老丈乃飽受不公的得道真圣，如今為何又這般殘忍。縱使捉你去無望崖實屬冤枉，但這與我妹妹又有何干系？小生斗膽請老丈放了吾妹出來，如此以德報怨，也是功德一樁。我也愿意跟吾妹說明老丈無端受冤的緣由，你二人也好盡釋前嫌，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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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公子莫要真把這妖女作了你妹妹。”老叟不假思索，拒絕了馬魁衡的請求，“她本無根基，只是僥幸承蒙了女媧福澤，算不得只神半仙。我等苦修之人歷經(jīng)千辛萬苦，愛命惜生卻被反污為妖怪，雖我與她無仇，但我跟她也講不得什么道理。你若懂事，且盡速離去為好，我放你一馬在先，已算是報了恩德，如若再糾纏不休，莫怪我不客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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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哪里肯聽，想要上去搶那葫蘆，卻被老叟的家丁排成數(shù)排擋在他們之間。馬魁衡舉著笤帚，一頓揮舞。老叟見狀哈哈大笑：“那黑豹謂我你曾用笤帚擲它救了這妖女，莫非你還把它當了寶貝，以為真會有人懼它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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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未落，馬魁衡揮舞中幾只枝丫如箭矢般射了過來，老叟一驚，騰閃躲了過去，但他與馬魁衡間隔之中的數(shù)名家丁未能幸免，被那枝丫箭矢刺中身亡。馬魁衡不知何故，還以為自己真有了些本事，莫名占了上風，繼續(xù)狂揮亂舞那掃帚，卻聽得花不語的聲音，“公子確是純良可靠之人，你且讓開，讓我來救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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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剛落，馬魁衡衣襟內(nèi)收放著的那支木花蝶簪飛將出來，順帶著又是一批箭矢枝丫，射倒了另一排家丁。那木簪隨即落地幻化成人形，原來竟是花不語。花不語一手拈著落著蝴蝶的花兒，一手做了一個起勢，口中喊道：“落地成形，有源之根”只見著地上和家丁身上插著的那些個箭矢，突的尾端冒出許多枝丫，戳中躲開在一旁的剩余家丁，那些枝丫成林，瞬時花開枝頭，香氣溢滿大廳。那被射中的家丁在這香氣之中紛紛化為蚊蠅落在地上。老叟見家丁被殺傷大半，便托著葫蘆跳上桌案，呼了一聲，從門外又有更多家丁聞聲擁了進來。花不語見來者眾，便繼續(xù)施法以花林移動擋蔽之，那些新趕來的家丁均被隔擋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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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見無人可來幫忙，便抖擻了一下，又呼了一聲，那些家丁竟然紛紛變作無數(shù)蚊蠅，繞穿過花林，飛將進來，將花不語團團圍住，讓她近不得老叟的身?；ú徽Z志在老叟手中的葫蘆，自然也不會甘于被蟲蠅困住，她拈花一拋，那花上的蝴蝶竟然飛起，直沖著那葫蘆過去。老叟手托葫蘆朝天，廳內(nèi)頂上四周角落里暗處現(xiàn)出粗長的蛛腿來，原來是四只埋伏在那里的蜘蛛。這四只大蜘蛛合力噴吐蛛絲，交錯連成一張蛛網(wǎng)，將那飛向老叟的蝴蝶一下網(wǎng)住。蝴蝶在蛛網(wǎng)中現(xiàn)出了人身，原來是墨蘭蝶所化。此刻她雖恢復人形，背后卻仍扇動著伸到蛛網(wǎng)外的翅膀，雖依舊無法脫身，但扇起的風將困住花不語的蚊蠅之輩從她身邊盡數(shù)扇了去。那四只蜘蛛便又吐出蛛絲將墨蘭蝶的翅膀黏住，墨蘭蝶對花不語喊道救姐姐要緊，花不語便趁暫無對手顧及且去奪那葫蘆。老叟見勢不妙，將葫蘆倒轉(zhuǎn)朝下，口對著花不語?；ú徽Z來不及閃避，眼見要被吸了進去，這時閃在一旁的馬魁衡將手中的笤帚拋了過去，正砸翻了老叟手中葫蘆，救下了花不語。老叟急忙從地上收起了葫蘆，意欲再收人，僥幸脫身的花不語見勢不妙，慌忙引著馬魁衡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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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已是天黑，花不語心事重重，捶著雙手，走來走去。嘴里一再叮囑馬魁衡莫再逞匹夫英雄：“你本和姐姐打個掩護便好，怎奈有些多嘴。我和蝶兒化身蝶花木簪，藏在姐姐發(fā)間，就是防著路上有什么不期之災，好出其不意的有個照應。不想那妖怪與我等有些舊怨，姐姐雖及時留下我和蝶兒來，但奈何時下姐姐和蝶兒都被他拿住，身陷囹圄。那妖怪又有混金葫蘆防身，我近他身不得，怎去救得姐妹，這下該如何是好?！闭f罷，一向自持穩(wěn)重的花不語竟抬頭望著夜空星宿嘆氣起來，不想這出師未捷，首遭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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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一邊安慰花不語，一邊自責，“都怪我無甚本事，害了事還幫不了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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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語一聽，突地轉(zhuǎn)憂為喜，舒了口氣，“其實也不怪公子，是我心急。其實那老怪早已認出了你，非你之過。如今他與我等結(jié)了新仇，這就由不得他了。說到本事，我倒是可以找個頗有本事的人來相助。我以天象觀之此地離灌江口相去不遠，那里可是二郎真君居所，封神伐紂之時，女媧娘娘借他山河社稷圖降妖，我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真君后來又再世為人，并二度肉身成圣。如今雖是三世而出，還做了玉帝外甥，但楊戩踞留本事，所以未忘前世之事。真君稟性不移，為人正義，剛直不阿，嫉惡如仇。時不我待，我即刻去請二郎真君相助，你且暫時在此處候著，莫要再逞匹夫之勇，反傷了自己性命?；ú徽Z說罷便拈花為云，駕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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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這邊望著星空轉(zhuǎn)移，踱來踱去，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花不語帶著楊戩回來，心下頗為急切。想著呂莫殃被裝在葫蘆里已近一日光景，不免有些擔心。坐立難安之下，馬魁衡決定先行去打探一下大嘴怪那邊的情況，如此當花不語搬救兵來時，也可了解呂莫殃及墨蘭蝶的狀況再謀劃定奪，想必比起直接與那怪物莽撞沖突要多些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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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其意已決，馬魁衡便偷偷朝著方才逃出來的路又折返回去。怎料一路上瘴霧之氣濃厚，馬魁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跌跌撞撞中不知覺的竟迷了路途。好不容易隱約中看到前方有個星點光芒的燈籠亮著。馬魁衡便順著那燈光走去，發(fā)覺挑著燈籠的是一間小酒肆，酒肆門口的長凳上坐著一位老嫗，杵著根棍子，像是在等人。這荒郊野外之所，哪來這么一個奇怪的酒館？馬魁衡觀察了一下那個老婆子，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個瞎子。加之之前碰到的那個渡筏老叟曾經(jīng)作怪，馬魁衡開始覺得這瞎眼老嫗和酒館出現(xiàn)在如此不著村落的地方甚顯詭異，便想繞道而行，只是他怎么繞來繞去，卻總是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最終還是會繞回到這條道上來。無奈之下，馬魁衡決意悄悄從老嫗前面潛過去?？上艅偼低底叩嚼蠇灻媲?，那老嫗卻突然將雙手握著的拐杖一伸，馬魁衡未作注意，只想著小心行路，快點過去還不得弄出動靜來，所以忙不迭的被這拐絆了一跤，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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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吞天大王派來的小廝嗎？”那瞎眼婆子聽著動靜，用拐杖點了兩下地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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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是，老奶奶，我家大王正急著要吃酒，差我來取，你快快把那好酒拿來吧，我也好回去交差哩?！瘪R魁衡想著老嫗看不見，不如將計就計的脫身才好，便爬起來拍了拍衣襟撒了個謊。那老嫗聽了便從凳旁摸著抱起一個陶壇單掌托著，站起來后用另一手將那拐棍收回往馬魁衡前面一伸，示意來者抓著帶路。“你這小廝半路上跑哪里野去了，今日等了許久，不見你來，待會大王要是嫌誤了酒時，看我不告將于他好將你一頓抽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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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抓著拐往自己身上蹭了兩蹭，裝作已經(jīng)受罰后便開始假意求饒。他還借機看清那根骨拐外纏附著一條微微蠕動的蛇，再仔細打量了一番老嫗的打扮舉動，想她應該也有些來歷，不然怎會與那吞天怪相識？只是奈何一時半會還不好脫身，不如暫欺她眼盲，先答應帶路，隨后再做打算。馬魁衡雖還抓著拐棍，卻遲遲不動腳，嘴里只連連說著這夜間瘴氣太重，怕迷了路途。那老嫗不察狀況，反倒譏他不識自家路途，更惱火的抽回拐杖，往地上跺了幾下。說也奇怪，一群螢火蟲從拐棍跺地處紛紛飛了出來，延展照著一條路徑出來。先前看似尋常的酒肆外圍，也伸出處處燃燒的枯骨殘肢來，像極了點著的火把，景象甚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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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廝，怕不是去私會妹子，誤了取酒不說，竟然連回路都給樂得忘了，待會看你大王如何整你。我也不多說你，你且順著流螢之光帶路便是?！崩蠇炚f著，吸了吸氣，皺了皺鼻子，“你是落水了還是怎的，身上怎一股酸臭之味，莫污了我這精心釀制的美酒，你去我屋里換身衣裳，再來帶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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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進入屋子，里面竟有許多男性衣裳，馬魁衡隨便換了套衣裳，又從旁衣裳上扯了塊布，將自己臉面包住，只露出兩只眼睛，之后出來，從長凳旁抱起老嫗復又放回去的酒壇子，另一手牽著拐杖，順著螢火輝芯，引著老嫗去到了吞天圣人的府上。那老叟見是故人來訪，喜不自勝，親自迎接至廳堂之上，“我說地姆姥姥，自我無望崖脫災回來，多次請你來聚，你都托辭拒絕，今日終于賞臉登門寒舍，我這心里甚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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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并未回話，待到雙方落座之后，那老嫗才開了口：“尊上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怕不是見了我這糟老婆子的緣故吧。聽聞今日有人來尊上府中騷擾，尊上不費吹灰之力將她們一舉拿下，只恐這才是真正令尊上高興的緣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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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那倆搗亂的小女子只不過是狹路相逢的仇家，不想今日竟歪打正著的自己撞了門上來，拿了她們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喜事?！蓖烫旃洲哿宿圩旖菐赘№殻澳睦锉鹊蒙锨О倌瓴灰姷墓嗜藖砹烁吲d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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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怪說著這話，臉往老嫗那里湊過去。老嫗吸了吸鼻子，“先前尊上派人來接我，不是老婆子我不賞臉，畢竟尊上脫得天險，命里富貴。經(jīng)此一劫，再問天道指日可待。老身本應自個兒早來道賀，只是唯恐不請自來，又空手無禮，不成體統(tǒng)，所以未敢登門造訪拜賀。今日適逢前些時提煉得些人間男子純良陽氣，正好與地下蛇地陰息相合，釀就瓊漿美酒數(shù)壇，特精選了上好佳品一壇，帶了過來。一來為遲賀賠禮，二來也算是為今日有人來尊上府上撒野消氣，為尊上壓驚。”老嫗伸手，馬魁衡把酒壇放她手上，老嫗擺頭示意馬魁衡退下一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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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吞天圣人哈哈一笑，看來并未將老嫗的遲來拜訪放在心上，倒是笑過之后一直看著用布巾圍住嘴臉的馬魁衡，指著他打趣道：“姑姑整日里忙著用這些個童男之血精煉藥酒，也不知吸干了多少童男的精氣。這空余的衣服都多得能讓我這小廝裹住嘴臉來了。我自返家以來，才發(fā)覺這方圓百里之內(nèi)都再難尋人家。你這佳釀慣用許多俊俏男兒的精氣為引子，莫不是現(xiàn)今難尋酒引子，遂用了這小廝來調(diào)和？難不成他已是形容枯槁，故而羞于示人，竟要以布遮面。哈哈哈哈……不過，我說姥姥，我雖不反對你取人精血釀酒醚，卻還是要再勸你莫取人性命，如此，你我方能享受長久。不過今日相見姥姥歡喜，也不多說這些了。來來來，美酒當時，可不知這千百年來，我倒是十分念著這酒香的。姥姥，待你我先各盡一杯酒釀，再敘舊情罷?！闭f罷，吞天圣人即令手下拿來兩只杯盞，親自抱壇盛滿，推了一杯到老嫗的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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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吞天圣人抓起另一杯盞，飲盡杯中酒后，仰天長嘯一聲，“好酒好酒?！蓖烫焓ト巳绱藝@道，又撫了撫薄須：“自從老夫不幸被壓無望崖后，幾以斷了再有機會重品美酒的念頭。不想今竟有幸脫難，又適逢老友不忘舊情，施以美酒款待。人生快意幾許，不過如此而已！”吞天圣人放下杯盞，自又滿上一杯，然后拍桌擊掌，廳堂里進來幾個舞姬歌妓，開始表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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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那老嫗拉長聲音附和著，“我知大王脫了苦難乃是福祉造化，今個兒又陪尊上聽這曲兒，心下也甚是高興，只是我這個瞎老婆子，也看不到這些可人兒的舞姿，雖不免遺憾，但聽著這聲聲鶯鶯燕燕之語反倒也有些體酥神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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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圣人聽得此語，微微皺了皺眉頭，“姥姥此言是在怪我先前要走了你的貼身女侍不成？我被壓無望崖下之時，姥姥何不趁機將她們再接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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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老身倒不缺女侍，也不奢求舊物，既然已送給尊上，豈有無理收回之理？老身只是聽聞今日大王又收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女眷，大王自成圣以來，從不直接傷人性命，當下不知又打算如何處置那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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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圣人一聽，捋了捋下巴上的殘須，“姥姥可是想要她倆作為女婢？”吞天怪笑了笑，往后仰著，故作神秘狀的說道：“不瞞姥姥，今日老夫的確抓了兩個姑娘，模樣也甚是端正。只是她倆原是天地同極澗的看守仙子，相傳乃是女媧后裔。送與姥姥為婢怕是羞辱了她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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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如若那些個自認正道真人追究起來，我們還不得東躲西藏。尊上是否也怕招了禍災，要將她倆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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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雖說來也與我無怨無仇，但在我被壓無望崖下之時，她倆也未曾垂憐于我。老夫逃離無望崖后的這幾日里，回想起崖下受難時日，也時時惶恐，更不知是否還有追捕之人跟來，也不免擔驚受怕。多次想請姥姥來，也是想您老作個幫襯，以借姥姥的地目珠一用，好勘察方圓百里的動靜。不過前日里，我這府邸有了些動靜，老夫起初怕是鎮(zhèn)守仙子追尋而來，卻不想是只黑豹誤闖將進來。我不知他底細，遂與他起了爭執(zhí)，纏斗多時，我兩人皆未有勝算。直至他謂我曰，他知曉我是脫離無望崖的冤者，是恐那些仙子追來從而躲在此地避禍的。而他則趁亂時盜搶了火離子，那些仙子必定會尾隨而至。但如若有人能夠拖住那些仙子，讓她們七年之內(nèi)無法追回火離子，地中天的結(jié)界便會自然消失。你我這些在所謂正神上仙眼里不入流的修仙者便不用再懼那無望崖了。相反那里少了護界格擋，地中天里充盈的中正之氣，不僅不再會對我等構(gòu)成威脅，反而你我還能在護界消失，中正之氣還未外溢之時，前去取它個一絲半縷的，注入你我元神之中，此后再行修煉，則可得事半功倍之效。于是我放走了那黑豹，埋伏了追那火離子來的仙子。我先用混金葫蘆收了他們的云彩，又施巧計渡他們在澇水灣上打轉(zhuǎn)。本意只想拖延她們幾日。只是后又見那仙子無故出手傷了我的許多家丁，我發(fā)怒便用紫金葫蘆收了那妖女。姥姥可知，他們駕的那云，乃是無望崖下所壓無數(shù)精魄化成，本就是應還歸于天地的靈氣，雖還不及盤古的中正之氣，但也有滋補延壽的效果。那妖女原本是太公后人，也是女媧族裔。我不殺生，但我這混金葫蘆卻不放過收納之魂。再過兩日，那妖女便會合著精氣云魄一起化為濃漿。姥姥且在我處暫住兩日，屆時我倆一同品之，功力修為亦可大增。就算之后會有什么正道中人想來多管閑事，功力大漲之后，又有我的紫金葫蘆和姥姥的地目珠子，我倆又有何懼？待到七年之后再去那地中天取那中正之氣，又沒了無望雅的恐懼，我倆也可早日成仙成圣，不再受任何拘束，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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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哈哈哈哈。”老嫗諂媚一笑，“還是大王高明，算盤打得精巧。如此一來，你我既得無上修為，又不曾手染鮮血人命。你這寶貝甚好，甚好。只是我聽說你用蛛絲還多抓了一人，何不也用你這寶貝葫蘆一同將她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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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有所不知，那第二個俘獲的女子，原本是只蝶妖，根性不深，妖性未除，只恐污了這葫蘆里的精魄。索性將她掛在頂梁之上，待風干了后予了我那子孫或姥姥女侍分食，也讓他們得些好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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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抬頭用瞎眼望了望頂梁，“大王莫不是說這頂上正掛著個蝶妖？那散落的粉塵之物豈不是會污了我這酒水?！闭f著老嫗便將自個兒手邊的酒水倒了，卻將酒壇推到吞天怪旁邊，“不如二日之后，你我就著那葫蘆里的精血，再合著這瓊漿，一起痛飲幾杯，一醉方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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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吞天怪說到：“婆婆眼拙，為何不用那地目珠觀看呢？那蝶妖此刻在那角落縛著，不在你我頂上。唉，白廢了一杯好酒，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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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我失禮了?！崩蠇灮氐?，“大王神機妙算，凡事安排細致周密，只是老身也曾耳聞那妖女本是凡胎肉身，不過幸得女媧娘娘垂憐，才在那中正之所繼承了其精神衣缽。如今她已在您那神仙葫蘆里過了一日，想必應已化為濃漿，不如就此取來，你我就著這美酒共飲，何必再多等一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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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心急。哈哈哈哈，不過卻說得在理，那妖女不過凡人，化修道者兩日，這凡人若時日久了，恐變了味道。我怎么沒想到哩。”吞天圣人自腰間取出葫蘆，搖了一搖，“里面確有水液之聲，但也混著固物撞擊之音，怕不是她還沒有完全消融，現(xiàn)時享用恐有渣滓咯喉，還是不急一時，再等兩日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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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怪說罷，正欲將那葫蘆收起來。老嫗卻側(cè)耳聽著嘆息道：“可惜我眼盲耳昏，雖于尊上相鄰多年，卻始終見不得大王的至尊寶貝，甚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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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姥姥何來此言?！蹦峭烫焓ト寺犃死蠇灥膰@息，將葫蘆遞與她，“你雖目不能視，但做出的佳釀是為真珍上品，老夫數(shù)千年來所飲酒品無數(shù)，卻無一能及姥姥的十分之一。今姥姥既特以佳釀為老夫接風洗塵，老夫也不是小氣之人。姥姥快過來摸摸我這寶貝，也沾沾喜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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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接過葫蘆，上下摩挲了一番，正要將其倒轉(zhuǎn)開口，被吞天圣人一把制止了?！袄牙亚心獊y動，這葫蘆乃是開天辟地之時，天地初生的仙藤上結(jié)出的寶貝，如若將它倒轉(zhuǎn)開口，葫蘆口對準之處，無論活物山石，也無論巨大微小之物，定會被葫蘆吃入其中方能消停。如若要倒出葫蘆里的東西，須得輕拍葫蘆身三下，先開口再倒轉(zhuǎn)，姥姥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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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這等好寶貝。那多謝吞天大王教授方法，我就敬謝不敏了。”老嫗說完，將這葫蘆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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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圣人一驚，“姥姥莫要擅開玩笑?！闭f罷便伸手去取葫蘆，那老嫗卻起身往后一跳，拿出拐棍往面前一橫，做出格擋的姿勢，“可惜老身從不戲言，現(xiàn)在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把葫蘆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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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圣人覺察老嫗并非說笑，便跳上桌上，踢翻了酒壇，口里叫囂著，“姥姥若是欺我無望崖受苦，要試我功力回復與否，那便休怪我無禮了。”說完便沖前出手去搶葫蘆。吞天怪與那老嫗打斗了數(shù)十個回合，卻占不得上風，不免有些惱羞成怒，復又跳回桌上，就勢把兩袖一抖，卷起一陣狂風，方才那些鶯鶯軟語的歌姬慌亂之中化作一群蟲蠅，卻還是沒來的及逃避開，系數(shù)被那狂風卷了去。那些舞姬則化作一條條蛇蟲，扭扭斜斜的跑了。其中一條白鱗蛇蟒繞著柱子盤到了屋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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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急急將拐棍駐地穩(wěn)住身體，擋在馬魁衡前面，雖抵擋住了狂風，卻不得空閑反擊。吞天圣人在桌上雙袖輪換轉(zhuǎn)著，那疾風便一刻不停息。吞天怪趁著風勢，跳下桌子，于卷風中沖著老嫗搶步過來。見吞天圣人步步進逼，躲在老嫗身后的馬魁衡操起一旁的椅子扔了過去，椅子卻被疾風撕碎吹回，砸在那老嫗身上，讓她不悅的側(cè)頭對著馬魁衡喊道，“小廝，還不從我懷里取了葫蘆出來，依法將這廝收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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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正猶豫要不要伸手進老嫗懷里，那吞天怪吼了一聲：“無恥小廝，竟敢負你家大王。”隨即仰天長嘯一聲，屋頂四只蜘蛛噴降下蛛網(wǎng)，將大廳正中的老嫗及馬魁衡困住。吞天圣人即刻收了法術(shù)，風息聲歇，屋里一片狼藉。吞天怪上前取回葫蘆，作勢要將動彈不得的老嫗和馬魁衡也收了進去，不料先前盤上屋梁上的那條白蟒落下，將吞天圣人死死纏住，一口咬住吞天圣人的手，讓他不得以葫蘆施法。同時這白蟒尾巴一擺，撕破了蛛網(wǎng)，老嫗帶著馬魁衡趁機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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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奔至水邊，闖入蚊蠅蟲蛾密集之處，不料那蟲蠅變換陣形，將她二人圍住，還是不得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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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這里吞天圣人則將白蟒首尾握住，扯為兩截，并將殘軀摔在地上，奪門追了過來。四只蜘蛛將漸緩掙扎的白蟒吐絲鎖在地上，隨即尾隨吞天怪而去。這主仆五人來到被蚊蠅困住的老嫗及馬魁衡那里，吞天圣人重新舞袖施法，蜘蛛及蚊蠅蟲蛾得令，便從地下天上輪番組合攻擊，是以天羅地網(wǎng)陣。老嫗及馬魁衡退避不及，如此墮入陣中，漸漸失了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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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可不止有混金葫蘆厲害，拿下你倆何必大動干戈，現(xiàn)時也教你見識一下天羅地網(wǎng)陣的恐怖?！蓖烫旃掷湫σ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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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及馬魁衡力有不逮，二人即將被束手就擒之際，怎見得暗夜之中，那水邊上突漂起數(shù)不清的水蓮燈來。漂聚的蓮燈逐片亮起，黑夜中，燈蕊之中螢火點點，甚是眩目。那點點火光升起，化作漫天飛舞的螢火，卷入吞天怪的天羅地網(wǎng)陣中，竟將那蚊蠅蟲蛾悉數(shù)燃燒殆盡。脫困的老嫗趁機用手中拐棍化為玉劍一一擊刺殺死了那四只吐絲結(jié)網(wǎng)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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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圣人眼見著占了上風的天羅地網(wǎng)陣就這般被破，不禁惱羞成怒，于是著了葫蘆上前，想要將對手收入其中。他打開葫蘆，只見老嫗和馬魁衡嗖嗖的先后被吸進葫蘆去，吞天圣人隨即心滿意得的蓋上蓋子，一副無人可奈我何的姿態(tài)，昂首捋了幾把稀疏的長須，轉(zhuǎn)身正待回府，卻見老嫗和馬魁衡卻端端的在自己面前好好的站著。吞天圣人不由一驚，心想難不成對方施展了分身之術(shù)？于是再次以葫蘆收之。只是這次他往前走了兩步，又轉(zhuǎn)了一圈，確定已經(jīng)將人收入葫蘆后，這才小心的往府邸方向又邁了兩步，卻有聽得身后一聲呼喝：“老賊，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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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怪聞聲望去，這一望，他心中又是一驚，原來那老嫗和馬魁衡正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吞天圣人不得不拿出葫蘆再度迎戰(zhàn)，如此這般的又操作了好幾回回，只是那被吸之人總會在吞天怪身后完好無恙的再次出現(xiàn)。仿佛有無數(shù)個老嫗和馬魁衡正等著試試那葫蘆的容量一般。這樣的景象，吞天圣人未曾見過。數(shù)度之后，這怪已慌了神，他不知對方使了何法子，只好閉眼吸氣定了定神，再次睜開眼時終于不見了那老嫗和馬魁衡。吞天怪嘴里長舒一口氣，心中還未放松下來，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只身立于水面蓮葉之上，那水面上蓮葉處處無窮碧，蓮花朵朵浮水開。自恃有寶貝無敵的吞天怪，屢屢用葫蘆裝人，不想這下卻中了圈套，步步趨前誤入了水面蓮燈化成的無窮蓮陣之中。此時位于蓮花陣的吞天怪已經(jīng)是有些暈頭轉(zhuǎn)向，沖來撞去都出不得那片蓮葉，加之蓮花香氣驟起，方才飲的那一杯酒水似乎也從內(nèi)里起了作用，讓他整個人兒使不得力，也忘了自己還有什么法術(shù)口訣。吞天怪失了重心，綿軟無力，昏昏欲睡，卻又怕昏睡之中就此束手就擒，只得勉力支撐，希望尋個破綻溜出陣去?？伤绞抢ЙF猶斗，這陣越是變化無窮。隨著吞天怪的移動，陣中又起無數(shù)天火聚攏過來，將他困于蓮葉中心。這火雖是細焰，但卻是曾煉過補天石火苗。只見周圍火舌時隱時現(xiàn)，又似無處不在的燎灼肌皮，這讓吞天怪苦不堪言。更加無心戀戰(zhàn)的吞天怪越想要逃離無窮蓮花陣，越不得破陣之法。卻試探了幾番無果之后，難免心煩意亂起來。此時，只聽得一個音威嚴而聲低沉的厲語如霹靂一般貫徹而下：“大嘴妖，你若認輸，便將混金葫蘆交出來，如若不然，定要讓你在這陣中魂飛魄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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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全無辦法的吞天圣人癱軟下來，跌坐于蓮葉上，懊惱不甘的錘膝嘆道，“我且服輸，你讓我離了這蓮池罷?！闭f罷，將那葫蘆拋至空中，那葫蘆被一朵從河面飛出的蓮花層層包住，消去了蹤影。河面上其他蓮花朵朵漸隱去，香氣散盡，只余一片蓮葉漂于池中，吞天怪正居其上。原來他被誘入蓮陣之后自覺東奔西突了不少路程，卻哪里曉得其實一直是困囚于蓮葉之上，在片葉之中虛行，這小小浮萍，終于收服了吞天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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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著吞天怪的蓮葉托著他飛起，落到布陣者的面前。吞天怪雙手撐地抬頭看著那偉壯的金甲人兒，只見來者，面寬耳長，立槍佇立，正是花不語請來的二郎真君。真君身旁，那老嫗蹣跚過來，也現(xiàn)了真身，竟是楊戩的妹妹——華山三圣母楊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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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花不語去請二郎真君相助之時，不巧二郎正去了天庭述職，花不語只得請未封天職，奉命留守廟堂的梅山六怪相助。只是那怪不在真君轄區(qū)，六怪無真君調(diào)令亦是不敢妄動?？梢股珴u深，時不我待，擔心姐妹性命的不語自是心急火燎，她正因?qū)げ坏綆褪钟行┎恢?，人也急躁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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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訪兄長處的二郎之妹楊嬋聞聽外圍動靜，出來查看怎的回事，在知道來龍去脈之后，立即示意愿助力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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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語心雖急迫，卻也未全亂了分寸：“那怪本事不大，但寶貝了得，手持一個葫蘆，號有吞天之能，娘娘這般過去，怕是不敵他，還會自陷囹圄，不如等待真君歸來，或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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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停了步，望了院中時計：“仙姑言之有理，想珙桐仙子也是女媧娘娘座下近侍，上界眾仙也得禮讓三分，敬你幾許。那從無望崖下逃出的妖孽知曉珙桐仙子身份都如此囂張跋扈，定是自恃法器厲害，目中無人。只是若等兄長回轉(zhuǎn)再去拿它怕不是如取遠水止近渴耳，取瓢水滅大火，無異于坐以待斃。我今日來訪時，有人在真君廟焚香求我兄長解村中男丁無故失蹤之謎。我兄長一番查勘，拿了個越境俘人取精血熬煉藥酒的老妖。在那老妖身上也搜出吞天怪的赴宴請柬來。我想何不將計就計，或許可出其不意的設下套子，救出呂娘娘及令妹。在下雖為地仙，法微力弱不及兄長，就算不能憑單己薄力救出呂娘娘及令妹，或許也可拖延住時間，待到兄長趕來再降服那怪。”說完便喚了那哮天犬來，囑了幾句便遣他上天去了?！扮钔┫勺右嘀畫z娘娘最后一次赴蟠桃宴時，流露出退隱八荒六合之意。她還將上古四大靈燈之首的寶蓮燈作壽禮送予王母。仙姑可知那燈現(xiàn)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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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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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繼續(xù)說道：“吾母自桃山脫災以后，王母心有愧意，便將那蓮燈轉(zhuǎn)送與母親，作為護身神器，我剛已遣哮天犬去母親處借寶蓮燈來，或能降服那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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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點頭，她雖贊成此計策，卻不免仍擔心楊嬋安危，執(zhí)意同行，那楊嬋勸道：“珙桐仙子雖善變化，但身散異香卻是隱不去的，若那怪甚機警，恐被它捉了破綻。仙子盡可在此待我兄長回來，再一同來支援不遲。我先去探個虛實，不會貿(mào)然胡來，只待嘯天取來蓮燈，即不能勝那妖怪，它也不能傷我分毫，仙姑可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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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語只能先行謝過三圣娘娘?！被ú徽Z做了謝禮，“還有不語已經(jīng)說過，娘娘稱呼在下名姓即可，不必見外，自我姐妹三人居于地中天，做了那里的看守人后，花不語便是在下名姓，珙桐子俱成過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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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花不語再次對自我稱謂的訴求，楊嬋淺笑點頭，并未再多過問，只是答道，“如此楊嬋便不敬了。只是不語姑娘亦要同以稱呼相待楊嬋便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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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說罷便先行離去，欲侍機而為。她駕云來到被楊戩梟首的煉人制酒的妖怪洞府上方，發(fā)現(xiàn)那里看似是個林道旁的普通酒肆，卻滲有陰森妖氣。楊嬋按下云頭，隱了身形，繞著酒肆前后左右轉(zhuǎn)了一圈，未見特別，便又往遠處瞧去，卻看見一個家丁打扮的小廝往這邊行來。楊嬋降在門前，抖抖身，化作被楊戩梟首的瞎眼老頭模樣，只待那小廝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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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小廝乃是吞天怪派來送請柬邀地姆姥赴約的引路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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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尊上回轉(zhuǎn)鄉(xiāng)里，已經(jīng)三番五次的派人登門送來請柬相邀赴宴。你家大王如此好客，老夫再多推脫也不合宜。只是我這空手去了哪成體統(tǒng)……”楊嬋變的老頭兩手一攤，展出空握著的一根骨頭拐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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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那小廝抬手指了指門上插著的酒旗，“今次我家大王不借地目珠子，追他的幾個仙子已經(jīng)自陷囹圄，被我家大王拿住。大王差我再來請姥姥赴宴，除卻敘舊外還好一并分享那來自地中天的純良精氣；二來我家大王貪那杯中之物，對姥姥親釀的酒也頗為念叨。所以姥姥不必費心備禮，如能攜美酒一壇便是美意。我家大王特意囑小的把這話帶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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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變的老頭笑道，“登門拜訪，卻攜如此薄禮，何成敬意？只是尊上多次來請，情真意切，既然你家大王說著不介懷就好。那就待我取了姥姥釀的酒來，即刻與你同去吧?！睏顙刃睦锵胫?，，兄長斃了個老頭，莫不是這里還有個什么姥姥？算了，暫不做多想，隨機行事，還是先進酒肆去隨意拿壇酒罷。楊嬋隨即轉(zhuǎn)身要進屋子去，卻碰著里面有人正以拐挑起布簾，抖抖索索的出來，楊嬋一看，正是個瞎眼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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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一時怔住，想著這莫不是小廝口口聲聲說的姥姥？倒是那來送請柬的小廝見了那老嫗驚嘆道：“小的早聽大王說過姥姥法術(shù)厲害，沒想到姥姥這異性分形的本事今個兒竟有幸讓小的見到，這雙形同現(xiàn)，真真是令人嘆為觀止?！毕惹皸顙冗€想著自己是按楊戩梟首的老妖模樣變的，既然小廝也沒認出破綻來，自己的變化應該無誤，如今聽了小廝的話，想這瞎眼婆子難不成也是地姆姥慣常用的化身形態(tài)？只是如果真是這樣，此刻面前的這個老嫗到底會是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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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不由握緊了手中玉劍變的骨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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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同樣以骨拐挑簾出來的老嫗吸了吸鼻子：“你這小廝又來了！你家大王送請柬倒是十分的勤快，但也別以為你嘴皮子甜膩，今日我就會隨你過去?！崩蠇炆焓洲恿宿郁W角，然后從鬢角處摸到了脖子上，“若不是你家大王屢次催促赴宴，我也不至于急著釀酒，何苦平白無故丟了個腦袋。”老嫗扭了扭脖子，“今日你不是一個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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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還未有作聲，那老嫗便舉骨杖在楊嬋身上戳了幾下，楊嬋變的老頭忙說道：“我來取姥姥的酒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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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說道：“不勞煩你了，那個小廝不做本份事，竟還帶個幫工過來？都似這等好閑懶作的，豈不是污了我費心釀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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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廝聽了，哭笑不得的說道：“姥姥您這是打算今個兒去還是不去？如今又變個分身出來在這兒同臺演戲般的把小人戲耍得糊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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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聽了，警覺起來，點在楊嬋身上的骨拐即刻收回來，然后蓄力向著楊嬋戳去，楊嬋閃開后用拐架住對方的骨拐說道：“我知道吾兄削了你的腦袋，竟不知你會何妖術(shù)又換了副新皮囊還生了。你既有此本事死里逃生，本應好好珍惜，躲在洞中閉門思過才是，何必這般急著要將你原來的身軀戳上幾個窟窿才肯罷手呢？算了，這身軀反正你又看不見的，難怪不作懷念之情，只是這般隨意的亂戳亂刺，也不怕戳出幾個窟窿來，就算你又變了個新身體出來，也不必這般的喜新厭舊吧。”楊嬋說罷，抽出另一手把老嫗在身上戳點的地方撣了撣?！皩δ愣裕词古f的不去新的還不是依舊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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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欺我是個瞎眼婆子，咒我有眼無珠？還敢笑我異首分形之術(shù)?！崩蠇灺犃耍菤獠淮蛞惶巵?，“我變這般身形出來還不是拜你兄長所賜。難怪我方才出來就覺著多出來個閑人，你身上既無妖氣，又無人味，原來是楊戩妹子。這倒好，你自行送上門來還債來了。想你二哥斬我一首，便是魯莽斷了我一半修為，今日你既然來了，理當兄債妹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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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抽回骨拐，與楊嬋戰(zhàn)了起來。那前來送請柬的小廝見勢不妙，心下也大致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拔腿要跑。那老嫗聽著動靜，和楊嬋虛晃了幾招后跳開，側(cè)耳聽著小廝跑的方向，跺腳再伸手一握，周圍被姥姥煉酒廢棄的干枯人骨紛紛從地下長了出來，其中一個死死包住那小廝，順著地上的裂口不斷下沉，將那小廝生吞了進去，其它枯骨則向著楊嬋聚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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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從懷里摸了楊戩送她的三昧真火的種子出來，攥在手心，拐棍還原為玉劍朝著老嫗刺將過來。老嫗聞風舉拐撥開，又反手一跳，楊嬋舉劍再劈，將老嫗手中骨杖劈為兩段，老嫗又從身邊地下伸出的枯骨拔折了一根，繼續(xù)與楊嬋斗著。如此這般取之不盡的骨杖楊嬋好生心煩，她卻面不露色的抽空揮了幾劍，爾后后退兩步笑道：“你這婆子也真是怪，好好的一個幫手不要，卻要將他活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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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回道：“你與他談笑風生，指不定就是他家大王跟你勾結(jié)來害我，不然我取男子精血釀酒之事，如何被你哥哥知曉？如今這小廝又把你引來，怕不是想著前來為那吞天老怪斬草除根的。那小廝作死，不過咎由自取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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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哈哈一笑，“看你眼瞎，心卻也瞎，若他真要害你，還會不知你根本不會耍什么異性分身的把戲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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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再回道：“一個小廝，無甚可惜，就算他能留下幫我，也不過是個礙手礙腳的累贅，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看你連我這枯骨陣都破不了，你既出不來，又近不得我身，有何可得意的。與你斗了幾個來回，雖未占上風，不過權(quán)因我早前失去一首，功力損半。你能耐不及楊戩三成，如此在枯骨陣中拖下去，鹿死誰手可不是以你我是妖是仙的身份定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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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現(xiàn)了真身，收劍雙手藏于身后，仍舊笑著：“我力不及兄長不假，但我也未言僅要憑己之力拿你。你既與我兄長交會過，亦當是知曉了他的厲害?！闭f罷，反手將玉劍從身后飛出，擊中老嫗立身處上方的酒幡，幡旗落下罩在老嫗頭上，玉劍則復又飛回楊嬋手中。楊嬋隨即執(zhí)劍劈頭砍下，老嫗來不及扯下幡旗，只得聞風雙手擎拐聚周圍無數(shù)枯骨之力共同接住楊嬋的攻擊，“我本就不靠眼睛，你行這招可不是多此一舉？小娘子本事不過如此，能奈我何？看你能有幾多氣力，可耗到何時……”老嫗話未說完，楊嬋卻輕笑一聲，被老嫗架住的玉劍突然軟化，前端點到了老嫗頭上的幡旗。原來楊嬋早已在身后收了玉劍，現(xiàn)時另一只手執(zhí)的玉劍乃是帔子所化，如今那帔子中正滑落出楊戩送的三昧真火的火種來，順勢落到前端點擊之處，燃著了酒幡，老嫗瞬時被火所吞，來不及喊一聲便化為黑灰。而那些個朝著楊嬋聚攏過來，以及護著老嫗的枯骨也不再像之前如野草般斬之不盡。只見楊嬋口中念念有詞，真正的玉劍飛出，橫掃一圈，將于下的枯骨盡數(shù)斬斷，如同割麥般只剩下骨茬，漸縮回地下?？莨顷嚻坪螅厣现挥嗬蠇灥墓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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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撿了骨拐，瞬時化身成了老嫗模樣。她腕上的褙子往那拐上一繞，將那纏在拐上的蛇紋包住，那蛇便張了頭，將未燃盡的三昧真火悉數(shù)給吸了回來。楊嬋進屋子一看，里面盡是地姆姥擄掠來作為釀酒引子犧牲的衣物，景象頗為觸目驚心，楊嬋不禁輕嘆了口氣，想著這妖該死，不知之前已害了多少人，這地方怎的也沒個管轄的神官兒。自己這番雖除了妖邪，但也要向兄長言及厲害，望其轄區(qū)能夠延展至此。隨后楊嬋抱了壇酒出來，她本打算將這裝著殘骸衣物的屋子給燒了，碰巧又聽著有人接近的動靜，楊嬋瞧了瞧，發(fā)現(xiàn)來者打扮與花不語提及的馬魁衡一致，自己便將酒壇放于門旁長凳側(cè)，自己獨坐了下來等著馬魁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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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與楊嬋變化的老嫗終相遇，楊嬋怕他一個人亂撞壞事，便未透露身份，而是使計讓他換了衣裳，抱了酒壇，自己用骨拐點地，將那殘余三昧真火盡數(shù)放出。三昧真火沿著地表將那最后根茬現(xiàn)形的殘肢枯骨點燃，一算是超脫了那些慘死后仍受地姆姥桎梏加身的可憐人，二來一并將那送請柬的小妖殘留在路上的妖氣點燃，燃燒的妖氣化作螢螢星火，指出了通往吞天怪洞府的隱秘之徑。馬魁衡裝作吞天怪的小廝引著楊嬋變化的地姆姥姥去到吞天怪洞府，吞天怪卻以為他不過是地姆姥的煉酒人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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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如此這般變化好容易騙取葫蘆到手，只可惜吞天怪府內(nèi)機關(guān)甚多，那怪本事也不小，可惜最后仍舊丟了葫蘆。楊嬋不得不與馬魁衡一道且戰(zhàn)且退，但好在也如此的將那吞天怪引蛇出洞，將他誘至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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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寶蓮燈的嘯天犬那頭正在天門外候著楊戩。楊戩得知緣由后便與哮天犬飛速至此，及時依計布下無窮蓮花陣來。撤至水畔的楊嬋聞得蓮花香味，知道救兵已到，但吞天怪哪知這里玄機，誤闖入陣中，這一下遂被幻象所迷，縱使有些非凡手段，也仗著有厲害寶貝在手，卻仍收不得楊嬋和馬魁衡。吞天怪筋疲力盡之際又苦于無從脫身，遂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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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現(xiàn)身出來，見吞天怪跪地求饒，認為勝券在握，遂收了神通，楊嬋也顯出真身過來。楊戩提燈說道：“母親已囑嘯天轉(zhuǎn)達于我，降妖功成之后，妹妹可將此燈留作貼身護法之寶，不必歸還母親，妹妹可收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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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回道：“謝過二哥。母親顧慮周全，我且先收著，擇日再去拜謝母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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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心細愛護，妹妹言謝自然，可卻不必謝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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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二哥送我?guī)酌度琳婊鸹鸱N防身，先前碰到那地姆姥便難有勝算，我謝二哥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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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我一時心急，雖梟了那老妖腦袋，卻忘了辨他真身，不知他是個什么妖怪，還有這般從我槍下死而復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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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嘆息道，“可惜她已被真火化成灰燼，現(xiàn)在也無從知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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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點點頭，反掌伸手至額前，睜開天眼飛出一顆細珠托出掌上，“妹妹既用了火種，二哥再送你一顆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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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謝道：“母親既賜寶蓮神燈，二哥不必自耗真氣，還請盡速收回火種，以免折損，傷了真靈修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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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依舊堅持道：“自母親抱孕桃山受難，三妹誕于山下，與母親一起受了十年無端妄災。吾救母親與妹妹脫困之后，便暗發(fā)誓約，不讓妹妹再受苦楚。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妹妹不可推辭，快收下罷。”說罷將那火種植入楊嬋捧著的寶蓮燈內(nèi)，那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起來，放出七色芳華，如同有了呼吸一般，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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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種根植兄長體內(nèi)，已然是精魄一體的神源。兄長乃是二度肉身成圣，若這火種一再分離肉身，雖量微，卻是對自身神力的折損，神燈內(nèi)已藏有女媧娘娘煉石之天火，二哥情誼三妹心領(lǐng)就是，只是這火種是斷不能再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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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一再堅持，“母親返天庭頤養(yǎng)，戩不必操心顧慮。然三妹顧念兄妹情誼，棄了升天成圣的機緣，執(zhí)意留在下界做了個地仙。華山距此頗遠，吾妹亦不嫌路遙疲力，還常來探望，為兄無以釋懷，不過分一?；鸱N而已，有何不可？況這蓮燈乃是上古神物，雖有天火，再有了這三昧真火火種加護，神威加成不說，這燈火亦會自此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乃是錦上添花的好事。為兄分?；鸱N，不傷根本，只需修煉數(shù)百年便可補其缺失。數(shù)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吾妹休要再推辭掛慮，如此好顯生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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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聽了，知道楊戩是個執(zhí)拗性子，說他不過，又瞥見一旁的馬魁衡也早已是心急如焚的要去救人，便不再堅持。楊嬋遂默念了咒語，雙掌托著的七色芳華寶蓮燈遂縮為米粒大小，楊嬋將其收入懷中，轉(zhuǎn)而對馬魁衡說道：“馬公子既已知我與兄長是不語仙子請來幫忙的，你先與我去救墨蘭蝶姑娘，這里交由我兄長就是，呂娘娘必無恙歸來?！闭f罷，又讓楊戩遣哮天犬去請花不語來。自己便和馬魁衡去吞天怪洞府救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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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入府撕扯爛蛛網(wǎng)，救出了小蝶。楊嬋則去看那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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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困的小蝶嫌棄的拂去衣上殘絲，口中還在怪道：“方才馬公子倒是逃得輕快，想必是我不語姐姐請了人來助陣，你才敢來救我，真不知日后路上我姐妹怎可依你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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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不好答話，只好無奈笑笑，見到楊嬋那邊的斷尾白蛇漸不復掙扎，便說自己過去幫忙。馬魁衡將白蟒斷尾貼合過去，楊嬋將地姆姥的蛇環(huán)骨拐往那白蟒傷處一點，那骨拐漸消失，里頭匯聚的精氣則將那斷處吸附結(jié)合起來。這白蟒性命暫時無憂，卻仍無法恢復人形，只在地蠕動張嘴道謝。原來這白蟒是地姆姥拐來驅(qū)使為己賣力的蛇精，吞天怪被捉去無望崖之前，連年會向地姆姥索求女侍。那地姆姥則會從自己的役使蛇蟲之中挑選幾只，取得它們一半的精煉之力封與蛇拐之內(nèi)，隨后再將只余半精維持人形的屬下送給吞天圣人役使娛樂。吞天怪逃離無望崖之后，回府便驅(qū)使小廝來向地姆姥借地目珠用，地姆姥借口他用，未有出借，又恐吞天怪心生罅隙，便將僅余的白蛇女侍如法炮制的吸取了一半的功力后交由送請柬的小廝帶回送給了吞天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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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雖有數(shù)百年修為之力，卻不堪多處受辱，故而方才趁亂拖住了吞天怪，也算救了楊嬋的急處，好讓她們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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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魁衡這里抱著白蟒頭部，莫蘭蝶見謝過楊嬋后，上前去托起它的尾巴，跟著楊嬋出了吞天怪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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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制服吞天怪的地方，卻見到花不語正在安撫在地上捂著額頭翻滾的二郎，嘯天犬警覺的護在一旁。楊嬋以為是哥哥送了火種后頭疼發(fā)作，正欲上前怪責幾句，卻聽那楊戩自覺羞愧的道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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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楊嬋她們方才離開之后，二郎便拿著吞天怪先前拋出的葫蘆尋思著放呂莫殃出來的方法，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楊戩便問那吞天怪，吞天怪跪地俯首假意答應施法放人。待到二郎伸手把葫蘆遞過來之際，吞天怪卻冷不防的張嘴吐出一團黏液，封了二郎天眼。他一腳踏碎自己的酒葫蘆，隨即從袖中取了真正的混金葫蘆出來，幸得楊戩及時土遁而去，但兵器卻讓那吞天怪收了去。楊戩遁去不遠，因眼迷頭疼，支撐不住現(xiàn)形倒在地上，適逢哮天犬領(lǐng)著花不語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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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知曉吞天怪用自己的酒葫蘆冒充混金葫蘆偷天換日假意降服害了兄長，不禁勃然大怒，祭起七色寶蓮燈，蓮燈升空旋轉(zhuǎn)不停，七色蓮葉變化，點點星火迅速四溢，布下天羅地網(wǎng)，要趁那吞天怪還未逃遠之際將其擒住，看來楊嬋不把它給剝皮抽筋了去誓不罷休。果不其然，惹了麻煩的吞天怪心里也唐突不已，短時之內(nèi)無法遠逃，又苦無藏身之處，只是隱于潭底。那星星燈火沉入水中將它罩住，化成一根火繩將其縛住，拉出水面，收到蓮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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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楊嬋收了怪物，這邊不語還在雙手交叉施法，用自己精修的蜜香滴于楊戩天眼上潤之，那香露沁入眼中，使得楊戩不再頭痛乏力，雖然仍使不得天眼神力，但終于站立起來，一把拿過先前被吞天怪騙過的破酒葫蘆瓢兒，捏為齏粉。隨后便要向那怪物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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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勸楊戩楊嬋當務之急不是要取那妖怪性命，而是先行救回呂莫殃。楊戩楊嬋怒氣稍息，楊嬋將那吞天怪放出蓮燈，卻仍以火線縛著。吞天怪見對方人多勢眾，又有寶蓮燈助陣，自己僅憑一個有裝萬物能耐的葫蘆還能抵抗，只是此刻被綁縛著，也施不得法。若再如此爭斗下去亦毫無勝算，還恐有性命之憂。吞天怪便自愿奉上那真的混金葫蘆以換性命。不語收了葫蘆，依法打開朝地，將姐姐放了出來。眾人互見過禮后楊戩便仍要拿吞天怪問罪，呂莫殃從花不語那里拿過混金葫蘆吐出三尖兩刃槍來：“真君暫且息怒，這畜生曾在無望崖受過千日，前孽已償。后僥幸逃脫遁于此地，做出意欲傷我姐妹性命此等不容之事，本應再受刑罰。但如若我等據(jù)此為由拿他正法，也恐他不服，說我是因在這葫蘆里受過苦楚而心生不滿，蓄意糾眾報復，占了風頭。如此這般的問罪由頭，倒是有些自降身份，和這賊廝同流了。依小女子所見，不如問清這怪來歷，其行為之來龍去脈，逃遁這里后的所作所為之利害，再定其罪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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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收回從葫蘆里吐出的兵器，抱拳道：“如此，當聽呂娘娘定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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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見楊戩惱羞成怒，吞天怪便是嚇得磕頭如搗蒜，現(xiàn)時見呂莫殃說話公道，反而站身立起，譏諷二郎神和三圣母來：“你們這些所謂的天神上仙，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未下死手，是敬你們?nèi)?，并非怕了你們，你們卻定要步步相逼，將異流非類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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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莞爾，做提槍欲刺狀：“好一張大嘴，自夸口能夠吞天，我看你還能夠口吐蓮花哩。你這怪物在此興風作浪，為害一方，居然自覺無辜。如今又見著呂娘娘為你說情，你嘴皮子倒又厲害起來。這里雖非我轄地，但我亦可先降你再上天稟明緣由。不過我暫且先不傷你，免你心不誠悅，污我人多勢眾，仗勢欺人。你且說來聽聽，你在此作惡倒有何道理？之前又為何會被收押無望崖下？你若說得在理，就算呂娘娘要治你罪，我還勸呂娘娘放了你去，你若胡攪蠻纏，說不出個理來，我便就此降了你，將爾即刻梟首抵命，你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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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信真君君子之言。”吞天怪作了一揖，“小仙誕于枯澤荒年，因受一游方道人解救而未至夭折。雖蒙天恩幸存于世，卻是自此便惶恐惴惴，惟念天道不公，更需行俠仗義之人矯枉疏瑕，所以自此便踏上修行問道之途，時刻心存恩念，愿此輩能做個激濁揚清之人。因己困頓幾近喪命遭遇，所以吾始終對那些弱勢之眾、逆行無望之境感同身受。小仙自為蝌蚪變?yōu)橥芎螅阋院J布澤旱地，于此精修千年。修行之際，亦從未因顧己私，或是飽腹之欲，去傷及螻蟻蚊蠅性命。數(shù)千年來，小仙渴飲朝露，饑食腐殖，雖幸修得人形，可惜卻是垂垂老朽之姿。小仙卻亦未有怨天尤人，或是自怨自艾之念，反而感天懷恩，更為循道向善。自小仙得了人形后仍眷念故里，便在此做了個渡河船夫，未有他求。吾求仙問道，不求自身富貴神位香火，也不要他人畏懼祭祀禮拜，只愿自得世外逍遙，舉手之間還能與人之便，此即幸甚?！蓖烫旃职菏嘴陟冢雅炫?，轉(zhuǎn)而低首嘆息，繼續(xù)說道：“怎料那一日，竟三生有幸，再遇救命恩人，更載了他渡河。這本是一件無上喜事，但我際遇卻也突遭風云，因此起了無端紛爭。恩人疑我執(zhí)念不端，竟以誤入歧途為由，將我拿去壓在無望崖下受過。小仙突遭這般無妄之災，雖心生憤懣，卻也未曾懷恨報復，即便自陷困頓千年，仍不忘初情。后僥幸逃離了無望崖，也不過是想回這里做回本行，依舊渡舟載人，只盼孤煙蓑酒，頤養(yǎng)天年。不巧今日正碰到這兩位少年乘筏渡河，我知他們?yōu)樽坊痣x子至此，前日里我所遇黑豹時也曾聽它警言曰：火離子歸位之日，我等僥幸脫離無望崖的自修之士俱會灰飛煙滅。小仙心有不甘，不愿千年修為毀于一旦，所以臨時起了歹意，難為了二位少年，但小仙自始至終只為自保，并無故意害人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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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在旁聽了這一席話，便試著用天眼看了看吞天怪的真身，只恨他天眼雖開，卻著了毒液侵蝕，神力未全復原，只隱約看得那怪真身，仿佛一只千年蟾蜍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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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嘆了一聲道：“且不論你害我是有意還是無心，也不問你后來拘困小蝶是出于自防還是恨意。屢次行歹事就與你所謂的天道良善，自詡不傷性命的修為之心說辭相悖。你困住我的雖是葫蘆，你縛小蝶的縱是蛛絲，看則不是你出手，但那葫蘆可是為你所使，蜘蛛亦為你號令，歸根結(jié)底其實都是出于你的意愿。那救你與壓你的道人我雖未有見過，卻有耳聞。那道者人稱是無機道人，雖以道人自謙，卻也是個天尊至圣級別的人物，只是他生性不喜廟堂深院，不好曠僻海山，獨喜潛身俗世人川。所謂道者，無為而治，順天應命是也。但那無機道人卻以為修仙者不應避身世外，而是應該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是以承天奉命，激濁揚清。為踐行信念，他化身云游四海，想見世間百態(tài)，弄明白究竟何為有為，何為不為？如此想來，無機道人救你與拿你必有他的理由，你不可避重就輕，何不詳細說來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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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怪于是乎講述了無機道人與其糾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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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無機道人游至一方干枯河澤，取了盛飲水用的混金葫蘆出來，坐于河床圓滑石礫上休息，卻瞥見奄奄一息的吞天怪的初誕原身，那只是一只在最后一方淺泥沼里垂死掙扎的幼細蝌蚪。無機道人頓心生憐意，想將原本解口渴的飲水，灑幾滴進那漸干的泥坑之中。于是無機道人拔了葫蘆塞子來，卻又開始慮及若傾水則河滿，若滴水則只解淺旱，無論哪樣都有不妥之處。傾水則有違天命自然，滄海桑田自有命數(shù)定理；滴水則僅解近渴，不足長久救那蝌蚪性命。水量不好拿捏，無機道人為了既不見死不救，又不違天行之運，便將那小蝌蚪捧起，放入了自己的飲具之中，且把葫蘆留在了河床之中。但不想此舉讓那只差點夭折的蝌蚪沾了仙道之氣，自成蟾蜍之后，又潛心修煉成精，那個容身的葫蘆被他飲盡甘露之后，竟也成了他的吞天法器。這只得道成精的棘皮髭蟾更而去用這葫蘆擅取了四方水澤，來恢復這里的枯河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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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無機道人駕云故地重游，見得這里雖然水澤之氣甚足，而民生凋敝，林無鳥獸，水無魚蝦，與此地大旱之后本該濟合繁盛的天運不符，便自化身一商旅過客，以探究竟。無機道人化的商旅行至水邊，與了他些酒水作渡錢，搭乘了吞天怪的渡筏，趁著渡河之機與其攀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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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生凋敝，乃是因為住民俱已搬走另覓高就；水草豐盛卻無魚蝦，林木高聳但無鳥獸，是以此處不適為其家?！蓖烫旃植⒉恢獙γ婺耸菬o機道人，只是這樣辯答道，“之所以老朽仍孤身居于此苦寒處，只為方便過往商旅，渡客行人，今日能見先生，也算有幸，不然先生何以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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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旅之人點頭笑而不言。渡筏行至一半，那蚊蠅蟲蛾漸甚，往人身上不斷瞎撞，幾乎還要往人眼鼻之中亂入。商旅便又開口問話道：“偌大的河沼，蟲蠅肆虐，無怪乎，方圓數(shù)十百里無有人家，這些泛濫蟲蠅叫人家如何耐得?。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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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何耐不耐得住的問題？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常曰眾生平等，蟲蠅與你我一般皆為天地生物，為何人們要恐與之為伍？眾人又何亟滅之不及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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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蠅之類，沼瘴之氣，病垢之所，并非天地清氣所生，天既生之，也必限之。眾生雖講平等，也需自然平衡，所以有蟲蠅之所，還需有那飛禽魚蛙之類的天地，將其限于稀數(shù)，讓蟲蠅不至數(shù)量繁多而傷人畜，傳疾病。如今這里蚊蠅之甚，反侵了禽鳥魚蛙之所，更及至遠處，荒了這里水土，廢了此處耕地，乃至民眾無以為食，又何以聊生？故人眷避之不及而遠走他鄉(xiāng)，此景并非自然之象。人畜遠之，害蟲由此更甚，此是反天道之為，你可知道?！鄙搪么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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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如你所言，人眷高人一等，那世間平等豈不是皆為謊言？天道又何以服眾？天既生之則天頤養(yǎng)之，眾生平等則眾生不應又分出些個高低貴賤，三六九等之別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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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等份，無章可循，不分高低，難知進取。眾生雖有別，天道卻給這各個等份差別留有流通之道，物修人形，獸修人身，人修仙道，仙有錯亦會重墮輪回。放眼觀之，萬物有生之年，階別并無固定之說，此乃天道。你既已修煉千年，成了人身，卻仍不明白其中道理。如此曲解天意，與蟑蠅之群為伍，并唆使蛾蚊遠食擴張，進而以蚊蠅之力為修為之源，斷了這周遭天道循環(huán)，如非故意，則實乃誤入歧途。你雖不直面害人，卻難逃縱兇行惡之實。你以蟲蠅精氣化食己用，其行更劣，如此看來，你積聚的千年修為不過是這一方千年的禍害罷了?！蹦巧搪脟@了一口氣，現(xiàn)出當年救護蝌蚪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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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怪聞乘筏者侃侃論道，遂停下手中撐竿，回首一望，見乘渡者竟是無機道人。他即刻認出救命恩人來，便跪地辯解：“當年承尊上救護之恩，時至今日亦是身體力行效之。我輩原以蚊蠅為食，小人卻甘違自然之本，承忍饑挨餓之苦，身體力行以奉尊上教誨之惜生之道，何錯之有。”吞天怪雙手奉上混金葫蘆，“小人日夜奉師尊寶物為扶傷濟困之榜樣，將尊上惜生憐命之善行發(fā)揚光大，若尊上以為小人有錯，小人甘愿承受責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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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機道人搖搖頭嘆道：“眾生皆有命數(shù)，你取別處水救得這里生機，可曾想過那里一方生靈因而遭難？況且行善不等于縱惡，你雖有積德之念，但行為惘惑，你雖修為人身，卻不知那蚊蠅依舊是蚊蠅，并無感恩戴德之心；你雖不曾親手染沾血漬，傷生害命，卻有不少性命由此染病因你而隕；你悟道不正，行途有岔，也是我救而無教之過錯矣?！闭f罷，無機道人收回葫蘆，欲將吞天怪收入其中。吞天怪悲嘆了一句：“當初尊上以葫蘆救之，如今又以葫蘆禁之，命數(shù)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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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機道人聽了心有不忍，便未將吞天怪剿滅，反而想要再給他一個重新領(lǐng)悟真道的機會。于是無機道人便將吞天怪送去無望崖，希望他在崖下思過悟道。無機道人因嫌那葫蘆沾了瘴水不潔，便將葫蘆和吞天怪一同壓在無望崖下受天水沖洗，望吞天怪能在體會眾生辛苦之后再有所悟而脫出苦海，重修真身。卻不想無望崖的遭遇非但未讓吞天怪幡然醒悟，體會道人的一番苦心，那日復一日的苦行反卻讓吞天怪日漸憤懣增長，心生罅隙。他自認對生命的博愛并無過錯，卻為此還要只身承受無端的苦楚。無望崖下千年折磨讓吞天怪物積聚了極大的怨念。以至于在降妖杵意外松動之際他得隙逃了出來后，不消幾句便受到黑豹慫恿，更在馬槐衡拍打被其自認伙伴而多有加護的蚊蠅時再受刺激，一怒之下終做出了那些過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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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知曉了吞天怪的過往，均默不言語。過了半響，還是楊嬋說道，“這事倒是各執(zhí)道理，我等若站無機道人這邊，你說我等同類偏袒，站你那里，你又確是鉆了牛角尖兒。如此究竟如何發(fā)落，只能難為呂娘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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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走了過來，“二郎真君、三圣母娘娘，這廝雖因怨生恨，對我和妹妹加害報復，卻也并非窮兇極惡之徒。方才聽他一番艷遇，私覺得他只是尋道途中偏了正軌，誤入歧途，但好在終未釀成大禍。況且他已在無望崖下受難近千日，那些因他間接而起的傷生害命的冤債也都算是還報完了。既然這怪言眾生平等，而天確有好生之德，那小女子便擅作主張了。依小女偏頗之論，何不再賜其一次機會，對其從輕發(fā)落，也好為其明正途，顯天德，教其重新為人尋道。二位上仙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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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稱是，“眾生皆平等，這怪既未有直接傷生害命，如他又是真心悔過，我等亦不再追究而傷他性命，如此也是曉以平等真意。二哥，要不，我們就再給他一次反省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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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這里畢竟下界插花地帶，不在真君轄區(qū)，但真君依舊挺身仗義相助，懲強扶弱，為人向來也是眾口美談公正凜然。這最終的刑罰，還是真君來定的好，如此也叫他心服?！眳文暾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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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娘娘既往不咎，為其說情，吾依了就是。日后再尋機向玉帝奏明便是。”楊戩轉(zhuǎn)向跪在地上的吞天怪說道，“無機道人對你的懲罰是過于嚴苛了些，不過權(quán)因這一方水土之災在無機道人看來，皆是由他一時心慈救你而起。你在無望崖下受過久長，已經(jīng)得了刑罰，還了孽報。但如今卻把怨氣撒向無辜之人，我又不能視而不見，坐視不管，這里雖非我轄區(qū)，我卻依舊要罰你。那白蟒并無邪念歹行，她因救人被你所傷，我需取你元丹之氣作償救它，以抵你肉身苦罰，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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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蓖烫旃重Ｗ試@了口氣，無望的自言自語道?！靶扌星辏芰P千年，修為折半。如今又要被取走另半修為……哎，全是老朽自作自受……老朽全聽真君發(f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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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錯了，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之以平衡而循環(huán)往復。你縱有數(shù)千年道行，卻也是空耗了時光。想你雖在無望崖下?lián)p耗過半元氣，但你千年修行元丹之氣充盈，如今還有這般法力，即使全要了你另半修為，也不會要了你性命。況且吾妹已替白蟒接了斷尾，如今只需取你余下修為的三成便可救那白蟒于危難。但你至今悟道偏頗，聽你所言仍似乎迷誤而不知正途，我卻要再取三分，還于這污瘴之地，驅(qū)離毒邪之氣。你還可留有四分修為，不過少了六成修為，你會恢復原形，如若仍有道緣，你可續(xù)修道法，至修為恢復過半，你可復原人身。如若爾已厭倦，也可就此以原身了卻一世，再循輪回。只是我還須囑你一句：你雖不曾傷人，可那蟲蠅之輩卻受你驅(qū)使，侵蝕人畜精力，你也曾同時依靠它們的精氣充盈自身，方能成就人形。若你仍愿再續(xù)道緣，切記多多行善積德，以自身修為再齊人身，勿要再與邪瘴之物為伍，重蹈覆轍。”說罷，楊戩手抹額頭，張開天眼，一道金光射出，吸了吞天怪六分元氣走，吞天怪現(xiàn)了原形，果然是一只棘皮髭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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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和馬魁衡將那白蟒一旁放好，楊戩轉(zhuǎn)向白蟒，分了吞天怪三成修為給她，接著環(huán)顧四方，將那剩余元氣射出，驅(qū)了邪瘴之氣。只是他眼傷未痊愈，如此一般操作，自覺天眼昏迷，不禁有些目眩頭暈，只是礙于吞天怪還在跟前，便裝作無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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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棘皮髭蟾呱呱鳴了兩聲，跳將離開，扎入池中不見了蹤影。那受了元氣救護的白蟒幾已復原，腰身處棘皮髭蟾的元氣化為一具斂身甲胄，隨后它化身為一白衣女子，跪地拜謝過諸仙，復又拜謝三圣母道：“娘娘再塑之恩，永世不忘。弟子原被地姆姥所拘役，今幸得娘娘所救，又蒙真君恩澤，憑空多了許多道行，小女愿自此侍奉娘娘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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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笑道：“今日你舍身助我等除了那障怪，我也要謝你才是。道行乃是爾努力所獲，哪有憑空得來之理？你且起來。楊嬋上前扶了對方手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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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在林間水澗處雖修得些道法，但無奈道行尚淺，又無甚資質(zhì)天賦，后被地姆姥擒獲，隨后被取了一半修為后送與那吞天怪物作為役使之人，所以至今并無名姓。娘娘若不嫌棄，肯望娘娘賜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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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你一身素白，又有貞烈勇氣，不懼魔怪，莫若就以白作姓，名喚素貞，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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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蟒仍跪在地上，見有了名號，竟喜極而泣，叩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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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圣母上前扶起她來：“你傷且未痊愈，那蛇拐之中的精氣保了你命，方才兄長用那吞天怪的三成元氣修就你身，但你日后還需多多注意斷尾之傷，宜忌雄黃之物。我那華山雖僻遠高峻，但左右也不乏女侍相隨。我看你生性自由，怕是也受不了那些神仙規(guī)矩，不如你繼續(xù)擇地清修，同時不忘修善積德，造福一方。這可比跟隨于我受拘縛的好。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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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蟒見三圣母這樣說，便連連允諾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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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隨之也正告白蟒道，“這髭蟾亂了這一方風水，你既已答應吾妹積德修善，不妨從恢復這里生氣開始，現(xiàn)此地沼瘴之氣已除，蟲災蟻害未盡，你可將這殘余打掃，如此亦可引鳥獸重歸，復還此地生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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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蟒應允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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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說完，轉(zhuǎn)向呂莫殃道：“呂娘娘看此事處置是否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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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笑謝道，“多謝真君主持，甚妥甚妥?！闭f罷，轉(zhuǎn)向白蟒加囑道，“看你生性純善，三圣娘娘信任，真君又特將這一方水土重煥生機的擔子交付于你，信你不會辜負重托。只是今日你用了那蟾怪的真氣，如他仍舊記掛于懷，難免日后相遇再有瓜葛。只要他不先傷姑娘，不妨姑娘且暫禮讓三分，切記仇不隔代，恩報三世?！彪S后呂莫殃又喊過馬槐衡來，原來那中天之氣化的祥云被葫蘆收了，與那葫蘆里先前的化息之氣作用，分了陰陽兩撥，呂莫殃在葫蘆里時，陰佩吸了其中的陰氣，又抵御了陽氣的侵襲，故而方在葫蘆里安然無恙。呂莫殃再把葫蘆里的陽氣傾倒而出，灌注于馬槐衡身上的的陽佩之中：“今日一難，可知前路兇險。你既助我姐妹追尋火離子，也不能僅憑莽夫之勇，肉身之軀。這葫蘆里原本化了來自中正之地的鴻蒙元氣和那些天水化云的云精之息，如今已經(jīng)聚于你身上的陽佩之中，日后你執(zhí)帶此佩，亦有加護之效。待兄長有能力駕馭之時可再善用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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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說完走到二郎神跟前：“真君今日助力降妖，小女子無以為報。這混金葫蘆原本是無機道人所有，聽聞也是個開天辟地之時產(chǎn)生的寶貝，當下不如借花獻佛，真君可收了這葫蘆，他日懲奸除惡也用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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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本欲推辭，認為呂莫殃一行人尋火離子路上更需寶貝，呂莫殃再勸道，“我這兩個妹妹本事不弱，她倆也是做了些準備，幻化于我的蝶花木簪中隱身加護。今番只是怪我久居化外之境，初入世間大意了些，未想行路兇險多難。雖說有這葫蘆來保護自確是美事一樁，只是我等女流還需隱姓埋名去追尋火離子，若拿著這么個葫蘆招搖，怕不是更引人注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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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聽了，這才不再托脫，謝過呂莫殃道：“今日幸逢吾妹出手相助，引那妖怪出來進入陣中，娘娘若不介懷，我想將這葫蘆寄于三妹處，她也好有個護身的寶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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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則接話道：“妹妹已有母親所贈的寶蓮神燈，這么個葫蘆，也不是個女子所用之物。哥哥要是嫌帶著麻煩，寄于妹妹這里便是，用時再來取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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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見楊家兄妹二人這般說話不免莞爾，又見他二人感情甚篤，不覺生出羨慕之情，但未有表明。只是嘆息這一番耽擱，不知火離子去了哪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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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聽后便用天眼追查火離子的去向。只是他稍稍睜眼還未有感知到火離子，卻再度頭暈目眩，終究還不能使得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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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見真君眼中蟾毒未消，料想楊戩方才怕是當著一眾人等拿不下臉面，所以未要求吞天怪交出解藥，強撐著毒性過去。不過真君遭人暗算也算是由于自己大意落入圈套所致，于是她頷首向楊戩說道：“我與馬公子以兄妹身份掩人耳目尋那火離子，還有人間七年期限，當下不急一時。今日我等陷入圈套，終因我這個兄長雖勇武，卻無兵器本領(lǐng)。甚是可惜了他空有一片決心誠意。一個小小的髭蟾便攔了我等去路。如若我等即刻再去追那火離子，怕是路上艱險萬分。我想如若真君能夠授我兄長一招半式，他日若再遇險難，兄長也可拼得幾個回合，不至于像今日輸?shù)眠@般狼狽。不知真君可愿意收下這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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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回道：“我看這位少年心正氣昂，若加以鍛造，必是棟梁。吾愿授藝，只是這技藝并非一時半刻可以速成。唯恐需留些時日，阻了尋火離子的時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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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拉馬魁衡謝過楊戩，隨后說道：“尋火離子，即有七年之期所限，我可以三妹蝶兒先行打探消息。馬公子若稟性聰慧，學藝不需長久，若長久學無所成，他跟我在路上也無助益。若真君覺得他是個奇材便教之；如若他是個廢材，莫若就此早早打發(fā)他回鄉(xiāng)也罷。不過在馬公子叨擾期間，我想讓二妹留下，一來給兄長為伴，二來我這二妹倒也略通些醫(yī)療之術(shù)，可替真君療療治眼疾。她所煉的沉蜜香露有潤眼之奇效，真君因救我等受了那怪物暗算，我妹妹若能施展醫(yī)術(shù)，如此也不覺虧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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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多禮，但考慮周全，如此甚好?！睏顟旃恍?，遂邀眾人同往住處。那白蛇則留下清理吞天怪洞府瘴潭里殘余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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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花不語悉心照料二郎被吞天怪毒汁污濁的天眼；楊嬋對呂莫殃、小蝶以人間奇趣妙聞資，相談甚歡。門庭外面，馬魁衡則暫隨著梅山七怪演練基礎(chǔ)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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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幾日，呂莫殃見馬魁衡確是個習武的好料子，便決意與小蝶自行先去尋火離子下落，花不語留下為二郎再療治幾日眼疾，馬魁衡也好利用這段時日再鍛煉些本事。楊戩知曉呂莫殃決定之后，勸其不妨再多留些時日，亦可陪陪自己三妹，畢竟即使他與三妹常有往來，但自己有職在身，時常冷落了三妹，況且他也許久不見三妹笑顏，這幾日里，三妹多了笑容，他自個兒也倍覺開心。楊戩受了花不語的藥水，自覺眼睛舒適許多，他更想待自己眼疾痊愈之后，與呂姑娘通行一并去尋那火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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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自認不妥：“真君與三圣母娘娘皆有仙位神職在身，驅(qū)伏吞天怪已是幫行份外之事，小女已有感二位尊神嫉惡循善，匡扶正義之心?？词氐刂刑?，尋回火離子也本是小女子份內(nèi)之事，如若再度勞煩二位費時費力幫襯，恐壞了天上定的規(guī)矩，若消息傳到天上，天庭要是怪罪下來，治二位尊神一個玩忽職守之罪，呂莫殃難辭其咎，既小女子難受其重，那末真君好意，小女子便心領(lǐng)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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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莫殃話既如此，楊戩便不再堅持，同時暗暗嘆服，對面這個普通姑娘毅力非凡，難怪女媧娘娘選其作為地中天繼位真神。楊戩睜了天眼，想給呂莫殃指明追尋火離子的去路，只嘆眼疾未愈，雖不再頭暈眼花，但終看不出火離子去處，只是警覺那火離子似乎轉(zhuǎn)了方向，不在先前追尋黑豹的方位，反而去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