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理論基礎”是知乎用戶“病貓發(fā)威”的主頁置頂文章《試論LoveLive十大關系》。

本文在知乎上首發(fā)，轉載時做了一些改動。

事由

2022年10月底，LoveLive官方宣布旗下女團Liella即將第一次參加整蠱節(jié)目《ドッキリGP》，出鏡人員為青山渚、Liyuu、大熊和奏、岬奈子、繪森彩（排名不分先后）。粉絲大多對此抱有期待。11月整蠱節(jié)目正式播出，節(jié)目組編排了用閃現(xiàn)的猴子驚嚇青山渚的整蠱，當時粉絲對此非常認可。

2023年2月，Liella再次參加了該整蠱節(jié)目，出鏡人員變更為伊達小百合、Payton尚未、青山渚、藪島朱音、鈴原希實。這一次整蠱的內容是用大量從天而降的蟑螂模型驚嚇五人，大量假蟑螂直接砸在成員們的頭頂和身體上，有些甚至掉進了衣領。由于觀感可能較為獵奇，官方在放送時用大寫黑色字母“G”遮住了假蟑螂，但未打碼的版本仍然在網上流傳。

對這次整蠱，國內的LoveLiver意見比較大，許多人批評節(jié)目安排“離譜”“整爛活”，認為往頭上倒蟑螂的臺本實在不可理解和接受，甚至有人認為LoveLive不應該參加這種整蠱節(jié)目。據(jù)說在日本，這期節(jié)目也引發(fā)了很大爭議，認為整蠱內容惡心，粉絲難以接受，企劃應該背鍋等。

在LoveLive十幾年的歷史上，一期綜藝似乎不算什么大事件。但是，對于Liella來說，這次綜藝的內涵遠不止幾個小姐姐受到了驚嚇。

Liella上的是什么節(jié)目？

Liella出場的《ドッキリGP》，是富士電視臺周末黃金檔主推的整蠱藝人企劃。這一企劃主要面向三次元明星，是很有代表性和知名度的整蠱日綜。

整蠱日綜的一大特色就是尺度大、下手狠，而且對大腕也照整不誤。例如，2020年偶像菊池風磨參加ドッキリGP，被穿了條速溶泳褲，結果被鏡頭記錄下了其裸泳的身影。對一個有如此前科的企劃來說，僅僅是往Liella頭上倒假蟲子甚至顯得有一點溫柔了。

對于日式整蠱為什么會承包日本人的笑點，這里不予討論。對笑點的評判帶有很強的主觀性。唯一不可否認的是，不管它好不好笑，它就是人氣黃金檔綜藝，能夠為藝人帶來曝光度。日本演藝業(yè)發(fā)達，藝能人士競爭非常激烈，比起國內藝人，日本藝人更是“不能為了面子連錢都不要了”，參加那些整蠱節(jié)目就是這個道理。

Liella為什么要去整蠱日綜？

整蠱日綜雖然人氣爆棚，但終究更貼近三次元，二次元和整蠱日綜似乎井水不犯河水。LoveLive此前從來沒有組合參加過類似節(jié)目，而Liella兩個月就去了兩次。為什么Liella如此獨特呢？

Liella的人員成分更加復雜

雖然號稱“聲優(yōu)組合”，但LoveLive的中之人并非全員100%聲優(yōu)。這一方面是因為傳統(tǒng)聲優(yōu)正在和其他行業(yè)融合，另一方面是因為有些成員因為給LoveLive配音才能被稱為“聲優(yōu)”。Pile是歌手，伊波杏樹是演員，矢野妃菜喜童星出道……然而，前三代組合大多數(shù)成員仍然是“聲優(yōu)，歌手”，而且在LoveLive之外也都有角色。

到了Liella這里，情況變得更加復雜了。Liella的成員雖然在萌娘百科上都是聲優(yōu)，但如果細讀其履歷，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不少人的發(fā)展路線和傳統(tǒng)意義上的“二次元聲優(yōu)”區(qū)別不小。

伊達小百合和鈴原希實幾乎是純素人，海選考核的內容和配音基本無關；Liyuu先當coser再做歌手，預計未來也不會在聲優(yōu)之路上走得太遠；青山渚似乎什么都能做，當然也可以勝任三次元藝人或偶像；繪森彩是乃木坂46落選者，前地下偶像；結那（假設她是Liella三期生）是準日本小姐亞軍……

一句話：Liella選人的標準是歷代LoveLive最“激進”的，也是最接近三次元美少女偶像組合的，因此其人員構成和三次元日綜的相性較高。

Liella二次元出現(xiàn)嚴重問題

LoveLive是一個跨次元偶像企劃，其基本盤和核心是二次元，從投資企業(yè)、成員組成、運營方式、粉絲結構來看，這一點都是很顯然的。

二次元形式繁多，但最大的兩塊拼圖始終是動畫和游戲，游戲中最大的兩塊拼圖又是SIF和AS。

我的實名信息一直通不過盛趣認證，國際服SIF又沒有中文，所以我至今沒怎么玩過SIF，但在玩AS。Liella在SIF上的表現(xiàn)據(jù)說還不錯，但她們甚至還沒有入駐AS。SIF即將停服，虛擬資產通脹嚴重。SIF2堂堂發(fā)布結果馬上刪號，游戲本身的提升似乎也不是很大，個人猜測可能和踹開Klab和底層代碼的工程耗了太多功夫有關。一句話，Liella在SIF這座“陳年屎山”（開發(fā)者俗語）上撈不到太多好處，AS更是和她們風馬牛不相及。

動畫更糟糕。星一動畫其實已經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但由于“花田樣板戲”尚可預測、粉絲對新團期待程度和寬容度較高、唐可可一度出圈的人氣表現(xiàn)、動畫整體情節(jié)穩(wěn)中向好、作畫質量較穩(wěn)定，該片仍可劃作“好番”。

到了星二，突然插入四人，粉絲群情激憤。以花田十輝和京極尚彥為首的動畫團隊，主觀上已經功成名就且對加人事件不滿，客觀上面臨著圓回劇情、塑造人物的艱巨挑戰(zhàn)。因此，星二動畫在已知無法復刻繆二動畫和水二動畫之成就的情況下，直接開擺，人物塑造極端化、情節(jié)推進荒誕化、日常劇情喜劇化、CP糖分工業(yè)化、百合營業(yè)常態(tài)化。此外，新一代作曲團隊也沒能提供強力支援，星二動畫的歌曲質量在LoveLive動畫里排不到前列，和動畫劇情也難以有效銜接。

這一串問題使得星二動畫成為了LoveLive歷史上、甚至可能是整個2.5次元偶像史上最差的動畫！

游戲出了點小問題，動畫出了毀滅性的大問題，二者共同把Liella的二次元逼到了極端困難的境地。此前三代主角團，在二次元的人氣之所以高漲，正是因為游戲和動畫的質量整體偏高。LLAS里的劇情雖然也出了大問題，但劇情在音游中的作用顯然低于在動畫中的作用，而且田中仁圓回來了。失去游戲和動畫的支持，僅靠粉絲向的漫畫、雜志、廣播劇，幾乎無法挽回風評，也無法挽回人設。

LoveLive角色與聲優(yōu)的深度綁定

聲優(yōu)深度綁定角色，是LoveLive的核心競爭力之一，也是LoveLiver的驕傲所在。這意味著LoveLive的聲優(yōu)和角色異次元同體，一個“塌房”了，另一個得救回來。

聲優(yōu)像角色是聲優(yōu)和角色綁定的一種體現(xiàn)。我們不能否認，此前幾代組合也有角色遭到了諧星化、邊緣化，但角色塑造整體維持了高水準。對前輩來說，積累人氣的工作已經由其角色完成了，她們需要做的只是扮演好角色。如果角色的初設就是參照聲優(yōu)進行的，或者聲優(yōu)可以逆輸入，她們甚至只需要本色出演。

而Liella則不同。她們的角色太糟糕了。如果Liella像前輩一樣演出，那Liyuu和結那得苦練嘴臭技能，青山渚得端莊優(yōu)雅，伊達小百合得當隊霸，繪森彩得偽裝財迷……這顯然是無法接受的。那她們應該干什么？應該盡可能地通過三次元活動積累人氣，同時盡可能為角色洗白，如果洗不白，那就和角色切割。

這難道不正是她們在做的嗎？Liella的巡演強度史無前例地高，參加電視節(jié)目的頻率也很高，其中就包括《ドッキリGP》。大熊和奏作為團內可堇頭子志愿為這對已經被動畫毀掉的CP正名，但大多數(shù)時候她們根本無法為角色正名，只能用自己的個人魅力救場。澀谷香音被批臭了，伊達小百合和香音的相性低得不像LoveLive成員；葉月戀被孤立了，青山渚天天裝外星人吃紅薯；唐可可被玩砸了，Liyuu越來越頻繁地和妹子貼貼；嵐千砂都成舔狗了，岬奈子和青山渚搞父母愛情；薇恩成神隱少女了，結那憑借美貌、才華和幽默感征服了粉絲。

很顯然，她們在用三次元的營業(yè)力挽狂瀾，而非用二次元角色的魅力吸引粉絲。這加深了角色和聲優(yōu)之間的界限，但別無選擇。角色本來是有魅力的，但糟爛的劇本和運營可以毀掉一切。

綜上，Liella的人員成分更契合整蠱日綜，其作為基礎的二次元問題巨大，聲優(yōu)只能在三次元吸引人氣，因此就免不了得和其他三次元偶像同平臺競爭。

既然如此，參加黃金時段的頂流綜藝，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三次元的無奈

Liella的二三次元矛盾之尖銳，經由《ドッキリGP》徹底暴露在了LoveLiver面前。三次元的聲優(yōu)是無辜的，也是無奈的。她們看起來是給花田和京極擦了屁股，被迫離開標桿級跨次元偶像的舒適區(qū)，適應三次元普通偶像的游戲規(guī)則。

未來，我們可能看到Liella的聲優(yōu)和角色繼續(xù)切割、相性繼續(xù)降低，更多的粉絲將Liella視為“美少女偶像企劃”而非前輩那種“2.5次元偶像”“聲優(yōu)偶像”。極端一點，我們也許會看到Liella在LoveLive歷史上第一次明確提出聲優(yōu)戀愛禁止（μ's除外），第二次采取總選舉制度……

關于戀愛禁止，需要多說兩句。戀愛禁止的必要性在于：第一，戀愛的偶像難以滿足粉絲對配偶的幻想；第二，戀愛的偶像容易在總選舉中舞弊；第三，偶像出道時普遍低齡。對早期LoveLive而言，角色似乎比聲優(yōu)更有誘惑力，選舉制度沒搞兩天就吹了，μ‘s出道時成員都老大不小了，禁止成員戀愛的必要性似乎沒那么高。所以有一個歷史問題：雖然所有仍作為LoveLive成員長期活動中的成員都按照三次元偶像的規(guī)則保持單身——據(jù)說青山渚還為此把倒追得手的男朋友甩了，但LoveLive從未在公開的官方文書中禁止成員戀愛，更不用說宣傳了。如果官方真的將戀愛禁止在Liella制度化，這將是Liella靠攏三次元的歷史性事件。

近日，蓮之空女學院進行了第一次生放送，其人員和資源配置都比出道之初的Liella更豪華，分組和出道專輯也已經完成。悲觀地說，如果蓮之空像PDP那樣升格為第五代主角團，也許好大喜功的LoveLive官方甚至不愿意等Liella完成脫困。

Liella的三次元困難重重。但這困難僅僅是花田和京極造成的嗎？僅憑兩個制作人就能毀掉一個企劃嗎？日本樂壇本身就經受著韓國的挑戰(zhàn)，這僅從紅白歌會的情況就可見一斑；新冠平等地挑戰(zhàn)偶像和二次元產業(yè)，而LoveLive兩頭都占，資方對LoveLive多賺塊錢的要求更加迫切；LoveLive傳統(tǒng)的運營模式肉眼可見地阻礙了其在海外的進一步傳播……問題很多。

在此基礎上，Liella出道即疫情，人氣積累不足；花田、京極發(fā)揮失常，二次元出嚴重問題，根基不穩(wěn)；人員全部是新人，沒有與企劃叫板的實力和底氣，導致資方可以肆無忌憚地安排活動。最后一點很重要。前輩團里都有大腕聲優(yōu)或演員，她們事業(yè)有成，少一個LoveLive也沒關系；Liella不行，她們的事業(yè)剛剛起步，太需要一個頂流企劃罩著了。

可怕的是，你心疼的偶像，已經達到了太多人舞臺少女無法企及的高度。那些拍攝越南MV的小偶像，那些登上武道館就死而無憾的地下偶像，那些在偶像圈子卷不動了被迫下海的前偶像，她們想被整蠱都沒有資格。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幾只蟑螂，和小姐姐們面臨的苦難和剝削相比，和企劃方病急亂投醫(yī)的“野心”相比，又算什么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