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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夢凝錄 018 對酒鳴絲桐(中)

2019-10-23 15:01 作者:夜涼Esies  | 我要投稿

?  ? “站住,你是什么人?”后土門口的守衛(wèi)攔下拂徵,見他穿著臟亂,打扮得也就比乞丐好些,不由得露出輕蔑的神色,“這里是后土大人的居所,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你快點離開。”

  拂徵終于體會到自己原本的面貌是多么有用了,他正想著變回原本的面貌,奢比尸剛好從后土住處中出來,見到他的時候愣了愣,隨后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是來看望我姐姐的么?”

  拂徵點點頭,“我才聽說她受傷了,所以便趕來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進去吧,不過我姐姐服了藥,剛剛睡下,你動靜小些,要是敢吵醒她,我就把你踹進三途河里喂魚?!鄙荼仁f著便讓他進了后土府里,門口的守衛(wèi)看得目瞪口呆,“十二爺,就……讓他進去了?”

  “不然呢?”奢比尸不解地看著守衛(wèi),“他來看我姐姐,你們攔他作甚?”

  守衛(wèi)看著拂徵那瀟灑不羈帶著些臟亂的背影,神色十分復雜——后土大人親民已經(jīng)到了這樣額地步嗎?恰好這時來了一個平民,籃子里提了些東西,似乎是給后土補身子用的,那守衛(wèi)便讓她進去,奢比尸見狀出言阻止,“姐姐受傷需要靜養(yǎng),不宜見人,而且她也不會要你們的東西的,你帶著東西回去吧,姐姐知道你們的心意就好。”

  那名平民巫人聞言便向奢比尸問了問后土的情況,囑咐他好好好照顧后土,這才不舍地離去。門口的守衛(wèi)再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奢比尸轉(zhuǎn)過身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守衛(wèi),“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我姐姐需要靜養(yǎng),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靜養(yǎng)?你準備讓整個千桐城的人都來嗎?”

  守衛(wèi)想了想剛剛那個帶著酒氣的乞丐:我委屈!

  拂徵為了少些麻煩,進了后土府里之后便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不少侍女在看到俊朗不凡的上大人后都紅著臉扭過頭去,拂徵問了后土的房間,便徑直走了過去。

  后土受了重傷,不能受涼,因此窗戶和房門都緊閉著,使得房間里有些昏暗,還帶著濃重的藥味。后土安靜地躺在床上,面容蒼白,眉頭微微皺著,拂徵目光一暗,連睡著的時候眉頭都不曾舒展,她是有痛,她到底……傷得有多重?

  不論如何,能讓能征善戰(zhàn)的巫族從前線急忙回來的傷,一定不是小傷,思及此,拂徵伸手覆上后土的額頭,輸送了靈力過去,但是用法術(shù)療傷這事他實在太不熟練,沒過多久就滿頭大汗,靈力輸送了一堆卻也沒見后土的眉頭舒展,便不得不放棄。

  拂徵想著采些草藥,但是剛邁了一步就想起來,他也不擅長分辨藥材。神魔以神化形,尋常皮肉傷立時便能好,若是真的受了重傷,在虛空之境養(yǎng)上幾百年,再用些靈花靈草,便也能恢復如初了。都說久病成良醫(yī),但是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情況讓堂堂拂徵上魔傷重要用藥,因此他也沒機會見識那些藥材,現(xiàn)在真的要用了,他也只能急得干瞪眼。

  巫族征戰(zhàn)已久,對于傷口治療一定比一向安定虛空之境更為擅長,況且后土在巫族之中身份尊貴,給她治病的人一定是醫(yī)術(shù)精湛的,自己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話雖是這么說,但是拂徵總是隱隱覺得,后土的傷勢和他有關(guān)——一定是他之前的話影響到了她,否則她怎么會在陣前放了那幾個妖族呢?

  是自己害了她。

  ——你們每個人都不無辜,并且把無辜之人也變得不無辜。

  看吧,就算自己沒有在戰(zhàn)場上和巫妖殊死相搏,可是終究自己害了她,只要是與他們沾染上一點關(guān)系的人,無論說什么做什么,就算再小心翼翼,也終究會變得不無辜。

  他終究是背上了后土的債。

  拂徵為人不羈,一向逍遙慣了,就算是魔君找他,若不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情他也是不會去見魔君的,他看似放蕩,世間萬千唯有琴酒入得了他的眼,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樣的逍遙的原因,不是因為他不負責,不重情,恰恰是因為太負責,太重情。他知道自己一旦答應了一件事,就一定回去做到,一旦欠了什么人什么,就一定會還得干干凈凈,但是這樣未免太累了,所以他便做出一副瀟灑不羈的模樣,以免有心人找他幫忙,這樣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可是如今,面前女子神色蒼白,重傷是因他,這樣的事實他抵賴不得,他只能選擇把這筆債換得干干凈凈。

 ? ? 后土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屋內(nèi)沒有掌燈,漆黑一片,她隱約覺得房內(nèi)有人,聽氣息是個男子,便以為是奢比尸,“小弟,外面怎么樣了?邊境布防要——”

  “是我?!?/p>

  后土一愣,“拂徵?”他怎么會來這里?“拂徵大人是找我有什么事么?我現(xiàn)在行動不方便,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告訴奢比尸,讓他去辦就是了?!?/p>

  拂徵沒說話,一揮手,屋內(nèi)的燈便全亮了,他端著藥走到后土窗床前,“聽說你受傷了,我是來看你的?!?/p>

  “???”后土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正驚訝著,拂徵便又開口,“自己能坐起來么?”

  啥?后土疑惑地看著拂徵,后者便解釋道:“喝藥?!?/p>

  哦……后土聞言便要起身,但是剛動一下便牽扯到傷口作痛,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面容糾結(jié)在一起,起身失敗。拂徵眼眸一暗,一手端著藥,一手穿過后土身下,摟著她肩膀,幾乎是半強迫地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隨后把藥碗遞給她,“能自己喝嗎?”

  后土有些受寵若驚,便連忙接過藥碗,好在她手臂沒傷,喝藥倒也不成問題,后土試探地喝了一口,“溫度正合適,來我醒的還真是時候?!?/p>

  “奢比尸下午就把藥送來了,后來有事就走了,藥我是一直溫著的?!?/p>

  后土拿藥匙的手一頓,背對著拂徵的臉有些微微泛紅,隨后像是要躲開什么似的,仰首將藥一口喝盡,然而苦澀的味道卻讓她不由得面容糾結(jié)到了一起,拂徵也不知從哪變出來一顆糖,二話不說便塞到她嘴里,后土一時不防,被他得逞,糖甜甜的味道很快便沖淡了藥的苦澀,后土眼睛一亮,“這是什么糖?我從前竟沒吃過?!?/p>

  “回魂丹?!?/p>

  “咳咳咳——你說我剛剛的吃的那個甜甜的東西是什么?”后土聽見這話立馬受到了驚嚇,不由得轉(zhuǎn)過身看著拂徵,奈何扯到了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回魂丹。雖然是針對神魔兩族的藥物,巫族吃了藥效會有些打折,但是你的傷最遲明天就會好了,今晚好好休息吧?!狈麽缯f著便扶著后土躺下,作勢要離開,卻被后土抓住手腕,“等等——回魂丹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就這么給我吃了?”練就那丹藥需要的藥材極為稀有,就算是靈氣充沛、到處是奇花異草的虛空之境也沒有那么多的藥材,而且煉制時對火候和功力要求都極為嚴苛,放眼天上天下能練出這丹藥的也只有一人。這藥的效力極強,據(jù)說就算是只剩一縷殘魂,吃了這藥也能恢復如初,虛空之境每名神魔手里只有一顆,是用來保命的,而拂徵,竟然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她?后土睜著眼望著拂徵,男子俊美的面容并不是他熟悉的面容,但是那雙魔族特有的銀色眼眸卻依舊是她熟悉的明亮。

  “既然是藥,就要給受傷的人用,放在我身上它永遠只是一個沒用的物件而已,它能讓你重傷痊愈,那么給你吃了,就算是物盡其用。”

  “這哪里算是物盡其用了?咳咳…”后土聽見拂徵的話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不禁咳了幾下,“你……我只是皮肉傷重罷了,又不是快要死了,你把這保命的東西給我做什么?簡直是浪費!”

  拂徵聞言沉默半晌,最終輕嘆一口氣,像是放棄了什么似的,“你在陣前放了那些妖族,是因為我對你說的那番話,是不是?”

  后土一滯,心里暗想是哪個多嘴的把她受傷的原因說給拂徵聽的,若是教她知道,一定罰他一個月薪水。拂徵見后土不說話,便知道是自己猜對了,眼眸輕輕垂下,“終究是我害了你受傷,把回魂丹給你也沒什么,你傷好了、不再難受才是要緊事?!?/p>

  難怪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話不好好說,臉上也沒個笑容,要不是知道神魔是天生地養(yǎng)沒有親人的,后土還真懷疑拂徵有什么親人沒了。“什么叫你害了我?你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要放那幾個妖族是我自己拿的主意做的決定,你一副‘欠了我的’的模樣是做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回魂丹起了作用,后土這氣急敗壞的長長一句話下來,竟然沒覺得有什么不適。拂徵卻搖搖頭,“若是我不說那句話,你在戰(zhàn)場上就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也就不會受傷,所以是我欠你的。”

  這人怎么聽不進去人話呢!后土氣呼呼地看著滿臉愧疚的拂徵,“你非要欠我的那就欠我的好了,只是既然你欠了我的,那么聽我的話幫我做事,沒意見吧?”

  “只要不是牽扯到巫妖之間的戰(zhàn)事,都可以?!?/p>

  “誰稀罕你牽扯進來一樣,就你那套言論,真要牽扯進來,我還怕我巫族輸了呢,”后土翻了個白眼,隨后拍拍他的手,“扶我起來,我要下床出去走走?!?/p>

  “你的傷……”

  “我都睡一天了,起來走兩步行不行啊上魔大人?”后土無奈地看著面前的上魔,這人最開始見到的時候瘋瘋癲癲的,怎么現(xiàn)在變得這么謹小慎微了?簡直就像是變了另一個人似的,她想起奢比尸跟她說的,四哥自打讓那個孤女進了府,言談舉止之間好像是變了許多。只是神魔至公,沒有私情,拂徵這樣前后矛盾,難道…是和他的模樣有關(guān)?后土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她平日里若是換身漂亮衣裳都會溫柔許多,披上戰(zhàn)袍又成了豪氣干云的女將,拂徵或許,也是如此?

  拂徵聞言便扶她下床,攙著她慢慢往外走,誰料后土卻忽地開口:“你變成之前的樣子好不好?”

  “什么?”拂徵懷疑自己聽錯了,按照青姬的說法,女子在看到好看的男子時,心情總會好些,難道自己原貌還不如那亂糟糟的乞丐不成?

  “讓你變成之前的模樣啊?!?/p>

  “……,我不?!?/p>

  ? ?時值仲秋,夜晚帶著些涼意,后土在庭院里走了幾步便覺著有些疲憊,于是坐在回廊的欄桿上,秋風一吹,覺得有些涼,不由得瑟縮一下,拂徵看在眼里,脫了外衣罩在她身上,又幫她把系帶在前面仔細系好,“身子不適還要出來吹風?!?/p>

  “你不是說我的傷很快就會好么?”

  “但是你的傷現(xiàn)在畢竟沒好?!?/p>

  “可是我的傷好了,你就要走了吧?回到你的小屋子里繼續(xù)做著你的東西,就不讓我去看你了。”后土抬頭看著拂徵,眼眸宛若一汪秋水,充斥著拂徵不懂的情緒,拂徵一怔,別過頭去,躊躇了一會兒,道:“你這段日子要是不四處走,一直呆在府里的話,我……可以到你府里斫琴。”

  后土眼睛一亮,隨后笑容在臉上緩緩綻開,“那我明日一早就叫他們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給你。”

  后土在庭院里和拂徵又坐了一會兒,雖然吃了回魂丹,后土此時已經(jīng)感覺身體好了不少,但是到底是傷重未愈,沒過多久就覺得有些困,迷迷糊糊地倒在拂徵肩膀上,拂徵身子一僵,轉(zhuǎn)頭看去,后土竟然就靠在他肩上睡著了。月光傾灑,睫毛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拂徵看著女子恬靜的睡容,一時間呼吸一滯。

  第二天后土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正好,不時傳來悅耳的鳥鳴,她試著起身,發(fā)現(xiàn)傷口竟然已經(jīng)完全愈合,連道疤都沒有留下,后土感嘆虛空之境的藥物神奇,又想著若是有一日拂徵遇到什么危難了,他沒了保命回魂丹,又當如何?后土正思索著,門口卻傳來敲門聲,“姐姐,你醒了嗎?”

  “我醒了,你進來吧?!?/p>

  奢比尸端著早飯進了后土房間,見她已經(jīng)下了床了,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不由得詫異,“姐姐,你的傷好了?這是什么法術(shù)?教我教我!”

  后土寵溺地看著自家小弟,“哪有這么神奇的法術(shù)?我是吃了拂徵拿來的藥。”

  “這藥一定很珍貴吧?叫什么名字,我改天也去找他討一些來?!?/p>

  后土一滯,隨后不知是什么什么心情地開口,“回魂丹……”

  奢比尸沉默半晌,確定自己沒聽錯后,突然大叫道:“啥啥啥?!回魂丹?!”

  “你小點聲!害怕別人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后土擰著弟弟耳朵把他拽到桌前坐下,自己又去關(guān)了門窗才坐回到奢比尸旁邊,“這事你知我知,不可以告訴別人的,知道嗎?”

  奢比尸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耳朵,“哥哥們也不能告訴嗎?”

  后土聞言袖中的手捏成拳頭,咬了咬牙,“不能告訴?!?/p>

  “為什么?”奢比尸不樂意了,“咱們兄弟姐妹之間還要互相提防著嗎?我連哥哥們都不能告訴,憋著多難受啊?!焙笸谅勓?,作勢又要去擰奢比尸耳朵,奢比尸連忙告饒,后土作罷,沒好氣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傻?人家?guī)土宋?,你若是說出去,哥哥們知道了,要是以這件事為要挾讓他幫巫族怎么辦?而且若是被妖族知道了,少不了要去虛空之境鬧上一鬧。先前在邊境的時候他就救了我和孩子們,現(xiàn)在又拿了這樣珍貴的藥給我,你若說出去了,不是恩將仇報嗎?”

  奢比尸被說得十分委屈,只得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姐姐你快用早飯吧。”后土聞言便拿起勺子慢慢喝粥,又想著拂徵今日不知什么時候過來,此刻用沒用早飯,一時間有些出神。奢比尸見后土雙眼定定地看著一個地方毫無聚焦,不由得好奇,“姐姐在想什么?”

  “我的傷…好得太快了些?!焙笸涟欀碱^,有些猶豫地開口,“這樣重的傷好得這樣快,肯定會惹人懷疑的,這些日子,我還是不出去的好。”兩軍交戰(zhàn),城里到處是細作,自己若是在街上招搖,肯定會傳到妖族的耳朵里,給拂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何況昨夜自己答應了他,這段時間就在府里呆著,哪也不去。

  奢比尸點點頭,“姐姐說的有道理,那這段時間姐姐要是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去做就好。”后土暗自慶幸來的是單純好說話的小弟,若是換了別的兄弟,只怕又要問些她與拂徵的事。

  “所以啊,姐姐,拂徵大人為何要把回魂丹給你啊?”

  后土面容一僵,正考慮該如何和奢比尸說,后者便又道:“我聽說那東西珍貴得很,是是他們神族和魔族保命用的,魔界鷺老板那樣愛做生意的人,都不曾把這東西拿來變賣。如今他把這東西給了姐姐你,不就是…把自己半條命給了你嗎?”奢比尸話里透著不解,總覺得拂徵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后土聽見這話愣在那里,半晌沒說一句話。

  拂徵帶著自己的東西來到后土府上的時候,下人們已經(jīng)給他收拾出了一間干凈的屋子,只是…拂徵看著他房間旁的那一間,這不是后土的房間嗎?“是她叫你們安排我住這兒的么?”

  婢女們捂著嘴偷笑,“是我們自作主張的。”

  畢竟是在別人府上住,自然是客隨主便,拂徵也沒說什么,安心住了進去,于是半日不到,后土府上便傳開了——

  “聽說了嗎?有個俊美的男人住到后土大人房間旁邊啦!”

  “啊啊啊我昨天看到他了,真的好英俊??!”

  “他昨天來過之后,后土大人就好了,你們說他是不是對后土大人有意思?”

  “你這是什么邏輯?難道不應該是他救了后土大人嗎?”

  “因為對后土大人有意思所以才救她嘛,你們說后土大人同意他住進府里,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啊?”

  正帶著拂徵在府里逛的后土聽見這話,腳下一絆,險些摔倒,拂徵條件反射地去扶,后土便跌在他懷里,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旁邊的婢女看見又在捂嘴偷笑,后土不禁氣惱,“活都干完了嗎?再偷懶就扣錢,扣錢!”

  婢女們聽見這話便不敢再造次,連忙離開各干各的,拂徵見她這樣,笑了笑,“我在虛空之境的時候,也常聽見振鷺說這話,果然好用?!?/p>

  “讓你見笑了,是我平日里太慣著她們了,”后土無奈嘆息,自己造的孽,總要自己承擔才是。

  拂徵隨后土在府里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便回到房間繼續(xù)斫琴,后土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總是要呆在府里的,閑著也是閑著,便拿了些酒菜到了拂徵房里,同之前一樣,靜靜看他斫琴。

  拂徵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筆直,雖然是男人的手,但是也并不粗糙,只是指尖處有些薄繭,許是常年彈琴的緣故?!胺麽?,你從前的琴呢?怎么想到重新做一把?”

  拂徵正給琴身上漆,不言不語,后土只當他是又下了禁制,便也不在繼續(xù)問,而是坐在地上托著腦袋看他,過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來,到食盒前似乎在弄著什么,拂徵余光瞥了她一眼,便繼續(xù)干手里的活,然后……

  面前出現(xiàn)一雙筷子,帶著米飯和菜,拂徵一愣,抬頭看著后土,后者把飯菜送到他嘴邊,笑瞇瞇地看著他,拂徵也不知怎的,臉上有些泛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張嘴把飯菜吃了下去。

  味道很好。

  “我以前總是聽別人說,魔族的拂徵大人最是瀟灑不羈,怎么還有這樣害羞的一面?你這幾日對我恭恭敬敬禮儀周全的,我倒有些不適應,怎么也不覺得你是傳聞中的那位上魔拂徵?!?/p>

  拂徵依舊沒說話,直到把琴面全部上了一遍漆,才放下手中工具,抬起頭看著后土,“我也不知道,對著你我總是不能如往常一樣肆意相處?!?/p>

  后土一愣,他……這是聽到她剛剛的自言自語了?

  “我之前也做了一把琴,叫做‘綠綺’,送給了月君,這才想著重新尋木頭做一把?!?/p>

  “你……沒下禁制嗎?”后土呆愣愣地看著拂徵,終于確定這人剛剛確實沒下禁制,隨后反應過來,不禁有些氣惱:“你偷聽我說話!”

  “哈哈哈,明明是你自己說與我聽的,怎么又變成是我偷聽了?”拂徵說這話時不同于往日的克制有禮,而是眸中帶著些狡黠,言語中也帶著些豪氣,后土一時看呆了,說起琴來,他的臉上竟然會有這樣明亮的表情,她大約有些知道別人口中的拂徵,那個真正的拂徵是什么樣子了。瀟灑,張揚。

  后土只覺得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去,微微紅了臉,“你……以后和我相處時,該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不必特意照顧我的感受,那樣禮儀周全,我……也實在不適應?!?/p>

  拂徵有一瞬間的詫異,隨后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地點點頭,“我盡量?!彼荒鼙M量,因為拂徵心里知道,或許是因為欠了她的,他在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子時,竟然會有些莫名的緊張,他想要親近,卻又害怕自己平日里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會讓她厭惡。如今她雖然這么說了,但是……

  拂徵也只能盡力而已。

  ? ?一向心大的拂徵終于在活了幾萬年之后面臨了人生的難題——怎么在后土面前瀟灑不羈。原本對酒當歌恣意活著對拂徵來說是平常的模樣,但是到了后土面前他卻不知道為什么,十分反常,竟然是難得的想要……主動認真。

  后土在一旁看拂徵斫琴看得無聊,便趁他能說話時央求,要拂徵教她斫琴,拂徵本想拒絕的,但是看著后土滿臉希冀的模樣,就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好在之后的步驟邊說話便試音倒也沒什么關(guān)系,拂徵便答應了下來。

  “上弦的時候同樣要時刻注意著,仔細試音?!狈麽缫贿呎{(diào)弦一邊仔細聽音,后土嘴上應著,但是眼睛卻一直看著拂徵的側(cè)臉,只覺得這人怎么看怎么好看,也沒注意聽拂徵到底說了什么。拂徵撥動了一下琴弦,確定音是準的之后才拿起下一根,晃眼卻看到后土吃傻傻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微微皺眉,“看我做什么?”

  后土聞言連忙轉(zhuǎn)過頭去,“看你…你臉上有灰?!?/p>

  拂徵聞言抹了抹自己的臉,“現(xiàn)在呢?”

  后土看了看,搖搖頭,“沒了。”拂徵便接著上弦調(diào)琴,后土經(jīng)過這么一出也不敢再那樣直勾勾地盯著拂徵,而是強迫自己看著拂徵修長的手指撥弄琴弦,然后有些悲哀的發(fā)現(xiàn),她還是無法集中精力好好跟著拂徵學斫琴,眼睛滿滿的全在盯著拂徵。

  自己或許有些不正常了,但是自己身體很好,精力充沛,飯也吃得同平時一樣多,不像是病了的樣子啊。后土有些不解地輕嘆一口氣,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拂徵聽見后土的嘆氣,調(diào)弦的手一頓,“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了?!焙笸镣兄X袋,苦惱地開口,“拂徵,我學不進去。”

  “那就不學了?!狈麽缪哉Z溫和,帶著些笑意,“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手藝,學不進去就不學了?!?/p>

  “但是…前幾日和你說起琴的時候,你的神情與平日都不同,我要是學會了這個,你會不會開心些?”拂徵平日里實在是太彬彬有禮了。那日在邊境,拂徵救下她和孩子們的時候,和傳聞中一樣,說不出的恣意張揚,可如今面對她卻恭敬有禮,不曾見他開懷暢飲,不曾見他仰天大笑。

  這不是他。

  ——我要是學會了這個,你會不會開心些?女子的面容姣好,仰首看著他,眼中帶著些期望,還有些拂徵看不懂的情緒,他呼吸一滯,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垂下眼眸,“我一直都很開心?!敝灰悴辉僖蛭沂軅?。

  “那你為什么不像以前一樣開懷大笑?你連喝酒都變成小杯輕酌了,真的開心嗎?”

  拂徵沉默半晌,像是在糾結(jié)什么,最終還是如實說了出來,“在你面前,我做不到以前那樣。”

  啥?后土不解地看著拂徵,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到?自己很兇嗎?難道擰小弟耳朵的時候被他瞧見了?

  “我想要認真對待你?!?/p>

  拂徵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十分認真,字字印入后土腦海中,后土怔怔地看了拂徵半晌,忽地站起身來,“我出去一下?!闭f罷便邁步向門口走去,誰料卻一頭撞到門框上,聲音之大,拂徵聽著都覺得疼,后土揉了揉腦袋,走出門,沒走幾步卻又險些絆倒。

  自己方才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拂徵不解地看著后土跌跌撞撞的背影,隨后便又低頭繼續(xù)調(diào)弦。

  “所以…他這算是表白嗎?”奢比尸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自家姐姐,“他先把自己半條命給了姐姐,又對姐姐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表白了吧?”

  “表…白?”后土猶疑地吐出這兩個字,“不應該,他們神魔什么時候喜歡過別人?”

  奢比尸嗑著瓜子,滿臉不在意道:“什么叫別人?不喜歡之前,都是別人,喜歡了之后,你就是你,旁的才是別人。”

  “你這臭小子又在胡說。”后土作勢要擰他耳朵,奢比尸連忙捧著瓜子躲開,滿臉委屈,“我沒有胡說,我上次問四哥怎么會喜歡上一個外人,四哥對我甩了好一陣子臉色呢,說‘既然他喜歡了,那巫靜就不是外人了’,難道不是這個道理么?”

  后土說不過他,只得作罷。

  日子一天天過去,后土依舊每日拿著酒菜去拂徵房里看他斫琴,兩人時不時閑聊,卻再也沒有提起先前的的事,仿佛商量好了一般。與拂徵相處的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已是冬日,奢比尸來找后土,說是算著日子她的傷該好了,而且酆都也來信,叫他回去,后土便送走了小弟,撿起了千桐城的事務(wù),忙碌了起來。

  “后土大人晚上又沒吃東西么?”一個管事的婢女看著分毫未動的飯菜不禁嘆了口氣,還冒著熱氣,想必是剛送進去就被趕出來了,“后土大人中午就沒怎么吃,現(xiàn)在晚飯又不吃,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p>

  剛剛斫好琴拂徵正要抱著新琴找后土,卻聽見這樣一番話,銀眸不由得一暗,走過去道:“飯菜給我吧,我讓她吃?!?/p>

  “若是您真的能讓后土大人吃東西那可就太好了!”那婢女見到拂徵像是見到了救星似的,“可一定要讓后土大人吃飯啊!”拂徵點點頭,背著琴,拿著飯菜進了后土房間。

  后土在房間看著今年秋收報上來的收成,仔細盤算著開戰(zhàn)之后需要的糧草物資,十分專注,沒有聽到門口的說話聲,更沒聽到拂徵的推門聲,直到拂徵把飯菜送到她眼前了,她都還是頭也不抬,隨便吩咐了一句:“不是說了過一會兒再吃么?拿下去吧?!?/p>

  “你若是垮了,你那弟弟就又要來了,與其讓他來回奔波,不如直接讓他統(tǒng)領(lǐng)千桐城?”

  熟悉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和張揚,后土抬起頭,“怎么是你?你不是……”話未說完,便看到拂徵身后背的琴,眼睛不由得一亮,“琴制好了?”

  拂徵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先吃飯,吃完再給你看?!?/p>

  后土犯難地看著旁邊厚厚一摞的文書,又看了看拂徵身后的琴,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處理公務(wù)。拂徵見狀不由得一滯,上前奪過后土手里的文書,“吃完再看?!?/p>

  “你還我!”后土說著便伸手欲奪回來,誰料拂徵身形一閃便瞬間離了好遠,后土便跟了上去,兩人一言不合,這便在屋里打了起來。

  兩人雖然功夫都不弱,但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知道分寸,因此雖然是在屋里打,卻也沒碰壞什么東西,只是桌上墻上多了許多腳印。兩人打了許久都未分勝負,眼看飯菜就要涼了,拂徵銀眸一瞇,招式忽地凌厲,后土應對不及,被拂徵幾下便束縛住了行動。拂徵束住后土的手腳,站在她身后,“不要逼我把你定住喂你吃東西?!?/p>

  拂徵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灑在后土耳后,有些癢癢的,這樣親密曖昧的舉動讓后土不禁紅了臉,她試圖掙開拂徵的束縛,卻發(fā)現(xiàn)只是徒勞,只得認輸,“我聽你的,吃飯,可以放了我吧?”拂徵聽見這話果然放了她,后土走到桌前用飯,拂徵卻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

  “你之前那把琴叫綠綺,這把琴可有名字了?”

  拂徵回過神來,從背后取下新斫好的琴,十分愛惜地撫摸,“還未取名……說起來,這琴和你有些緣分,不如就你來取如何?”

  “我?”后土聽見不禁一愣,上戰(zhàn)場殺敵她在行,取名字這么困難的事情她可不擅長,便連忙搖頭,“我取不好的,還是你自己來吧?!?/p>

  “名字不過是讓人叫的代號罷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盡管取就是了,別想太多。”

  拂徵既然這么說了,后土再推辭也不好,她仔細瞧著那琴,看見尾端被燒焦的痕跡時,不由得想起那日拂徵出現(xiàn)在烈火之中救下她的景象,便喃喃開口,“就叫,‘焦尾’吧?!?/p>

  “焦尾?你倒是寫實。”拂徵說著撥動琴弦,涔涔琴音如溪水般從拂徵指尖緩緩流淌,琴音清亮悅耳,后土不由得聽得入迷,等到拂徵一曲彈奏完畢,她還有些意猶未盡,“你們天上的,音律都這么厲害嗎?”

  “整個虛空之境,若論音律,能入我眼的也只有月君一人罷了,月君善簫我擅琴,若是有人能聽一曲我們二人的合奏,想來是死而無憾了?!边@話說得狂妄,但是后土卻知道,此言非虛,便也彎了彎眉眼,“有機會的話,真想聽聽呢?!?/p>

  后土吃了飯便繼續(xù)處理公務(wù),拂徵見她眉頭緊鎖,料想是遇上什么麻煩事,但是巫族內(nèi)務(wù)他不能插手,便也不能幫她解決,想來想去,便撫琴與她聽,“有琴音相伴,想來你處理公務(wù)時也能舒心一些?!蔽乙彩俏椅ㄒ荒転槟阕龅牧?。

  后土不知該是什么心情,想了半晌,“拂徵大人在我府中呆了這么久,可曾想出去過?巫族風土人情與別處不同,拂徵大人可想四處看看?”

  “若是能看看自然是好。”只是你有公務(wù)在身,不能與我一道,那我還不如就在你府中呆著陪著你。后土聽見這話卻笑了,“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出去吧,我?guī)憧纯础!?/p>


六界·夢凝錄 018 對酒鳴絲桐(中)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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