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娘同人】(長篇連載)(原創(chuàng)向)Team Polaris 府中重燃 (16)
“話說,從剛才開始就有些在意,可以問個問題么?”
短暫的沉寂之后,丸善再度率先打開了話匣子,距離兩人開始泡溫泉也已經(jīng)過去了一段時間,她這一問倒是打消了不斷襲來的倦怠感,赤林微微側(cè)頭接話。
“什么問題?”
“你在當(dāng)醫(yī)生的時候是什么樣的?”
“這是什么問題?”赤林被問的一頭霧水,“我平常穿的和當(dāng)醫(yī)生的時候沒什么區(qū)別吧,最近醫(yī)務(wù)室訂做的服裝和醫(yī)院也是類似款式的,你不是見我穿過么。”
“我不是在問衣服啦,你這幾年不是在當(dāng)醫(yī)生么,就有些好奇你是怎么過的。”丸善漫不經(jīng)心的玩弄著自己水下的尾巴,時不時抬頭看上幾眼赤林的反應(yīng)。
“也沒什么特別值得一提的,大多因為工作而忙的不可開交(どうしようもない),稍微具體一點如何?”
“噗,瑣事纏身(どうしようもない)么?!蓖枭戚p笑著感嘆,卻又流露出些許無奈的微笑,思緒悄然流轉(zhuǎn)。
難得沒有岔開話題啊,難道說這就是氣氛的作用?不過他既然這樣說,那我也不墨跡好了。
她隨即眼光一閃,側(cè)臉的笑意卻緩緩收斂。
“那就講講5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你干了一半轉(zhuǎn)去當(dāng)醫(yī)生。”
“......”
空氣不出意外的凝固了,丸善眼中的赤林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yīng),剛才的問題就像是在詢問一個雕像,那么他是不想回答,還是要裝作沒有聽見——
“......呼,該從哪里講比較容易給你說清楚呢。”
他出乎意料的緩緩長舒口氣,向著水池邊上再度靠去,低沉的嗓音再度開口,聲音卻透出一種平靜。
“你沒有聽魯?shù)婪蛑v過么?”
“沒有,不如說感覺CB和魯?shù)婪蚨己孟裰佬┦裁?,這讓我感覺像是你故意不想讓我知道?!蓖枭扑闪丝跉?,便側(cè)過臉故意鼓起臉頰表示下抗議,赤林在看到那古怪的表情也不禁一笑而過,抬出水面的手緩緩捏了下脖子。
“那就把真相告訴你,當(dāng)成是我在謝罪好了?!?/p>
“我可沒說接受啊。”
“我知道,但是既然是你想了解,那我覺得有必要再最后講一次這個事情?!?/p>
“聽起來像是你沒跟魯?shù)婪蛩齻冋f真話?”
“只說了.......一部分吧,多余的部分就當(dāng)成我這個朋友在給你倒垃圾好了。”
————
其實她是知道點相關(guān)內(nèi)情的。雖然她從未開口詢問魯?shù)婪颍呛颓鏖e聊時無意間談到了,這點她并未向赤林言明。
她大概了解到,當(dāng)年影響非凡的URA受賄丑聞事件,和赤林有著一定程度的關(guān)系,然而,經(jīng)由本人講述,她才明白,他居然會是當(dāng)時事件的中心。
“就我所了解到的事情來說,URA給魯?shù)婪虬才诺倪h征計劃似乎只是整個受賄事件中附帶的一環(huán),謀劃者應(yīng)該是瞅準(zhǔn)了當(dāng)時她在國內(nèi)的人氣,準(zhǔn)備讓她前往美國后趁機通過與當(dāng)?shù)剡M行各種非正規(guī)渠道合作,從而掏空慕名而來的日本粉絲以及投資商的口袋。畢竟國內(nèi)有農(nóng)林水產(chǎn)省和勞務(wù)厚生省盯著收益,想要將日本人的錢全部拿到自己錢包中,首先的條件就是要在國外進行吧?!?/p>
“這樣思考過后我最終選擇在拿到證據(jù)后去找他們對峙,從事后來看我至少沒想錯,這確實是整個受賄中相對較小的一環(huán),和我調(diào)查到的其他金額相比估計連3成估計都不到,不過如此巨大的貪污漏洞,可想而知他們在背后都在干什么。”說完赤林還不忘諷刺的冷哼,對于URA內(nèi)部的某些人想要鉆什么空子,他早就有所耳聞,自己老師岡部給他不止一次旁敲側(cè)擊過相關(guān)的事情,只不過就連他自己也明白,想要完全看清整個錯綜復(fù)雜的利益鏈條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不論是那時涉世未深,還是如今幾度沉浮之后,都遠遠做不到。
“什么意思?”丸善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說到這種事情對話的信息量就變得相當(dāng)龐大,況且赤林還是在轉(zhuǎn)述。
“可以把那時候我行動理解為一場博弈吧,在去之前我甚至無法確定我手上資料的真實性,而我的目的也不是揭發(fā)他們的行徑,只是要求中斷魯?shù)婪虻拇杭具h征而已。我當(dāng)時認為,如果和我交涉的人足夠聰明的話,應(yīng)該會選擇保全更明顯的利益,只是這點我算錯了,而且當(dāng)時也確實情緒化了?!?/p>
“情緒化是指你所說的‘毆打理事長’這件事么?”
“對,那個蠢貨的反應(yīng)讓我確認了拿到資料的真實性,唯一的失誤大概就是錯估了自己在這些家伙眼中的地位和他的智力,他在發(fā)覺事情敗露后絲毫沒有關(guān)注我的提議,一口咬定,認為我是別的派系派過來想要動搖他的職位,隨后他用盡一切手段想要拉攏我,讓我供出背后主使者,而見我不肯松口后,他便又開始試圖用他的邏輯來試圖動搖我?!?/p>
說道這里赤林忽然干笑了兩聲,隨后卻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xiàn)在想來或許暫避鋒芒再找機會是更好的選擇,通過別的操作也可能阻止這次遠征,但是我當(dāng)時并沒有那樣做,那個蠢貨讓我明白了自己的錯誤與天真,或許這幫爛到骨子里的家伙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交涉的可能性,憤怒使我下定決心,無論怎樣也要阻止他們,同時讓他們付出代價?!?/p>
此刻赤林的眼底并無什么特別的情感,但是丸善知道,那或許只是因為他口中的憤怒早就在那時劇烈的燃燒殆盡。
”對方一定說了很過分的話吧?“
能讓他憤怒到動用拳頭……
“嘛,真實的情況我不太方便給你描述,只不過在那時,他稱呼我為‘垂涎象征的野狗’。”
“剛剛看了下你的資料,你為何會執(zhí)著于那個女人,我也就猜到原因了。畢竟是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竄出的野狗,受到他人施舍的恩惠后,也難免要裝作忠誠的樣子,心里妄想著要將這份關(guān)系更進一步吧?”
封存的記憶片段放映在腦海里,他呼出粗重的鼻息,將心中重新探頭的怒火掐滅。
“所以他也一并提到了魯?shù)婪??”丸善秀眉緊蹙。
“他也只能以魯?shù)婪驗槠瘘c來攻擊我罷了,畢竟他說的沒錯,對于當(dāng)時的URA來說,我這樣毫無背景的家伙,在這種以家族人脈為基礎(chǔ)的行業(yè)中,也確實形同野狗?!背嗔终f著頓了一下:“所以我沒有把這方面的事情告訴魯?shù)婪?,也請你別說出去?!?/p>
“為什么?”
“誰知道呢,只是覺得她要是知道的話,沒準(zhǔn)會認為這件事情她也有責(zé)任吧。到頭來只是我一廂情愿就夠了,畢竟后續(xù)的結(jié)果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p>
結(jié)果就是如他所說,他引發(fā)了那場的騷亂,試圖讓整個局面失去控制,但是時隔3個月后,魯?shù)婪騾s還是站在了美國的草坪上。
“在我入獄之前,我想盡辦法向當(dāng)時魯?shù)婪虻挠?xùn)練員,也就是我的老師岡部傳達了我所做的一切,我本以為他至少能做點什么的,結(jié)果看來是我想多了?!?/p>
哪怕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5年,他話中的失望仍然沒有一絲消減。
“但是有疑點不是嗎?”
“是啊,甚至都稱不上疑點,是明面上能看出來的事情呢?!泵鎸ν枭频馁|(zhì)疑,赤林坦然。“因為到頭來上新聞的只有受賄貪污的丑聞,卻沒有這場騷亂的起因和經(jīng)過,就連你們也無從得知我的去向,就好像我所做的事情除了揭發(fā)貪污以外都沒有發(fā)生過。”講到這里他頓了頓,頷首片刻繼續(xù)道。
“所以事后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這件事被通過某些手段壓下去了,而我應(yīng)該是被壓下這件事的人所利用了吧?!?/p>
“利用?”
面對反問,他眼神收斂若有所思。
“對,只不過我沒法向任何人證明這個猜測,而且就連我剛才所說的一切,也都沒法向你證實真實性。這件事情的真相從那場騷亂開始就不存在了,除了那個蠢貨的結(jié)局以外,沒有一件事在我的預(yù)料之中,不過也多虧了這種展開,讓我甚至沒有明確的犯罪記錄,在事后換個名字就能告別過去?!?/p>
“這才是你消失的原因么?”丸善不知是在詢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可以這樣說吧,那時候的我對這一切已經(jīng)不抱有任何幻想,時至今日也差不多?!?/p>
赤林有足夠的自信不被外界所動搖,但是在短短幾個月間,經(jīng)歷了一連串事件后,他被自我的質(zhì)疑和無力感壓垮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做到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追求什么;更不知道那時已經(jīng)失去一切的自己,還能再做些什么。對于那時的他來說,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往日的一切都蒙上一層灰翳。
“還有就是,選擇那樣消失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繼父,當(dāng)時還在警視廳刑事部任職,我的事情給他造成了相當(dāng)大的麻煩,而且在事件剛剛平息之際回去聯(lián)系你們勢必會再度引發(fā)一系列的問題,我已經(jīng)沒有能夠‘回去’的價值,自然也沒理由再去添麻煩?!?/p>
“......你是這樣認為的么?”
丸善起初想等一會再開口,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敢讓氣氛沉寂下去,畢竟這可能是她在這次出行中僅剩的機會,再者她想知道的遠不止剛才這些。
“是的,而且至今我仍然沒有改變那時的觀點,無論是對這個行業(yè),還是對自己。”
“但是你還是‘回來’了,那這又是為什么呢?”
丸善的反問讓赤林再度挪回視線。
“好像之前回答過類似的問題?!?/p>
“可我這次想聽真話?!?/p>
瞥見丸善的那復(fù)雜的眼神后,他繼續(xù)悠悠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說謊,不過,還是換種說法吧。”
“原本和魯?shù)婪蛟贂笪覜]這種打算的,但是事后的學(xué)生體檢中我和千明見了一次,從她那里我得知了一件事,也就是魯?shù)婪颥F(xiàn)在正在做的事情?!?/p>
“你是指她擔(dān)任學(xué)生會長?”
“不,是關(guān)于她的那個目標(biāo),你一直在她身邊的話,應(yīng)該也知道吧?”
丸善當(dāng)然知道赤林在說什么,只是在得知赤林關(guān)注的居然是這件事情時,手指不由攥進掌心。
“怎么說呢,現(xiàn)役的時候我并沒有和她聊過關(guān)于退役后的方向,老師應(yīng)該也沒有,畢竟我們都沒想過她會那么快退役。她這個所謂的夢想是從何時決定,因為什么原因,我一概不知,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自己去確認一下。”
果然還是因為她么。
赤林的回答在丸善的意料之中,只不過再度確認后她還是不禁感嘆,赤林在這種方面或許比任何人都要別扭和執(zhí)著。
“你想......確認什么?”她試探般詢問,時刻注意著赤林的反應(yīng)。
“很多,多到我自己當(dāng)時可能都沒有想清楚,不過首要一點還是關(guān)于她是否有在這種環(huán)境下,踐行這種夢想的能力吧,況且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究竟如何,我也還沒弄清楚。”
“我以為你會對她這種目標(biāo)發(fā)表什么意見呢?!?/p>
“一無所知的我沒理由去提什么意見,而且如果這個目標(biāo)是她自己的決定,那么她也應(yīng)該去自主思考相應(yīng)的問題,以及承擔(dān)后果?!?/p>
說罷赤林像是回想起什么,伴隨著揚起的嘴角,一聲冷哼傳入丸善耳中,也讓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你到現(xiàn)在為止,確定了什么嗎?”
“姑且是確定了呢,無論是她那宛如過家家一般的天真行徑,還是上面那群冠冕堂皇的家伙,真是一點都沒出乎意料?!?/p>
赤林那冰冷話語讓丸善的心再度跌到谷底,甚至比剛才聽到那些事情更為沉重,那一瞬間她再度擔(dān)憂起來,他是為何得到這種答案的。
“等等,你這家伙說什么?!”
“你還需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赤林的反問讓丸善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可她的身體卻早已形成反應(yīng),如果赤林此刻穿著衣服,她大概率會伸手抓住衣領(lǐng)。而現(xiàn)在手已經(jīng)抬在半空,她卻只能呆呆的看著,看向赤林那嚴(yán)肅的側(cè)臉。
“你看到了什么?”她最終咬著銀牙,問出了下個問題,心里卻似乎有了答案。
“艾尼斯的事情,你們可真是一點忙都沒幫上呢?!背嗔终f著緩緩閉上眼睛,向后靠去?!拔冶疽詾樾±趺蹦羌戮鸵呀?jīng)能讓她長教訓(xùn)了,沒想到還是那么不自量力。”
這幾天艾尼斯的醫(yī)療申請已經(jīng)在學(xué)生會傳了好幾遍,丸善也自然知道這事,學(xué)生會的失誤由最終訓(xùn)練員出面處理,對于負責(zé)這件事情的魯?shù)婪騺碚f,已經(jīng)不是面子上的問題了。
“可這是兩碼事——”
“但是她什么都沒做到,這就是一回事。”赤林毫不留情的打斷。“你認為對于這一切,我是關(guān)注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還是關(guān)注魯?shù)婪蛳笳骶烤棺隽耸裁??她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走進那些家伙的圈套,搭上她身邊的一切,落得個丟人現(xiàn)眼的下場,”
“你這是唯結(jié)果論?!?/p>
“可我現(xiàn)在就是結(jié)果,這副——該死的樣子?!背嗔种钢约海骸耙呀?jīng)知曉一切的你還要繼續(xù)反駁我嗎?”
隨著丸善啞然,赤林則再度輕嘆一聲后緩緩起身,今天在溫泉里面已經(jīng)泡的夠久的了,而且在這種話題下他莫名的有些煩躁,或許是時候終止這個話題了。
“那你下一步計劃是什么?你的那些隊員呢?”然而丸善根本沒有終止的意思。
“我作為訓(xùn)練員的工作和她是兩碼事,這點你不需要擔(dān)心。在讓她認清現(xiàn)實直到放棄之前,我大概會一直留在中央,在此期間順帶著會調(diào)查下她為何執(zhí)著于此,至少能讓我更容易找到突破口?!?/p>
“可就算她被迫放棄了,那她這幾年的辛苦和努力都會付諸東流,這之后她面對著今后的生活,又要拾起一個怎樣的目標(biāo)才能重新走下去,你替她考慮過這些嗎?”
“錯誤的方向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這才是根本問題?!背嗔挚聪蛲枭频难劬Γ菓厝说难壑信鹩縿又?。“只有你們這些朋友會站在她的立場上替她著想,可是她面對的不只有你們,她那所謂的夢想也不止包括你們。況且就算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像那時的我一樣義無反顧,結(jié)果也不會改變?!?/p>
赤林那不容置辯的語氣讓丸善明白,他究竟是對現(xiàn)狀失望成什么樣子。連對于她這樣的好友都寸步不讓,那面對魯?shù)婪蚰??艾尼斯和他簽約的那天,學(xué)生會室里一定出了狀況,才能讓魯?shù)婪蛳脸赡歉蹦印?/p>
“我知道這些年是你在她身邊幫忙,所以也理解你會被她的那份天真所感染,可是比起涉世未深的她來說,你應(yīng)該更了解這個行業(yè)的現(xiàn)實,就算這樣還要與我爭辯,是因為自己有想要堅持的信念吧?!眱扇说慕┏謪s隨著赤林的下句話而消解,赤林終究意識到知道自己并不是在面對魯?shù)婪?,他大可不必這樣針鋒相對,只是丸善一系列的反應(yīng)讓他也有些好奇,她比想象中的還要在乎魯?shù)婪虻氖虑?,這又是為什么?
”事到如今問這種問題,你是想連我一起教訓(xùn)么?“丸善偏過臉,聲音逐漸低沉。
”不,那畢竟不是你的夢想,而你也不是魯?shù)婪蛳笳?。所以即便立場不同,我還是更想去了解下你的想法?!背嗔终f著邁出溫泉,扭頭留下一句話后,向著更衣室的方向緩步走去。
“就像你一直以來問我的那些問題一樣,朋友總是要互相理解的?!?/p>
“可你總是那么讓人難以理解。”丸善對著那遠去的背影不禁輕嘆,聲音淹沒在水流聲中。
無論是他那難以想象過去,還是那離奇又慘痛的遭遇,亦或是對身邊少女們想方設(shè)法的照顧,以及突然回歸后對魯?shù)婪虮в械哪康?,真是?fù)雜到讓人覺得麻煩。
只不過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對于他,對于魯?shù)婪?,還是對于這些年所發(fā)生的一切。
“突然就有點想念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年紀(jì),還有她。”
丸善將身體最后一次浸入溫泉,視線隨著霧水悄然模糊。
“喂喂喂,稍微慢一點,油門不是這樣踩的啊!”
伴隨著急剎車揚起的沙塵,靠在車窗旁的馬娘輕咳了兩聲,伸手捋了下額前散亂的流星。
“我的小公主啊,通過駕駛資格考試和在賽道上開卡丁車可是兩碼事,猛打方向盤和踩油門的話考官是不會讓你通過的?!?/p>
“欸,欸?剛才踩的不是離合嗎?”丸善艱難地從方向盤上抬起頭,表情緊張的同時充滿了疑惑。
“???”十點只覺得腦子一聲轟鳴,突然就產(chǎn)生了種想要下車離開的沖動。
“不是說在這邊停一下么,我就想著減檔來著,是這樣操作流程吧?!蓖枭普f著想要重新調(diào)整,支起身子再度晃動起操縱桿,卻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咦?怎么不動?!?/p>
“熄火了.......”
“哦哦?!蓖枭七@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通操作把車弄熄火了,緊接著伴隨著車輛點火,車身猛地又向前竄去,嚇得丸善直接雙手離開方向盤,引擎轟鳴伴隨著十點的驚呼聲一同響起。
“嗚哇!”
“剎車剎車,不是油門!”
不幸中的萬幸,轎車隨著丸善的放棄操作再次熄火,十點驚魂未定的抓住自己的安全帶,像是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覺得你不如再看看指導(dǎo)手冊,要不然下次比賽可能就不是這輛車送我過去了?!?/p>
半晌緩過神來的十點擔(dān)心的看著訓(xùn)練員借給自己的轎車,祈禱這車能堅持到還回去前不要拋錨,然而始作俑者毫無自覺。
“欸嘿嘿,哎呀看那么多遍不如實際上手一遍,況且十點你不是會開車么,有你在身邊就夠了吧?”
看著身邊少女傻笑的模樣,再聯(lián)想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十點忍不住上手捏住她那開朗的笑臉向一邊扯去。
“不許笑~”
“嘿嘿,拜托了嘛。”然而丸善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笑臉被捏反倒顯得更可愛了。
“呼,真拿你沒辦法,那我給你演示一遍,你記好了啊?!边@種殺傷力極強的反應(yīng)就算是十點也無法抵擋,輕嘆一聲后解開安全帶。
“所以說你怎么突然就想要學(xué)開車了,你現(xiàn)在才還不到17歲吧,距離能學(xué)車的年紀(jì)應(yīng)該還很遠才對?!弊隈{駛位上后十點才想起來問這個一開始就有些好奇的問題。
“也不是突然吧,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等一個你有空的時間罷了。”坐在副駕駛的丸善也不系安全帶,就那樣側(cè)著身子靠在座位上,像只午后陽臺上曬太陽的橘貓,如果說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她應(yīng)該會更高興吧,十點對此深信不疑。
“你就那么確定我會來陪你?”她隨即輕笑著反問。
“確定啊,畢竟那時就是你帶我出去的,我想學(xué)車也是這個理由哦?!蓖枭苹卮鸬臅r候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點,那樣子讓十點一時都有些恍惚,回想著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哦,對了,是那次集團之間的宴會。因為宴會實在是太過漫長且無聊,自己突發(fā)奇想帶著這個小公主開車在府中外的高速上繞了幾圈。而且與其說是帶著,不如說是自己把她拐出來的,讓人感嘆這個女孩真是意外的好對付。
“這么說來還是我自己挖的坑呢?!笔c說著啟動發(fā)動機,卻正好看到了車上的電子鐘,像是回想起什么要緊事。
“時候不早了,要不我們開車再跑一圈后送你回去?”
“欸,是不想陪我了嘛?”
“怎么可能,只是秋季賽季快開始了,集團要求我抓緊時間做好準(zhǔn)備而已。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我在國內(nèi)的最后一個賽季了,出國前要和那兩個家伙做個了斷才行。”
一聊到正事,丸善也不再耍性子,立刻聽話的點了點頭。
“十點你其實應(yīng)該給自己放個假才對哦,從年初到現(xiàn)在除了比賽就是訓(xùn)練,一直這樣緊繃著的話,會不會太勉強自己了?!?/p>
“這你就不要擔(dān)心我了?!?/p>
而十點只是笑著伸手揉了下丸善的腦袋,隨后駕駛著車輛開出這片空地。
“我和東商她們都是在這片土地上奔跑的馬娘,雖然奔跑的理由各不相同,但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拼勁全力讓自己在比賽中跑的更快,僅此而已。更何況我需要靠比賽來證明我的價值,用我所贏得的一切去回應(yīng)我的家族,集團,以及人們的期待,所以我也甘愿如此?!?/p>
飛馳在城市的街道中,十點慢慢的訴說著,時不時看向身邊的丸善。
“而你不是這樣的,一直以來你給我的感覺都是在享受著奔跑和比賽,即便是那愚蠢的制度(1)也沒能消減你奔跑的熱情,這在我看來是難能可貴的事情?!?/p>
見十點提到自己的事情,丸善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略微偏過眼神似乎說明她并沒有那么釋懷,語氣也稍微變得落寞。
“但是我一直都很羨慕十點哦,有著東商前輩和綠草前輩那樣同屆的對手?!?/p>
“哈哈哈,那不如說是和對手相比你太強了,沒準(zhǔn)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呢。”十點說著輕笑著搖了搖頭,抬頭看向車側(cè)的瞬間,卻在鏡中發(fā)覺丸善正盯著自己,而察覺到自己視線暴露的丸善,隨后緩緩側(cè)身到十點的耳畔,低語道。
“其實我一直想和十點你跑一場的說。”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安排和你一起比賽,只不過比賽的選擇權(quán)從來就不在我呢。”十點的話中略有無奈,她挪回自己的視線,并在片刻后自言自語。“這也許就是代價吧?!?/p>
“不過你只要保持自己的想法繼續(xù)這樣跑下去,不久的將來我們或許就能站在同一個賽場上。今年我最后的比賽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有馬紀(jì)念,我記得只要賞金上位,也是可以報名參加的,那可是每年陣容最豪華的比賽,大概也是我和她們決戰(zhàn)的舞臺吧?!?/p>
“那還要我去打擾你們?nèi)龔姷臎Q勝嘛?”丸善的臉近在咫尺,那狹長的睫毛隨著疑問撲閃著。
“我期待的其實是四強,而你肯定有這個實力。”
十點堅定不移的視線讓丸善莫名的感到心動,看得出她對此深信不疑,那么自己的回答是——
“你這樣一說我還非去不可呢?!?/p>
“那就約好了啊?!?/p>
周日,凌晨1點
赤林看著反著白光的手機屏幕,在睡前他和素質(zhì)還有艾尼斯都通了個電話,在確認沒新增什么意外狀況后,眼下即將面對的似乎就只剩她們兩個少女的事情。然而他卻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相關(guān)的問題,滿腦子都是從溫泉返回旅館的途中,丸善所說的那些話。他此刻震驚的程度絲毫不亞于剛剛得知真實情況的丸善。
“‘十點’么,還真是聽到了讓人在意的名字。”
十幾年前在日本活躍的賽馬娘中,以十點為首的被稱為ttg的三個同屆馬娘,她們的出現(xiàn)以及精彩的表現(xiàn)極大推進了馬娘賽事在日本的發(fā)展。可以說日本URA的正規(guī)化建設(shè)和她們以及其背后的集團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而丸善同樣作為在那個時代奔跑的賽馬娘,相互之間認識可以說完全符合常理,只是,赤林怎么也想不到,丸善協(xié)助魯?shù)婪虻睦碛桑尤粫褪c相關(guān)。
“魯?shù)婪蚝退兄嗨频睦硐肱?,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有這種預(yù)感,只是聽到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意外的震驚到了。因為實在是太過在意這件事,所以自己的事情一結(jié)束便下定決心去幫她。”
“所謂的‘相似的理想’么......”反復(fù)咀嚼著丸善話中的含義,赤林再度發(fā)出感嘆,事情巧合的實在是有些微妙,雖然知道丸善沒理由說謊,但是就算她再怎么說,事實也早就成了無法考究的事情。
因為“十點”早在10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連那時根本不關(guān)注這些賽事的赤林,也隱約有著印象,自己在哪里聽過相關(guān)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要魯?shù)婪蚶^承她的夙愿么?”
“并不是繼承哦,我只是單純的希望這個愿望能夠?qū)崿F(xiàn)而已,這可能是我僅剩的能為她做的事情。所以無論你怎么想,在魯?shù)婪蚍艞壡埃沂遣粫艞壍?。?/p>
“從來都沒和我提起過這種事情呢?!?/p>
“你也一樣?!?/p>
昏暗的路燈下,光線隨著逐光的飛蛾而不斷閃爍著,丸善那青翠的眼眸也隨之閃動,那眼神讓赤林短暫陷入的恍惚,他終究是意識到那份情感和自己的悔恨類似,都是絕對不會退讓的事物。
那么,自己是要連這些也一并摧毀么。
這樣下去得到的結(jié)果,真的會是自己所期待嗎?
沒理由的,靠在床邊的赤林打了個冷戰(zhàn),焦慮悄無聲息地在心底蔓延著,他很清楚自己遠沒有表現(xiàn)出的那般堅定,尤其是在此刻了解丸善的理由之后,對前路的無措讓他倍感煎熬。
“好想抽根煙?!?/p>
距離他開始戒煙也才不到3周,雖然身上早就沒有了煙味,但是生活上卻還處處有著那時留下的影子,這點他這個當(dāng)事人最清楚不過。此刻失眠的他只需要溜出賓館,走到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便可買到什么便宜的香煙,總比現(xiàn)在靠在床邊長吁短嘆要舒服的多。
然而在起身躡手躡腳拉開簾門時,他卻聽到了自己以外的動靜,那是非常明顯的一陣被褥翻動的聲音,卻在這靜寂的房間中格外的讓人在意。
看來不止一個人睡不著。
他隨之逐漸冷靜下來,盯著那扇簾門,思緒不自覺的便開始思考他還能為丸善再做些什么?
想要堅持眼下的道路,這樣動搖的心態(tài)只會讓他自己都感到厭惡,但是每一次面對丸善,赤林卻總是有種難以言說的虧欠感。在丸善說了她協(xié)助魯?shù)婪虻睦碛珊?,赤林隱約的察覺到丸善對于她所說的“十點”也是如此,而自己得到的答案也和她類似。
至少要做些什么,至少讓自己能夠安心下來,才能再去面對她和魯?shù)婪虻倪@個愿望。
他如此思考著,看向自己手機中隨手查找的資料,那份來自10年前的報紙照片,照片上那盛大的葬禮讓他略微出神。
他忽然間有了頭緒。
? ?丸善提起裙擺,踩進清涼水面下蓬松的黑沙,小跑起來。朵朵水花綻放在輕快的雙腿間,沙粒舐過腳趾,又被海水沖離。
? “別跑遠了!”赤林無奈的看著丸善剛剛?cè)舆^來的高跟涼鞋,隨后抖了抖上面的沙子。幾秒種前這雙鞋還陷在沙灘中,而她的主人則苦惱的呼喊著自己,沒想到趕來后卻是這種情況。
? ?“不會的——”聽聞赤林的叮囑,她轉(zhuǎn)過身,擺出一樣的姿勢回以一樣的大聲,將尾調(diào)拖得格外長,“快點跟上來——”
? ? 她噙著笑意,背起手,望著他不疾不徐朝自己走近。
“看樣子總算找到你喜歡的風(fēng)景了呢?!彼骋娡枭颇菭N爛的笑顏,仿佛昨天的一切從未發(fā)生,這讓他略微感到安心。
“我可沒說之前的我不喜歡啊?!泵鎸Τ嗔帜遣缓蠒r宜的感嘆,她隨口反駁著,腳在沙灘上隨意地畫下些痕跡,再任由海浪將其抹消。
赤林聳了下肩膀?qū)Υ瞬豢芍梅?,片刻后抬眼看向遠處白色的天際自言自語。
“這地方?jīng)]變真是萬幸了。”
今天早晨的天氣好的出奇,并不算刺眼的陽光穿透天際的薄暮,均勻鋪灑在這片黑色沙灘上,這是與本州沿岸截然不同的風(fēng)景,視線盡頭深藍與淺藍的對比光是注視便會感覺十分養(yǎng)眼,再加上時不時傳來的海鳥鳴叫聲,就連他都難得的感到愜意。突發(fā)奇想循著十年前的記憶找到了這片海灘,因為位置偏僻且還是海龜?shù)漠a(chǎn)卵地,這里似乎一直沒有被開發(fā),靜寂的氣氛仿佛身處世界盡頭,讓人感嘆這才是海濱原本的樣子。
“所以為什么昨天不來這里?”丸善看向赤林的側(cè)臉,突然好奇道。
“因為是才想起來的,所以大概算是計劃之外的地方?!背嗔只剡^眼神,試圖用略顯無奈的笑來掩飾:“如果計劃中有這里的話,我會準(zhǔn)備好毯子和陽傘之類的東西,也應(yīng)該有些像樣的食物,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空手過來。”
“那早上你還讓我穿這條裙子,不應(yīng)該換成短裙會更合適嘛?”丸善說著將裙子微微提起,潔白裙擺因為她剛才的舉動已經(jīng)微微沾濕,這讓她不得已收斂自己的動作。畢竟身上這件白色碎花長裙陪伴了自己相當(dāng)長的時間,因為亂跑而弄臟了可就得不償失。
“我只是碰巧看到你帶了這套衣服,又單純覺得白色的裙子和這黑色的沙灘非常相配罷了,拍照片的話應(yīng)該會相當(dāng)好看才對。”赤林指了指腳下這片純黑的沙灘,眼神不自覺的聚焦在丸善身上。
10多年前的自己注視著這片海灘的時候,那種隱約而來缺憾讓他仍有印象,而此刻僅僅是注視著丸善,便開始不自覺的去思考眼前的一切,或許這就是自己尋找的答案?
“哼,還是那么不坦率呢。”丸善像是是聽出赤林那些話中的潛臺詞,會心一笑后轉(zhuǎn)而默不作聲地沿著潮水痕跡向前緩步而去,赤林則看著那白色的倩影,再度微微出神。
有那么一瞬間,腦海中的某個念頭驅(qū)使他想多看幾眼,好讓這份景色在記憶中更深刻一些,果然海濱對于旅行來說怎樣都算值得一探的場所,就連他也認為眼前這些都是特別值得記憶的事物。只是在記憶的時候,過去的某個片段與之偶然的重合,讓他一陣恍惚。
”如果魯?shù)婪蛟谶@里,自己還會這樣思考么?“
這顯然是個可笑的問題,自己就不該去試著對比,只是魯?shù)婪虼蟾挪粫┏蛇@個樣子,光是這樣想的話就感覺有點可惜了。
光顧著思考的赤林不知不覺間停下了腳步,原本的兩人并行隨之變成了一前一后,直到丸善側(cè)過臉來他才注意到,然而兩人的眼神卻又不約而同的錯開。
“我變遲鈍了,是因為誰呢?”
如此自問著,赤林再度回想起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重整旗鼓的同時腳下的步伐也隨之加快。
“你看起來有不少話想說。”
又一次的,丸善先一步拋出了話題,雖然不至于始料未及,但是赤林還是猶豫了一下。
“算是吧”
“特意帶我來這里,又是為了問什么呢?”丸善仍然背著身子,尾巴的擺動卻有些僵硬。
“理由需要我了解之后再告訴你,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尤其是——關(guān)于你的事情?!?/p>
赤林逐漸認真的語氣誘使丸善不由自主的投去目光。
“那你問吧?!?/p>
“你對于十點的死,為何時隔十年仍無法釋懷?”
赤林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容陰沉著仿佛能滴出水,丸善的內(nèi)心絕對不像自己這般麻木,那自己這種行為就是在撕開那層傷口,但是不這樣做,自己終究是不能了解丸善。
“那個時候,你所知曉的十點,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是因為屈腱炎而退役的,這點你大概知道。這種馬娘的不治之癥,對于那時剛獲得有馬紀(jì)念參賽權(quán)的我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打擊。而她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在病床前抓住我的手向我發(fā)誓,要讓包括我這樣的馬娘在內(nèi),所有的人都獲得幸福,告訴我這就是她的夢想,為了見證這個夢想我絕對不能放棄。在那之后托我母親和她的幫助,我得到了非常良好的照顧,并奇跡般康復(fù),能夠再次隨意的奔跑?!?/p>
“但是對于她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我用盡辦法卻也一無所知?!?/p>
“在我徹底康復(fù)正式出院的時候,再也沒有聯(lián)系上她的機會,知道的只有她在次年的第一場比賽上受傷,那幾個月間我無時不刻在祈禱著她能夠康復(fù)并回到賽場,然而等來最終的卻只有噩耗?!?/p>
“葬禮的那天天氣也非常的好,光線充足到我能看清冰柜中她的面容,哪怕葬儀師的妝也無法遮擋那份消瘦與蒼白,直到現(xiàn)在那一幕我仍然記得很清楚。 ”
“你問我為何無法釋懷,我在想無論對于誰來說,摯友的突然逝去本就是理由,哪怕是擁有和我截然不同人生的你,也是能夠理解的吧?!?/p>
隨著講述完這件事,她像是故作輕松的笑了下,只是那慘淡的笑對于赤林來說一眼就能辨別真?zhèn)巍?/p>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么?“
赤林的疑問再度打破了氛圍,丸善終于是不解的扭過身體,她一時不明白赤林的疑問,然而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赤林眼光銳利了起來。
“因為對于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想要尋找一個答案,這也是理由之一,我想的沒錯吧?“
丸善沉默的挪開視線,神情也終究是低落下來。
“有過這種類似的經(jīng)歷,也難怪你會對我的事情那么上心?!?/p>
在一切真相大白后,赤林沒理由的責(zé)怪了一句,他重要是理解了為何在自己正式回來之后,丸善為何對自己的遭遇如此關(guān)心?,F(xiàn)在看來當(dāng)年的事情對丸善來說簡直就如同歷史復(fù)刻,如果說她足夠重視自己這位朋友,那么那個時候她也會相當(dāng)焦慮與痛苦。
“就是說啊,那個時候我們......”
她終究還是沒把話說完,下一刻抬手錘在了赤林的胸口,赤林看不見丸善的表情,卻也能感受到自己胸口上手的顫抖,他猶豫著下一步自己的動作,丸善和自己的關(guān)系也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少女,這種情況他也是頭一次面對。
赤林最終是選擇抬手拉過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順勢依靠在自己肩上。
“所以這個事情就交給我吧,我來幫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p>
“欸?”
赤林突如其來的發(fā)言讓身前的丸善有些茫然的抬起頭,而他卻轉(zhuǎn)手拉住了丸善那緩緩放下的右手,緊接著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將其掰開并握住,如同那天病房中的十點。
“這是我和你的約定。”他從容不迫的說著,神情虔誠的像是在宣誓。
“對于魯?shù)婪蚰沁b不可及的愿望我沒法認同,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想回應(yīng)你對我的這份心意,所以如果這是你的愿望,那也請一并交給我好了?!?/p>
“可是——”丸善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下微紅的眼角。“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啊,過去了將近10年,在那個時候我都完全沒有頭緒,更何況是現(xiàn)——”
丸善話說到一半便被赤林抬手揉了下腦袋打斷,她搖晃著躲開的同時,卻看到赤林逐漸自信的表情。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對嗎?”
“我要是沒有頭緒的話,是不會對你這樣說的。況且站在你眼前的人,不就是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的受害者么?”赤林指了指自己,就像他說的一樣,如果說自己的遭遇和十點有什么相似,那么無疑就是事發(fā)之后的信息封鎖。
“這是兩碼事情吧?!蓖枭七€是顯得有些難以相信,但是她也確實曾在內(nèi)心感嘆這種事情居然會在身邊屢次發(fā)生。她知道URA存在管理上的問題和某些丑聞,也有在報紙和電視報道中見過類似情況,可為何只有十點和赤林的事件信息被封鎖了呢?
“所以我還需要要再確認一個問題,如果說我猜的沒錯,那么這有很大可能就是一回事。”這回輪到赤林開始在海邊踱步。
“那個時候的你應(yīng)該還和所屬財團有著聯(lián)系,那么我要問你的是,事發(fā)時間段的URA內(nèi)部,是否出現(xiàn)過一定規(guī)模的派系斗爭或者人員變動,這點拜托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這是只有你才知道的事情?!?/p>
自己事件所引發(fā)的,在理事長丑聞之后,就剩下當(dāng)時管理派系的一些人事變動,那么當(dāng)時的情況,也是如此么?
“我知道的事情......”
——
“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其實也沒什么印象了,畢竟大部分時間都在醫(yī)院做康復(fù)治療,財團的人因為媽媽的原因,也沒和我有過多的接觸。說到底我來日本生活也只是因為財團和媽媽的家族有非常重要的合作,在日本出生后她們就先后回國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安排傭人在照顧我,雖然童年對比起你來算是過的相當(dāng)不錯了?!?/p>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遺憾,這點沒有可比性。”赤林搖了搖頭,繼續(xù)蹙眉問道:“那段時間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么,只要是相關(guān)的就行?!?/p>
“我當(dāng)時調(diào)查十點事情的時候聯(lián)系過財團的人,但是他們好像正在面臨其他麻煩的事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沒有多余的精力,而且據(jù)他們最后告訴我的消息,他們也無法和十點所在的財團取得聯(lián)系,這點算么?”
“說起來你和十點兩人所屬的財團是合作關(guān)系嗎?”
“并不是,按照那時的情況來說,大部分財團之間都是競爭關(guān)系,像是目白和象征那種合作關(guān)系可以說非常少見了?!?/p>
“象征和目白么,要是我當(dāng)年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或許就能向老師確認下了?!?/p>
話說到這里似乎思路就斷了,丸善看向還在思考的赤林,試探著問道:“所以有頭緒嗎?”
“不能算是沒有頭緒,但我們現(xiàn)在也只能算是有些思路罷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確認,也要避免再遇到什么問題?!绷私獾接杏玫男畔⒑螅嗔纸K于松了口氣,他順手撿起地上的石子,想試著打個水漂,然而在拋出的瞬間,一陣海風(fēng)襲來,石子便消失在白浪之中。
“總之這件事情安心交給我就行,對此正好我也有個想要拜托你的事情。”
看著波濤間的白浪與泡沫,他那輕松的語氣甚至讓丸善懷疑是不是要接著開個玩笑。
“什么事?”
“在我把這個事情調(diào)查清楚后,我希望你能將這些原封不動的全部告訴魯?shù)婪??!?/p>
“——”丸善警覺性的一怔,但她察覺不到赤林話中的那份敵意,仿佛這真就是他的請求一般。
“為什么?”
“因為不管我支持還是反對她的夢想,我都希望她能知曉事物的真相,特別是擁有和她相同夢想的人的遭遇。哪怕她最終都選擇堅持,那也至少是要在無數(shù)的思考之后,而不是建立在一腔熱血之上。我的遭遇在我看來不能夠警示她,那么十點的事情或許可以?!?/p>
赤林的語氣遠沒有昨晚那般尖銳,他隨后眼神轉(zhuǎn)向丸善,似乎是在征求一個回答。
“可無論你決定怎么做,我都還是會去幫她?!蓖枭苹匾砸粋€堅定的眼神。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改變我的看法?!?/p>
兩人互相凝視著,半晌后雙方卻都又笑了起來,丸善還是第一次見赤林那樣的輕笑,他似乎終于是遇到了值得開心的事情。
“再拍幾張照片后準(zhǔn)備就走吧,還有好幾個景點要逛呢,下午還要去還車以及乘坐回去的渡輪,耽誤太久可就糟糕了。”
“欸,回去是坐船嗎?”丸善說著也不耽誤,掏出手機便開始對著周圍一頓狂拍。
“是的,而且訂的還是頭等艙,昨晚沒睡好的話,回去的時間還能在艙房里面睡一覺。”
“哼哼,真是周到呢,某人自己其實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吧?!蓖枭坡犃T恭維的同時莞爾一笑,隨后她收起手機,對著赤林張開雙手。
“鞋子沒帶過來,背我回車上!”
“噗,好吧。”
丸善那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看的赤林一陣無語,但隨后還是聽話的在她面前背過身體,左手拍了拍肩,示意她趴上來。而就他在準(zhǔn)備蹲下的時候,宣言一般的呼聲飛入耳畔,整個脊梁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猛地往前一推,教他踉蹌了下險些歪倒——她是飛撲上來的。
“喂,非要這樣么?!背嗔智疤ち藘刹讲艁淼眉皵堊⊥枭频拇笸?,同時穩(wěn)住身體,對于丸善這種冒失的行為他以及習(xí)以為常了,但他還是故作不悅地壓低了嗓門。
“嘿嘿,現(xiàn)在蹲下,我把腳沖干凈?!蓖枭浦皇禽p笑,雙手隨意地搭上他的肩膀,而赤林感受著丸善依貼在后背的身體,再度聽話的在水邊蹲下,直到注視著海浪將她雙足上的細沙沖洗干凈,便再度起身。
這時候他才清晰感受到丸善的體重——比想象中的輕盈要稍重一些,該說是適中的程度,于是環(huán)在腘窩間的雙手又收緊了些許。
“你是不是長胖了點?“
“怎么可能!”赤林即刻就被丸善不滿地掐住了臉頰。
“別亂動,會倒的。”他也自有辦法應(yīng)對,故意略微歪斜地向前邁出一步。
“唔??!”感受到重心的偏移,丸善驚慌地叫出聲來,原本還擊的雙手本能地緊摟上赤林的脖頸,腦袋也貼住他的后背,微微瑟縮了一下,而計謀得逞的赤林則輕笑著向前邁開腳步。
“喂喂!走慢點,我還要拍點照片!”丸善見赤林大步流星,連忙扼住他的脖子,赤林無奈再度放緩腳下,短短幾百米,看來不知道要走多久。
“剛才不是拍過了么?”他偏過頭,卻看不清丸善在干什么。
“你背上視野更好!別打岔!”丸善按了按他的腦袋,單手拿起手機順勢又拍了幾個自拍,這給這家伙拍照總有種異樣感,干脆把自己加進去好了。
“話說,你不會是因為想要我告訴魯?shù)婪颍圆艣Q定幫我調(diào)查的吧?”
丸善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把這個問題留到這里,但是她隱約的不想看到赤林的表情。
“怎么會,那只是我拜托你的事情而已,和調(diào)查是兩碼事?!?/p>
他回答的相當(dāng)干脆,聽不出什么遲疑和波動,雖然他說話和說謊都是這個樣子,但是此時此刻靠在他背上,看著遠方的海景,她總算是在這趟短暫的旅行中感到了一絲安心。
“有下次就好了.......“
*(1)此處標(biāo)注的特殊制度,指的是現(xiàn)實世界中丸善斯基現(xiàn)役時期的JRA持入馬制度,該制度主要是為了保護本國育馬業(yè),從而限制外來純血馬,丸善斯基雖然作為持入馬在日本出生,但還是受到了該制度的影響從而無法參加除有馬紀(jì)念以外的”八大競走賽事“。故事中的設(shè)定雖然和以上現(xiàn)實有所不同,但是理由是相同的,丸善的外國身份在日本國內(nèi)并沒有得到尊重,從而獲得了一個相對遺憾的生涯。在此向并沒有賽馬知識基礎(chǔ)的人寫下本注釋,文中角色不做過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