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大型聯播晚間劇：宏敘事·凱爾希篇：高塔之上

第三章：于焰火未及燒卻時分

記事D：人類紀-2131年5月2日 歐聯體 距離啟示錄級太陽風暴危機被公布還有，2天——

“根據我在腦內建立的太陽數學模型，我們的太陽將急速的衰老，進入暮年的太陽將不再穩(wěn)定，大規(guī)模的日冕物質拋射將演化成長達數百年的太陽風暴，屆時星球地表的一切都將被太陽風摧毀，啟示錄級太陽天災將在將在十九年零兩月又十三天后發(fā)生，屆時，人類文明將走上滅亡的道路?！?/p>

以絕對理性的方式，極其精準的描述。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太陽風暴最初將作用在地球的磁場上，以強度作為第一變量，地球的磁場保護將在五年內徹底失效，大氣層會在磁場被破壞后最初的幾個月就被完全撕裂，致命的太陽輻射和最初的高熱中地面的一切有機物都將在那樣的太陽風中變成死灰。那對于地球生物來說就是終點了，不過對于這顆星球來講這一切才剛剛開始?！?/p>

如同在講述一個他置身事外的事件一般，背對夕陽的博士，只是一個平穩(wěn)唱詩的神職者。

“首先受到影響的是月亮，日冕物質拋射會將大量的太陽物質，這些物質將在柯伊伯帶范圍內形成質量稀薄的塵埃云，這些塵埃云對于太陽系大多數行星來講并無影響，但是質量較小的衛(wèi)星卻幾乎會立刻因為與塵埃云的摩擦而減速，這就意味著，包括月亮在內的絕大多數質量較小的衛(wèi)星，將墜入它們所屬的主行星的引力中。包括我們的月亮。月亮將在太陽風暴爆發(fā)之后五年內墜落地球。就如同地月誕生時那樣，地球和月亮將發(fā)生毀滅性的碰撞，直到引力平穩(wěn)之前，這種毀滅性的相撞將反復無數次，直到地月相互徹底的摧毀彼此。那將是地球的末日?！?/p>

死亡的唱詩者，低吟著毀滅之歌。

他吹向蔑視之號角，亦如高天之使徒。

【我等忠愛之父啊，我們要抵達那無罪之國度了】

“而將你以誘導培養(yǎng)創(chuàng)造出來，并一直提供無償的教育和研究資金協助的。我們所在的這個組織.....”

然而，他并非天使。

博士脫下了那件沉重的冬裝，在他常穿的白色大褂上掛著一枚袖章。袖章的圖樣這樣繪制——旋轉攀升的高塔直通天際，于高塔頂端，一枚倒掛的十字星懸于塔上。

“我們是巴別塔，將世間的一切土石堆積在一起，直到抵達那無慈之神所在的高天。向高天豎起叛逆的弓箭，達成我們救世的夙愿。而我，則是為達成這個目的被人工創(chuàng)造的，巴別塔中央數據庫人形終端，代號【Doctor】。”

他是逆神的人之子。

“什么....你在說什么？”

“而你所隸屬的明日方舟計劃，則是人工制造特殊的遠超人類個體的壽命亞人個體，將大量經過基因優(yōu)化的亞人個體培養(yǎng)為頂尖的學者和戰(zhàn)力，在未來一切都被摧毀的星球上重建文明。你是所有亞人實驗體當中最優(yōu)秀的那個，凱爾希。二十三年前，是我親自完成了代號【凱爾?！康膩喨藗€體的生物學理論搭建?！?/p>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抵達那唯一的勝利。我和普瑞賽斯本來是打算在，危機被公開，計劃正式在公眾視野中啟動的那天，再將一切告知你的。但是我想，在計劃正式啟動時，你的工作將立刻開始，為此要接受這個事實并做好準備，你需要時間。接下來，為了預防月球墜落，我必須要前往支援摧毀月球的【食月計劃】，在我們倆開這里之后，組織的成員在摩天輪下等著你。凱爾希，要有一段日子不見了。”

佩戴者逆神十字，那座登天高塔建造者。

“對不起，要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了。對不起，是我把你帶到了這個毫無希望世界上來?！?/p>

遠方，夕陽透著一種溶解一般的血紅，簡直如同一枚滴血的果實。

凱爾希在那一刻，是世上千萬只螞蟻的其中之一，是追逐著紅色的蘋果闖入車流的那個小女孩，是這個殘酷的世界里，被那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手所締造的，微不足道的悲劇，濃縮的一滴。

她在那充斥著果實的血紅，高塔的漆黑，螞蟻的斑駁和人群穿行的噩夢中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設施天花板上，描繪著高塔與逆十字的徽章。

她感覺到一絲惡心，盡管她已經兩天沒有進食，內臟還是痙攣著擠壓胃袋讓她最終嘔吐出混雜著黃綠色膽汁的胃液。此時，她身處巴別塔的地下設施的某個房間中，她既不關心自己所處的位置，也不想知道有關這座設施的其他任何事情。她沒有詢問那些將她帶到這里的黑衣人任何的問題，木偶一般的被人帶往了這里。

【監(jiān)測到生命體征異常 推測您需要安定類藥物的幫助】

房間的燈被緩緩點亮，從一個角落的送藥口中，幾枚藍綠色的膠囊被彈出，覆蓋整個設施的人工智能網絡甚至貼心的為她準備了一杯溫水。她拿起那些膠囊，卻只是因為鮮艷的膠囊顏色感到一陣炫目。

他說，在自己的工作開始之前，她需要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但事實上，凱爾希只是在夢魘和腦海中聲音的折磨中徘徊，思維一片空白。

他就那樣將末日放在了凱爾希的面前，那樣的平靜，就像他過去開的每一個惡劣的玩笑。但是凱爾希卻不得不相信他的話是真實的。

現在，那個在一切背后將一切串聯起來的隱秘線索終于浮出水面，那可怕的真相是這樣的沉重。世界將毀滅，曾經慈愛的太陽將狂暴的吞噬它所有的孩子。但是，這并不是讓凱爾希陷入這般混亂的原因。

【“...而你，凱爾希，二十三年前，是我親自完成了代號【凱爾?！康纳飳W結構的理論模型?！薄?/p>

關于他的所有記憶此時此刻都透著一種冰冷的蒼白。

她想起這二十多年來無時無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的身影——

想起那個因為遲到而追趕者校車沖她傻笑的人，想起他在自己手背和臉上的涂鴉，想起從他嘴里搶走的糖果的滋味，想起他沖泡的紅茶的苦澀，想起在課桌后倚靠在他身上的溫暖，想起她與他所經歷的每一段時光的每一個溫暖的角落。但是現在卻無法從中獲取任何一點的溫度，所有的場景背后，都印著一張恐怖的面容。

那是他背對夕陽時，凱爾希在陰影中看到的面容。

他冰冷的笑容在一切之后，他說：

“.....對不起，是我把你帶到了這個毫無希望的世界上?！?/p>

在房間狹窄的盥洗室中，凱爾?？吹阶约汉翢o血色，憔悴的仿佛尸體的面容。而在鏡子中，他冰冷的笑臉也反映在鏡像里。

他是被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為了忤逆那蒼穹之上的存在所締造的殘酷命運，集合了世界上最龐大的智慧與知識。無限逼近于眾神的存在——

人最驕傲的孩子，也是人自造的神祇。

在這座設施中的所有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會使用這樣的字眼——人之神

而人之神冷笑著嘲弄一切。

二十三年的生命中，凱爾希無數次的想到，他是命運饋贈與自己的禮物。在這個對亞人充滿了傲慢的奴役甚至厭棄和敵視的世界上，只有他始終留在自己的身邊。在無數人惡毒的目光刺向她時，只有他會對自己露出微笑。

他說，在世界末日將要降臨的前一天，在摩天輪抵達最高點時，他會親吻他最愛的人。

但是，這一切都是謊言。

“?。?！”將盥洗室中所有東西一股腦掀到地上時，她痛苦的哭泣著，卻無法流出一點眼淚。

他不是上天賜予的拯救天使，他是神，是人的神。

為了抵近那個他從中誕生的愿望，他可以不擇以一切手段。

他可以碾碎月亮，就像碾碎一片無關緊要的塵埃，他可以萬年的時光的計劃并支配一切，從那些遠古的尸骸中挖掘出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加以利用，就像那所大學生物實驗室中的蒼龍骨架，就像那些他植入亞人基因片段中被改良的信息。

人的神也這樣制定和支配了她的人生——

我需要超越了人類，在人類的壽命和力量之上的存在。所以凱爾希，我創(chuàng)造了你，我要你走入那個一切生命都滅絕的廢土去，我要你走入那個讓萬物寂滅的末日中去。我要你永遠孤獨的活下去，為了達成我的目的，永遠被放逐在那死亡的大地上。

愛是有條件的。

他平等的愛著地上的所有生靈，不論是直立行走的人類，還是匍匐地上的螞蟻。

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最冰冷，絕對而無法忤逆，強制被賜予每一個人的愛。

回應著那些乞求救贖的聲音，回應著每一個人最基本也是最強烈的愿望。然后扭曲成實際存在的情感，他的愛是有代價的。

代價是被定制一種人生，被強加某種使命，被一個偉大的宏愿所驅使，成為他的力量，他支配的棋子，成為他可利用的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的其中之一。

她被愛著，被強迫的愛著。殘酷的愛剝奪了她所有的意義，讓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不屬于自己。

她是為了達成人之神的愿望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為了為他所驅使、支配而被愛著的。

這冰冷的現實帶來的痛楚在凱爾希的心中蔓延，就像是荊棘的攀援。

記事C：人類紀-2149年 太空港地下設施 【宏敘事】主控單元 距離【支配天災】還有17個小時——

在凱爾希的幫助下，他的咳嗽終于緩解，依靠在她的身上，就像自己曾經無數次為她所做的那樣，凱爾希支撐著他疲憊的身體。

“凱爾希，你有權利憎恨我，事實上，你有永遠憤怒下去的權利?！?/p>

在宏敘事的源石結構呼吸般閃爍的暗淡光線中，他因為窒息而變得蒼白的臉上，透出一種亡者似的疲憊和憔悴。

“......”

凱爾希并沒有回應，一切都浸在那多年前便開始的，于他們二人之間蔓延的沉默中。那沉默是他們心靈間的隔閡，滲透著相互利用，相互求索的卑鄙。帶著十八年前，他將末日的宣判，和對她那殘酷的愛與愿望放在凱爾希面前時割裂的傷口。十八年來不曾互相理解的陣痛，沉重如山的情感以及......

“我很抱歉.....”

他的肩膀顫抖著，在凱爾希的印象中，這是他唯一的一次哭泣。

“為什么？”十八年沒有嘗試過理解過他的凱爾希，此時此刻充滿了疑問。可所有的問題只是匯聚成簡短的三個字，那樣的蒼白無力。

“我很害怕，從出生的那天開始....那些期待就像海潮一樣涌向我，那些期待和愿望就纏繞著我。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人們只是向我許愿....他們把我高高舉起，誰都不肯理解我，誰都不愿意走向我，一直以來......一直以來，人們只是畏懼我、崇拜我、渴求我。從來沒有一個人擁抱過我，沒有一個人親吻過我，也沒有人愿意愛我?！?/p>

【人們詛咒他的誕生，又乞求著他的降臨。

所以，人之子。

被釘在他們赦免的十字上?！?/p>

“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就像是一個落水的人一樣，那是我唯一的愿望，所以我才創(chuàng)作了你，我渴望被理解，我乞求某個人能夠化解我的孤獨，我希望被什么所愛?！?/p>

可是，在太空港之外，失望的火焰燃燒蔓延。

人之神無法拯救大地上所有的生命，他無法指引一條所有人都能前進的道路。

從愿望中誕生他，因為無法實現愿望而被拋棄。

【所以信徒們以火灼他，所以仇敵們以毒戕他】

他們終于理解了彼此，人之神在人們的愿望中誕生，孤獨的承受著脫離地恐懼，觸碰天的痛楚。人們無視了他的求救和呼喊，人們用愿望奪走了他的人生。他所承受的來自人們的愛和崇拜同樣具有殘酷的代價，當他無法回應那份期待的時候，他便會被拋棄。在這樣的恐懼和孤獨中，他一直痛苦的尋找著寄托。

博士是人類的愿望扭曲出的怪物，凱爾希是這個孤獨的惡魔或也是神明的愿望扭曲的產物。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長久以來的孤獨，他的呼救，他的渴望最終變成聲聲歉意。

而沉默繼續(xù)著。

在愿望中誕生的他們，可悲的互相憐憫，在那被扭曲的愛中，卑鄙的沉默著。

【高天以殘虐之手

將荼毒的心和撕扯的爪

嘲弄他，折磨他

死亡的鴉也至此

以嘶啞的聲和劇痛的喙

咒他，啄他】

記事D：人類紀-2131年5月4日 歐聯體巴別塔地下掩體； 距離啟示錄級太陽風暴抵達還有十九年零兩個月又十天；距離【支配天災】還有18年零6月又1天零17小時——

為顯示巴別塔與聯合政府抵抗太陽風暴危機的決心。

使用宏原子聚變武器，摧毀月球，將質量被大幅度削減月球推離地球軌道，以防止恒星物質減速月球使其墜落地表的【食月計劃】將在太陽風暴危機被公布的八個小時后完成。埋藏于月核的宏原子聚變裝置引爆后，月球將被一分為二，質量將被大幅度的削減，兩塊月球的碎片將被后續(xù)爆炸的核武器以脈沖推進的方式被推向地日拉格朗日引力平衡點。殘留的月球重原子將被用于方舟空間站的建造。

這是一個上帝的計劃。

是一個只有博士那樣的存在，才可能制定、實施以及完成的計劃。

他要以此來展現人類挑戰(zhàn)神明偉力的智慧和力量，他要以這樣瘋狂又復合邏輯的方式，推動他之后那些宏大的如同神話史詩般的每一步計劃。

這讓凱爾希再一次感受到，他天神一般的氣質，他可謂恐怖的執(zhí)行力和與之相應的凌駕于人類意志之上的行動力。

北國的冬日是這樣的漫長，酷寒的凜冬將影子投射在這個北方世界短暫而遲來的春天。地下設施之上，空曠而厚重的掩體卷起一陣陣寒風，撫起凱爾希的長發(fā)。她酸澀的眼睛凝視著明亮的月亮，三十萬公里之外的月球，在漆黑天幕的微小一隅。月球仍然平靜的懸掛其上，好像黑色天鵝絨布上的一粒珍珠。

“總覺得，我們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p>

他的聲音在風中顫抖著，過了很久，凱爾希才呆滯的轉向他所在的方向。

“......”

她那憔悴凌亂的樣子讓博士一怔，但是他旋即想到原因。博士躲閃著凱爾希呆滯中透著痛苦的目光，一只手攥著另外一邊的胳膊，他用力的將手指掐入皮肉，用疼痛抵抗著某種情緒。

“他們說你不肯參加發(fā)布會議，會場上我也沒有看到你，所以.....”

“你想讓我看什么，看你向上帝一樣在講演臺上判處全人類死刑嗎？就像你對我做的那樣。”

“凱爾希...別這樣....”凱爾希此時此刻不懂，那個站在講臺上公布危機的博士在那個時候所感受到的恐怖和孤獨，他因為思念而來到這里，他想見她想聽到她能夠給與自己安寧和安慰的聲音。

“怎么樣？你指望我擺出什么表情，你指望我說什么話？”

“怎樣都好，只是......別這樣?！?/p>

他也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對于對方來講意味著什么。

他把人們強加于他的東西又強加于凱爾希，只是此時此刻，這個溺水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走吧，偉大的人之神啊，不用繼續(xù)你那充斥著蜜糖的謊言了，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會報答你的，用你賜給我那看不見盡頭的人生，去完成你的愿望?！?/p>

“你在...你在說什么啊？”凱爾希的話瞬間讓博士感到一陣刺痛，他慣性的走向她，可是凱爾希的回應卻是后退的腳步“我不是...我沒有...我......”

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時卻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是什么？不用了，你不用再精心編造些什么來哄騙我了，不用再解釋什么了，我會按照你的愿望去完成你期待的事情的。”

“凱爾希，你聽我說，你不要....等一等！”

在她逃走之前，博士抓住他的手，努力的想要抱住她顫抖的身體，可是那立刻變成她撕扯著他的衣領，推搡著他的肩膀。

“你還要說什么，填塞給我更多的謊言嗎？你是不是還想說什么你愛我之類的話，我不要！我不想聽，我不接受！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p>

“凱爾希，別讓我就這樣離開好嗎，別讓我就這樣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事情好嗎，你怎么了？我們談談吧好嗎？凱爾希，凱爾希！”

她的掙扎很快變成泄憤一般的撕打，很快在博士的臉頰和脖頸上留下抓痕。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工具吧！？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傾注情感，為什么要說那些話，你為什么要從一開始就陪在我的身邊，為什么要告訴我我是特別的，為什么對我那樣溫柔？！你只想要一個聽話的工具，還是順從的寵物，還是和那些，那些其他的亞人一樣溫順的奴仆？那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告訴我，我為什么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俊?/p>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啊，凱爾希！我聽不懂??！”

她最終用雙手捂住面龐，在崩潰的哭泣中，她無助的顫抖著：

“什么在末日的前一天會親吻你愛的人啊.....為什么要在說了那種話之后又把我一個人丟下啊.....你怎么能給一個人訂制那樣的一種人生，你憑什么把我困在永恒的生命中，去承受你的末日？”

“那是....”

他跪坐在顏面哭泣的凱爾希，他膽怯的伸出手，想要抱住那顫抖的肩膀。

“我沒有懇求過你....我從來沒有要求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你只是一廂情愿的把我?guī)У竭@里，你要我走進你的末日，甚至都不允許我死去。我從沒有要求過你對我的愛，無論那是不是真實的。”

“不是的....不是的....凱爾希....我不是.....”

他喪失了語言，他以為自己可以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用行動去證明自己，他沒有注意到凱爾希之所以沒有抵抗他的懷抱，是因為恐懼和無力。

她麻木的被擁入懷中，已經失去神采的眼睛凝視著天際。

月球那盛大而宏偉的葬禮悄然開幕。

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感覺到月球在視野中顫抖了一瞬。

第一道光環(huán)是輻射的熱流和被極度壓縮的光子產生的，與太陽核心相當的超高溫將途徑的月球巖石圈瞬間汽化，此時此刻，月球變成了一顆亮度與太陽相當的天體，地表的一切很快被照亮，周遭的一切竟仿佛暴露與白晝之下。

在引力的作用下，被拋射出去的氣態(tài)巖石很快收縮，緊接著第二道光環(huán)出現，那是溶解噴發(fā)的月巖熔巖和核心金屬的射流，這一次月球在障目的光線中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裂口。大量的物質被噴射撕裂——崩解——

她的呼吸便隨著著恐怖而宏偉的景象而變得急促起來。

第三道光環(huán)是在宏原子的光焰中被照亮的碎屑，裹挾殘破的月壤和巖石，被熔融的火光照應成血紅色，將是一顆破碎的心臟噴發(fā)的血液。

這一切都在宇宙無邊無際令人恐怖的死寂與黑暗中中進行著。

爆發(fā)，收縮，再爆發(fā)，那是人類歷史上最壯觀的一場焰火。

但是凱爾?？吹降膮s是深邃的恐怖，那是超越人的力量，支配著宇宙規(guī)則，凌駕于人類乃至宇宙意識之上的某種恐怖的強制力。是人類那深淵般的愿望中所誕生的巨大的支配之手，它輕而易舉的碾碎了幾十億年前邊存在于那里的存在，輕易的左右著每一個人的生命，每一個生命的生命。

“啊啊啊啊啊！”

在那種恐懼讓凱爾希將他推開的瞬間，她的指尖劃傷了博士的眼瞼。

他并沒有尖叫，只是悶哼一聲捂住了流血的眼角。

凱爾希在一陣心痛中低聲驚呼，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可是因為更大的恐懼而縮回。

鮮血所染紅一只眼睛的博士凝視著她，驚訝和來自不解的憤怒讓他的樣子看上去是那樣的恐怖。

“為什么你沒法理解呢？”博士的憤怒很快變成發(fā)顫的質問“我愛著你，這怎么會是謊言呢？你也要離我而去嗎？凱爾希....凱爾希？你也要背叛我嗎？”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是我創(chuàng)造了你，是我給了你永遠不會完結的生命，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會死去啊，我是...我是要拯救你，??？我創(chuàng)造了一條唯獨你不會被傷害，不會死亡，不會太陽吞噬，不會被死亡淹沒的道路啊....這都是因為我愛你，你為什么不明白，你為什么不明白??？”

“別過來?。。　弊罱K，面對那個已經變得僵硬，仿佛行尸走肉靠近自己的博士，她的拒絕最終脫口而出。

博士木訥的起身，好像身負重傷一般向后退開。

“我愛你，這是真的，我沒有說謊，我沒有....我會向你證明這一切的，我會證明的.....”

在幾次幾乎摔倒的步伐中，他緩慢的走入黑暗。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設定，我們...我們應該永遠都在一起...這....這不對，這個我設想的不一樣，一定是哪里出錯了，我會...我會修正...修正這一切，你等我，你等我.....”

在那盛大的煙火即將墜落......

記事C:人類紀-2149年 太空港地下設施 【宏敘事】主控單元 距離【支配天災】還有17個小時——

【警告！方舟空間站遭遇人類逃亡飛船“底修斯”號撞擊，軌道誤差超出修正范圍

空間站即將墜落。

重復：警告！方舟空間站......】

攙扶著博士離開地下設施時，閃紅的警示燈和刺耳的警鈴伴隨著這樣的警告信息出現。兩艘逃亡飛船之一的“底修斯號”最終完成了它的任務，然而，方舟空間的軌道已經不可逆的偏移，它即將墜向地面。

漫天的火光點燃了整片漆黑的天際，空間站正在緩慢的墜入大氣，它燃燒著噴薄著煙霧。

焚天之火墜落，啟示錄中的語言最終變成了現實。

金屬爆裂發(fā)出的恐怖聲音以及殘骸劃破天際的轟鳴

仿佛末世之號角。

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呆滯的博士沒有去看那他一生的心血燃燒崩解的景象。

“對不起，凱爾希，我那自私的愿望蒙蔽了我，我把你也困在我所承受的這個地獄里了，我怎么能讓你出生在這樣一個毫無希望的世界里?！?/p>

“好了，我都明白，不用再說了，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p>

她支撐著他，聽著他的心臟，痛苦的抽搐著。

“我沒有說謊……我愛你，盡管我知道那有多么自私，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敢一個人去承受那毫無希望的未來?！?/p>

“沒關系，我都明白?！?/p>

“如果那天，十八年前我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和你解釋一切，結果會不會變得不同……”

“……”而凱爾希，最終沒能回答這個問題。

在那煙火即將墜落，塵埃未及燒卻之時。

一切都將畫上句號。

哇，好長啊，寫完這個都凌晨兩點鐘了。

困死我了。

我好像從來沒寫過這兩人吵架。

整一個（吶這種人，他神經病）

博士在這一期里莫名像個病嬌（扶額）可樂死我了。

喜歡的話務必三連支持一下，下期更精彩喲

拜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