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軒終于盼來了他夢寐已久的暑假,但真正放假之后,他卻覺得無聊了,每天不做什么,只是玩電腦。他當然知道這樣不好,他也擔心收假后去了新高中,會不會吃力。但他根本沒有興趣去學(xué)習,這天他實在是太無聊了,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睜眼時他卻躺在一張條椅上,他懷疑這是在夢中,但周圍一切都很真實,他看見遠處自然走著的學(xué)生,看樣子是在校園里。學(xué)校環(huán)境很好,陽光也很明媚,周圍全然陌生,但他并不高興,因為他不喜歡學(xué)校,學(xué)校呢,總要攀比和考試的,不好好學(xué)就會落后。
子軒當然知道學(xué)習多么重要,找工作都是看學(xué)歷高的,學(xué)習就是老百姓翻身的唯一途徑,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還能強迫成喜歡么?子軒當然看不起那些高呼“我愛學(xué)習”的那些。可他心底,也多么希望自己能真心愛上學(xué)習啊。
他翻身下了條椅,向院子正中的教學(xué)樓走,他現(xiàn)在要清楚他在哪。他很立誠,向路過的女生問:“同學(xué)啊,請問咱學(xué)校叫什么?”?他自己也知道這問得很突兀,但他懶得管那些。
“第九中學(xué)啊。”這女生被這么一問,不禁尷尬地笑。子軒有跟人對視的習慣,沒兩秒她便臉紅了,看向別處。子軒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幅面孔似乎確實受女生喜歡,他覺得繼續(xù)問下去也會不好,道了謝,就告別了。
子軒在之前的學(xué)校,是被很多女生暗戀的,他自己也能察覺到幾個,但他并不喜歡她們,不是覺得不夠漂亮,就是覺得她們庸俗,另外,他覺得在學(xué)校就是念書,這樣談戀愛是沒有結(jié)果的。但很多朋友都有了要好的女孩,子軒倒也羨慕。時間長了也似乎成了種心病,他也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通情漂亮的女生。有時偶遇幾個也心動過,但始終都是陌生人,正像剛才那位。
子軒也知道自己喜歡干凈的。但他還是覺得不好,不能總在這些事上放心思。他這樣邊想邊走著,來到走廊的岔口,這才停下來,他不知道要怎樣走了。應(yīng)該要先找教室才對,看著靠墻的鏡子,依然是自己,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幾年級,更不知道是幾班。
子軒走向昏暗的一條,這條走道顯得窄點,他無意中抬頭看見“德育處”三個字。
他又想起之前的事。那是在一個課間,疲憊的子軒想去陽臺透透氣,望遠放松一下眼睛,結(jié)果看到十字口有一個穿西服的地中海矮個子在徘徊。子軒不知怎地覺得有什么在召喚他,他覺得他一定要問問這個人話,他喊了一聲他猜測那人應(yīng)該能聽懂的語言,結(jié)果他沒有反應(yīng)。但子軒覺得還是要去看看萬一他是在著聲音的源頭。
可偏偏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子軒只好回到座位上,這40分鐘的課堂是多么艱難,多么漫長,他已經(jīng)忘記,而且不會形容了。終于下課后,他再跑去陽臺看,那人還在,沒有走開。子軒已經(jīng)開始覺得那人就只是個普通人了,可他還是決定得親自去看看。萬一時他沒找到聲音的源頭,一直在等待呢?
他奮不顧身沖出了教室,一路下了樓,五層的臺階,他像飛著一般。他去保安室,平息著急促的呼吸,客氣地問:“我可以出去買東西么?很快就回來?!薄昂芸炀突貋怼?,絕不亂跑,他說的是實話。但保安明顯不答應(yīng)的,子軒覺得自己的真誠換來的卻是不信任??蓪嶋H,保安也有自己的規(guī)矩,當然是不能允許的。保安也不能確定,這個孩子是否在撒謊。但子軒只有無語和氣憤,因為他怕那個人等不及而走開。
他二話不說,離開了保安室,走進了竹林,竹林盡頭是四米高的鐵網(wǎng)墻,墻頂有環(huán)繞的尖刺。子軒的身手是很好的,他很快爬了上去,越過了尖刺。子軒自小翻墻,但這樣的高度,他用自己最減震的方法,腳尖卻仍是有些不適。但他沒管,激動地向那人跑去。
這動靜,被守衛(wèi)的保安發(fā)現(xiàn)了,他們?nèi)鍌€地涌向他,然而子軒跑得比他們快多了,他只想快跑到那背著他的身影前問候?!澳恪愫?。”但那人轉(zhuǎn)過來,子軒才看清,原來只是這家公司雇的巡邏罷了,他西服的胸口寫著公司的名字?!案墒裁吹?!”那巡邏的看見子軒身后涌上來抓的保安,立刻逮住他的胳膊問。“沒……”
既然不是,子軒也沒必要反抗了。雖說完全能反抗,但又有什么意義,他是那的學(xué)生,遲早要再進去讀書,何況他也不想給父母添麻煩,被保安壓著回去了。
“你小慫跑出來干甚哩!走,卜多說,尋你班主任。”
子軒一人抓著,不知要去哪?!拔矣植皇翘訉W(xué),也不是犯罪,何以這樣對我?”子軒心想。于是對他說:“你先松開,我撣衣服上土?!彼黠@不信,依然緊緊抓著他胳膊?!拔艺娌慌埽艺婢椭粨垡路贤??!彼@才松開,子軒拍了拍黑衣服的臟處,卻發(fā)現(xiàn)這拍不下來,得用抹布沾了水擦。他和保安并排走著,最后就去了一個叫“德育處”的地方。
這時門突然開了,走出一個寬大的男人,子軒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站了多時了?!案墒裁吹??”那男人又把子軒抓進去了,里邊坐著許多老師,各忙各的,這時都向他看過來。子軒覺得這場景熟悉極了?!皝砀墒裁矗俊弊榆帒岩墒亲约憾嘞?,覺得這男人很沒好氣,像是在質(zhì)問。
“老師那個有人認識我不?”子軒問。那些老師都非常愕然??伤坪鯖]有人認識他。
“幾班的?”被這么一問,子軒才想起???。因為上次他被抓取德育處,校卡就被沒收了,??ㄉ袭斎挥袀渥⑺菐装嗟陌 W榆幪土颂涂诖?,卻沒這種東西?!袄蠋熞唤邪嘀魅蝸眍I(lǐng)我吧,看能不能拍照發(fā)群里……”這前那學(xué)校,哪個老師班有什么不好,都會被通報到群告知班主任的。子軒想著,而那些老師愈加愕然。
“你幾班的你不知道?”旁邊坐著一個看電視劇的老師問。
“啊……”我支支吾吾,尬笑了兩下。心想這夢真是真實,連緊張也是真的。
“你先站那?!庇谑亲榆幘驼驹趬叺群蛑?。那個男人拍了子軒的照片,接著就出去了。
很久過去后,門才被打開,子軒定睛一看,竟然是袁老師。難道這么巧?袁老師也來到這個世界了?在子軒的學(xué)校,他的班主任就是袁老師,他翻墻被抓到德育處,來領(lǐng)他的便是他??蛇@時他怎么也會在這?“老……老師,你怎么也在這?”子軒小心地問。
但這個袁老師并不那么善面,上來就給了子軒一巴掌。要知道,子軒的學(xué)校,老師是不敢打?qū)W生的,袁老師也從未動過子軒一根手指頭。子軒不禁震驚,臉上火辣辣的疼。然而相同之處是,老師笑瞇瞇道了歉,說:“我先把他領(lǐng)出去說,這里不方便……”把他帶了出去。
“前的學(xué)校,這是偏愛,但現(xiàn)在呢?難不成真是不方便當眾揍我一頓,要到外邊好好給幾個巴掌?”他不知道。
幸而老師并沒有揍他,只是帶著他走。這個學(xué)校和以前的學(xué)校大不相同,這里更明亮而寬闊,教學(xué)樓的布置也是不同的。走廊是露天的,不像從前陽臺是在教室里邊。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子軒覺得這是要回教室了。畢竟在以前的學(xué)校,犯事之后,袁老師就是把他送回教室,而自己苦口婆心地去說好話去了。子軒對這個虛假的袁老師并不有感情,也不在乎這些,只想著接下來怎么辦,要逃走么?像從前那樣翻墻。
子軒也沒有打算。正想著,上了樓梯,他在拐角處的教室門口,望見了一個瘦小而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