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1

　　“不樂觀。但是應(yīng)該不久就會醒了?！?/p>

　　南丁格爾小姐疲憊地從白色的房門走出來，對我說。

　　“——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而現(xiàn)實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殘酷。

　　

　　我的妹妹，貝歐琳，體內(nèi)的魔力出現(xiàn)了異變。魔力會侵蝕她的身體，讓她一點一點地失去知覺，直到全身癱瘓、器官失去功能。那時候，她的生命就會迎來終點。

　　這是世上最為惡毒的詛咒，就連整個荷塞拉醫(yī)術(shù)首屈一指的南丁格爾小姐都無可奈何。渺小的我們，只能為某個虛幻的明天而祈禱。

　　

　　“姐姐？”

　　躺在病床上的貝歐琳帶著點困惑的表情。

　　那模樣非?？蓯郏覅s沒有捏一捏她的臉的心情。

　　“南丁格爾小姐說，這是你人生中最后的一年?！?/p>

　　“最后一年什么？”

　　“……活著?！?/p>

　　“……”

　　貝歐琳沉默了半晌。“姐姐怎么想？”

　　“明知故問?！?/p>

　　我回答得很簡短，但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哭腔。我轉(zhuǎn)過身去，不讓滑下的眼淚被她看到。

　　“……”

　　妹妹抱住了我。真奇怪，明明現(xiàn)在她才是更弱的一方。

　　我還能這么依靠她的日子還有多久？

　　我哭得更兇了，而她只是一言不發(fā)地抱著我。

　　

# 3/31

　　我和姐姐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

　　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不管姐姐再怎么無法接受現(xiàn)實，時間也毫不猶豫地前進(jìn)著，不愿為我們留下思考的余地。

　　不過，給我再多時間也沒什么意思。我的記憶已經(jīng)受到了些影響，思維也變得更為遲鈍。雙腿有時候不聽我使喚。很難過。

　　……現(xiàn)在，姐姐在我的身旁。她面無表情，沉默地望著夜空，看不出來是開心還是難過。

　　咦！有亮光從天際劃下。

　　“姐姐，快看！流星！”

　　我很興奮。我還是第一次看流星呢。

　　一顆一顆又一顆，流星用它們的生命綻放著璀璨的光明。

　　“許愿啊，姐姐！許愿！”

　　“啊……嗯。貝歐琳要是能恢復(fù)健康就好了?！?/p>

　　“愿望是許給自己的！還有，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歡快地打了個滾，鉆進(jìn)姐姐的懷里，和姐姐胡鬧著。不過，姐姐還是擺著撲克臉，之后就干脆又一言不發(fā)了。

　　……

　　我的鬧騰是假裝的。剛才那個翻滾搞得我全身發(fā)疼。姐姐咬著嘴唇，一副隨時可能要哭出來的樣子。

　　物理上的距離明明這么近，我卻覺得我們的心還是相距甚遠(yuǎn)。

　　

# 5/31

　　肉眼可見地，貝歐琳的身體狀況正在惡化。即使我們每周都為她祈禱，詛咒擴(kuò)散的速度也遠(yuǎn)比我們想象的要快。

　　“來約會吧！”

　　昨天貝歐琳也鉆進(jìn)了我的被窩。她在我的耳邊呢喃著。

　　“在一切都變得來不及之前?！?/p>

　　所以我今天幫貝歐琳換上了漂亮的小裙子，連她的拐杖上都綁了兩根絲帶。我們請了教會的假，前往鄰鎮(zhèn)的商業(yè)街。

　　天氣很好，是適合郊游的時候。有一群孩子從我們身邊路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拄著拐杖的妹妹。

　　他們讓我有點惱火，不過貝歐琳只是苦笑了一下。

　　雖然花費了不少時間，我們還是度過了很開心的下午。

　　我們?nèi)チ颂鹌返?，互相給對方喂可樂餅。她吞咽有些艱難，汁水弄得滿臉都是。我們還去了首飾店，我用以前攢下來的零花錢買了個樸素的銀戒指。貝歐琳很開心地把它戴到了左手無名指上，說是跟我結(jié)婚了。

　　有那樣的結(jié)局嗎？

　　

# 7/31

　　情況正在變得更加糟糕，這大概是我的腿還能動彈的最后幾天了。

　　我的思維和記憶都變得非常遲鈍。還好還可以看書。

　　今天姐姐考了我?guī)讉€小說中的問題，我都漂亮地答了出來。姐姐非常高興，將一顆糖塞到了我的嘴里。好甜。

　　我想要的可不是這種獎勵。我把那塊很甜很甜的糖吞掉，然后往姐姐的臉上吧唧了一口。沒想到姐姐捧著我的臉頰，超級用力地親上了我的嘴。姐姐說她好害怕失去我，不過當(dāng)時我想的是……姐姐的吻也好甜。

　　……

　　姐姐最近很忙。自從前兩個月的約會后，姐姐就在照顧我之余一直在埋頭做著什么。那個距離我剛好看不清，就算問她，她也不回答我。

　　……姐姐，總會有自己的事情吧。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如果沒有姐姐的話，我就活不下去。

　　照顧我是很麻煩的事情，姐姐有多少精力還能留給自己？

　　或許，其實，我消失掉會更好吧？

　　……

　　

# 8/31

　　今天下午的天氣很好，我推著貝歐琳出門散步。她坐在輪椅上，看著中庭里依然綻放的小花，在陽光下悲傷地微笑。

　　我實在沒辦法正視那張笑臉。她那小小的身體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巨大的無力感把我壓垮，將我吞噬，使我動彈不得。

　　晚上，貝歐琳說想跟我睡。她的體溫很低，我小心翼翼地抱著她。

　　“姐姐、暖……”

　　她咕噥著也抱住我。這體溫是她依然存在的證明。

　　“想、一直、和姐姐、在一起……”

　　我抱緊了她。黑暗中，她的唇依然誘人。我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

　　我們是彼此最后的親人。我無法想象貝歐琳不在我身旁的世界。

　　禁忌的姐妹之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綻出了殘酷的黑色花朵。

　　但是，無所謂了。如果它的凋零已經(jīng)不可避免，那么我……我要，盡情地欣賞個夠。

　　在一切都變得來不及之前。

　　

# 10/31

　　生命在快速地流失。我已經(jīng)不能說話了，連呼吸和思考都很艱難。

　　姐姐今天下午，突然好像很開心。她把一件潔白的長裙，在我面前展開。

　　“大功告成咯。貝歐琳，要穿穿看嗎？”

　　我沒見過婚紗，但是我相信那肯定是。我點了頭。

　　姐姐幫我換上了婚紗，然后拿出鏡子給我看。

　　“很適合你……很漂亮哦。”

　　話音才落，她嚎啕大哭。

　　……

　　好暖。姐姐今天也抱著我一起睡覺。

　　姐姐在白天哭了好久，把體力都用完了，睡得比我還早。她的睫毛很長，睡著的時候一顫一顫的。

　　我碰了碰左手無名指上的那個戒指。那是我們最后一次約會時，姐姐送我的禮物。

　　我好喜歡。不管是戒指，還是姐姐，我都最喜歡了。

　　肌肉已經(jīng)幾乎癱瘓，每動一下都會帶來疼痛和麻木。但是我，還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必須要做。我們的距離緩緩縮短。

　　雙唇相觸。姐姐沒有醒，或許是這個吻太輕。

　　我悄悄地吻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意識的終點、時間的盡頭。

　　

# 12/31

　　漫天的飛雪為她們送行。

　　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妹妹，躺在姐姐的懷里。姐姐走得很慢，滾燙的淚水落在妹妹的身上。

　　她們兩個人都穿著純潔無瑕的婚紗，漂亮得宛若贊頌神明的油畫。

　　一個小小的墓碑，孤獨地立在她們曾仰望過夜空的那片草坪上。

　　那是她們來過的證明。

深夜emo了一下寫了個雛形，然后每次都在深夜emo的時候改一改，漸漸也有個樣子了，姑且發(fā)出來作為幾次深夜emo的紀(j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