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著站在雨中的王振武一臉無辜又卑微地乞求憐憫的可憐兮兮模樣，王振文抑郁難舒，胸口好似被什么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得痛哭起來，“現(xiàn)在我不管你是張力勤，還是王振武，我只想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管我、不要理我。你走，你走??！聽到?jīng)]有?！”

看見王振文情緒失控的哭喊，王振武下意識地上前，緊緊擁抱住他?！罢裎?，我知道你心情很不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如果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惹你不高興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來彌補，任何事情。你說，我改，好不好、好不好?”

王振文推開王振武，哭喊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因為我不需要你?！?/span>

話落，王振武自覺的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回雨中，任由雨水澆淋……不再被需要、不再被依賴，王振武恍惚在頃刻之間失去了生活的信仰，迷茫。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眼淚被雨水沖下，而王振文并不知曉。

這么多年來，他對弟弟的寵溺幾乎沒有下限，在生活上事無巨細(xì)、照顧周細(xì)。或許在潛意識里妄想自己像空氣一樣存在弟弟身邊，等哪一天自己不在身邊了，弟弟就會像空氣稀薄缺氧一樣渴望自己。其實一直以來，并不是弟弟有多需要他，而是他有多需要弟弟，像一種信仰，而他像一個虔誠且卑微的信徒。

王振文坐在地上哭累了，抬頭看著木無表情地站著雨中，眼神空洞的王振武，于是站了起來，從他身邊走過。走了幾步，回頭發(fā)現(xiàn)王振武仍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沒有要跟他走的意思，于是又折了回去。

王振文拉起王振武的手，一路牽著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彼此指間傳遞的溫暖，讓二人忘卻雨水澆淋的冰冷。王振武將手握得更緊了，生怕稍有不慎松開了，再也抓不住。王振文的手被緊握而感到痛，想抽回手，又被對方拉了回去。

兩人一前一后的牽手而行，這種狀態(tài)一直維持到回到家。

凌晨時份，夜深人靜，連夜歸的父母早已熄燈入睡。父母回家后沒見兄弟二人，看見房門上貼有王振武留下的小紙條說“振文今晚去給同學(xué)慶生，晚點回來，我去接他?！庇X得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作罷。

兩人從進(jìn)門一刻起動作都不約而同地放輕放慢。王振武知道弟弟一直不喜歡和人一起洗澡，就讓他先洗澡，自己全身濕淋淋的，只好呆在陽臺上等。等弟弟洗完澡出來，他才去洗。

王振武洗完澡出來，看見王振文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電吹風(fēng)筒掉落在地板上，就走過去，跪坐在他面前，沙發(fā)旁……輕撫他半干的頭發(fā)，拿起電吹風(fēng)筒繼續(xù)幫他把頭發(fā)吹干。王振文大概是太累了，這么吵雜的聲音都沒把他吵醒。頭發(fā)吹干后，王振武不忍心叫醒他。想拿被子給他蓋上，讓他在客廳睡，但又怕他受涼，于是橫抱起他往他房間走去。

當(dāng)王振武把王振文輕輕放在床上時，只見他微睜惺忪睡眼，朦朧之間對上自己的視線，微微一笑；然后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輕撫他的臉蛋，扳住，吻了下來。

吻完，王振文傻笑著繼續(xù)沉入夢鄉(xiāng)。

而王振武此時心跳不止，耳根發(fā)紅發(fā)熱……身體莫名灼熱。他放下弟弟后沖入浴室，用涼水沖剛才才吹干的頭，他身體在顫抖。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用力連扇了自己三個巴掌，心里暗罵自己，變態(tài)。

他雙手捂頭坐在浴室地板上，不知幾時入睡，清晨才醒來，怕被家人發(fā)現(xiàn)，立即躲回房間。

這天早上，連一向早起的哥哥王振武都沒有起床，兩兄弟該不會誤以為今天是周末吧?媽媽先推開了王振武的房門，發(fā)現(xiàn)王振文戴著口罩蹲在他房床，看見她進(jìn)來，小聲地說，“媽，哥他發(fā)燒了，我感冒了，我們今天請假哦，我來照顧哥就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span>

王振武是清醒的，盡管發(fā)燒讓他有些頭暈，時冷時熱，全身乏力感。他只是不敢看弟弟，大多時候都選擇裝睡。

昨晚那個吻，王振文以為自己是在夢里得逞，醒來后也沒多想。哪知道哥哥心里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哥，昨晚是我說話重了，我并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只是心情不好。對不起，害你淋雨發(fā)燒。”

“沒事，我不怪你啦?！蓖跽裎湔f，眼睛自始自終不肯正眼看王振文。

王振文去拿熱水浸毛巾，擰干給他擦身體，物理降溫。指尖觸碰到他胸口的地方，他感到灼熱，心跳加速，他立即握住弟弟的手，故作泰然地說，“我自己來?！?/span>

王振文松開拿著熱毛巾的手，“好吧，那我先去煮點粥，你有什么事再叫我啊?！?/span>

看見王振文走了出去，王振武把毛巾攤開，蓋在自己眼睛上。顯然，弟弟酒醒后忘卻了那個吻，反倒自己無法釋懷，他真的要瘋了……在迷迷糊糊中入睡，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弟弟喊他。

“哥，粥煮好了，起來吃粥吧?！蓖跽裎哪瞄_蓋在王振武眼睛上的毛，俯身、面對面的與他對視。

王振武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弟弟，距離太親近，嚇著他一個翻身滾了下床。

“哥，你怎么了?沒事吧?我嚇著你了嗎?”

“沒、沒事……啊，粥煮好了呀，正好，我好餓?！蓖跽裎渑懒似饋恚瑐?cè)身從弟弟身邊匆匆走過，走出客廳。

王振武在餐桌邊坐下，王振文隨后跟來，站在他椅子背后，伸手貼在他額頭上，“好像跟剛才差不多熱?！碑?dāng)王振文抽回的手無意間觸碰到他的臉蛋，發(fā)現(xiàn)好熱，于是又特意地摸上他的臉，再確認(rèn)一遍，“哥，你的臉蛋比額頭熱哦，不對，是燙……一會吃了粥，記得吃退燒藥啊?！?/span>

“好?！蓖跽裎涞皖^吃粥。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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