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第十八章】
“你父親——”中野陸深吸了一口煙,“不,從你的姓氏說起吧,與這片土地相同的名字——澀谷,在戰(zhàn)爭以前也是聲名顯赫的大家,在戰(zhàn)敗后因為是戰(zhàn)爭既得利益者的原因遭到了民眾的聲討?!敝幸瓣懴駛€歷史老師一樣娓娓道來:
“戰(zhàn)敗后的國情就是那樣,美軍占領后既得利益者也不得不夾著尾巴過日子,而人民卻逐漸覺醒,開始反思貴族與平民之間并無區(qū)別——澀谷家的高祖很聰明,雖然也組織了治安團這樣鎮(zhèn)壓民眾暴力沖突的半地下組織,不過最后無論是與美軍、政府官員還有民眾基本上都相安無事。日后澀谷地區(qū)的地下組織,一般也都是從這個治安團里分化而來?!?/p>
“但無論如何,傳統(tǒng)貴族的日益衰弱是必然的,在對日本的重建中,作為傳統(tǒng)貴族的澀谷家并沒有抱住資本的大腿,一開始是無法維持榮華富貴,到后面給了門下浪人一筆錢各奔東西,再后來只能作為封建家族的殼子存活了,又過了兩代人,到你父親這代——你父親,是個很厲害的人?!?/p>
中野陸瞇瞇著眼睛,仿佛在看一部精彩電影般回憶著過去:“你的父親深受左翼運動影響——雖然他青春期的時候蘇維埃都解體了,可大概是因為對原生家庭的反抗,他最終成為了混混,還是混混中最能鬧事的那個——最重要的是他有思想指導,這讓他成為了某個群體的領袖,并且?guī)捉y(tǒng)一了澀谷的地下社會,雖然他一直極力破壞所出身的封建家庭,但不得不說,他所領導的組織反而有點恢復祖上榮光的意思。但是樹大招風,本身他的指導思想就很容易招來官方的打壓,加之組織的不斷擴張最終會引起更大的沖突。最終,在你妹妹出生的那一年,警視廳和其他覬覦澀谷利益的黑道竟然聯手才剿滅了當年如日中天的澀谷組,你的父親入獄。而當時參與這個事件的警方和黑道出于最后的顏面,沒有難為你的母親,澀谷家的咖啡廳就這么一直開到了現在?!?/p>
故事很長,聽得唐可可有些昏昏欲睡,甚至澀谷香音都打了個哈欠,直到確認中野陸說完,香音才表示:“陸大哥,您講得都是我父親的故事,我仍然不明白這和我有什么關系?!?/p>
中野陸皺了皺眉:“其實江湖上真真假假的傳聞確實太多:有說澀谷家藏著幾棟大樓房契的;有說澀谷組長臨別前寫下指名繼承人的書信藏在家中的;甚至也有說當年被抓走的不過是他的替身,真實的澀谷組長一直生活在家里云云......這也是澀谷咖啡館前火拼不斷的原因。直到澀谷香音傳說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明白了:無論哪個傳聞是真是假,澀谷組長的女兒在十一歲的時候就能在交戰(zhàn)雙方中間全身而退是真的,如果謎底不在你身上,至少有了澀谷組長女兒的加持也能號令四海,這就是各個組織拉攏你,甚至拉攏不來也要強行動粗的原因。”
澀谷香音咧了咧嘴,她沒想到這一切的麻煩都來源于她從未謀面的父親,在她還不太懂事的時候母親確實刻意隱瞞父親的過往,導致香音一直以為父親早早過世了,不過這下香音也明白,即使退出了結丘,自己一個人想結束江湖間的紛紛擾擾是不太可能了,阻止黑道繼續(xù)在自家門口活躍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多多拋頭露面,讓窺視父親神秘的黑道們將注意力盡量放在自己身上。這么一想,在道上打出名氣還是有必要的,雖然還是對自己戰(zhàn)斗的理由有些疑問,但總算不至于像之前不明不白。沒做過多的思考,澀谷香音便作出了決定:
“——那么,就拜托陸大哥罩著了?!毕阋?0度鞠躬,一邊的唐可可遲楞了一下也做出同樣的動作,而平安名堇在看到唐可可的表態(tài)后,也步調一致。
“哈哈哈哈。”中野陸故作爽朗的笑了兩聲,讓人感覺不出是冷是熱:“香音侄女,我們四方會說到底和結丘分屬兩個不同組織,雖然你們此行來算得上是拜碼頭,可最終目的也就是讓大家認識認識你們,也就不存在罩不罩著的說法——不過,香音侄女,既然你已下定決心投身于此,不如來我們四方會,叔叔我可以保障你在組里的地位......嗯......本部秘書長怎么樣?”中野陸故作思考,卻開出了一個無比豐厚的條件。
在一旁的葉月戀倒吸口涼氣,她在結丘組就是這個職位,澀谷香音再傻也明白這個位置離頭號人物只有一步之遙,換作誰來都會毫不猶豫答應,哪怕是她葉月戀是要掂量掂量是否能通過四方會秘書長的名號以保結丘一方平安,但不知是不是初入黑道,澀谷香音像愣頭青一樣拒絕了中野陸的招攬。
“謝過陸大哥的好意了,但我終究還是要上學的,況且小戀她......對我很好?!毕阋籼仆粻孔×巳~月戀的手,后者下意識的想抽出,卻發(fā)現怎么也拗不過香音,而葉月戀臉上的表現則更加真實:只見她臉上飛上了兩抹粉紅,眼睛半閉,半咬著下嘴唇。此時在一邊的唐可可可能是因為太久的沉默嗓子有些干,喉嚨里干喇了一聲,到底是打嗝還是咳嗽誰也聽不出來。
中野陸見邀請不成也不再廢話,便開始走起了流程:“那么,我代表四方會及下屬東南西北四組承認澀谷香音、唐可可、平安名堇以上三人為結丘的干部,以后便為一個道上的同志,不能說毫無沖突,但我希望你們明白道上有道上的規(guī)則,尤其是行徑惡劣的背叛尤為注意,也希望你們既是到了這個位置上,就要對你們手下的人負起責任,道上說到底也沒幾個謙讓女性的善良之輩,這個社會上的人終究得利不正,要記住香音侄女,你身上的危險從未解除?!痹谶M行最后的叮囑后,中野陸取出了四方會的印,在幾份流程文件上落下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