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今夏
白醫(yī)的辦公室。
“她死了?”白醫(yī)看著律師手里沒有落款的白信封,不甚在意地問。
“許今夏小姐于二月十八日去世并留下遺書,她于遺書中將所有財產(chǎn)交付給您,您可以看一下這份文件,如果沒有問題,請您簽字。此外,這封信是許小姐特意囑托要交給您的。”律師將文件和那封信放在桌子上推了過來。
“好?!卑揍t(yī)簽了字,拿了信就走。什么遺產(chǎn),他不需要。他打開信封,露出了漂亮的哥特體。
? ? ? ? ? ? ? ? ? ? ? ? ? ? ? ??? “DIARY”
他冷哼一聲。這個女人,明明都死了,還給自己找麻煩。偏偏她給的另一個條件很誘人——我想您會對我的病歷感興趣,不僅僅是子宮癌。
“那太好了,我不需要寶寶。”
他想起她那高興的神采。許今夏,芒丈國錦濟區(qū)的一流歌星,自出道起就以雙商高而聞名。沒死于子宮癌卻死于服用過多鎮(zhèn)定劑,這并不像是一個聰明女人會干的事。
“先想辦法找到她的日記?!卑揍t(yī)在心里說。
是夜。
白醫(yī)遠遠地看著被士兵圍住的別墅,不由皺了皺眉。她惹了政界?他可不記得什么時候爆出過“一流歌星許今夏與區(qū)長迪克諾有染”的花邊新聞。
“真能找事?!彼睦镯懫鹆寺曇?,隨著這個聲音,一個身影很快地出現(xiàn)在別墅二樓,又迅速消失。
他懷揣著那本“? Etin's? Diary”飛奔在夜色中?!霸S今夏,你最好祈禱你不是異能者,不然哪怕你進了墳?zāi)?,我也給你挖出來!”
異能者,同類的氣息。這是他進入房間最強烈的感受。如果你也是異能者,為什么那天見面的時候,沒有一點異能的氣息?他的心臟狂跳,不只因為高強度的奔跑。
二十五年將他所有對同類者的期待耗盡,現(xiàn)在好不容易燃起了新的火苗,燃火者卻死了,這是什么道理?
“同類者?”想到這兒他的腳步放緩,第一個同類者?他的記憶仿佛出現(xiàn)了偏差,第一個同類者,不是,許今夏不是,還有一個人,是誰,是誰,是誰?他停了下來,感覺呼吸困難,這濃黑的夜,要將他溺死。
“鋅白,幫幫他吧?!?/p>
“嗯,這一覺,睡得夠久了…”
“赭書…”他的眼睛化為白色,現(xiàn)在,是“鋅白”的神識。他右手拿一把手術(shù)刀,由上而下猛地切開,在切開的那一瞬,左手伸了進去就像掏出內(nèi)臟那樣往外一拽,他掐著一個黑影的脖子。在那個黑影被拉出來后,黑色退去,顯現(xiàn)出赭書的模樣。
“總算知道你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腦切成那個樣子了。真有意思?!彼癁橐豢|煙,逃出了鋅白越來越緊的左手。
“赭書,這次的結(jié)界太狠了?!变\白陳述。
“結(jié)界?白醫(yī),不知道你是太小看你自己,還是太高看我了,我束不了你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我這次是個真看客,畢竟我也是這芒丈國的一員,我只能寫二維的故事,可造不出三維的人?!闭f完他就消失了。
鋅白看著他消失,也沒追。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經(jīng)是藍色了。
“所以,這是真實的世界,可,如果這是真實的世界,為什么我會忘記理應(yīng)真實存在的赭書?”白醫(yī)一陣頭痛。
“快,在那兒!”后方有士兵的聲音,想來是發(fā)現(xiàn)別墅被入侵。
白醫(yī)在空中切開一痕,跳了進去。
“赭書,借你的龜殼躲躲?!?/p>
“誰允許你進來的?我現(xiàn)在能力不夠,開辟的空間根本盛不下兩個人!”狹小的黑色空間內(nèi),赭書使勁地推著白醫(yī),想把他推出空間。
“我跑不動了?!彪m然他也不想和赭書一起擠在這么個小破地方,但是,那些士兵的聲音很近,哪怕他跑再快也很難躲,他現(xiàn)在沒力氣,再說了,這么方便的地可以躲,他干嘛還要累死累活地跑。只是他真沒想到,他給自己開的空間竟然這么小,完全就是按他的體型量身定做的吧?
“赭書,你要是閑擠,可以再開一個啊?!币驗閾頂D,他說話很費力。
“你以為這是想開就開的嗎?現(xiàn)在的這個空間是三維。也就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要這么容易開,我早就造出一個新的芒丈國了!你給我滾出去!”
“那你之前束我的那個結(jié)界呢?”
“那是二維,一定情況下,我想開幾個就開幾個?!?/p>
“那你開一個,把我放進去!”
“二維世界只能放意識,我把你放進去,你的身體還是在這兒,還是占我地方,誒,有了~”赭書艱難地拿出毛筆一畫。
“滾蛋!”白醫(yī)的手術(shù)刀擺在赭書的脖子上?!皠e想把我的意識收進二維,再把我的身體踢出去三維?!?/p>
“好,好…”赭書無奈妥協(xié)。該死,什么時候他才能隨心所欲地開三維空間!
聽著外面好像沒了聲音,白醫(yī)借著踩赭書的勁兒出了“龜殼”。
“你個混蛋!”赭書揉揉肚子,這死小子踩得真疼!在他不能隨便開三維的時候,以后有白醫(yī)的地兒,他絕對不開三維!天才知道為什么白醫(yī)的手術(shù)刀只能切開他造的空間而不能自己創(chuàng)。
“赭書,如果這是真實世界,為什么在鋅白覺醒之前,我會不記得你?”
“我怎么能知道你的腦子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
“我不是從塔尖墜下來了嗎,誰救的我?”他手伸進空間,一把把他拽了出來。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剛開始寫的故事,你一下子就破了我的二維?!?/p>
“那在你收走我的意識時,我本人在哪兒?”
“你不是說你從塔尖掉下來了嗎,可能就在塔尖吧?”
“你收意識從來不看場合的嗎?萬一我在生死危機關(guān)頭被你收走了意識,那么等我破除你的結(jié)界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我死了,你該怎么賠?”
“賠什么?對這世上的人來說,異能者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就我一個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要是死了,頂多會惋惜一下芒丈國少了一個頂級醫(yī)生?!?/p>
“你!”白醫(yī)的手術(shù)刀扎了過去,赭書靈巧地躲過了。
“如果你的記憶出現(xiàn)了不可控的偏差,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赭書忽然正經(jīng)了起來。
“異能三!”異口同聲。
此時此刻,城外的高檔墓地,一個紅衣的女人在某塊墓碑前,獻了一朵萬壽菊。
“為死人獻萬壽菊,真諷刺…”她很輕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