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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都有一個論調叫“天下苦流量明星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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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有網友總結出了流量明星劣跡藝人的幾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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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們的無知和狂妄近乎沒有底線，連法律和道德都敢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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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們淺薄且膨脹，拿著上億的片酬，每天餐標都幾千元，貢獻出來的卻是大量摳圖，替身，嘟嘴瞪眼以及風格雷同的演技和作品。

說他們立他們太多千篇一律又虛假的人設，一邊表演深情一邊劈腿約炮，說著“理智追星”，“不需要控評”，又放任粉絲全網流竄，網暴他人。

國家最近也在重拳出擊，整治這些娛樂圈飯圈亂象。

“劣跡藝人”超話被封，作品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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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效果也做了模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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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巨大的娛樂圈洗牌，洗的就是過去將近10年流量時代的遺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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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到底期待的是怎樣的綜藝節(ji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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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都期待著，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樣的人，真實的人，友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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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最近看了個綜藝，覺得就不錯，叫《我的音樂你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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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B站選拔新生代原創(chuàng)音樂人的節(jié)目，但我看了兩集，覺得也可以算是00后小朋友五花八門的社交狀態(tài)實錄，真實到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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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參加節(jié)目的36組選手都是95后，00后，之前是純素人，沒什么舞臺經驗，就連見到一起參賽的隊友都會一臉迷茫，互相做完自我介紹，坐下來聊聊天，沒兩句話就冷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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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直說自己“社恐”，哪怕只是跟別人擦肩而過，都是一次新的挑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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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女孩子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大家越熱鬧，她就越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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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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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上有人說，搞音樂的年輕人性格古怪孤僻，其實我覺得這是刻板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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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節(jié)目上這么多年輕人，也不是每個都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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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個男生自我介紹的方式是直接給人遞名片，他自己設計的，長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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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中帶著一絲絲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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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同學試圖擺脫社恐，主動找一個話癆室友聊天，結果人家太能聊了，熱情如火，直接把他“點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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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網友戲稱為“社交恐懼癥遇到社交牛逼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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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一點是，社恐，在95后和00后當中算是個普遍現象，不是什么孤僻古怪，更不是某一個群體的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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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這么多年，很多年輕人多一些的公司，企業(yè)文化里都多少帶點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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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太喜歡團建，老板獎勵員工，比起請吃飯，請唱歌，更簡單的方式就是每人發(fā)個紅包或者索性放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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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我自己開公司，幾乎不怎么組織員工社交，除了工作需要的出差，也不要求員工非得一起吃飯，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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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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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大部分人表現出的社恐并不是病理層面的，也不是故作高冷，完全不接觸任何人，他們就是對很多社交關系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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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客套，跟陌生人沒話找話試圖熟悉起來這些行為，他們覺得無趣，也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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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這真的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面對陌生人覺得不舒服，不自在，有點尷尬于找不到話題，這應該是絕大多數人都有過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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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00后特點是，他們會把這種尷尬和不適明確地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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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就癱在那里不說話，或者就離開，回自己的房間，找個地方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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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會在節(jié)目上就明確地說，“我不喜歡主動社交，比較慢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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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說，我從不認為“社恐”是00后年輕人的專利，它可以發(fā)生在任何一代人身上，沒什么人會發(fā)自內心地喜歡應酬，喜歡和不熟的人虛與委蛇地社交，攀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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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00后，會把“我不喜歡”大聲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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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恐懼，相反，這是一種足夠強大的勇氣才能支撐起來的自我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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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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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目里還有一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女生，叫Nono（陳童言），她登臺的時候，全程抱著一個大象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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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玩偶還有名字，叫安莉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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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沒有安全感，也不自信，玩偶是她安全感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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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樣是一種極度的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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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固有印象里，一個成年人在公共平臺上不太好直說自己很脆弱，沒有自信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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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提倡成年人的世界要把崩潰藏起來，尤其你是個參加選秀的選手，你要拿出來的是穩(wěn)定，專業(yè)的舞臺表現，是近乎無堅不摧的“高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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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這位女選手來說，她并不為此感到羞恥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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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唱好歌，想展示才華，和她需要抱一個玩偶來寄托安全感并不沖突，她能這么想，也能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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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期間，她脫掉鞋坐在臺上，抱著玩偶，在幽藍色的舞臺光下，像個入睡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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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往前的幾代人中，能這么自我的人也有，但總歸是少數，我們會覺得他們很酷，也很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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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00后的常態(tài)，大家普遍都會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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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面對這個抱著玩偶的女孩子，沒有哪個選手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覺得她幼稚，大家只會說她很可愛，歌唱得很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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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所謂的“社恐”并不是孤僻高傲，不好相處，相反，大家一旦有了共同話題，聊到都喜歡的音樂，立刻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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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的同時，他們也會跟初次見面的隊友說，你有要編曲的地方找我，我收費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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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兩個人立刻去了琴房，一見如故，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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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男生送給隊友的見面禮是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印在小卡片上，做得非常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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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抱著吉他的男生立刻就來了一段即興創(chuàng)作。

討論喜歡的音樂人和曲風，就會馬上從緊張尷尬到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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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我在生活中觀察到的現象也是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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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公司招實習生，從來不需要“破冰”，大家打個招呼，午休時間聯機打一會兒游戲，下午茶湊單點個奶茶，發(fā)現喜歡喝的飲料都一樣，而且都點去冰三分甜，立刻就熟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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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刻意組織什么團建，周末他們自己就能約著去逛街，打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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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年輕人特有的交朋友方式——結交你不是因為利益，也不是礙于面子，就是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我在你身上看到親切感，就足夠一秒拉近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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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當下網絡能提供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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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論壇，社交app，興趣小組，會把天南地北的年輕人通過興趣愛好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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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動漫，游戲，音樂，電影，喜歡某種服裝風格，喜歡bjd娃娃，都可以訊速地找到“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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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別人眼里，這是“亞文化”，是不被完全理解和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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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你們的小圈子里，這就是因為共同的熱愛，彼此遇見，互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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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最可貴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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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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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一直在思考，這種“自我”也好，對無效社交的排斥也好，選擇朋友的方式和標準也好，真的是00后的專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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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完全是，我一直提到，很多情緒和想法是人們所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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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個很重要的區(qū)別在于，00后確實處在一個非常好的時代，它足夠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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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90后，比他們也不算大非常多，但我能明確地感覺到，我在大學畢業(yè)前后，還會有長輩和公司前輩不停地告訴我，社交能力非常重要，內向是不好的，你要學會主動“合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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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這樣的說教確實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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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更愿意讓00后相信，如果你性格內向，沒那么想交朋友，那么“社交”并不是必需品，你不必為此過于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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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你想認識志同道合的人，也有無數個平臺為你準備著，讓你展示你的才華，讓你被同類看見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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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要保持真誠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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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的年輕人被尊重，被接納，無論喜歡民謠，喜歡布魯斯，還是喜歡國風的人，可以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起，平等友善地討論大家喜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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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抱著玩偶淺吟低唱的鄰家女孩，也有模仿傳統(tǒng)文化“口技”，用各種樂器組合進行自我介紹的民族風組合。

他們演唱自己原創(chuàng)的古風歌曲《戲歌》時，穿上了西域民族服飾，拿著各種各樣的民族樂器，聲音清亮悠遠，像是從遙遠的塞外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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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這樣的舞臺效果，非常震撼，自帶史詩感：

當下的音樂環(huán)境，尤其是年輕人的創(chuàng)作普遍偏向流行，說唱，但國風作為小眾創(chuàng)作能有這樣的誠意，也同樣可以得到認可，找到自己的受眾。

我相信在未來，這種自由和互相之間的尊重包容，會愈發(fā)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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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檔選秀節(jié)目應有的包容，也是當下的樂壇，乃至整個文藝圈子，整個社會都應有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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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過去的流量明星，都有千篇一律的外形，氣質，聲音，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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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愛豆”之后，也說著千篇一律的話，唱著風格類似的歌，拍同類型的影視劇，抹殺掉自我去迎合觀眾和粉絲，寧愿同質化到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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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粉絲也在這個過程中忽視自我，用同樣的頭像和話術打榜，對“異見者”喊打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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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自我”的形象和聲音，都被無限度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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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希望未來，我們可以迎來差異化和個性化的時代，所有的特立獨行都不再是孤注一擲，所有的小眾愛好，小眾文化，也都有在臺前綻放異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