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之亂中篇小說]《榮耀之人》(九)

[標記:136.53.13]
“這是什么障眼法(bewitchment)嗎?”代理中士達達努斯問道。
一股黑暗如同有生命一般充斥著他所走過的地下通道。它以一種帶有緞面靜電的火花和嘶嘶聲撫過他充滿彈孔的盔甲。它的觸碰猶如一種非自然的狀態(tài),是達達努斯以前從未經(jīng)歷過的另一個世界的現(xiàn)象。當(dāng)他們穿過洞穴系統(tǒng),向下穿過地下避難所、次級層數(shù)并進入深處時,瘴氣一般的黑霾便升起迎接他們。它像一條黑色的河流,流經(jīng)地下的天然隧道和裂縫,用它的黑暗和恐懼填滿未開發(fā)的洞穴,如同有毒的煙霧一樣從星球的內(nèi)部噴涌而出。
“哈德里亞克斯?”
達達努斯向隊伍中考斯出身的軍團戰(zhàn)士征求意見。那位極限戰(zhàn)士緊緊地握著他的重型爆彈槍,在黑暗中左右掃動著巨大的槍管。
“我在洞穴系統(tǒng)和下面的次級層中看到過奇怪的東西,”哈德里亞克斯承認道。 “某種壓電式干擾,迷宮仿佛可以讓一個人迷失并把他吞噬。還有在深處蠕動、爬行和發(fā)光的某些東西。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p>
“泰伯爾?”
“沒用,”泰伯爾一邊回答一邊試圖從黑暗中退出來。然而當(dāng)他這樣做時,黑霾以一種近乎有知覺的狀態(tài)有興趣地圍繞著他,而軍團士兵有那么一刻迷失了。 “篩選器(Filters),鳥卜儀,都不起作用?!?/p>
“所以這不是技術(shù)效應(yīng)或自然現(xiàn)象。阿洛伊西奧兄弟,”達達努斯說。 “愿意給我們指點一下嗎?”
“你知道我不能那樣做,代理中士,”阿洛伊西奧說,此時他的動作很小心謹慎,也是因為塞菲魯斯小隊正沿著崎嶇的隧道前進。
“所以它是……別的東西,”達達努斯邊說便從一塊巖石處露出頭來。代理中士聽到他們身后傳來一聲陰暗的笑聲,那是一名懷言者囚犯發(fā)出的聲音。達達努斯轉(zhuǎn)身,小隊隨即停下。恩維瑟斯兄弟用爆彈槍頂在了懷言者的背上。
“你有話要說嗎,寇奇斯人?”達爾達努斯靠近他說道。
“你分析和測量,”懷言者嘲笑著俘虜他的戰(zhàn)士。 “你參考和詢問。多么像奧特拉瑪那些受驚的孩子。多么像基里曼的貧弱之子。
“那就啟發(fā)我們一下,”達達努斯邊說靠得更近了。 “圣言持有者(Bearer of the Word)?!?/p>
叛徒的笑臉扭曲成了更為丑陋的東西。
“你怎么能指望能理解連你那懦弱的小雜種都不敢說的東西呢?沒錯,極限戰(zhàn)士。我們能承受這些圣言,只因我們并不懼怕它們。不懼怕其中的表達。不懼怕當(dāng)中的含義。更不畏懼這些經(jīng)過漫長歲月的字母與音節(jié)中所蘊含的知識。
“那現(xiàn)在就說出來,叛徒,”達爾達努斯向囚犯大聲宣戰(zhàn),只因這活生生的黑暗讓他幾近窒息。漆黑陰影的觸須正試圖進入他的動力盔甲。
如果只是想聽到你自己那帶著恐懼的顫音,那我會的,”囚犯吐了口唾沫。 “黑暗是一個聽從吾主命令的軍團。它也是一面堅盾,所有寇奇斯的子民都在其后等著你們。它是由恐懼本身所打造的利刃,沒有任何自我和靈魂可以在其中幸免。這是你的結(jié)局,極限戰(zhàn)士,它正在向你逼近。黑暗將在你的眼中蔓延開來,如同慢慢蓋上的石棺,白晝烈日也會被它所熄滅。這就是厄兆與死亡。
阿爾坎·達達努斯將頭盔遞給恩維瑟斯兄弟。
“你這叛徒說話敢不敢再含糊一點?”他說。 “我們本來可以很輕易就殺了你,懷言者。但現(xiàn)在你還有職責(zé)要去履行。這也是你被賦予最后一項光榮的職責(zé)?!?/p>
“你想讓我怎么做呢?”叛徒嘲弄地問道,然后大笑起來。
“我想讓你活下去,你這個狗雜種,”達達努斯告訴他。 “你認為你能輕易辦到嗎?我要讓你爬回你來時的洞里然后向你的牧師庫爾塔·塞德報告。把我們連長的消息告訴他?!?/p>
“我會傳達他的信息,”懷言者告訴他,“但你所期待的回應(yīng),極限戰(zhàn)士,我的主人只會用鮮血來回答——”
“敵方目標,”哈德里亞克斯在通訊器中嘶嘶地說。
懷言者暗暗笑了笑。
“回來,”達達努斯命令道。
“在這里,”泰伯爾說,把他自己的囚犯拉回他們剛剛經(jīng)過的一個洞穴開口。
“進,”代理中士同意道。
泰伯爾帶著一瘸一拐的叛徒走進狹窄崎嶇的開口處,消失在里面縈繞的黑暗之中。恩維瑟斯后退了幾步,他的爆彈槍始終瞄準著一直與達達努斯交談的那名懷言者的腦袋。
他差點被身后的阿洛伊西奧兄弟撞上,后者正猶豫著走近洞口。然而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謹慎了。哈德里亞克斯從迎面而來的敵方目標中撤進了洞里,達達努斯則抓住囚犯的胸甲上沿,推著他轉(zhuǎn)向四周。代理中士最后用轉(zhuǎn)彎的勢頭將他推進洞口,把他帶了回去。隨著哈德里亞克斯和他的重型爆彈槍從后方架起,極限戰(zhàn)士就在巖石入口占據(jù)了陣地。
他們關(guān)閉盔甲燈并調(diào)暗目鏡亮度,塞菲魯斯小隊在洞穴的絕對黑暗中靜靜等待,他們的爆彈槍瞄準著遠處隧道的狹窄開口。哈德里亞克斯兄弟將他那可怕的武器架在一旁,隨時準備擊殺任何不明智想來調(diào)查開口的軍團戰(zhàn)士。達達努斯站在另一邊,他的囚徒猛地向后靠在粗糙的墻壁上,一把拔出的爆彈手槍瞄準了懷言者瘋狂閃爍的眼睛。
“我能聞到你的恐懼,”叛徒低聲說,因為臨近的懷言者隊伍的陶鋼響聲充滿了整個隧道?!澳阕詈矛F(xiàn)在就讓我們走,極限戰(zhàn)士。這里將是你們敢于冒險的最深處了。
達達努斯透過夜視儀的偽彩靜電盯著斜視的懷言者的臉。他將爆彈手槍的槍管掄向軍團士兵的臉,武器彈匣的作用力將他的面具打向一邊。懷言者正要說話,代理中士將爆彈手槍的槍口狠狠塞進叛徒的嘴里,鮮血從他的唇角滲出,一顆牙也被碰斷,他的頭也被狠狠撞到了巖石上。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槍管打擊,叛徒從胸口發(fā)出一陣咯咯刺耳的笑聲。達達努斯怒火中燒在他的頭盔中大吼起來。他舉起爆彈手槍將握柄砸向懷言者剃光的腦袋上。在一陣令人不安的打擊聲和盔甲刮碰聲后,恩維瑟斯兄弟將失去知覺的星際戰(zhàn)士抱在懷里,好讓達達努斯繼續(xù)前進。
代理中士透過巖石開口處的一個拐角向外觀察,一隊人數(shù)多到仿佛永無盡頭的懷言者從他眼前流過。他們好像與活生生的黑暗合而為一。似乎既是現(xiàn)實的一部分又仿佛與現(xiàn)實脫節(jié),黑暗如同一只另一個世界的野獸,用噩夢般的方式遮蔽著他們。達達努斯只能想象洛加·奧瑞利安和他背信棄義的子嗣們已經(jīng)離開了大遠征、帝國、帝皇的啟蒙之路,去追尋早已被極限戰(zhàn)士驅(qū)逐的黑暗領(lǐng)域。
身穿深紅色盔甲的懷言者隊伍,好似一支來自深淵的幽靈軍隊。他們似乎被有意識的黑暗洪流裹挾前進。達達努斯把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看向薩拉曼·阿洛伊西奧,他突然看到黑暗中出現(xiàn)閃爍的刀光。一把從黑暗中流淌而出的利刃,將其鋒利的邊緣劃入阿洛伊西奧的頭盔和胸甲之間的空隙處。
代理軍士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起手槍試圖張開嘴發(fā)出警告。但還沒等他發(fā)出聲音,那把刀就突然在空隙之間一閃而過,如同蝎子的尾巴,割開了極限戰(zhàn)士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像噴泉一樣在黑暗中跳躍,濺在了塞菲魯斯小隊其他成員身上。
頃刻之間,一切都結(jié)束了。懷言者刺客們以地下洞穴中那活生生的黑暗為掩護,搶奪、劈砍和刺殺躲藏起來的極限戰(zhàn)士。巨大的重型爆彈槍試圖迎接威脅,但哈德里亞克斯兄弟的陶鋼指尖永遠無法扣動扳機了,一把刀刃猛地插進了他頭盔的一側(cè),以一聲嘶鳴穿過他的顱骨。然后從另一側(cè)鉆出,在石質(zhì)墻面上擦出火花。哈德里亞克斯在那站了一會,隨后便癱倒在地。
恩維瑟斯被一雙從后而來的雙手抓進了黑暗。當(dāng)他消失時,達達努斯看到一條深紅色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臂則在極限戰(zhàn)士的胸膛猛扎了一刀。達達努斯連開數(shù)槍,擊斃了殺害恩維瑟斯兄弟的兇手和另一個從黑暗中冒出來的影子。
艾歐切斯·泰伯爾手握他的爆彈槍四處瞄準,并設(shè)法在武器被打掉之前射出了一槍。然而一個懷言者將一把錐形利刃刺向泰伯爾,直接捅穿了他的面甲格柵并扎進他的腦袋。泰伯爾跌跌撞撞地往回退了幾步,將他的動力背包重重地撞在石壁了,然后又向洞穴地板射出了幾發(fā)爆彈。就這樣,極限戰(zhàn)士靠著墻滑落到地上死去了。
達達努斯的爆彈手槍又向黑暗中射出了幾發(fā)。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擊中了什么東西,敵人被超自然的黑暗所遮蔽,手槍的彈匣只剩一半,捉襟見肘。當(dāng)武器射空的咔噠聲在洞穴中回蕩時,一大片狂熱的綠色目鏡在黑暗中燃燒了起來。
阿爾坎·達達努斯感覺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眼。此時的洞穴成了滿是綠色星辰的堡壘。比一個落單的極限戰(zhàn)士能夠戰(zhàn)勝的懷言者要多出數(shù)倍。不過,這并不能阻止他嘗試。代理中士把手槍哐當(dāng)一聲扔向地面上,轉(zhuǎn)身去拿仍在哈德里亞克斯兄弟顫抖的抓握中的重型爆彈槍。
“留一個活口……”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出。 “我希望他們中的還有一個活著的?!?/p>
達達努斯剛把手放在重型武器上,就感到有數(shù)只手緊緊抓住了他。敵人包圍著他。他們的刀插在劍鞘里,爆彈槍也用磁力鎖鎖在腰帶上。達達努斯掙扎著想伸手去拿,但被人用力扭了回來。極限戰(zhàn)士發(fā)揮了他身體和盔甲的所有力量,但每只手臂上都被兩個懷言者牢牢抓住,還有一人摟住了他的腰部讓他動彈不得。
隨著他的掙扎逐漸平息,他腰帶上剩余的武器也被逐一剝下,達達努斯能聽到裝甲靴下沙礫的嘎吱聲。而一副綠色鏡片正透過可怕的黑暗注視著他。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嗒聲,他的頭盔被摘了下來,達達努斯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的黑暗。
“開燈?!边€是剛才的那個聲音,他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那帶有寇奇斯口音的刺耳嗓音被這超自然的黑暗涂抹成了如同一聲嗡鳴的幻聽??谉舸┻^黑暗,打在了達達努斯的臉上。
洞穴成了一片朦朧身影海洋,那燈光映襯出穿著恥辱盔甲的叛徒們的身影。在達達努斯面前的是一名懷言者軍官——不,是一名牧師。即使他的身形被熾熱的燈光所遮蓋,達達努斯也能清晰的辨認出斗篷、頭盔上的羽飾和牧師那根威嚴的權(quán)杖。它就像一把利斧或戰(zhàn)錘一般被他攥在手里。黑暗似乎會對光線的閃爍產(chǎn)生反應(yīng)并發(fā)出嘶鳴。就像他周圍的懷言者一樣,牧師也在這超自然的黑暗中閃著光,他的目鏡燃燒著無盡嫉妒和貪婪的綠色,而等離子手槍在他的腰帶上發(fā)出藍色的死亡光芒,牧師盔甲上上裝飾著的符號和經(jīng)文,也更是散發(fā)著他們渴望被閱讀的那地獄般的光芒。
“報上名字和軍銜,”牧師要求道。
達達努斯試圖轉(zhuǎn)過頭去,但一只手按在了他剃光的頭頂上將他固定在原地。讓他凝視著燈光——凝視著牧師。但達達努斯并沒有回答。
“報上名來,極限戰(zhàn)士,”牧師帶著無比的耐心再次問道。
“他的名字叫達達努斯。”
達達努斯認出了那是他囚犯的聲音。那個人的聲音因腦震蕩而含糊不清,但懷言者已經(jīng)被他的兄弟們救醒了。囚犯們現(xiàn)在到達了埃松想要他們?nèi)ネ牡胤剑夯氐綌橙说男辛兄?。達達努斯至少還辦到了這件事。 “代理中士。”
“現(xiàn)場晉升,”牧師高興地大聲說道。 “看來我們對他們軍官階層的打擊肯定比我們預(yù)想的要大?!?/p>
“還有,”另一名囚犯提出,急于為自己被俘的失敗開脫。達達努斯能感覺到他的仇恨。 “他們由一名連長領(lǐng)導(dǎo)。他說他叫斯特洛克·埃松。
“當(dāng)然是那位榮耀之人,”牧師挖苦地惡笑著說。這個名字似乎逗笑了他。 “埃松,我的老朋友。該感到榮幸和榮耀的人是我。我真的該感到榮幸,如此多我的親族非是死于其他任何奧特拉瑪?shù)膽?zhàn)士,而是死于斯特洛克·埃松之手——屬于這個注定要毀滅的、結(jié)局不會光彩的世界的高貴子嗣?!?/p>
“埃松,埃松,埃松。我曾以為是你……可我又希望不是,但然后祈禱真的是你。對于所有基里曼的下賤戰(zhàn)士來說,只有最清楚浸沒在自身的陰影里是什么感覺。只有你可能沉入僅屬于己身的黑暗中,追尋到那處等待著你的無邊可能。陰影是真正啟蒙的海岸,它正等待著以那不可置否的邏輯來占據(jù)你。這其中的的原始真理。你永遠不會在馬庫拉格上滿是灰塵的圖書館、極限戰(zhàn)士自身或你軍團強大戰(zhàn)艦上的戰(zhàn)術(shù)劇場(tactical amphitheatres)中找到?!?/p>
“所以尤里森的子嗣真的失去了理智和路途方向?!边_達努斯回應(yīng)了一句。
牧師在他的頭盔深處輕輕笑了一聲。 “托克·德雷諾斯?”他提醒道。
“這個埃松……”囚犯說。
“那個俘虜你的人,”牧師語氣陰森地附和道。
“他準備放了我們,”托克·德雷諾斯繼續(xù)說道。
“他要放了你們?”牧師驚嘆道。 “那我為什么發(fā)現(xiàn)你和這些不配擁有原體血統(tǒng)的軍團戰(zhàn)士在一起?”
“因為把我送回深處是這個可憐蟲的職責(zé)所在,”托克·德雷諾斯說道。 “同時還有一條給你的信息,牧師?!?/p>
“你一定是那個被稱為庫爾塔·塞德的叛徒渣滓,”達達努斯嗆道。
懷言者們聽聞此話立馬從腰帶上拔出刀憤怒的靠近他。
“等等!”牧師命令道,懷言者們安靜了下來。 “還沒到時候。一個消息?”
“他聲稱你們曾經(jīng)是朋友,”托克·德雷諾斯說,“并且表示現(xiàn)在你們?nèi)匀皇桥笥?。他暗示了你們之間存在的血債與恩情,他很想和你談?wù)?。送我回去吧,牧師兄弟。我可以在不失去我們血親兄弟的情況下把這個埃松給你帶來?!?/p>
達達努斯看向庫爾莎·塞德的身影,他一動不動,若有所思。他的頭盔低垂,他的目光似乎看向地板,他的肩甲也因某種巨大的重量或后果而下墜。
“牧師?” 托克·德雷諾斯追問。
黑暗在牧師周圍盤旋,他盔甲上的經(jīng)文像火盆中行將熄滅的余燼一樣散發(fā)出暗淡的光芒。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在他頭盔那隱密的范圍內(nèi),思緒從他苦澀的嘴唇中一一掉落。
“埃松,埃松——我的老朋友,”庫爾塔·塞德突然說道。然后,將他的權(quán)杖的頂部指向托克·德雷諾斯:“總是會流血的,我的兄弟,我們所損失的也只是那必付的代價。”
牧師似乎再一次陷入他那黑暗的思緒當(dāng)中。然而遠處傳來的隆隆聲打斷了他。他轉(zhuǎn)過頭。這聽起來像是地表向下輻射的地震,又或者是某個次級洞穴的結(jié)構(gòu)故障。
他將權(quán)杖轉(zhuǎn)向達達努斯,用武器的頭部抬起極限戰(zhàn)士的下巴。 “你聽到了嗎,極限戰(zhàn)士?那是你的世界——你的存在——在你身邊崩潰的聲音。你的帝皇、你的遠征和帝國現(xiàn)在對你來說都遙不可及。等待你的只有深淵、黑暗、圣言和持有它的人。我會讓你回到你的連長那里,告訴他庫爾塔·塞德很想見他。我們會接待他,看看他能提供什么。
“我不會聽從你這種人的命令,叛徒,”達達努斯咄咄逼人。
“那是當(dāng)然,”庫爾莎·塞德表示同意。 “你已經(jīng)有命令在身了——不是嗎,達達努斯代理中士?穿越深處并在馬格尼西洞穴系統(tǒng)和尼克迪莫斯英杰接觸?!?/p>
達達努斯試圖掩飾他的驚訝。庫爾塔·塞德和他的懷言者所做的不僅僅是切斷兩個洞穴網(wǎng)絡(luò)之間的通信:他們一定還一直在監(jiān)視它們并得出結(jié)論。
牧師很是享受跨越中士表情的變化。他靠得很近,甚至摩擦過了軍團士兵的胸甲,庫爾莎·塞德在他耳邊低語到。 “別擔(dān)心英杰。我的兄弟安戈爾·沙克斯和他的戰(zhàn)士正讓他忙得不可開交。此外,你即將越過不歸路——你明白的,中士,越是想要超越那個界限,就越要向回走,而不是再繼續(xù)向前了。我和我的人都很了解如何突破這種界限。但就我而言,你可能并未準備好......”
這時達達努斯感覺牧師將一件利器插進了他身體,金屬在他的腹腔內(nèi)燃燒著。一種純粹的恐懼和震驚伴隨著痛苦與麻木一樣的感覺一樣從傷口處蔓延開來。是庫爾塔·塞德用一種穿透了盔甲和電纜的狂熱仇恨一刀直插達達努斯的腹部。更糟糕的是,達達努斯感覺到刀刃已經(jīng)切入了他的脊柱。
緊接著庫爾塔·塞德以一種即使是阿斯塔特軍團戰(zhàn)士也難以想象的憤怒,將刀刃撕扯到一邊。獻祭之刃劃過盔甲、肌肉和內(nèi)臟,在達達努斯身上撕開一道參差不齊的的創(chuàng)口,幾乎把他被割成兩半。
懷言者們松開了他并后退了一步,血肉和腸子從軍團戰(zhàn)士的身體中流出。達達努斯幾近倒下。在痛苦震驚的雙重作用下,他的雙腿開始不聽使喚,讓他向后撞到墻上,他坐倒在一邊。雙眼睜得巨大,瞳孔也擴散了。一灘血水開始聚集在他身邊。中士四處張望,恐慌和震驚在他全身蔓延奪走了他的思維和動作。他不知所措地待在那里,好像不敢離開地面。
達達努斯聽到不遠處托克·德雷諾斯惡毒的笑聲,但他沒有注意到。 庫爾塔·塞德又靠了過來。他被那活生生的黑暗所掩蓋。達達努斯的意識被牧師那熾熱的綠色鏡片和充滿不詳?shù)纳ひ羲洹?/p>
“把你的連長帶到我這里來,達達努斯,”牧師命令道。 “把第十九“榮耀”連的埃松帶給我。”
就這樣,牧師在黑暗的裹挾中消失了。在達達努斯的印象里剩余的懷言者后退、下降并消失在洞穴底部的某個大洼地中。只有托克·德雷諾斯留下來,有意識的黑暗也在他周圍盤旋。
“輕易就把我殺了?”懷言者說,嘲弄地回應(yīng)了他們在指揮中心附近隧道中的交流。 “我可不這樣認為啊,極限戰(zhàn)士。我可不這樣認為?!?/p>
?
阿爾坎·達達努斯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血泊中躺了多久,他的身體疼痛不已,他的頭腦也因震驚而木然。現(xiàn)在每一個動作都痛苦萬分。每一個動作都會讓他身上的小血湖進一步蔓延決堤,他試圖堅持思考。他必須回去。必須警告埃松。他必須把敵人的位置發(fā)送給他的兄弟們。
他本能地伸手去拿手槍,一把爆彈槍,一把刀。他的手不停顫抖,他的盔甲搖晃作響。他攥緊拳頭,沮喪地捶地。他的腿沒有知覺了。他們就像包裹著他們的盔甲一樣變成了一個沉重的負擔(dān),被拖到他身后。他也拿不了武器——他需要用手臂拖著自己前行。他伸手去拿他的頭盔,它被丟在附近。他把它舀起來松松地套在頭上。他既沒有力氣也不想去扣緊頭盔。
“達……”
他幾乎無法叫出自己的名字。 “達達努斯呼叫指揮部。
他把一支手臂搭在身上,就像在突擊課程上訓(xùn)練的新進者一樣,用另一只手臂將身體拖過地面,在他身后留下一條血河。那疼痛的感覺是難以想象的。如同一顆新星在他的胃里燃燒。他的手臂很虛弱不堪,也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他用他陶鋼指尖奮力爬回他和塞菲魯斯小隊來時的路。
他驚恐失措的思緒在這曲折、彎曲如同迷宮般的地下世界掙扎。他在一個十字路口休息片刻以恢復(fù)體力,并制定自己的路線。
“達達努斯呼叫指揮部,”他喘息著說。 “指揮部,請回應(yīng)。”
等待他的只有那嘶嘶的靜電雜音??赡苁撬^深入,也許是來自地表的干擾,超自然的黑暗或其他什么。達達努斯的頭腦在與各種可能性作著斗爭,以阻止他在思考別的東西,內(nèi)臟外溢,雙腿失控。他的生命在他身后慢慢流逝。卑鄙可怖的死亡正在這迷宮般的通道和洞穴中追獵著他。
達達努斯開始意識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爬了多遠。血跡可能在他身后延綿了數(shù)公里,也可能他連幾百米都沒有爬出。他可能離救援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可能只是繞圈爬了好幾個小時。在他那支離破碎的身體里,那有意識的黑暗越來越強。它滲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耗盡了他所有的希望之心。
深紅色盔甲里的人影從那活生生的黑暗中流過。他們不時行進或慢跑:懷言者小隊從深處沖出,為他們的可怕的主人庫爾塔·塞德?lián)寠Z指揮中心。
達達努斯就像一只被追獵的動物一樣靜止了下來,路過的懷言者們可以看到那他悲慘的模樣,但并沒有人管他。就好像這名極限戰(zhàn)士已經(jīng)被黑暗所占據(jù)。除此之外,牧師也下達了命令,確保達達努斯不被觸碰。推理思考是一項痛苦的嘗試,但極限戰(zhàn)士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至少是在正確的道路上爬行。
寂靜之外還有雷聲。黑暗之外還有光明。達達努斯通過他胸部感受到遠處坍塌的巨響。隧道隨之震動,灰塵如雨點般落到他受傷的軀體上,沙礫也在他眼前彈跳。這就是庫爾塔·塞德所說的惡兆。帝皇的戰(zhàn)士們——無論忠誠還是背叛——都將被這崩塌所掩埋。達達努斯聽到了巖石破碎的轟鳴和脆響?;璋档耐ǖ劳蝗槐宦┒窢畹幕鹧嬲樟?,一股地獄之火從基巖、地下世界和洞穴網(wǎng)絡(luò)的裂縫中呼之欲出。中士將頭盔握在手中,狂暴的火焰呼嘯而過,點燃了他身上凌亂的血跡。
達達努斯繼續(xù)爬行。在這難得的清醒時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自言自語。他不知道他這樣做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任何意義。
“……他們都死了?!?/p>
他抓住自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诳嗜缤还蓮姶蟮娘L(fēng)暴在他體內(nèi)積聚。不是那令人舒適的季風(fēng)或暴雨,而是那塵土和干燥沙礫的漩渦。
“…陷阱。'
“達達努斯,請回應(yīng)。”
“……都死了?!?/p>
“中士,我是埃松連長,”開放的通訊頻道噼啪作響。 “跟我說話?!?/p>
達達努斯這一次終于聽到了他的連長的聲音。他的聲音被爆彈槍打斷了。他猜想指揮中心再次受到庫爾塔·塞德手下懷言者們的攻擊。
“連長?”渾身是血的他設(shè)法解釋道,腦子里一片混亂震驚。
“中士,”埃松回應(yīng)道,他的聲音充滿希望。 “達達努斯中士,報告狀態(tài)?!?/p>
“狀態(tài)?” 達爾達努斯不自覺的重復(fù)了一遍,他的意識斷斷續(xù)續(xù)。 他停止爬行并痛苦地翻了一下身。一大條血跡在他身后延伸,他歪斜地看著自己的盔甲。 血肉模糊的傷口穿過他的腹部裝甲和電纜。 腿上也滿是鮮血,以至于他盔甲的鈷藍色涂裝已經(jīng)都看不到了。
“報告你的小隊狀態(tài),”埃松命令道,連長顯然希望不再與他失去聯(lián)系。 “當(dāng)然還有你自己的?!?/p>
“是他,連長。”
“誰,中士?”
“庫爾塔·塞德……”
在連長詢問之前停頓了一下。
“你受傷了嗎?” 埃松追問。 “你的小隊有傷亡嗎?”
“我的小隊,”達達努斯開口道。 “他們……他們都死了?!?/p>
“你受傷了嗎,中士?”
達達努斯低頭看著他的腹部和從里面溢出來的內(nèi)臟。他飽受折磨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絕望的微弱微笑。
“你受傷……”達達努斯意識再度模糊。
“中士?”
“是的。我受傷了?!?/p>
“中士!”連長大聲道。 “聽我說。你的狀況如何?描述一下你的傷勢。你還有戰(zhàn)斗能力嗎?”
“沒有了,”達達努斯咬牙切齒掙扎著說。 “腹外斜肌到背闊肌大面積撕裂傷??灼茡p。甲殼破裂。腺體和內(nèi)臟也受傷了。” 剛說完,達達努斯的鎮(zhèn)定就被打破了。 “我現(xiàn)在渾身都是血和內(nèi)臟?!?/p>
“附近有敵人嗎?”埃松問道。
“我不知道,”達達努斯回答說,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意識。 “我也不這么認為?!?/p>
“別動,”連長命令道。 “我們來找你了,兄弟。你在哪?”
“我不知道,”達達努斯誠實地回答。
“想想,中士?!?/p>
“我不知道,”極限戰(zhàn)士帶著微弱的憤怒回復(fù)道。
“描述一下你周圍的環(huán)境?!?是厄爾庫斯中士的聲音,他的話中帶著一種不尋常的擔(dān)憂。
達達努斯環(huán)顧四周。 “一條隧道。”
“有什么明顯的標記嗎?”厄爾庫斯問道。 ‘字形?符號?
“沒什么……”達達努斯低著頭低聲說。
“堅持住,兄弟,”埃松說。 “我們來接你?!?/p>
“流了……很多……血……”達達努斯喃喃道,他的注意力渙散了。
“達達努斯中士,”埃松說。 “報告一下墻壁是粗糙的還是光滑的?”
“光滑的…”
達達努斯可以聽到連長和厄爾庫斯中士的談話。聽上去好像是在匆忙地查閱地圖。
“他一定是在次級層。 可能是在Conduis Lacrimae ?
“那是在小隊的路線之外。更有可能是 Tantum Infinita 或其主路分支之一。 Nullius或Testari。
阿爾坎·達達努斯感到黑暗正在吞噬他。
“達達努斯?”
他不能說話。
“中士,回答我?!?/p>
“連長……”達達努斯在通訊器中虛弱地說。
“我會親自來接你,”埃松告訴他。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兄弟?”
穿過鮮血和黑暗,達達努斯感覺到死亡的臨近。在他痛苦地皺起的眼睛后面,他仍然可以看到牧師的鏡片上可怕的綠色火焰。就好像庫爾塔·塞德依然和他在一起,來細細享受他著痛苦的最后時刻的。在他的腦海中,牧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可怕。
“庫爾塔·塞德……”達達努斯說,他的話虛弱無力,仿佛是在一場噩夢中的低語
“達達努斯,盡量別……”
“聽我說,”達達努斯說。 “你能聽到他的聲音嗎?”
“聽到誰,兄弟?”
“牧師有消息要傳達給你……”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埃松回復(fù)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傷。 “你就是那個消息。我的問題庫爾莎·塞德已經(jīng)做出了回答。
“他要你去找他,”達達努斯咳嗽著,氣喘吁吁地說。
“是的?!?/p>
“一個陷阱,連長?!?/p>
“我知道,兄弟。”
“你會殺了他嗎?” 達達努斯勉強說著,感受著自己的胸口最后一次起伏。
“為了你,兄弟,”埃松承諾,他的話陰郁而堅定。 “為了我們所有的兄弟?!?/p>
隨著連長的誓言在他的頭盔中回蕩,阿爾坎·達達努斯去了。 厚厚的血泊在他周圍閃閃發(fā)光。 黑暗如同一只活物一般將他窒息。 在整個隧道中,能聽到的只有頭盔通訊器中那陣陣嘶吼。一名極限戰(zhàn)士連長呼喊著他兄弟的名字,言語刺耳、嘶啞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