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仗改寫第十六集(2)
“少俠起身了嗎?”
素娥殿殿主小荷親自帶人送來巾櫛早點,虹貓忙開門,一手接過食盒,一手接過巾櫛,道了聲:“有勞殿主費心,”
小荷一愣,旋即笑道:“少俠何必與我們客氣?!?/p>
說著,她自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放在桌上。
“宮主前往地心之谷時,曾叮囑八方分殿嚴密監(jiān)察,尋找天狼門二當家的蹤跡。恰好我們素娥殿治下在那之前鬧出過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也是回分殿后才從姐妹們口中知道的,也不知是否和宮主需要的消息有關(guān)。本想將它稟報給請青光劍主和旋風(fēng)劍主,但從武威一別,他們將一大群牧民托付給我們后便再沒消息了,只好請少俠過目?!?/p>
虹貓道一聲謝,拆開密信匆匆瀏覽,將內(nèi)容看個大概。
這是發(fā)生在武威縣城內(nèi)的一件事情,頗為離奇。
武威縣城內(nèi)一家客棧,在差不多三個月前,迎接過一批奇怪的客人,他們自稱是去西域進貨的商販,但隨商隊而行的并非是駱駝,而是馬匹,馬匹上也沒有儲備足夠的水和干糧。
客棧掌柜也覺得奇怪,問他們當真是要去西域嗎,這樣輕裝簡從,怎么越得過茫茫大漠。領(lǐng)隊經(jīng)老板這么一問,又匆忙改口,說不是去西域,而是去敦煌。
掌柜仍是覺得不妥,卻也知道東西要沖,來往之人甚雜,這些事情不好多問,便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但商隊中一個面如金紙的瀕死之人,卻格外引人注目。
不同于其他商旅,這個人雖然穿著厚厚的羊皮袍子,卻完全是南方相貌,高高瘦瘦,蓄有美髯,若是無病無災(zāi),必然風(fēng)采動人,偏偏憔悴得像個蓬頭鬼,只能被人攙扶著行走,稍動一動就呻吟不止。
虹貓看到這里,心中微動,這個人莫非就是就是二郎?
若只是如此,不過是個奇怪的商隊罷了,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奇就奇在那個病癆鬼般的人看到掌柜在大堂中供奉的佛塔與《寶篋經(jīng)》,便立刻掙扎著站起來,沖著兩樣法器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他說自己自幼篤好釋家,也一直得觀音大士庇佑,不想今日竟病得如此沉重,只怕是不能好了,他拜托掌柜讓他對著法器最后禮拜一番,就算沉疴難去,注定要死,死前焚香禱告一回,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領(lǐng)隊當即喝斥,讓他別耍這些鬼主意。那人卻道反正是一死,在這里是死,再往前走一段也是死,黑統(tǒng)領(lǐng)何不全了他一片虔誠向佛的愿心。
領(lǐng)隊一聽黑統(tǒng)領(lǐng)三個字就暴怒不已,要對他動手,卻被商隊其他人勸住,說這人還不能死,不然怎么交代。
于是領(lǐng)隊也只好任他對著法器做參拜。
那人叩拜之前,擦拭著嵌有綠松石的小金佛塔,又和掌柜說了幾句話。
“我記得書上說,拉托脫日年贊在位時,就是這樣的綠松石佛塔和黃金做的寶篋經(jīng)從空中落下,千百年來一直被看做是佛法入藏的圣物?!?/p>
掌柜見他說話雖斷斷續(xù)續(xù),眼中的虔誠與狂熱卻毋庸置疑,便也生出幾分親近,答了聲“是”。
“可惜,降下圣物,仍不能彰顯佛法,一直要等到……蓮花生……蓮花生大士來此弘法,才算……”
那人呢喃著擦拭佛塔,而后燒香參拜,參拜過后,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被叫做黑統(tǒng)領(lǐng)的領(lǐng)隊頗為狐疑,把佛塔和寶篋經(jīng)拿起來反復(fù)看了幾遍,并未看出有什么異常,便也就冷哼一聲,讓人帶著昏過去的病癆鬼走了。
這件事情很離奇,因此在城內(nèi)傳得很廣,客棧掌柜也時時念叨著,不知那位先生現(xiàn)在如何了,愿蓮花生大士保佑他……
虹貓仔細閱讀,將其中每一個字都揉碎細想,半晌后忽然起身,背上長虹劍對小荷道:“還請殿主指派一名宮女帶我去那家客棧親眼瞧一瞧!”
小荷點頭答應(yīng),見他步履匆匆便要出門,忙喊道:“少俠,早點!”
虹貓本想說“不必麻煩了”,想了一想,又回轉(zhuǎn)過來,揀了兩個饅頭揣在懷里,“這就夠了,多謝!”
小荷無奈至極,見他已去馬槽里牽來馬,便也忙指派一名曉得方位的宮女同樣乘馬引路。
素娥殿離著武威不算遠,清晨出發(fā),巳時便到了城內(nèi),進了客棧,虹貓一眼便看到正北方焚香幾案上供奉著的綠松石佛塔與寶篋經(jīng)。
但他也同樣看到在這兩樣?xùn)|西之后,還有一尊銅像,左手結(jié)印,右手持金剛杵,眉目威嚴凜然,與之前在仙住寺所見的蓮花生大士像一般無二。
虹貓心道一聲果然如此,行至柜臺前,沖掌柜雙手合十:“不知可否借店家的光,給蓮花生大士上一炷香?”
想來那天有個瀕死之人前來禮佛的事情早已在城內(nèi)傳開,雖然時至今日已鮮少有人議論,食客們前來跟風(fēng)進香之人不少,虹貓并非頭一個這么問的,
掌柜點頭答應(yīng),虹貓便花了幾文錢買了三根線香點燃,插入香爐中,合掌禮拜過后,微微一笑,回頭沖掌柜點點頭離開客棧。
“少俠?”宮女牽著兩匹馬等在街邊,見他進去不過須臾就轉(zhuǎn)身出來,不由驚愕,“少俠已經(jīng)查探到切實消息了嗎?”
虹貓攤開緊握的右掌,那是一根刻著許多小字的金簪,一直藏在蓮花生大士的佛像之后,藏得十分粗疏,有心人一眼便能看見。
“這是……”
“這是天狼門二當家留下的金簪,上面刻著他想留給別人的消息?!蹦侨账桃夥磸?fù)擦拭佛塔,就是為了將別人的注意牽引到這兩件東西上,實則卻只是將金簪藏在蓮花生大士像背后,用一招偷天換日留下了消息。
眾人也果然如他所料,連素娥殿調(diào)查異聞的宮女,都沒寫佛塔佛經(jīng)之后,是一尊蓮花生大士像。
虹貓將金簪上的小字一一看過,讓宮女先行折返素娥殿,他則繼續(xù)趕路前往祁連山。
簪上的字頗為難認,但虹貓在其中分明看到五岳鼎和烏鞘嶺這六個字。
五岳鼎,五行五岳對相韁,莫非地心之谷內(nèi)那首詩,要應(yīng)在這里?可二郎又是怎么知道的?
虹貓滿腹狐疑,驅(qū)馬越過茫茫草原,朝著遠方的連綿雪山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