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后13
時間長了,査倩姑娘更是肆無忌憚地捉弄小和尚,當然,這種捉弄是由衷地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有意無意地表達自己的愛意,只是小和尚每次都像完成命令一樣,心甘情愿地受其捉弄,但無論査倩姑娘如何捉弄和挑逗,小和尚定力甚佳,時常惹得査倩姑娘紅顏一怒。
有時,査倩姑娘看到小和尚與師兄弟們打柴,她就會像膏藥一樣黏著他,可小和尚一頭鉆入佛法之中,始終不為情所動,其他小和尚在旁竊竊私語。
一次,小和尚與師伯消魔一起下山購買應(yīng)用之物,這個師伯也就是自己的親叔叔,只是在禪寺之中仍然以師伯相稱,消魔雖然比師父消難大師入寺早,但由于魔心太重,很少下山,因為,在寺廟中,他經(jīng)常揶揄燒香拜佛的女子,打個野雞,逮個野兔什么的,在寺廟內(nèi)偷偷開葷,破壞寺規(guī)。
起初,消魔還可以下山,但下山之后,他喝酒吃肉,胡作非為;回到寺中,更是頂風撒尿,背風拉屎,什么壞事都做,近佛寺住持消難大師沒辦法,讓師弟消苦大師整日盯著他,很少讓他外出。
盡管如此,寺廟之中時常被他弄的烏煙瘴氣。這次,正值消難和消苦大師閉關(guān),消魔以長者的身份壓迫小和尚,小和尚無奈,只得和他同路,但口中沒少囑咐。
本來晌午就可以回來的消魔,看到酒肉,哪里肯早早回來,小和尚只有在消魔酒醉之后,將其背了后來。路過査倩姑娘的住處,小和尚遵師囑給姑娘留下應(yīng)用之物,此時,消魔已經(jīng)醒來。姑娘見小和尚來了,高興非常,倒水讓座,大獻殷勤,可小和尚的心思不在這里,他考慮最多的還是盡早將師伯消魔帶上山。
遭到小和尚的冷遇,査倩姑娘心酸酸的,仍有不甘;酒勁還沒有過的消魔和尚卻賴著不肯走,道:“貧僧是你師伯,讓你在這里歇息一會兒,你就一定要在這里歇息一會兒。”
姑娘一看有門,她巴不得消魔和尚不走,只要消魔不走,小和尚就走不了,她一邊倒水,一邊尋思著:對,我盡量挽留消魔,當著你的面對消魔和尚施以媚眼,看你如何滋心情?讓你也嘗嘗冷遇的滋味?
想到這,査倩姑娘轉(zhuǎn)而對消魔大獻殷勤,風擺荷動的小屁股,扭出萬種風情,也讓魔心甚重的消魔和尚如墜霧里云端,而小和尚在一旁打坐,閉目誦經(jīng)。
見此情形,姑娘更是生氣,甚至連消魔和尚幾次觸摸自己的小臉也不避讓,口中還喊道:“大師,小女子的臉蛋被你掐壞了,你最好給我摸摸?!比缓?,她發(fā)出放蕩形骸的笑聲。
她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等消魔和尚的手再次伸來時,姑娘像旋風一樣繞到小和尚跟前,蓮動的衩裙掃在小和尚的臉上。
醉意朦朧的消魔和尚,跌跌撞撞地追逐著査倩姑娘,盤腿打坐的小和尚,口中不住地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如是我聞:默觀法界中,四生三有備,六根六塵連,五蘊并三途,天人阿修羅……”
査倩姑娘圍著小和尚轉(zhuǎn),消魔和尚被轉(zhuǎn)的五迷三道,眼看消魔和尚即將抓住査倩姑娘,不住念叨法經(jīng)的小和尚,右手微動,一招“羅漢點經(jīng)”,不偏不倚點中消魔和尚的“梁門穴”,消魔和尚應(yīng)聲倒地,小和尚用的指法,正是達摩師祖?zhèn)飨聛淼某戊o指。
就在査倩姑娘不明就里時,小和尚迅速背起消魔急匆匆地離開茅舍,等姑娘明白過來,小和尚已經(jīng)遠去,氣的姑娘大叫:“木頭,死木頭,爛木頭,本姑娘……”
還沒罵完,查倩看到地上的東西,心中暗道:“哎……你的東西還沒有拿走,我看你還回不回來?”忽然,査倩姑娘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似乎又看到得勝的希望,趕緊連拖帶拽地將東西弄進茅舍之中。
果不其然,小和尚顧得了消魔,卻顧不了購買的應(yīng)用之物,當他看到師伯,也是自己的叔叔犯了佛家大忌,豈肯坐視不管,更何況,按照佛家所云,犯色戒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所以,倉促之間,他哪里還能顧得了東西,等小和尚將消魔送入寺中,并沒有給他解開穴道,廟里的其他和尚也知道,消魔一定是在外面犯戒了,小和尚把他放在炕上,別人也不理會。
安頓好師伯,小和尚再次下山,這次,他是來取應(yīng)用之物,經(jīng)消魔一折騰,天色已晚,等他來到姑娘的茅舍,門外并沒有東西,而茅舍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他只好高誦法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小僧前來取應(yīng)用之物,還請女施主行個方便?!?/p>
只聽査倩姑娘的聲音說道:“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敲一個姑娘家的門,用心何在?”“阿彌陀佛!小僧不曾敲門,請女施主將東西送還門外,小僧這就離去?!毙『蜕邪蟮馈?/p>
“不行!本姑娘已經(jīng)睡下了,開門多有不便,還是明日來取吧!”査倩姑娘言道。
小和尚從姑娘說話的聲音可以判斷,她就在門后,可她就是不肯開門,自己也無可奈何,遂言道:“女施主,這些東西都是寺中少不得的應(yīng)用之物,明日來取唯恐不及?!毙『蜕性俅窝肭蟮?。
“我不管你急不急(及不及),反正本姑娘已經(jīng)寬衣,管不了你那么多。”査倩再次刁難道。小和尚明知査倩是在刁難自己,更知道査倩姑娘刁難自己的原因所在,可自己一心向佛,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此生此世,皈依我佛,絕無更改。
但礙于當務(wù)之急,遂變通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依姑娘之見當如何?”
査倩姑娘一聽,小和尚似乎開竅了,沉吟片刻道:“本姑娘現(xiàn)在睡意甚濃,你等本姑娘睡醒之后再說吧!”接著,她聽到小和尚在門外念叨著佛號聲。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門仍就未開,不再說話的小和尚盤腿打坐在門口的石凳上,除了口中輕聲念叨,整個人就像一尊泥雕的羅漢。
此時,査倩姑娘在門后,看的真真切切,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開不得,攆不得,就在她搓手跺腳之后,心中閃過一個惡作劇的念頭,一尋思,對,就這樣。
只見她猛然開門,手中端著一盆水,劈頭蓋臉地澆向小和尚,口中還說道:“哎喲!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本姑娘的洗腳水,怕放在屋里時間長生味,隨手倒出門外,卻忘了師兄還在門外。不如師兄將衣服脫下來,小妹替你清洗清洗如何?”說完,銀鈴般的笑聲在山谷中傳的老遠。
小和尚站起身形,抖落身上的水珠,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只要女施主送還物件,只當女菩薩澆了一盆甘露,倒也無妨?!闭f完,示意査倩送還東西。
査倩卻視而不見,道:“要東西,自己取,本姑娘沒有那個力氣。”小和尚無奈,只有自己走入茅舍之中。
他剛剛彎腰取物,査倩姑娘從身后一把將他攬住,道:“師兄,我好害怕,你能陪我坐坐嗎?”
小和尚渾身激靈,定了定神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請放開,小僧一副臭皮囊,怕污了女施主的玉手,還是早早離開的好?!?/p>
“我不,我就不!我要你看著我,難道我是母老虎嗎?我還會吃人嗎?”査倩撒嬌道。
小和尚高念法號:“阿彌陀佛,佛語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空身自化,隨意任所之,女施主好自珍重,善哉!善哉!”說完,身形微動,一個“金蟬脫殼”,留下袈裟,人與物已經(jīng)離開茅舍。
小和尚離開之后,査倩姑娘大哭一場,人也憔悴了許多,一連幾天,她不僅沒有得到小和尚的安慰,而且連小和尚人影也沒有看到。
此后,消難和消苦大師仍在閉關(guān),酒醉心明的消魔和尚,卻念念不忘査倩姑娘的風姿綽影,他趁寺中僧人不注意,偷偷下山來尋査倩。
等他來到査倩的茅舍,只見空房,不見其人,他尋了一圈,估計査倩姑娘可能是到湖里去擔水了,遂沿著山谷一路往五蘊洞方向?qū)怼?/p>
當他剛剛走進湖的入口,就見査倩姑娘正在湖中嬉水,他悄悄走近査倩姑娘,將姑娘的春光一覽無余。
看著看著,消魔和尚再也安奈不住自己,起身跳入湖中,受到驚嚇的査倩姑娘放聲大叫,一邊叫,一邊厲聲說道:“你快離開!否則,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盡管消魔和尚激動難耐,湖水一激,并聽到查倩姑娘以死相*的話,他還是很聽話地,乖乖地離開湖邊。
査倩蹲在水中高聲喊道:“你不許在這里!你一直退出山谷,否則,我身上有刀,還會死給你看的?!?/p>
消魔和尚一邊退,一邊說道:“小倩姑娘,我這就退出去,你千萬別做傻事,你是我最喜歡的姑娘,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闭f完,就像一只挨了悶棍的瘋狗,拼命地跑出山谷。
聽了消魔和尚的話,査倩姑娘熱淚橫流,放聲大哭,這句話是從消魔和尚口中說出來的,要是能從小和尚口中說出來,那該有多好;她拼命地用手拍打水面,又不停地劃水澆向自己的臉上。
等發(fā)泄完心中憤怒,査倩姑娘匆匆上岸,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往回走;當她回到茅舍時,消魔和尚已經(jīng)坐在自己的房中,她先是一驚,繼而嚷道:“我不活了,小女子被大師撞破春光,今后沒有臉面活在世上了,我還是死了的好?!闭f完,就要以頭碰撞門柱。
查倩姑娘的這個動作,一下子把消魔和尚給鎮(zhèn)住了,別看消魔和尚平時無惡不作,當他面對査倩姑娘的以死相*時,如同一頭被騸的叫驢,服服帖帖,唯唯諾諾,用身體擋住門柱道:“査倩姑娘,這都是老和尚的不好,老和尚也不是故意的,貧僧來尋你,見屋中空空,以為你去湖邊擔水,想來給姑娘幫幫忙,無意中碰上姑娘沐浴,不過,老和尚下山,也是真心喜歡姑娘來的?!?/p>
看到消魔和尚向自己服軟,又說出喜歡自己的話,內(nèi)心一直淌血的查倩姑娘,心口的血一下子被消魔舔得干干凈凈。
想到小和尚的冷遇,查倩姑娘暗暗和自己較勁,哼!你不喜歡我,消魔和尚喜歡我;你漠視我的存在,你漠視我的情感,你以佛心自居,可我就是要同消魔和尚好,攪得你們的佛寺不得安寧,看你能把我如何?想到此,她半嗔半怒道:“老和尚,誰要你喜歡,你有沒有問過我喜歡不喜歡你?。俊?/p>
消魔一愣,嘴里嘟囔道:“查倩姑娘,我……貧僧……你……喜歡不喜歡老和尚?”他一邊嘟囔,一邊低著頭,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查倩心中好笑,心想,我怎樣才能讓老和尚永遠對自己唯唯諾諾、服服帖帖呢?哎!有了,利用他想得到自己奢望,*他起誓,只有這樣,自己才會不被他傷害。
想到這,她假裝哭泣道:“本姑娘已經(jīng)沒臉見人,這輩子跟定你了,你不發(fā)誓,我如何會相信你?”消魔和尚一聽,連聲道:“好!好!好!我發(fā)誓,我這就發(fā)誓,查倩姑娘,發(fā)什么誓呢?”
“你就說:你這輩子永遠不欺負查倩姑娘,永遠不強迫查倩姑娘所難,永遠不違背誓言。否則,本姑娘就算死也不會喜歡你的?!辈橘唤趟舻?。
消魔和尚一聽,心花怒放,伸手發(fā)誓道:“老天爺在上,我老和尚在這里發(fā)誓:今生今世永遠不欺負查倩姑娘,永遠不強查倩姑娘所難,永遠不違背誓言;如果違背自己的誓言,嗯……嗯……違背自己的誓言,如來佛揪我耳朵,閻王爺撓我腳心,白無常抓我肚臍眼,黑無常搔我的胳肢窩,還有……”
查倩姑娘一聽,這哪里是發(fā)誓,簡直是在嘻嘻,連哭帶嗔道:“不行!不行!你這是哄騙本姑娘,我還是死了算了?!闭f完,查倩姑娘故伎重演,以頭相撞。
這真是:寺外紅杏寺內(nèi)開,春風暗度兩徘徊;流水不知落花意,化作香魂留池臺。近佛寺尋訪未果,五蘊洞得遇高僧。
査倩姑娘又要以頭相碰,可把消魔和尚嚇壞了,連聲道:“小倩姑娘,我重新發(fā)誓,我要發(fā)個毒誓,發(fā)個毒誓……如果我要是……要是違背自己的誓言,我就……我就……親手自宮,對,自宮?!?br/>
査倩一聽,話雖然難聽一點,但的確是個毒誓,遂追問道:“此話當真?”消魔脫口而出:“當真。我老和尚說話向來算數(shù)?!?/p>
那位問了,消魔和尚已過不惑之年,如何會做出這種既缺心眼,又有違倫常的事呢?看官有所不知,消魔和尚除了一些惡習外,還患有一種可怕的癔癥,特別是見到女色,這種癔癥就會加重,一旦他認定這個女子是自己最喜歡的,癔癥患者就會今生今世對這個女子服服帖帖,故而,消魔和尚才有這種愚蠢的舉動,否則,以消魔和尚的武功,強占査倩姑娘簡直是易如反掌,諒她也無可奈何,可他居然答應(yīng)了,消魔和尚的這一毒誓,讓査倩姑娘得以保全,一輩子沒有受到消魔和尚的非禮。
由此,査倩故意媚笑道:“本姑娘信你了,從今往后我會喜歡你的,現(xiàn)在我好累,要休息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就看你聽不聽話了?!毕Ш蜕邢驳脙墒种贝?,道:“好,我聽,我聽,老和尚這就回去。”說完,戀戀不舍地離開茅舍。
査倩姑娘與消魔和尚的這番對話,恰巧被下山打柴前來討水喝的小和尚聽了個真真切切,回到寺中,他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除了閉關(guān)修煉的消難、消苦大師外,寺中僧人盡人皆知。
小和尚每天除了功課外,就是死死地盯住消魔,可消魔總是趁著大家功課,偷偷下山去尋査倩姑娘,看著消魔和尚色迷迷的雙眼,査倩總是用話來激他,老和尚,你弄疼我了,哼!你欺負我,我不理你了,其中一句最有效的話就是:你欺負我,我不喜歡你了。只要這句話一出口,消魔和尚準保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消難和消苦大師終于從閉關(guān)中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師兄消魔在不在寺中。大家見師父問起師伯,都不敢吭氣,消難又問了一遍,小和尚支吾道:“師伯不在寺中,他……”
消難大師見他吞吞吐吐,臉色微蘊道:“出家人從不打誑語,你們說話為何吞吞吐吐?!毙『蜕幸恢改俏淮虿竦膸煹?,道:“師弟在山下看的真切,師伯與査倩姑娘正在山下風流快活,弟子等無奈,苦盼師父早日出關(guān)?!?/p>
消難大師一聽此話,微蘊的臉色由紅變青,剛剛澄凈的丹田之氣在渾身逆轉(zhuǎn),身體一個踉蹌,嘴上噴出一口血來。
消苦大師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師兄,伸手點住他的“天池”、“氣戶”、“神封”、“玉堂”等四大穴道,防止逆氣沖頂,會要了消難大師的性命,并命弟子將消難師兄放在寢榻之上,自己幫助師兄推血過宮。
經(jīng)過一陣忙活,消難大師從悠悠中醒來,道:“師弟,快扶我起來,趕緊摔弟子隨我下山,一定要將消魔捉拿回來?!薄爸斪穹秸煞ㄖ肌!毕啻髱煷鸬?,并率弟子隨消難大師一同下山。
還沒等消難大師等人來到茅舍,早就聽到査倩姑娘銀鈴般的笑聲,瘋瘋癲癲的消魔和尚酸的發(fā)臭的話,差點兒沒把消難大師等人給熏死。
只聽消魔道:“倩妹,以后我就喊你倩妹,好不好?好不好嘛?”“咯咯咯咯,你是老和尚哥哥了,對嗎?”査倩姑娘笑道。
“對,我就是你的老和尚哥哥,你的臉蛋那么白,你的腰條那么好,簡直跟仙女下凡似的,和尚哥哥好喜歡你喔!”消魔獻媚道。“和尚哥哥,我哪有那么好呀,你在奉承我?!睎速辉囂降馈?/p>
“有,真的有,老和尚沒騙你?!毕Ш蜕屑边葸莸卣f道,生怕自己說晚了,査倩就會變丑一樣。
査倩姑娘說道:“只要你以后不欺負我,我就喊你老和尚哥哥?!睎速还媚镛揶淼?。
她們的對話,好懸沒把消難大師當場氣死,他對消魔和尚恨之入骨,對自己女兒怒其不爭。
人尚未來到茅舍,一個“羅漢登云”,遁著消魔的聲音就是一個“霸王推山”,這一掌不偏不倚打在消魔和尚的后心之上,也打的恰到好處,既讓消魔和尚張口吐血,卻又不會傷及生命。
消魔和尚萬萬沒有想到,消難師弟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這一掌被打的張口吐血,整個人就像是被踢出去的豬尿泡,在地上一溜跟頭,此前的癔癥被打的無影無蹤。
要想跟消難動手,自知不敵,自己是三人中武功最差的一個,他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向消難大師施禮道:“消魔不知方丈出關(guān),私下山門,原意領(lǐng)受方丈責罰?!?/p>
消難大師怒目圓睜道:“阿彌陀佛,各位弟子,佛有佛法,家有家規(guī),清明令諭之保全,不在求永遠無人犯戒,而在求事事按律懲處。”
頓了頓,消難又道:“今日有佛門弟子消魔:貪酒破戒,玷污我佛;更有甚者,私自下山,幽會懵懂少女,詆毀我近佛寺幾百年聲譽。佛語有云:*心不除,塵不可出。戒律堂弟子消苦聽法旨:立即將消魔拿下,送入戒律洞受刑,永不釋放?!?/p>
“消苦謹遵方丈法旨!”消苦大師答應(yīng)一聲,上去就要擒拿消魔,消魔本能的反應(yīng),一個“分解掌”就與消苦纏斗在一起,他明知自己不敵,也要負隅頑抗,要知道,近佛寺自建寺以來,只有一人受過這種極刑,那就是五蘊散人,算上自己應(yīng)該是第二位。
戒律洞在近佛寺寺內(nèi),是依仗堅硬的山壁人工開鑿出來的,石洞有兩張床見方,平時都是敞開的,閑置無用,如果有人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佛門弟子是不可以處死的,那么,就將不可饒恕的弟子關(guān)在石洞中,洞門是由同樣堅硬的石頭鑿成,足有萬斤,平時是用鐵索和機關(guān)懸起,一旦放下,要想打開石門,需窮盡全寺之力,在絞架的幫助下方能打開。
當年,五蘊散人因魔殺成性,被方丈關(guān)入戒律洞中,自此,五蘊散人是第一個被關(guān)之人,也是唯一一個被關(guān)二十年后,靠裝死從戒律洞中逃走之人。
有此教訓,消魔和尚要想從洞中逃走,勢比登天,所以,他聽方丈說將自己關(guān)入戒律洞,心里不寒而栗,當消苦大師要擒拿自己時,本能的反應(yīng)是抵抗逃走,怎奈,自己的武功與消苦相差太遠,幾個照面就被消苦擒住。
消難大師命弟子將査倩姑娘的茅舍強行拆除,*迫他下山,融入尋常百姓之中,早日有個歸宿;當査倩姑娘看到小和尚也在其間時,怒不可遏,氣沖沖地對消難大師道:“你拆掉茅舍,我也不會離開,我就是要跟老和尚好,一輩子都會等著老和尚?!?/p>
一向以慈悲為懷的消難大師,面對自己親生女兒的無理糾纏,后心如同挨了一記悶錘,再次氣血翻涌,“哎呀”一聲,摔倒外地,不省人事。
消魔因破戒太多被打入戒律洞,瘋瘋癲癲的他,在洞中胡喊亂叫,更是趴在送飯的窗口辱及香客,近佛寺的香火也越來越淡。
就在消魔和尚入洞不久,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炸雷將洞門劈倒,消魔從洞中逃了出來,消難大師得知后,立即吩咐弟子將山門封住,防止消魔逃下山,而消魔和尚慌不擇路,逃到瀑布之巔,在逃無可逃,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抱著一顆圓木跳入水潭之中。
逃走了消魔,*走了女兒,消難大師覺得這是佛祖對自己的懲罰,更是自己修行不到,罪孽深重的緣故,使近佛寺幾百年清譽受損,積郁成疾,過早圓寂。
圓寂前,消難大師在征求消苦師弟的意見后,將近佛寺方丈之位傳于小和尚。
消魔跳入瀑布之中,死死抱住圓木,隨飛懸的瀑布落入水潭中,圓木首先入水,推開水面,減緩了消魔摔下的力道,就這樣,僥幸未死的消魔和尚,也在巨大的落差下摔昏,隨流水淌進暗河,最終落在五蘊洞的沙灘之上。
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如此仙境,心頭竊喜,在調(diào)勻氣息,恢復體力后,他悄悄游出五蘊洞。恰在此時,他發(fā)現(xiàn)以果為食,以洞為房的査倩姑娘,猶如夢游歸來,喜不自禁。
査倩姑娘看到消魔,也如同在做夢,他安慰一番査倩姑娘后,讓姑娘在這里等他,自己悄悄出了山谷,強行在山民家中搶來吃穿和應(yīng)用之物,然后帶査倩姑娘進入五蘊洞。
為了麻痹消魔和尚的癔癥,査倩姑娘纏著他練功習武,既是保護自己的需要,也是山洞環(huán)境中強身健體的需要,消魔和尚一心一意教導査倩武功,也將自己在近佛寺中的所學,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査倩;加上査倩姑娘勤學苦練,得遇高人,后來也成為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住在五蘊洞時間久了,居然被消魔和尚發(fā)現(xiàn)五蘊散人留在石壁上的赤靈神掌圖譜。
前文書說過,赤靈神掌是逆十二正經(jīng)所開創(chuàng)的一種邪派武功,運功之法,運氣路線,皆有悖于正統(tǒng)武功,對人體傷害極大,功力雖然以奇凸顯,終究難登大雅之堂,難以達到武功的最高境界。
消魔和尚在熟悉掌握赤靈掌之后,按照五蘊散人的提示,必須以毒藥輔之,消魔和尚想了又想,當今世上制毒施毒的高手當屬苗西蠱王厥賀,可他三十年前就聽說厥賀被仇家所殺,要想得到輔以神掌的毒藥,談何容易?
此時,一意孤行的消魔只有碰運氣,而無一技之長的査倩姑娘,只得隨消魔一起離開五蘊洞,前往森林覆蓋的苗西之地。
說來也巧,就在消魔査倩到達苗西后,與蠱王厥賀不期而遇,兩人在原始森林中大打出手,百招過后,消魔還是敗在厥賀手下。
但是,厥賀看到消魔瘋瘋癲癲的樣子,和他挺對脾氣,不知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竟然沒殺消魔和査倩,并與之結(jié)為忘年兄弟,將最毒的“奇經(jīng)八脈散”傳給消魔,并將自己的暗器“飛蝗牛毛針”傳授給査倩,自此,這三個沆瀣一氣的男女,混跡于原始森林。
盡管査倩與消魔、厥賀在一起,但她始終不忘近佛寺中的小和尚,一直為小和尚保留處子之身,時不時地前來近佛寺挑釁、攪鬧。
小和尚方丈對査倩姑娘更加反感,勸慰道:“佛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疑物,何處惹塵埃。又曰:珍惜慧命,遠離邪惡。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并勸査倩盡早離開消魔和尚,找一個良善人家嫁了,說消魔不是一個有出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査倩姑娘不僅不聽,反而*迫小和尚順從自己的意思,否則,她會跟近佛寺作對到底。
直至十幾年前,老姑娘査倩突然消失了,未曾來過近佛寺攪鬧,小和尚心中稍安,此時,小和尚已過知天命之年,江湖之中也是風平浪靜,波瀾不驚,各門各派相安無事。
忽一日,小和尚聽說藍田大俠呂大鐘無緣無故失蹤,再后來,許多武林人物相繼失蹤,失蹤的人物包括大理、吐蕃、新遼、高麗、蒙古等高手,江湖中稍微有威望的成名人物,自發(fā)地追蹤失蹤者的下落,近佛寺住持“小和尚”,也不例外地開始查詢。
“小和尚”在追蹤過程中,一路往西南前往大理,當今之世,武功能蓋過少林名頭的,唯有大理段譽,只有與他商量,相信身居皇家、心記武林的段皇帝,不會對失蹤之事置之不理,而且,也只有這個武林高人有人力、財力幫助武林,解除這場浩劫。
當“小和尚”來到瀘州境內(nèi)時,無意中遇到最不想見的査倩“妖婆”,當然,査倩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此時的査倩搖身一變,變成一位異域風情的老媒婆,領(lǐng)著兩頂綠泥大轎行色匆匆,她這種古怪的舉止和打扮,引起了“小和尚”的注意。
他悄悄地追蹤下去,卻發(fā)現(xiàn)坐轎之人從未下轎活動,是不是抬入客棧之中才下轎活動呢?他不得而知,畢竟是佛家弟子,無論到哪里都要借宿在廟宇中,第二日再悄悄跟蹤。
他一路跟蹤至北國,査倩領(lǐng)著兩頂大轎繼續(xù)北上,而作為大宋的僧人,他也只好在此打住,當他返回瀘州時,傳來。唐門掌門人唐百好失蹤的消息,鬧的沸沸揚揚,“小和尚”一算失蹤的日子,覺得似乎與査倩有關(guān),但又查無實據(jù)。
還好,幾年后,査倩又到近佛寺攪擾,“小和尚”一邊敷衍,一邊試探她的去向,在得知査倩的大致去向后,“小和尚”又開始悄悄跟蹤,情形一如以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査倩離開中原后,又有兩名中原武林人物失蹤。
如果不是“小和尚”認識査倩,熟知査倩,即使她抬著大轎招搖過市,誰人也不會注意,像這種媒婆領(lǐng)轎的情況太多了,誰能想到媒婆與失蹤武林有關(guān)。
“小和尚”決心跟蹤到底,非止一日,兩頂綠泥大轎來到黃龍府外的兵營中,兩頂大轎迅速抬入帳中,外面是刀槍林立的士卒把守,里里外外戒備森嚴,任何人不得靠近。
抬轎之人散去,査倩走向一個更大營帳,一位中年將官抱拳施禮道:“査安人,你辛苦了,本王迎接來遲,望訖恕罪!”
“大王子,別客氣,辛苦一點也是為了銀子。可是,我不懂,弄這些人來有什么用?”査倩問道。
“安人有所不知,這些都是活佛和天師的意思,大概是為了打擊大宋朝的民間銳氣,因為,這般武林人物將來是大金攻打大宋的絆腳石,殺之而后快。”將官說道。
査倩說道:“打擊宋朝民間銳氣,也用不著抬這么老遠,就地殺了豈不省事?!薄盎罘鸷吞鞄熛敫谢麄?,順了大金,到一定之時,將這些人放回,可以做大金的內(nèi)應(yīng)?!?/p>
“哦!安人,酒菜已經(jīng)備齊,請!”中年將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査倩隨將官一起去了大帳里間。
為了不讓査倩發(fā)現(xiàn)自己,“小和尚”準備離去,返回中原,告知真相。
恰在此時,進來一位年逾百歲的老者,他發(fā)現(xiàn)“小和尚”的蹤跡,一個“黑沼靈狐”來到“小和尚”身前。
此時的“小和尚”已經(jīng)是威震江湖的人物,近佛寺住持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老者已經(jīng)來到自己近前,身法比自己快了許多,不能不讓“小和尚”暗暗吃驚。
“小和尚”不敢怠慢,一個“一葦渡禪”閃在一邊,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施主,好快的身法?!?/p>
“哼哼,你的身法也不慢,不過,與我老人家比起來就遜色多了?!崩险吆吆邇陕暎裢卣f道,根本沒把“小和尚”放在眼里。
這時,只見老者說道:“小和尚,束手就擒吧!還需要我老人家動手嗎?”老者的話,簡直是神圣不可侵犯,似乎對眼前的“小和尚”不屑一顧,好在“小和尚”是出家之人,換作旁人,早把胸膛氣炸。
而“小和尚”卻不惱不怒,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告阿難:常聞奈耶,修行三定,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fā)慧,則為三無漏學。老施主,你空活百歲之長,何以妄言攝心,自欺欺人呢?”
各位看官,“小和尚”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實,“小和尚”說的是:佛祖告訴弟子,我家就住在奈何橋隔壁,修行的三個步驟,以說大話說假話為人生大忌;只有戒驕戒躁、不驕不狂,才能更加穩(wěn)重;只有穩(wěn)重了,才能有智慧,有了智慧,不怕任何事情;這是人生修為不可缺少的三步。老施主,你空活了一百多歲,為什么要說嚇唬小孩的謊言?你這不是自己欺騙自己嗎?
聽了“小和尚”的話,老者怒不可遏,一招“鼓瑟齊鳴”,雙爪向“小和尚”上三路抓來,左爪直奔“小和尚”面門的“印堂”穴,右爪直奔“小和尚”胸前的“期門”穴,頃刻之間,要置“小和尚”于死地;可是,“小和尚”亦非等閑,一個“達摩面壁”,用“千手如來掌”化解老者襲來的雙爪。
就這樣,你來我往,戰(zhàn)在一處。打斗之聲驚動了所有人,査倩與那位中年將官趕了出來,一看老者與一和尚動起手來,都十分吃驚,特別是査倩,看到這個和尚非是別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師兄”,當下就急了,高聲喊道:“住手!老雜毛,他是我?guī)熜?。”白發(fā)老者聞聲跳出圈外,“小和尚”也停了下來。
中年將官一看,笑言道:“哎呀!大水沖掉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人。天師,這位和尚是査安人的師兄,看來是誤會了?!崩险咭埠荏@訝,道:“査婆子,你什么時候有過一個師兄,老夫如何不知?”
此時的査倩,也只有這位老者敢直呼査婆子,就連消魔和尚也不敢這樣叫她,幾十年來,只要査倩看不順眼的人,被她殺了無數(shù),就算眼前的這位王子對她也是畢恭畢敬,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qū)λ惨Y敬三分,別人卻之奈何?
白發(fā)老者這樣呼她,她也不生氣,道:“老雜毛,我有師兄還需要跟你商量、征得你同意嗎?”
“小和尚”一聽她們的對話,知道査倩是在討好自己,自己不想攪和進去,弄得不清不白,何況,如果此時默認,示弱倒在其次,默認的結(jié)果就是承認了査倩對自己的情,幾十年的修行就會淪入萬劫不復的邊緣,遂言道:“女施主,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貧僧不認識女施主,何言師兄?”
査倩一聽,肺都要氣炸了,本來以為,“小和尚”是奔自己來的,如此境況,自己一出面,“小和尚”會順桿爬,她萬萬沒有想到,“小和尚”依然無動于衷,遂咬牙切齒道:“呆木頭,死木頭,爛木頭;禿驢,笨驢,蠢驢,我不管你了?!?/p>
話音一停,剛剛平復的氣氛陡然又緊張起來,老者對査倩道:“査婆子,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套什么近乎?”
說完,一個“巨象開山”,雙掌聚集百年之功,推向“小和尚”前胸,“小和尚”也不示弱,用大力金剛掌硬碰硬地與老者對了一掌,一掌之下,“小和尚”明顯不敵,接著,二人的惡斗又膠著一起。
査倩心急如焚,“小和尚”不賣自己的帳,她無法插手插言,幾十招過后,老者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強似一招,一連三招,“朔風忽起”、“朔風狂嘯”、“賓服四夷”如暴風驟雨,飛沙走石。最后一掌拍在“小和尚”前胸,老者還想痛下殺手,査倩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攔住老者的舉動,道:“不許殺他!誰敢殺了禿驢,老娘跟他玩命?!?/p>
査倩上來點住“小和尚”穴道,道:“老雜毛,把這個禿驢交給我。”“不行,他會壞了我們的大事?!崩险叱翋灥卣f道。
“老雜毛,把他交給我,我敢保證:他不會壞我們大事,否則,老娘不活了?!睎速徊活櫼磺腥銎饾妬怼?/p>
就在這時,大家聽到一個悶雷似的聲音:“是誰活的不耐煩啦!敢欺負我的倩妹,我要殺了他?!?/p>
說完,聲到人到,眾人只見一個肉球從營房外彈了進來,此人身材矮小,滿臉赤紅,須發(fā)皆扎,丑陋無比,除了“小和尚”不認識外,其他人都認識,査倩更是撒嬌道:“老怪物,他們都欺負我,我不活了?!?/p>
“哎呀呀!氣死我老人家了,是誰?是誰?是誰?”丑八怪一連三個“是誰”,讓那位王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時,老者走了出來道:“老怪物,是我!査婆子在外面偷養(yǎng)和尚,你還護著她嗎?”
“老東西,你敢罵我倩妹,老夫跟你拼了?!崩瞎治镎f完,就要動手。
中年王子趕緊打圓場道:“大師莫急,且慢動手!這都是誤會?!薄笆裁凑`會?只要有人敢欺負我倩妹,就是天大的誤會,我也不管?!崩瞎治镎f道。
“老怪物,動手之前,先把話說清楚,哪怕你倆一起上,我老人家也莫不接招?!卑装l(fā)老者說道?!班?,倩妹,究竟是怎么回事?”怪物問道。
沒等査倩說話,老者又言道:“老怪物,査婆子剛從中原回來,這位禿驢就來了,在營帳外聽到他們的所有對話,如果不除去這個和尚,就會壞了我們的大事,可是,査婆子偏偏袒護他,說是自己的師兄,你說:禿驢該不該殺?”
經(jīng)老者一提醒,老怪物才注意到査倩身后的“小和尚”,道:“倩妹,他是什么人?你為什么要護著他?讓我用赤靈神掌打死他?!?/p>
“你敢?他就是我的師兄,就是我的老相好,你能怎么樣?”査倩一步步*近老怪物,老怪物口中唐突道:“倩妹,倩妹,我……你……”并一步步地后退。
*了幾步,査倩不敢走遠,生怕老者傷害“小和尚”,遂對老者言道:“這個和尚就是老怪物的師侄,更是他的親侄兒,你問問老怪物認識不認識?”
聽了査倩的話,老怪物仔細看了看,轉(zhuǎn)身對老者道:“喔!我認識。老東西,小和尚確實是我的師侄,他就是現(xiàn)在近佛寺的住持?!?/p>
原來,這個老怪物不是別人,正是從近佛寺瀑布跳下,消失多年的消魔和尚。老者見消魔確實認識這位和尚,道:“你們認識,不等于就是自己人,我老人家還是要殺他不可?!薄安恍校獨⑺?,先殺我。”査倩斬釘截鐵道。
這下可把消魔和那位王子難壞了,一個要殺,一個不讓,兩下里僵持不下,想了半天的消魔說道:“老東西,把他交給我,我有辦法,用鐵鏈鎖骨,把他關(guān)起來就是了,不會壞了我們大事的。”
老者和王子想想,這是最好的折中辦法,畢竟我們暫時還不能與消魔鬧翻,許多事情還離不開他們,遂言道:“老怪物,我老人家看在你的情面上,就饒了他,你一定要把他關(guān)好,否則,別怪我老人家跟你翻臉?!?/p>
“不行,放了他,他是一個出家人,不問江湖之事,留他何用?”査倩厲聲說道。
消魔一聽,來到査倩跟前,悄聲說道:“哎呀!倩妹,你就依了我吧!鎖起來總比殺了強吧!只要你高興,還隨時可以看望他嘛!”
査倩想想也是,依照現(xiàn)在的情形,老雜毛非殺了他不可,動起手來,我和老怪物兩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暫緩一時是一時。想到這,道:“好吧!不許傷他性命,否則,我敲開你的禿瓢?!毕нB連點頭。
就這樣,“小和尚”被琵琶穿孔,鎖了起來,剛開始,消魔將“小和尚”關(guān)在金國的兵營之中,后來,査倩用大轎把他帶回中原,鎖在五蘊洞中,她覺得這里曾是自己夢起的地方,也應(yīng)該是夢了結(jié)的地方。
消魔和尚用白發(fā)老者的毒蠱,制住近佛寺住持“小和尚”的徒弟小和尚,這種毒蠱叫雞鳴散,每到雞鳴之時,渾身疼痛難忍,有萬蟻咀嚼之苦,并告訴小和尚,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師傅被困五蘊洞,否則,立即殺死他的師傅。
又告訴“小和尚”不得妄想妄為,否則,將殺死他的徒弟,毀掉近佛寺。并讓“小和尚”的徒弟小和尚,每天給師傅送飯送水,査倩得空時也來到五蘊洞看望“小和尚”,總想再續(xù)前緣,也把自己這些年的一切告訴“小和尚”,才讓“小和尚”得知査倩、消魔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悟澄大師講完這個故事,兩眼盯視岳飛,單手合十立于胸前,說道:“小和尚、査倩、消魔都是什么人了,想必岳少俠了然于胸了吧!阿彌陀佛,冤孽啊冤孽!我昔所造諸惡業(yè),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善哉!善哉!”
岳飛聽完這個故事,對悟澄大師的痛苦感同身受,道:“前輩,難怪在下初入洞中,聽到你的笑聲跟血手印一樣,原來你就是他的親侄兒,看來消魔和尚毫無人性。大師,你為中原武林遭此大難,在下一定要救你?!?/p>
悟澄大師苦笑道:“岳少俠,佛語有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的心意貧僧心領(lǐng)了,要想救我,談何容易!”“哦?悟澄大師,如何難法?”岳飛問道。
“岳少俠,救我有兩難,首先是我身上的四條鐵索,均為鑌鐵打造,不怕刀砍斧剁,不要說從琵琶骨上取下它,恐怕從地上取下都不易;其次是救我出去,恐怕小徒性命休矣!沒有消魔的解藥,大羅神仙也難救小徒性命;有此兩難,不救也罷!”悟澄大師回答道。
岳飛聽完,心中有數(shù),站起身形道:“悟澄大師,此兩難,無礙;在下有削鐵如泥的湛盧寶劍,削鐵鏈并非難事;至于大師的徒弟所中之毒蠱,在下隨身攜帶‘冰蓮花’、‘冰蓮子’,此‘冰蓮花’、‘冰蓮子’能解百毒,能否解消魔和尚的毒蠱,還要請教悟澄大師?!?/p>
“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阿彌陀佛,三界之中皆生因緣,世間萬物相生相克,老衲與岳少俠相識是佛定前緣,‘冰蓮花’、‘冰蓮子’為百毒克星,小徒性命有望矣!”悟澄大師也很興奮道。
當下,無需再言,岳飛抽出湛盧寶劍,來到悟澄大師身后,他請大師往前走,將鐵鏈繃緊,然后念動逍遙派無上的內(nèi)功心法,緊跟著一個“金針渡劫”,鎖住琵琶股的鐵環(huán)應(yīng)聲而斷,緊接著,岳飛如法炮制,眨眼功夫?qū)㈡i住悟澄大師的四根鐵鏈全部斬斷,鐵鏈猶如被斬去頭顱的四條惡蛇,靜靜地躺在地上。
悟澄大師頓感渾身輕松,轉(zhuǎn)過身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謝岳少俠救了老衲的這身臭皮囊,事不宜遲,岳少俠隨老衲一塊上山,救治小徒要緊?!?/p>
“好吧!只是大師身體不便,需要好生休息,涉水登山之勞累,恐大師難以承受。然,大師在五蘊洞兩年之久,眼睛難以適應(yīng)洞外的光亮。”岳飛關(guān)切道。
“岳少俠,無礙?,F(xiàn)在正是深夜,沒有光亮,待救治好小徒的毒蠱后,老衲用棉布遮住眼睛,適應(yīng)一段時間,會恢復如常的?!蔽虺未髱熣f道。
提到毒蠱,岳飛忽然想到五蘊洞中的赤靈掌圖譜,此邪派武功是危害武林的魁首,遂問道:“大師,赤靈掌圖譜在什么地方,在下要毀了它?!?/p>
悟澄大師一指對面稍微平整的山壁道:“査倩告訴老衲,圖譜就在那里。”
聽了悟澄大師的指點,岳飛再次抽出寶劍,來到山壁前,果然山壁上有利器刻畫的許多圖譜,只是洞內(nèi)光線太暗,加之山壁皆為乳白色,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
岳飛對此圖譜不屑一顧,揮起寶劍削落層層鐘乳,那個讓中原武林雞犬不寧的邪門武功——血手印,從此不復存在。
兩人來到沙灘之上,岳飛請悟澄大師一同登船,悟澄大師道:“岳少俠,這只小船只能渡一人,老衲是南方人,習水性,還是扶船而渡,請岳少俠登船吧!”
“大師傷口不宜在水中浸泡,還是在下入水,大師登船吧!”岳飛說道。
“岳少俠,此時不是謙讓之時,他日定當感謝!”悟澄大師說道。就這樣,一個船上,一個船下,借助悟澄大師的推力,兩人很快上岸,丟下小船,直奔光明頂。
一路之上,悟澄大師使出“登天踏云”的輕功,速度且自不弱,岳飛心中暗暗佩服,大師若不被關(guān)在五蘊洞日久,當下,有幾人能與之相比。
工夫不大,岳飛與悟澄大師來到近佛寺前,岳飛拍打門環(huán),高聲喊道:“師兄,岳飛深夜造訪,還請師兄快快開門?!?/p>
不一會兒,寺門“吱呀呀”山響,大門洞開,年輕的小和尚看到岳飛,又看到身后的師傅,驚恐之狀,無異于大白天見到鬼,連連后退。
岳飛、悟澄閃身進門,吩咐弟子將大門關(guān)上,三人直奔大雄寶殿,然后,岳飛摸出身上的“冰蓮花”、“冰蓮子”讓小和尚服下。然后,與悟澄大師商量道:“大師您剛剛從五蘊洞出來,功力尚未恢復,更何況,消魔和尚心腸歹毒,此地不宜久留,當選一秘密之所,避一時之禍?!?/p>
悟澄大師想想道:“岳少俠考慮甚為周全,即使老衲完全恢復功力,依然不是消魔的對手,自己妄送性命是小,唯恐殃及小徒。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阿彌陀佛!師傅,你與岳少俠離開近佛寺,尋一安身之所將養(yǎng)身體,小徒死不足惜,留下陪伴我佛,照看廟宇,即使下阿鼻地獄,何足道哉!”悟澄大師的弟子道。
“玄瞋,我本因地,以念佛心;攝念佛人,歸于凈土;佛心不*,常在心間。只要你我心中有佛,有沒有廟宇無關(guān)緊要,廟宇存,佛渡眾生;廟宇毀,天地為廟。避一時之禍,渡惡人萬劫,我們還是聽從岳少俠之言,暫時離開這里,待日后重建近佛寺,再修我佛金身。阿彌陀佛!”悟澄大師對徒弟言道。
原來,悟澄大師的徒弟是玄字輩,比虛清大師要高出兩輩,按周侗在少林時的輩分,岳飛當叫悟澄大師師祖。好在悟澄大師是個通達之人,依然對岳飛敬重有加。
三人收拾好東西,匆匆離開近佛寺,岳飛從山民家中牽回閃電搏龍駒,按悟澄大師的指點一路往西南方向,一個離光明頂西南幾百里的群山中,山中有一座小寺廟,這里群山環(huán)抱,人跡罕至,寺廟的住持是自己的師弟,想來,消魔不會尋到那里。
一路行來,青山疊翠,山巒疊嶂;樹木蔥蘢,鳥語茶香;松脂欲滴,蒼松具挺;蝴蝶飛舞,鳥雀鳴唱;奇珍異獸,靈猿穿行,確實令人耳目一新。岳飛被江南這種藏龍臥虎的青山綠水為之傾倒,更被山峰峭立,峰回路轉(zhuǎn)的氣勢所折服。
有玄嗔和尚在前面引路,盡管山挨山,山套山,山山相連,他們還是很快來到一個叫臥虎嶺的地方,臥虎嶺與縣城毗鄰,山上有一座不大的寺廟,叫立崖寺,寺內(nèi)的住持叫悟清,只會一點強身健體的武功,但為人賢德,佛法甚高,使這個“兔子不拉屎,鳥兒不生蛋”的立崖寺香火挺旺。
這一日,是立崖寺開壇祭法的日子,近百里的山民都帶著香火前來祭祀,保佑山民風調(diào)雨順,茶美糧豐;飛禽走獸,無網(wǎng)成擒;保佑家人年年康健,歲歲平安;多子多福,人人吉祥。
遇到這樣的日子,買賣人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時機,各種做買的,做賣的,將立崖寺周圍擺的水泄不通,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姑娘小伙兒也趁著人多來湊個熱鬧。
岳飛等人到來時,已是午時,看到這種人頭攢動,人流如潮的場面,驚訝不已,心想,在這種“十里不見人,風吹百里濤”的山窩里,竟然有如此人潮,確實罕見。
玄嗔騎在馬上,一手牽著悟澄大師坐騎的韁繩,岳飛跟在悟澄大師的身后,到了這種人多的地方,自然要下馬步行。
他們剛剛來到山腳下,只見山上的香客如同炸了窩的馬蜂,紛紛向山下逃來,一路逃,一路喊:“快跑呀!刮地虎方魁下山了!強盜來了,快跑呀!”喊聲夾雜著一棒銅鑼響,山民們都奪路往山下逃。
岳飛趕緊將馬匹牽到路邊,并將韁繩交給玄嗔,道:“玄嗔師傅,你好生照應(yīng)悟澄大師,在下前去看看,疏導一下山民,不要這樣人踩馬踏,造成無謂的死傷?!?/p>
說完,岳飛急匆匆來到前面,這時,只見一伙匪徒,騎著馬,手里拿著家伙,從旁邊的半山腰沖了下來,強行掠取山民財物。
其中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洶洶,滿臉橫肉,眼似銅鈴,右手扛著一把斬馬刀,坐在馬上高聲斷喝:“呔!刮地虎方魁在此!要命的丟下錢財,不要命的丟下腦袋。”
話音一落,手下百十號嘍啰上來就搶山民的財物,要知道,這些財物都是山民全家的血汗和性命錢,哪里肯舍得,嘍啰們棍棒相加,輕則皮開肉綻,重則橫尸當場,一時間,血肉橫飛,哀鴻遍野。見此情景,岳飛氣炸連肝碎,挫碎口中牙。
他剛想上去制止,只聽刮地虎方魁大聲喊道:“小的們,那邊有位小娘子,把她抬到山上給我做壓寨夫人。”
嘍啰們答應(yīng)一聲,停止哄搶,一齊奔向空地上的一乘花轎,岳飛抬眼向嘍啰們奔跑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頂花轎,花轎并不艷麗,似乎是普通人家的花轎,也就是那種四人抬的花轎。
這時,有一位老媽子模樣的婦人,急忙招呼二八佳人上轎,四位轎夫剛想起轎,卻被上來的嘍啰按了下來。
老媽子一看急眼了,一邊撲向嘍啰,一邊罵道:“天殺的!不許你們碰我家小姐,你們可知道轎中的小姐是誰家的千金?”
兩位轎夫見婦人拼命與嘍啰撕扯,也放下轎子試圖阻擋嘍啰,可是,四位轎夫、一個老媽子如何是嘍啰們的對手,很快轎夫被打倒在地,只聽老媽子喊道:“刮地虎,你要是敢動我家小姐一根毫毛,縣令大人決不與你善罷甘休!”
“哈哈!小的們,老子搶的就是縣令大人家的小姐,她是縣令的女兒,老子是山大王,正好門當戶對,小的們,你們說對不對???”
刮地虎方魁得意地笑著,就在他笑聲尚未停息,只聽“叮當,啊!啊!”的叫聲傳來,刮地虎方魁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順著聲音一看,只見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不知如何出手,將搶花轎的嘍啰打的東倒西歪。
又有幾個嘍啰手持刀槍向年輕人砍來,年輕人不躲不閃,眼看槍尖就要刺到胸膛,眾人皆驚恐不已,刮地虎方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可就在這時,年輕人一轉(zhuǎn)身,躲過槍尖薅住槍桿,隨手往外一撥,槍桿重重地抽在持刀人的前胸;沒等兩個嘍啰反應(yīng)過來,年輕人拽住持槍人的臂膀,一個“猛虎翹尾”,愣是將持槍人從身后摔到身前二丈余遠,此前持刀的嘍啰,被槍桿抽到在地,單刀早已扔到一邊。
山民們痛快地大喊一聲:“好!”坐在馬上的刮地虎方魁再也坐不住了,他催馬來到年輕人近前,這才引出岳鵬舉單槍匹馬擒惡首,臥虎嶺下?lián)峒t顏,壯舉贏得美人歸。
這真是:愛生恨孽生緣紅杏引得佛跳墻,生當?shù)溗喇敻娏喝堑妹癫话?;斬鐵鏈驅(qū)毒蠱高僧重見一片天,擒惡首撫紅顏義士攬得美人還。五蘊洞高僧得救見天日,臥虎嶺岳飛仗義擒強梁。
就在嘍啰們準備搶走轎中的小姐時候,一個年輕人沖了上來,將嘍啰們打的人仰馬翻。
坐在馬上的刮地虎方魁,催馬來到年輕人面前,二話沒說,斬馬刀“唰”的一聲,一個“劈頭蓋頂”,向年輕人的頭頂劈來,年輕人眼不眨,眉不皺,迎風而立。這個年輕人非是別人,正是俠肝義膽的岳飛岳鵬舉。
眼看斬馬刀就要落在岳飛的頭頂之上,圍觀的山民大聲疾呼:“壯士,快躲!”“躲”字尚未出口,岳飛一個“隨風飄絮”讓開方魁的斬馬刀,飄身一旁,方魁由于用力過猛,差點兒沒從馬上摔下來。
再看,岳飛站在一旁像沒事人似的,方魁二次提刀,雙腳一揣馬鐙,戰(zhàn)馬前竄,一個“橫云斷峰”,向岳飛攔腰斬來,不待方魁殺到,岳飛腳尖一點地,一個“彩虹經(jīng)天”,躍過方魁的斬馬刀。
方魁的斬馬刀再次落空,他帶過戰(zhàn)馬,氣的哇哇暴叫,圍觀的山民更是給岳飛助威,高聲喊道:“好啊!少年英雄,英雄少年!”
方魁覺得自己在馬上夠不著岳飛,急忙來了一個“一鶴沖天”,從馬上跳了下來,一個“砍瓜切菜”,將二十四斬斬馬刀使將出來“呼呼”山響,僅從氣勢上看,的確有過人之勇;岳飛一看方魁使的刀法,心中暗贊道:“哦!原來是你。”
那位看官問了,刮地虎方魁究竟是何許人?為什么讓岳飛暗暗“哦”了一聲,原來,二十四斬斬馬刀是摩尼教教主方臘的看家本領(lǐng)。
方臘人送外號“大魔頭”,想當年,方臘的二十四斬斬馬刀,以及手下“八大金剛”(均稱魔頭)曾讓梁山好漢吃盡苦頭。
大宋朝派兵圍剿方臘時,長子(所謂的太子)方定天鎮(zhèn)守祖蔭之地——歙州,因被王稟、劉鎮(zhèn)合圍后破敗,直接導致方臘全軍覆沒。
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方臘退至幫源峒被俘,方臘和妻子、次子一同解往京城斬首,而長子方定天只身逃入西邊的山中,由大山作掩護,逃過一劫。
待風平浪靜后,方天定來到這個鬼不生蛋的地方,隱姓埋名定居下來,靠著逃跑時帶出的金銀細軟過日子,并娶妻生子,妻子為他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就是方魁。
由于方魁是家中獨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要星星不給月亮,自此養(yǎng)成驕橫跋扈的性格,雖然他也從父親那里學會二十四斬斬馬刀法,但跟爺爺方臘相比,簡直是天然之別。
年歲稍大,方魁依仗自己的功夫,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等到父親老死后,娘親更是管不到他,整天被街坊四鄰戳著脊梁骨罵,娘親硬是被這個不孝順、不爭氣的兒子活活氣死。
娘親死后,方魁更是無法無天,他聚集一幫地痞無賴吃大戶,欺小民,將這個窮困的縣城鬧的雞犬不寧。百姓聯(lián)名告到縣衙,縣衙派遣三班衙役捉拿方魁,方魁一看情勢不好,領(lǐng)著這幫地痞無賴跑到臥虎嶺落草為寇,豎起一桿“替天行道”的大旗,而臥虎嶺是通往縣城的必經(jīng)之地,來來往往的商旅、信使、過客、差官被方魁劫殺無數(shù),加之大宋朝賦稅太重,民不聊生,方魁的隊伍越做越大。
到后來,方魁竟然敢跟地方官府明槍執(zhí)杖,縣令多次派人上報州府,但派出去的信使都被方魁截住,要么落草,要么被殺,縣令大人頭疼不已,無可奈何。
今日是立崖寺開壇祭法的日子,百里山民都來敬佛事,縣衙派遣三班衙役巡查,擔心出事。俗話說的好:怕什么,來什么。剛剛安穩(wěn)一個上午的廟會,中午時分刮地虎方魁開始下山,山上百十號嘍啰盡出,想趁機大撈一筆,坐在馬上得意地看著嘍啰們強取豪奪。
這時,方魁看到旁邊的空地上停著一乘四人小轎,一位二八佳人在老媽子的召喚下,急匆匆上轎,只這一瞥,方魁的魂都被小佳人勾走了。
只見這位女子:年歲二八,身材窈窕;青絲盤繞,面似桃花;柳葉眉,杏仁眼;挺鼻梁,櫻桃口,生的是眉清目秀,齒白唇紅,不施粉,不描眉,一身樸素的穿著,透著山林的意韻。
方魁在這個小小的縣城之中,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他見女子匆匆上轎快要離去,這才回過味來,高喊道:“小的們,那邊有位小娘子,把她抬上山給我做壓寨夫人?!?/p>
岳飛一出現(xiàn),讓刮地虎方魁娶壓寨夫人的美夢撲滅,這對心高氣傲、暴戾無比的方魁來說,如何心甘?所以,他使出祖?zhèn)鞯亩臄財伛R刀法,恨不能立即將這個多事的年輕人斬為兩截。
也許是方魁祖上干的壞事太多,也許是方魁流年不利,偏偏讓他遇到的是威震武林,名震八荒的岳飛岳鵬舉,要想取勝,談何容易?
萬般無奈之下,無賴至極的方魁叫囂著讓嘍啰們一起上,想將岳飛亂刃分尸,岳飛就是岳飛,他將“道沖”身形使將出來,在嘍啰中游走,猶如游龍戲水,飛鳥投林,展眼功夫,嘍啰們被岳飛點到一片。
刮地虎方魁手提斬馬刀累的氣喘噓噓,面對岳飛,他退無可退,一個“良庖更刀”,斬馬刀快速向岳飛脖頸斬來,岳飛用天山折梅手中的“倒折梅”,右手直奔方魁握刀的手腕,左指直奔方魁的“曲池”穴;刮地虎一看不好,只好使出“庖丁解?!?、“游刃有余”、“目無全?!钡慕^招來,三招使出,斬馬刀猶如鬼哭驚風,煞氣陣陣,任憑岳飛內(nèi)功深厚,武藝高強,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只得念動“小無相功”的內(nèi)功心法,一個“清風送爽”,人隨刀風,雙掌始終不離方魁的左右,緊跟著一個“梅花迎雪”,左手擋住方魁握刀的右手,一個“白虹貫日”,右掌不折不扣地拍在刮地虎的前胸之上。
雖然刮地虎方魁人高馬大,體格健壯,饒是如此,還是被岳飛拍出二丈余遠,倒退數(shù)步,滿口噴血,癱倒在地。刮地虎方魁剛剛被岳飛擒住,手下的嘍啰樹倒猢猻散,有的被岳飛點倒,有的被山民抓住。
正在這時,縣令領(lǐng)著三班衙役趕到,為首一個舉著衙板的人,正是縣令李春,口中不住地喊道:“刮地虎方魁,老夫跟你拼了!銀兒,你在哪兒?”
老媽子看到縣令來了,慌忙答道:“大人,小姐在這兒?!笨h令李春一看女兒的轎前站著一位年輕人,再看老媽子抖抖索索的摸樣,以為要搶走女兒的人就是岳飛,他舉起板子,高喊:“方魁,老夫跟你拼了!”說完,沒頭沒腦地朝岳飛打來,老媽子急忙喊道:“錯了,大人。大人,錯了!”
李春一頭霧水道:“余媽,什么錯了?”這時,老媽子告訴李春道:“老爺,你打錯了,他不是方魁,他是擒住方魁的英雄!也是救下小姐的壯士!”
聽了老媽子的話,李春這才幡然醒悟,連忙道:“壯士,恕在下魯莽,一時心急,差點兒打錯人,請俠士見諒!”岳飛答道:“大人,情急之下,難免出錯,在下可以理解?!?/p>
忽然,萬千山民高呼:“少年英雄,為民除害!英雄少年,萬人敬仰!”那場景,不亞于岳飛在楓林口破妖魔、擒花臉,當?shù)乩习傩兆杂X歡呼的情景。
縣令李春抱拳為禮道:“壯士,刮地虎方魁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殺人放火,強取豪奪;當?shù)匕傩蛰倍疽焉睿瑹o不恨之入骨。今日壯士為地方除去一霸,本縣邀請壯士到縣衙一敘,略備薄酒,帶萬民和小女以表謝意!”說完,李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岳飛言道:“大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刮地虎方魁欺壓良善,作惡多端,理應(yīng)受到懲處,只是在下還有要事,多謝縣令大人美意!”
此時,悟澄大師師徒來到岳飛跟前,只聽悟澄大師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岳施主,縣令大人和萬千百姓如此盛情,還是不要拂了大伙兒的心意,為人楷模,當受萬人景仰。立崖寺就在眼前,老衲與小徒自己前往,無須岳施主掛心?!?/p>
李春見一個老和尚過來與岳飛打招呼,知道他們定然是一伙的,遂言道:“壯士,既然是同路人,不妨與壯士同往,僧俗本來就是一家,請岳壯士不必客氣?!?/p>
岳飛在眾人的盛邀下,只得與縣令一同回歸府上,進了李府,李春命家人、仆婦設(shè)宴款待這位擒住刮地虎方魁的少年英雄。
酒席尚未開始,李春命人送上上好的祁門紅,言道:“刮地虎方魁危害百姓久矣!今壯士只身,搏擊兇寇,救小女于萬一,拯百姓于水火,英雄蓋世,膽氣過人,本縣李春帶小女與萬民謝英雄之壯舉!”說完,縣令李春以茶代酒恭恭敬敬送到岳飛的手中。
岳飛趕緊接住茶杯,還禮道:“縣令大人客氣了,除暴安良乃千古俠義之風,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今大人親自端杯,折煞在下了?!?/p>
李春言道:“應(yīng)當!應(yīng)當!”接著,李春又為悟澄和玄瞋送上茶水,以示對岳飛的敬重。
悟澄與玄瞋接茶還禮道:“久聞李縣令滿腹經(jīng)綸,事必躬親;體察民情,愛民如子,百聞不如一見,老衲悟澄為祁地百姓慶幸。阿彌陀佛!”
“哦!原來大師是近佛寺住持,悟澄大師到此,恕李春愚鈍,幸會!幸會!”李春驚喜地說道。
送茶完畢,李春轉(zhuǎn)對岳飛言道:“大師是近佛寺住持,當屬本地人無疑,可聽壯士說話,似乎是相州口音,不知老夫猜測是否得當?”
“啊!大人不愧為見過世面的長者,在下正是相州人氏?!痹里w佩服地回答道。“哦!壯士真的是相州人,不知是相州何地?”李春興奮地問道。
“嗯……相州湯陰?!痹里w想到自己的處境,畢竟槍挑小梁王的案子還沒有了結(jié),現(xiàn)在身處官員家中,岳飛顯得有點猶豫。
李春見岳飛略微遲疑,忙言道:“老夫果然沒有聽錯鄉(xiāng)音,不老的是鄉(xiāng)情,不變的是鄉(xiāng)音,老夫終于聽到鄉(xiāng)音了。”
“哦!縣令大人原來是鄉(xiāng)翁,晚生這廂有禮了。”岳飛一邊說話,一邊施禮,并以晚生相稱,就是不說出自己的姓名。
悟澄和玄瞋知道岳飛槍挑小梁王的事,也不便說出岳飛的名姓;李春也很通達,沒有計較岳飛的名姓,他估計岳飛是一個不愿張揚的謙恭之人。
他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嘆息一聲道:“唉!二十年未歸桑梓,不知家鄉(xiāng)變化幾多?壯士從家鄉(xiāng)來,應(yīng)知家鄉(xiāng)事,老夫跟你打聽一人,不知壯士是否知曉?”
“哦,在下孤陋寡聞,知之甚少,不知鄉(xiāng)翁大人打聽何人?”岳飛答道。
李春道:“我有位義兄家住永和鄉(xiāng)孝悌里,姓岳名和,不知壯士是否知曉?”
岳飛聽罷,心中一驚,岳和正是自己的父親大人,難道他就是母親口中的……想到這,岳飛站起身形對李春言道:“莫非鄉(xiāng)翁大人就是內(nèi)黃縣李家橋的李春李叔叔嗎?”
李春聽罷,也是一驚,道:“壯士何以知道老夫的桑梓?”李春尚未言畢,岳飛上前一步,跪倒磕頭,道:“小侄岳飛叩見李叔,愿李叔身體萬安,福壽延年!”
“你是……”李春詫異地問道。雙膝跪地的岳飛抬起頭道:“小侄卻之不敬!岳和正是家父,小侄岳飛給您叩頭了?!闭f完,岳飛又扣了三叩。
李春驚訝不已,道:“哎呀呀!沒想到擒惡首、救銀兒的英雄,原來是我岳和兄的令公子,賢侄快請起!快請起!”李春急忙幾步將岳飛扶了起來,然后,大聲問道:“賢侄,你都這么大了,我那岳和兄可好?”
岳飛見李春詢問家父,畢恭畢敬答道:“回李叔的話,家父在小侄出生時溺水故去,侄兒連父親大人的摸樣都不曾記得。”
“哎呀……呀!疼死我了!岳和兄,你為什么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呀!”李春痛心疾首地癱坐在椅子上,家人、岳飛趕緊上前拍打李春的后背,李春從幽幽中醒來,看著岳飛,老淚縱橫。
岳飛見李春為父親的死心痛暈厥,對李春更加肅然起敬,道:“李叔,家父英年早逝,侄兒不得在膝前盡孝,也是無奈之舉,還請李叔節(jié)哀順變?!?/p>
此時的李春聲音沙啞道:“兒?。≡篮托诌h逝,簡直讓我心斷一脈,為叔之所以為官多年,清正廉潔,事事躬親,他是我心中的唯一精神支柱;我總想在自己的任上,窮盡一生,造福一方,積下功德,老來好與他相見??墒牵墒恰?/p>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責;懺悔更不造,能拔根本業(yè)。李施主善察民情,通達民意,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功德無量,善莫大焉,何苦自責深矣!人死不能復生,老衲念《往生經(jīng)》為岳老施主超度,生彼佛國,哀已!”悟澄大師安慰李春道。
岳飛也道:“是?。±钍?,悟澄大師說的對,人死不能復生,追泣無益?!崩畲簳簳r拋卻義兄之死的悲傷,回身喊道:“余媽,快叫銀兒出來拜見岳哥哥!”
“哎!”余媽答應(yīng)一聲,匆匆往后院跑去,功夫不大,她領(lǐng)來一位小姐,這位小姐就是岳飛在臥虎嶺搭救的銀兒小姐,只見銀兒輕步舒緩,款款深情,來到岳飛近前拜了拜萬福,低頭側(cè)臉,燕語鶯聲道:“小妹淑貞拜見岳哥哥搭救之恩,今生今世,無以為報,來生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p>
岳飛趕緊上前一步,以手相抬,低頭還禮,道:“銀兒妹妹免禮!李叔同家父有金蘭之好,你我都是自家人,舉手之勞,何必掛齒!”說完,岳飛抬頭,起身送銀兒入坐,抬頭的剎那間,不禁讓岳飛倒吸一口涼氣,呀!好一個銀兒,怎么與我的鶯兒妹妹如此相像,莫非我岳飛還在夢中不成。
銀兒小姐見岳飛對自己倒吸一口涼氣,是矜持,還是恐慌,她滿臉緋紅地來到父親身邊。對于岳飛的這個舉動,李春、玄嗔一目了然,悟澄眼睛遮住并不知情,明眼的兩人都以為岳飛被銀兒小姐的美貌折服,又不便點破。
李春言道:“銀兒,那邊兩位僧人是近佛寺悟澄大師和他的弟子,也是你岳哥哥的朋友,快去替為父拜見兩位大師。”
銀兒輕啟朱唇道:“女兒這就去?!闭f完,她來到悟澄和玄嗔大師面前,款款一拜,悟澄大師合十還禮道:“阿彌陀佛!銀兒施主免禮,老衲師徒乃方外之人,還請女施主自便?!?/p>
嘮家常,思兄弟,時間過的很快,余媽匆匆走來,道:“老爺,酒菜已經(jīng)準備停當,請老爺?shù)热巳胂?。”李春領(lǐng)著岳飛、悟澄、玄嗔,還有自己的女兒,來到席間,大家入座后,李春告訴余媽等人也入席,余媽道:“老爺,平時,您讓我等入席,我等也就入了,今日有貴客,我等如何不知輕重呢?”說完,招呼其他仆婦廚子各干各的事情。
岳飛和悟澄大師師徒對李春的為人肅然起敬,要知道,在那個時代,一個縣令大人如果能與下人同桌,確實難以想象,這就是李春為官多年,百姓有口皆碑的原因之一。
席上,他們又談到刮地虎方魁的事情,悟澄問道:“刮地虎殘害百姓,危害一方,李施主如何不上報州府呢?”
“唉!報了。本縣多方派人上報歙州府,怎奈?方魁各路設(shè)卡,派出去的衙役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相反,方魁的隊伍卻越做越大,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與衙門作對,幾年了,本縣與外面毫無音訊來往,刮地虎方魁殺人放火,強取豪奪更加有恃無恐?!崩畲簾o奈地言道。
“哦!原來如此。也真難為李施主了。阿彌陀佛!”悟澄大師說道?!袄钍?,既然境內(nèi)如此不太平,何必讓銀兒妹子上山禮佛呢?”岳飛問道。
李春說道:“賢侄,老夫哪想讓銀兒上山禮佛,只是她娘親重病,臥床不起,知道立崖寺小愿地藏菩薩非常靈驗,銀兒就想上山為她娘許愿,希望娘親的身體早日康復。老夫知道銀兒孝字當先,如何能阻擋她的心意呢?老夫上午派人探知半天,絲毫沒有刮地虎的動靜,晌午已過,估計刮地虎不會再出現(xiàn)了,銀兒這才匆匆與余媽出門,剛到山腳下,刮地虎就下山了。老夫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得到家人稟報,像瘋了一樣領(lǐng)著衙役趕到?!?/p>
李春言畢,眾人這才注意到夫人確實沒來席間,岳飛驚訝站起道:“嬸娘身體有恙,小侄卻之不恭了?!?/p>
李春用手示意道:“賢侄,嬸娘病重,你又不知,不知者不罪,等她病好,自有相見之日。”
李春為了不影響大伙兒的心情,不提夫人生病的情節(jié),他似乎對外面、對悟澄、對岳飛等人的到來更感興趣,饒有興趣道:“久聞悟澄大師之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不知大師緣何來此?又緣何黑紗罩面?”
悟澄大師簡要把自己受困,被岳飛解救,暫避立崖寺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他又問岳飛家中還有何人?得知岳飛的妻子鶯兒去世,自己槍挑梁王只身在外,母親與云兒無奈上天山的事情后,李縣令不知是喜是悲,道:“岳賢侄鐵肩擔道義,正氣凜浩然,不愧為岳兄之子,岳兄遠逝,總算后繼有人,老朽為岳兄感到慶幸?!?/p>
一邊訴說,一邊飲酒,直至酉戊時分方才結(jié)束,回到正堂,李春將悟澄大師拉向一邊,輕聲嘀咕一番,然后聽到兩個爽朗的笑聲回到正堂。
剛剛坐下,悟澄大師對岳飛合十為禮道:“阿彌陀佛!岳少俠,老衲雖處紅塵之外,今日卻要管一件紅塵之事,世人有云: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老衲甘為岳少俠做月老,牽紅線,不知岳少俠意下如何?”
“哎呀!大師說笑了。在下身鰥子幼,老母當前,這種拖墜油瓶的事,怎敢勞大師費心。再說,我岳飛注定萍蹤漂泊,居無定所,何必害了良家女子,不牽也罷?!痹里w惶恐道。
“哎!岳少俠,正因為你是志存高遠、名滿江湖的英雄,大事不拘小節(jié),大道不拘常理,她們婆老孫幼,也需要有人照顧,老衲為你牽線搭橋,也好有個知疼知熱的人替你在娘親面前盡孝,岳少俠將來行走江湖,抗擊金人,無后顧之憂也!這位小姐就是你眼前的銀兒小姐?!蔽虺未髱熯M一步說道。
銀兒一聽,就像臉上貼了一張大紅紙,臊的滿臉通紅,急急起身,快步而去。岳飛也是臉上一紅,急忙言道:“大師,萬萬使不得,岳鵬舉鄉(xiāng)野粗漢,福薄命淺,如何能高攀銀兒小姐,還是請大師止言。”
李春雖然見岳飛推三阻四,但不失為正人君子,遂言道:“賢侄,你不要拂了大師好意,老夫只有這一女,如果岳賢侄真的有妻兒堂前,老夫也不愿讓銀兒做小,可畢竟,你的妻子鶯兒已經(jīng)不在人世,老夫這樣做,也沒有委屈銀兒?!?/p>
“唉!李叔,您的心意侄兒心領(lǐng),但銀兒小姐與侄兒的婚事萬萬使不得,銀兒小姐是李叔膝下唯一的千金,岳飛如何能令鰥夫之身委屈銀兒小姐一輩子呢?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痹里w嗟嘆道。
李春言道:“岳賢侄,如果你不喜歡銀兒?乃或是心有所屬,老夫不敢強求,除此,老夫不敢忘懷自己與岳和兄的誓言,生男同為兄弟,生女同為姐妹,一男一女結(jié)為夫妻,難道你沒有聽你娘親提起嗎?”
“這……”岳飛一時無語?!肮?,這杯喜酒老衲是喝定了,這叫指腹為婚,岳少俠,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的。阿彌陀佛!”悟澄大師高興地言道。
岳飛無奈,只好以娘親不在身邊為由,自己不好作主,只有稟明娘親,由她老人家作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使銀兒小姐受到慢待。
李春言道:“娘親不在身邊,悟澄大師是前輩高人,亦可當?shù)昧四隳镉H的主,只要你和銀兒成全婚事,也不枉我與你爹爹兄弟一場?!?/p>
岳飛沉吟半晌,心想,銀兒與鶯兒有太多的相像,僅從相貌上來看,如同孿生姐妹,舉手投足之間也頗為相似,只是不知銀兒小姐的性格如何?若是將來委屈和怠慢了娘親,岳飛萬死莫恕的事小,委屈娘親的事大,可自己的性格如何?能否如銀兒所愿,這是今后生活的基礎(chǔ)。
李春似乎看透了岳飛的心思,道:“岳賢侄,我的銀兒雖然生在窮鄉(xiāng)僻壤之所,但老夫從小就教她識文斷字,五歲不到就教她背誦《道德經(jīng)》、《孝敬》,孝敬父母,尊敬下人,面面俱到,雖不敢說‘溫良謙恭讓’樣樣俱佳,可將來做一個賢妻良母應(yīng)該不在話下?!?/p>
岳飛臉色微紅道:“李叔,小侄不是這個意思,怕只怕小侄亡命天涯,飄忽不定,性情粗鄙,不能如銀兒小姐所愿,將來委屈了她,小侄有何顏面再見您老人家?!?/p>
“哈哈哈!岳賢侄,你就放心吧!你們完婚之后,老夫和她娘親暫時還不舍得讓銀兒遠離吶!你和銀兒就住在府上,此地,消息閉塞,與世隔絕,山高林密,山道難行,根本沒有官府中人來,你可安心于此;待日后槍挑梁王的事情一了,岳賢侄與銀兒、嫂夫人、云兒再回孝悌里,我與銀兒她娘,老來也好有個依靠?!崩畲嘿┵┒劇?/p>
“阿彌陀佛!皆大歡喜,岳少俠還是答應(yīng)了吧!老衲可是急等著喝你的喜酒了。”悟澄大師催促道。
在悟澄大師的再三催促下,岳飛無奈道:“如此說來,小侄高攀了,且不知銀兒妹妹意下如何?”說完,岳飛躬身施禮。
李春道:“岳賢侄,老夫這就去問問銀兒。”說完,老人家喜上眉梢。
就在李春走后,岳飛心想,罷了,罷了,與其讓思陽姑娘牽腸掛肚,還不如答應(yīng)這門親事,斷了思陽的念想,讓她和洪大哥有情人終成眷屬,洪大哥對思陽的愛,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我岳飛一定要促成好事。
各位看官,老話新說,舊話重提。那么,李春與岳飛父親岳和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呢?這里有必要交代一番。
原來,李春與岳飛的父親岳和幾十年前是同窗好友,雖然一個在湯陰縣,一個是內(nèi)黃縣,而他倆同拜一位先生,同窗共讀十余載,是一對無話不說的好兄弟。
長期的相處,讓他倆建立了深厚的友誼,當著先生的面,他倆義結(jié)金蘭,這也是那個年代先生對學生的期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個為官,另一個可以得到照應(yīng),兩人為官,相互有個提攜。
但李春與岳和真正是那種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兄弟,并約定:將來有了孩子,男孩同為兄弟,女孩同為姐妹,李春和岳和都是孩子的亞父;要是一男一女,就結(jié)為夫妻。平日里,李春對岳和的才華佩服有加,時常感嘆:能與岳和結(jié)為金蘭,是平生之福。
相比于岳和,李春的家境要好一些,他只要在外面掏到一本好書,自己舍不得看也要讓義兄先過目,如果是借來的書,他一夜不睡也要抄謄下來帶給岳和。
岳和也對這位義弟給予無微不至地關(guān)懷,朝廷開科取士,兩人曾多次一同進京趕考??衫咸鞜o眼,他倆屢次應(yīng)試,屢次不中,岳和倒沒什么,還有一個好的心態(tài),而李春卻為岳和抱不平,要說自己不能及第也就罷了,岳和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為什么不能高中?
可是,在那個“府道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的昏庸年代,要想高中談何容易?李春和岳和回到家鄉(xiāng)繼續(xù)苦讀,勤學苦練,以期等待下一次開科應(yīng)試。
這一年,又到了應(yīng)試的時間,李春岳和準備停當,帶上盤纏開始上路,他們前腳剛走,李春的父親后腳就跟到京城。李春的父親是當?shù)匦∮忻麣獾呢斨鳎揖潮容^殷實,為了兒子,他將家財當盡想進京找門路。
可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是一個心高氣傲,胸襟坦蕩,不愿服輸,不愿屈就,不愿茍且,是一個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進京賄賂考官,他恐怕連京城都不會去的,故而,李春的爹爹悄悄來到京城,用當盡家財?shù)娜砂足y,以李春的名義走通貢院,買通主考官。
李春和岳和順利通過前三場考試:一考經(jīng)、二考兼經(jīng)、三考論,感覺比較滿意,就算不能進入最后一場殿試,取士應(yīng)該問題不大。他倆在貢生客棧里,一邊等待發(fā)榜,一邊探討若為殿試究竟如何破題?
到了發(fā)榜之日,李春和岳和急忙來到貢生榜前,他們從狀元到探花,從一甲到三甲,看了個遍,偏偏沒有岳和的名字,倒是在末甲的最后一名上看到李春的名字,岳和為李春登科歡喜非常,而李春則為岳和的落第感到憤憤然。
回到客棧,岳和在祝賀李春的同時,多番叮囑李春,將來上朝為官,一定要勤政愛民,多做善舉,造福一方,盡管現(xiàn)在有的為官者貪墨腐敗,同流合污,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我要學前輩古人,清正廉潔,兩袖清風,為百姓,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李春完全接受了岳和的話,并鼓勵岳和兄不要灰心喪氣,天道酬勤,功夫不會辜負有心人的,岳和兄的文采高出自己多多,你只是一時失手,自己只不過運氣好罷了,只要岳和兄來年再考,將來一定會在朝堂相見。
就在李春岳和相互勉勵,相互安慰的時候,貢院的差官來到客棧為李春送榜,李春按禮儀請差官就坐,倒水送茶,說了一些辭謝的話,差官一直與李春閑扯,就是不肯離去。
還是岳和看出了名堂,將自己省吃儉用的碎銀子送給差官,揩貫油的差官對李春的舉動明顯不滿,臨行前對李春道:“大人在貢院和主考大人那里很大氣,一擲千金,到小的這里,如何連喝茶錢都省得,不會是狗眼看人低吧!”
李春非常生氣,呵斥道:“差官阿哥休得胡言!李某行得正,坐的端,雖得末甲,然,憑本事爭得,差官阿哥如何在此胡言誹謗?”
差官不服氣道:“算了吧!大人,您現(xiàn)在是縣令大人,小的不與你爭辯,若非你在主考大人那里使了便利,末甲原是一個叫岳和的貢生,你如何使得?”
差官的話雖輕,但聽在李春的耳朵里如同一記驚雷,道:“差官阿哥,請你說的亮堂些,李某應(yīng)試之后足跡未出客棧,如何使了便利?”
岳和對李春的行蹤了如指掌,知道李春確實足未出戶,擔心李春與差官弄僵,連忙勸和道:“差官大人,李春兄弟確實未曾出戶,差官大人弄錯了也不打緊,這點碎銀子給差官大人喝茶,兄弟身上只有這么多了,待日后發(fā)達之時,當面重謝?!?/p>
差官掂了掂手中的碎銀子不情愿地離開,一邊走,一邊嘟囔:“什么人??!明明派自己的老家人前去行便利,還在這里賊喊捉賊,真是既當婊子,還想立牌坊?!?/p>
李春被惹的一肚子氣生,差官前腳剛走,李春父親后腳進棧,父親的到來,讓李春一下子明白了差官所說的一切,他恨不能有個地洞立刻鉆了進去,想死的心都有,第一次咆哮地喝問自己父親,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本來滿心歡喜的父親,被李春的舉動弄的目瞪口呆,見兒子如此盛怒,只得照實說了,我想讓你高中不假,但絕沒有頂替岳相公的意思,如今事已至此,為父不得愿也。
李春繼續(xù)咆哮著將朝服扔得滿地,拖著岳和要到貢院去理論,要將末甲還給岳和,就算雙雙落第也在所不惜。
岳和趕緊關(guān)上客棧的門對李春言道:“兄弟,你我無論誰中都應(yīng)該值得慶幸,兄弟何必為此羞憤難當呢?你剛才還在這里鼓勵為兄,此刻卻又打了退堂鼓。即便家叔不使便利,其他人也會使便利,末甲仍然沒有為兄的份,你能為官,總算讓為兄看到一點希望?!?/p>
老淚縱橫的父親也對兒子勸道:“我與你娘親行將就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我家財當盡,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是為父對不起岳相公,從今往后,為父足不出戶,老死家中,為自己的齷齪之舉懺悔一生?!?/p>
岳和一邊安慰老人,一邊勸說李春,好說歹說才逐漸平復李春心頭的怒氣,由于是三甲末名,李春被外放江南祁地做縣令。
赴縣令任上不久,家父將未過門的媳婦送到祁地完婚,這個媳婦就是岳飛前妻鶯兒的雙胞胎姨媽。
嫁給李春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數(shù)十年沒有回過娘家,她也像鶯兒母親一樣多災多病,結(jié)婚多年后,沒有為李春生下一男半女,聽說立崖寺的小愿地藏菩薩挺靈驗,就與李春一道前去許愿,好人終有好報,好愿終有好還,許愿半年后,夫人身懷有孕。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大半年后,婦人生下一個女兒,李春兩口子喜不自禁。婦人趕緊讓李春為女兒起名字,李春想到自己曾與岳和結(jié)拜一場,如今也不知道岳和兄生男生女?
父親當年的舉動讓他抱憾終身,故此,他為女兒起個小名叫銀兒,意思是說自己冒名頂替都是銀子惹的禍,女兒的大名叫李淑貞,希望她將來嫁于岳和兄之子,一定要賢淑貞潔,還父親一個美好的心愿。
至于岳和后來如何?他毫不知情,確實因為他自責心理太重,一直對岳和抱著愧疚之心,不好意思給岳和寫信,岳和也不敢寫信勾起李春心中的不安。
就這樣,兩人三十年未曾謀面,岳和回到家鄉(xiāng)后,拾起家傳的做豆腐手藝,艱難度日,在沒有故去前,也時常跟自己夫人姚氏提及與李春的情感,并告訴夫人,若是李春回鄉(xiāng)省親,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李春負疚太多,總要有冰釋的時候,他希望這一輩子的情感能在下一代身上延續(xù)。
可是,等待多年,李春放棄升遷、省親的機會,他覺得自己的才華無法與岳和兄相比,能當好一縣之縣令,已經(jīng)是自己最大的功德,只要一心一意為百姓當好父母官,不負岳和兄對自己的期待,也就滿足了。
等到女兒到了二八年齡,李春一心想將女兒送回家鄉(xiāng),看望義兄;若是義兄有子,一定將女兒許配給義兄之子,沒成想,刮地虎方魁占住臥虎嶺,李春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將女兒送入虎口。
這一耽誤,又是一年,如今女兒已經(jīng)十七,正是待嫁閨中的年齡,李春一直愁眉不展,恰在此時,婦人又重病臥床,讓李春感到雪上加霜。
立崖寺開壇祭法,女兒要為娘親祈禱許愿,不巧趕上方魁下山,一眼就看中女兒的美貌,想搶到山上做壓寨夫人,聽了家人的報告,李春簡直就像瘋了一樣,拿著衙板第一個沖上山來,此時,正好與岳飛相遇。
有了這番淵源,岳飛的到來,對李春來說無異于上天給自己送來了乘龍快婿,酒席一結(jié)束,他就將悟澄大師拉到一邊,說出自己的心意。
畢竟,女兒嫁人要有媒妁之言,自己總不能直接對岳飛說出自己的心意,儒家的禮義廉恥,他還是要顧及的,這才有悟澄大師做媒,李縣令嫁女的故事。
岳飛在問及銀兒小姐的意愿后,李春一路小跑來到女兒的繡房,輕咳一聲道:“銀兒在嗎?為父來和你商量婚姻大事,不知女兒是否應(yīng)承?”
“爹,銀兒就在里面,女兒的婚姻大事全憑爹爹作主。”銀兒答道,從話音上,李春能聽出女兒的滿意。
他心情高漲,很快又來到夫人病榻前,叫醒夫人,把經(jīng)過簡單地告訴夫人,并把岳飛如何英俊,膽識如何過人,武功如何了得,與銀兒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夫人聽了也非常高興。
回到正堂,李春告訴岳飛,銀兒沒有看法,分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這樁婚事了,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岳飛見狀,忙跪倒磕頭道:“多謝李叔抬愛,小侄今生今世無以為報,就算來生來世當牛做馬,也報答不完李叔的恩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岳少俠你該改口了,難道還叫李叔不成?”悟澄大師戲謔道。
“這……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岳飛再次叩首道?!肮≠t婿,快請起!快快請起!”李春滿面春風地說道。
“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wù)f阿彌陀佛,執(zhí)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圣眾,現(xiàn)在其前。阿彌陀佛!岳施主,擇日不如撞日,老衲推算后天即為黃道吉日,請李施主為千金置備,后日可與岳少俠完婚,也好以女兒婚慶之吉為李夫人沖喜,不知李施主與岳少俠意下如何?”悟澄大師念了一段阿彌陀佛經(jīng),繼續(xù)對兩人說道。
李春大喜,道:“好!好!就依大師之言,老夫這就給女兒置辦?!?/p>
他們的對話,早讓忙前忙后的丫鬟仆婦聽到,一說小姐后日成婚,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府上,傳遍小小的縣城。
因為李春為官清廉,做人低調(diào),女兒的新婚大喜,他只想在府上*辦*辦即可,由悟澄大師證婚,精干的家人司儀,不顯山不露水地把女兒的婚事辦了。
成婚之日,巧手余媽給銀兒精心打扮,銀兒長這么大都沒有這么裝扮過,描眉修鳳,涂脂抹粉,青絲盤繞,云鬢對貼;一襲大紅的新娘裝裹著嬌美的身材;娘親陪嫁過來的金釵銀鳳往她頭上一插,簡直如同月宮里的嫦娥,偷下凡間的仙女,丫鬟仆婦一個勁地圍著她贊美,羞的銀兒小姐滿臉緋紅。
臥病在床的老夫人知道寶貝女兒要出嫁,也不知從哪來的精神,沒人伺候,沒人攙扶,顫顫巍巍地從內(nèi)屋中走了出來,可把李春和家人嚇壞了,生怕她有個閃失,耽誤女兒的大好姻緣。
可夫人卻神情矍鑠地說道:“老爺,女兒一生一世就這么一次大婚,做娘的如何能躺在床上,我要為銀兒梳頭,為銀兒收拾嫁妝?!?/p>
李春言道:“咳!這些事老夫已經(jīng)置辦妥當,哪需要你*心,你能起床就托上天的洪福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夫人得知千金大婚,病已經(jīng)去了七、八成,只要良辰吉時一到,相信夫人身體就會完全恢復。”悟澄大師說道。
“多謝悟澄大師吉言,在下岳飛帶岳父母大人感謝大師吉言?!痹里w說完,向悟澄大師深施一禮。
“岳少俠不必客氣,老衲這身臭皮囊多虧少俠相救,大恩不敢言謝,岳少俠何出此言呢?阿彌陀佛!”悟澄大師答道,此時的悟澄大師已經(jīng)摘去眼簾,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就在大家你一眼,我一語之時,忽然,府門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管家急匆匆來到正堂對李春言道:“啟稟老爺,府門外來了數(shù)百山民,敲鑼打鼓,燃放鞭炮,抬著牌匾,說是為姑爺送匾,同時來祝賀我家小姐大婚,請老爺外出一觀!”
這真是:此銀兒非彼鶯兒貌似神更似,此義父非彼義父相見情更濃;此父母非彼父母功德民心藏,此為官非彼為官明鏡頭上懸。
就在李春為女兒置辦婚事之時,忽然,府門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眾山民抬著匾額向李府走來,老家人匆匆跑到正堂稟報李春,這大大出乎李春的意料,本來不想聲張的他,無奈,來到府門前接待自發(fā)的山民。
這時,從山民中走出一位老者,李春一看,原來是當?shù)氐牟枭檀髴羯瞎僦?,此人性情豪爽,為人良善,做茶葉生意,公買公賣,童叟無欺,這些年受夠了方魁的壓榨。
只見上官謹抱拳躬身道:“縣令大人,聞聽府上千金與除暴安良的英雄喜結(jié)良緣,這是祁地百姓一大幸事,山民們讓小老兒牽頭,一是為英雄送匾,嘔天地之正氣;二是給縣令大人道賀,小老兒等人,也順便喝一杯喜酒,恭賀大人的千金與英雄喜結(jié)百年之好!”
說完,上官謹把手一揮,兩個棒小伙抬過一塊牌匾,上官謹順手扯下牌匾上的紅綢布,只見牌匾寫著:“天地正氣,浩然長存?!本o跟著“滴里哇啦”嗩吶之聲,山民們敲著鑼鼓將牌匾送到李春手中。
李春看到自發(fā)的山民為岳飛送來牌匾,心中也是高興非常,在家人接過牌匾后,他抱拳一禮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小婿丘山有何德何能?敢受百姓如此抬愛,眾山民送匾之舉確實令老夫臉上貼金不少。今日是小女大喜之日,老夫略備水酒,為小婿答謝各位父老?!?/p>
李春故意將岳飛說成“丘山”,主要是岳飛槍挑梁王的案子還沒有了結(jié),雖然祁地百姓不一定知曉岳飛究竟是何人,但考慮到女婿的安危,還是遮掩一點好。
再說了,一個朝廷欽犯在官府之中不僅沒有被抓,反而被招為女婿,說將出去,自己丟掉烏紗是小事,有損自己為官多年的清譽,所以,他這么說,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眾山民在上官謹帶領(lǐng)下,魚貫進入李府,他們手中都各自抱著山貨、酒水,知道縣令大人為官清廉,沒有更多的招待。
尤其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了數(shù)百山民,一時難以招架,故此,他們自帶酒菜,目的還是祝賀新人,讓縣令大人熱熱鬧鬧,體體面面地把小姐的婚事辦了,也算是對李春勤政為民的回報。
李春趕緊命人將家中屏風拆下,閑置的門板等全部用上,總算讓數(shù)百山民坐下,此時,良辰吉時已到,住持司儀的家人高聲喊道:“良辰吉時已到,婚禮開始!”
聲畢,大家停止喧嘩,一陣爆竹響過,鼓樂手吹起喜慶樂調(diào),只聽司儀喊道:“有請新郎新娘上堂!”
這時,李春正襟危坐地坐在左側(cè)臺案前,精神抖擻,滿面春風;此前還是臥床不起的老夫人,坐在右側(cè)臺案前,滿臉紅霞,笑意盈盈。
身穿素羅袍的岳飛,披紅掛花,笑臉相迎,他幾步走到對面的屏風前,用手牽著紅綬帶,緩緩前行,不一會兒,銀兒小姐頭頂紅色蓋頭,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步入正堂,鼓樂手吹得更歡,樂調(diào)也更加喜興,尤其是吹嗩吶的兩位吹鼓手,腮幫子鼓鼓著,恨不能將嗩吶吹爆。
鼓樂一畢,司儀高聲說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日是縣令大人的千金銀兒小姐與少俠丘山的新婚之囍,承蒙各位嘉賓到場祝賀,我們共同祝福這對新人: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蒼天為媒,大地為證,相親相愛,白頭偕老!一拜天地!”
岳飛與銀兒躬身為禮,向嘉賓、向蒼天、向大地拜了拜。
司儀又喊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育兒不知報娘恩;烏鴉素有反哺意,新婚燕爾孝當先。希望這對新人成婚之后,尊老護幼,孝敬公婆。二拜高堂!”
岳飛與銀兒轉(zhuǎn)過身來,深深地向父母一拜。李春滿面紅光,哈哈大笑道:“賢婿,免了!免了!”
司儀再次喊道:“俗話說得好:金枝配玉葉,郎才配女貌。此前單,一人單;此后單,人一雙;相濡以沫一條心,貧賤夫妻永不離。成婚之后,小夫妻互敬互愛,相濡以沫。夫妻對拜!”
岳飛與銀兒面對面地拜了一拜,拜堂成親儀式結(jié)束,從此岳飛銀兒要過著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的夫妻生活。
儀式一畢,司儀高聲喊道:“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岳飛牽著銀兒手中的紅綬帶緩步進入洞房。
送走這對新人,李春起身說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日是小女大婚之囍,準備倉促,招待不周,敬請見諒。現(xiàn)在送走新人,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開懷暢飲,不醉不歸?!?/p>
他的話剛剛結(jié)束,大家共同舉杯,同聲道賀,李春也是端著酒杯心花怒放,頻頻向眾人敬酒,一直喝到酒干菜盡,眾人方才結(jié)束。
李春送走自發(fā)的山民,又與悟澄大師師徒辭別,然后與夫人樂呵呵地回自己的寢室。
岳飛將銀兒小姐牽入洞房,按照慣例,岳飛應(yīng)該將銀兒的蓋頭揭下,然后與銀兒喝交杯酒,但岳飛沒有這么做,他將銀兒扶坐在床邊,輕聲道:“銀兒妹子,岳飛是一莽夫,從今往后恐怕要委屈銀兒妹子了?!?/p>
只聽銀兒小姐羞答答道:“夫君過謙了。妾身自小受父親大人耳濡目染,說岳伯伯其人胸襟坦蕩,滿腹經(jīng)綸;為人謙遜,有禮有節(jié),若有子,亦當如此。百聞不如一見,臥虎嶺一遇,夫君仗義之舉,令妾身終身難忘,更有父輩的因緣,妾身今生今世抱定夫君了,哪里會有什么委屈?”
接著,岳飛又把自己與鶯兒生有一子的情況告訴銀兒,希望銀兒能夠接納云兒,然后,岳飛又對銀兒言道:“銀兒妹子,家父去世的早,娘親拉扯自己長大不容易,如今,因為槍挑梁王的事情,自己亡命天涯,讓娘親寄居在天山,實屬無奈之舉,真希望早日結(jié)束這場噩夢,回到娘親身旁,為她老人家盡孝?!?/p>
“夫君,云兒是鶯兒姐的孩子,她既是妾身的表姐,又是夫君的前妻,妾身一定視云兒如同己出,對婆母如同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孝敬。妾身知道,夫君志存高遠,浩氣凜然,從今往后,妾身會像鶯兒姐一樣,相夫教子,伺候婆母,若有不到的地方,還請夫君點醒。”銀兒輕聲說道。
“銀兒妹子,你不要一口一個夫君,一口一個妾身,我們還是像成親之前一樣,你叫我一聲岳哥哥,我喊你銀兒妹子好嗎?”岳飛言道。
銀兒輕聲道:“只要岳哥哥喜歡,銀兒就這么叫,但愿不要壞了禮數(shù)?!?/p>
“不會,以前鶯兒……”岳飛欲言又止,因為這是鶯兒以前一直叫的,但銀兒畢竟不是鶯兒,他怕這樣說,會傷了銀兒,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對于岳飛的欲言又止,銀兒姑娘是何等的玲瓏剔透,冰雪聰明,他懂得,這是岳飛睹物思人,不自覺地把自己當做了鶯兒,想想他也算得上是一位真情漢子,心中不免甜蜜非常,遂言道:“岳哥哥,銀兒知道,我不如鶯兒姐漂亮,只要你不計較,我就是你的銀(鶯)兒妹子?!?/p>
岳飛知道自己的失言,觸動了銀兒的心思,連忙言道:“對不起,銀兒妹子,是岳哥哥傷害你了,千萬別往心里去?!?/p>
“沒有,我喜歡你叫我銀兒妹子,我也喜歡喊你岳哥哥,只是,只是……”銀兒羞怯怯地說道,并且聲音越來越低。“銀兒妹子,只是什么?”岳飛急忙追問道。
銀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岳飛恍然大悟,道:“啊!光顧著跟銀兒妹子說話了,如今的蓋頭還沒揭開,岳哥哥真是該死?!闭f完,趕緊為銀兒揭下蓋頭。
揭下蓋頭的銀兒,在紅燭的照耀下,滿臉紅潤,猶如熟透的蘋果;一雙閃爍不定的大眼睛,宛如朗夜的星星,由于害羞,低頭頷首,顧盼生情,雖然說不得是國色天香,但絕對是小家碧玉。
銀兒聽到岳飛說“真是該死”的話,她趕緊用如蔥般的手指擋住岳飛的嘴,道:“銀兒不要岳哥哥這樣說?!蹦前闱?,那般愛,此時此刻無法用語言去描述。
銀兒一手撫住岳飛的嘴,一手扶著岳飛的胸膛,柔情似水,萬般嬌玲,頓時,一種少女的馨香飄進岳飛的鼻中,輕撫、馨香,讓岳飛沉醉,他順勢將銀兒摟在懷中,四目對視,雙唇緊緊地黏在一起,洞房里飄蕩著粗重的鼻息,通亮的紅燭羞怯地暗淡下去,大地沉靜在這美好的黑夜之中。
簡短節(jié)說,岳飛與銀兒成親已近半載,小夫妻除了相親相愛、舉案齊眉外,對李春夫婦噓寒問暖,孝敬有加,李夫人的病也正如悟澄大師所言,銀兒成婚的喜興,讓她的病無影無蹤,一切如常。
岳飛除了習武練功外,還幫助銀兒打理家務(wù),畢竟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兩口子過日子,那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再說了,銀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懷有孕,身邊也離不開人來照應(yīng),好在她們與岳父母住在一起,還有特別能干的余媽,一般的事情也輪不到岳飛插手,他也只是跟銀兒說一些貼己的話。
結(jié)婚這些時日,銀兒基本了解了岳飛的習性,對娘親寄居于天山一直耿耿于懷,對云兒的撫育他始終放心不下,銀兒催促岳飛,干脆將婆母和云兒接到這里來一塊住。
岳飛道:“算啦!把娘親接到這里來住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娘親的心思是想早日回孝悌里永和莊,因為那里有娘親的太多牽掛,自爹爹溺水而亡后,娘親無時無刻不想回永和莊看看。在王家莊這些年,她始終沒有勇氣邁出回永和莊的第一步,岳哥哥懂得,現(xiàn)在的永和莊沒有娘親的寸磚片瓦,她是覺得這樣孤兒寡母地回永和莊,無法向死去的爹爹交代,所以,這些年,岳哥哥也難以勸說娘親。”
“岳哥哥,銀兒懂了,你也莫要性急,老人家的心意還是遂了她的好,銀兒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岳哥哥是否應(yīng)允?”銀兒問道。
“銀兒妹子,你我夫妻一場,情投意合,如同一人,有什么話直言無妨?!痹里w言道。
“嗯!岳哥哥,現(xiàn)在爹爹已經(jīng)年近花甲,無力于朝廷公務(wù),早已萌生退意,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回到生他養(yǎng)他的故土。不如我們勸爹爹早日告老還鄉(xiāng),定居在永和莊,將來你我也好在一旁伺候二老,不知岳哥哥意下如何?”銀兒伶俐地說道。
“銀兒妹子,這樣不可以。居住在一起便于你我照應(yīng)當然是好事,可岳父大人為官清廉,百姓擁戴,這樣的好官現(xiàn)在越來越少,只要岳父大人在祁地一天,就是祁地百姓的一天之福,不能因岳飛私念,置祁地萬千百姓于不顧,那樣,岳飛萬死莫贖。”岳飛解釋道。
“好吧!銀兒聽岳哥哥的,以后再說吧!”銀兒乖巧地說道。
? ? ? ? 此后,岳飛趁銀兒尚未分娩,去了幾次光明頂,他一是想在光明頂除去血手印,二是想看看近佛寺是否完好,也好給悟澄大師一個交代。
果不其然,血手印沒遇著,卻看到近佛寺斷垣殘壁,一片狼藉,原先高大寬敞、土木結(jié)構(gòu)的大雄寶殿,早已化為灰燼,岳飛恨的牙根癢癢,只可惜沒遇見惡人血手印,否則,一息尚存也要將天理難容的血手印送回姥姥家報到。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一轉(zhuǎn)眼,又是一年,窗戶上的紅喜字顏色尚未褪盡,銀兒已經(jīng)到了臨盆的時間。這次,岳飛哪兒也沒敢去,他一直待在屋里等待新生兒的降臨。
銀兒知道岳飛就在自己身邊,也是信心十足,盡管疼痛難忍,但她還是輕松面對,在余媽的安慰下,銀兒咬緊牙關(guān),按照接生婆交給自己的方法,一邊大口呼吸,一邊使勁;很快,銀兒順利地產(chǎn)下嬰兒,隨著嬰兒響亮的哭聲,余媽告訴岳飛,母女平安,岳飛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聽說是個女兒,岳飛非常高興,暗道:我岳飛真是好福氣,有兒有女。老大叫做岳云,是因為他娘喜歡“云蘿傘蓋小紅泥”的詩句,那么,這個女兒又該叫什么好呢?
岳云的第一聲哭聲,我沒有聽到;女兒的第一聲哭聲,我聽的真真切切,聲音是那么的脆亮,干脆就叫她銀瓶,俗話說的好: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她娘小名叫銀兒,取其一個“銀”字,將來跟娘親更貼心,對,就這樣。
待余媽和接生婆一切收拾妥帖,岳飛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銀兒,銀兒聽了很高興,覺得“銀瓶”這個名字很好聽,也希望女兒將來的聲音能像銀瓶一樣清脆響亮;岳飛又將女兒的名字告訴岳父母,李春夫婦也沒意見,這樣一來,皆大歡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岳飛亡命天涯,結(jié)果因禍得福,娶妻生子,暫且不表,單說牛皋湯懷等人,自從與岳大哥分別,日子且能過得去。
起初,朝廷下旨催促相州總兵劉浩到王家莊抓人,每次都杳無音訊,劉浩只得向朝廷回報,依然沒有岳鵬舉的影子,后來,劉浩例行公事地派人來看一看,加上手下兵卒本來都是相州人,來抓岳飛是假,到王員外家蹭頓飽飯那才是真,王貴為了能從官兵口中得到朝廷的消息,也樂不得地為他們做頓好飯。
一來二去,王員外再大的家產(chǎn)也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原先王員外還可以多接濟接濟牛皋母子,由于官兵不斷來蹭,加上一年多的光景不好,王員外的家境也是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對牛皋母子的接濟越來越少。
牛皋除了馬上三锏,剩下的就會打柴??墒牵昃安缓?,哪里還有多少人買柴,窮人就更不需要買柴。
牛皋只好對王貴湯懷張顯三人言道:“各位兄弟,俺牛皋是個粗人,一頓飯能吃半斛,你們想接濟俺也接濟不起。今天,俺要將老娘交待給你們,俺要出去闖闖,看看有沒有適合俺做的買賣,俺娘胃口小,你們讓她老人家吃飽就中,千萬別委屈了俺娘,要不然,等俺回來,跟你們沒完?!?/p>
話音剛落,湯懷公鴨嗓子說道:“二哥,自從岳大哥離開之后,你長能耐了,還能出去做買賣了,該不會是不愿伺候蒙娘,獨自一個人出去享清閑吧!”
“三弟,俺牛皋是那種人嗎?俺是看現(xiàn)在實在活不下去了,才要出去闖蕩,總不能這樣坐著餓死吧!要是大哥在,他準有辦法?!迸8揸裰弊友缘?。
見牛皋有點急眼,張顯連忙說道:“好啦!好啦!三哥你也別說風涼話,餓肚皮的滋味確實不好受,你忘了當年在代州時的情景,你我三人餓的不肯離開客棧,還記得嗎?我認為,二哥的主意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總比在家餓死好?!?/p>
湯懷見張顯埋怨自己,趕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五弟,我是跟二哥開玩笑,我知道他孝敬蒙娘,不是擔心他出去會著了人家的道、吃了人家的虧嘛!我哪能不知道挨肚皮的滋味呢?”
接著他又對牛皋嬉皮笑臉道:“二哥,你大個子不記小個子過,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睖珣颜媸丘t點子多,他愣是把“大人不記小人過”說成“大個子不記小個子過”,讓牛皋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句話也把王貴給逗樂了,道:“三哥,我說小時候,你為什么盡出餿主意,讓我跟張顯把劉先生攆走,原來你就是沒有學問,只聽過‘大人不記小人過’,哪里還有什么‘大個子不記小個子過’,真是歪理?!?/p>
大家一陣嘻嘻哈哈,牛皋也笑了,道:“兄弟,俺哪是生三弟的氣,俺是生自己的氣,一個挺高的大老爺們,連老娘都養(yǎng)活不了,真是沒用?!?/p>
張顯勸道:“二哥,你也別跟自己較勁,現(xiàn)在養(yǎng)不活老娘的又豈止你一人,朝廷年年加賦,生辰綱、花石綱不斷,已經(jīng)是哀鴻遍野,餓殍遍地?!鳖D了頓又道:“我聽說遠離邊關(guān)的江南地區(qū)繼梁山、太湖之后,又鬧起了匪患,離咱們不遠的癩蟾山就有土匪出現(xiàn),過往的行人客商,死了無數(shù),三哥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p>
“五弟,這個俺知道,俺要是個大姑娘小媳婦,興許會被別人騙了搶了,俺一個大老爺們,總不會有人缺個爹把俺搶回家吧!俺一是要出去闖蕩闖蕩,二是要探聽探聽岳大哥的消息,俺有點想岳大哥了?!迸8抟贿呎f,一邊咧著嘴,如果再有人煽點情,牛皋真的會哭出來。
他的話讓湯懷、王貴、張顯三人也不好受,畢竟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不是兄弟勝似兄弟,這么久都沒有岳飛的消息,讓一向以岳飛為主心骨的四兄弟,難免黯然神傷。
牛皋等四人商量完畢,也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娘親,知子莫若母,牛皋的想法牛老太太再明白不過了,別看牛皋傻大黑粗的,可是,他天性醇厚,心地善良,老是讓王員外養(yǎng)著他娘兒倆,他心里也過意不去。
所以,對牛皋的想法,牛老太太也同意,道:“黑子,王員外、湯員外、張員外他們沒把俺們當外人,娘心里明白,可是,荒年不好過,他們也是自身難保?。“硞儾荒艽е靼籽b糊涂,再給人家添麻煩了,你出去闖蕩闖蕩,看看有沒有適合吾兒做的買賣,好歹能對付個飽肚子,也不至于再拖累別人?!?/p>
“娘,黑子一定聽娘的話,出去掙了大錢,讓娘和弟兄們過上好日子?!迸8薮筮诌值卣f道。
“黑子,娘也不指望你能掙大錢,出去能給人家賣賣苦力,填飽肚子,積攢些碎銀子,將來也好娶房媳婦,為娘也就知足了?!迸@蠇D人說道。
“唉,黑子知道了。”牛皋答道,邊說邊給娘親磕頭,嘴里喊道:“娘,黑子不孝,要離開娘親了,以后您老一定要多多保重,黑子掙了錢,立馬給您捎回來,您千萬要養(yǎng)好身體?!?/p>
牛老婦人揮揮手道:“兒??!去吧!為娘省得?!?/p>
就這樣,牛皋告別娘親和眾兄弟,騎上他那匹揀來的黑馬,離開王家莊。還別說,牛皋養(yǎng)人不行,養(yǎng)馬卻是把好手,這匹揀來的馬匹原先骨瘦如柴,剛撿到時,好像沒幾天活頭,在牛皋的精心伺弄下,癩了吧唧的皮毛變得油光锃亮,骨瘦如柴的身架也變得膘肥體壯,馬頭呈三角形,四條腿粗壯有力,速度雖然趕不上岳飛的閃電搏龍駒,卻也是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牛皋給它起了個好聽名字叫:烏風騅。
牛皋跨上烏風騅,身后背著四棱鑌鐵锏,心情別提有多敞快,要知道,這些時日,牛皋心中非常憋屈,好好的武科場,明明岳大哥獨占鰲頭,卻偏偏讓小梁王柴貴給攪黃了,武狀元沒得到不說,還要被朝廷通緝,弄的岳大哥有國不能投,有家不能回,要不然,岳大哥領(lǐng)著俺們闖蕩江湖,那多暢快淋漓,免得在這里受官府的窩囊氣。
牛皋想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出好遠,走著走著,他忽然勒住戰(zhàn)馬,摸了摸腦袋,心中犯嘀咕:“哎呀!俺已經(jīng)在娘親面前說了大話,一定要出去掙大錢,可俺大字不識一筐,大商大販,俺是做不了了,出力氣的活也得有人要??!俺上哪里去掙錢呢?一定要掙得快,要不然,湯懷、王貴、張顯兄弟會笑話俺?!?/p>
牛皋一邊想,一邊眨巴著大眼睛:“哎!昨天張顯兄弟不是說癩蟾山上有匪人嘛!這些家伙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岳大哥不在,俺牛皋要當一回英雄,俺干脆上癩蟾山,抄了他們的老窩,將他們打家劫舍的黑心錢搜出來,分給老百姓,然后,自己再留點,回來好孝敬老娘。對,就這么辦?!?/p>
想好主意,牛皋看了看方向,又向行人打聽癩蟾山如何個走法,有人告訴牛皋,癩蟾山就在湯陰正北,騎馬不肖半天即可到達,牛皋聽了高興非常。
簡短節(jié)說,牛皋騎著烏風騅很快來到一座山前,只見這座山并不高,像一只趴在地上的蟾蜍,頭朝北,尾朝南,堅硬的山石之上,有一塊沒一塊地長著一些不知名的灌木林,遠遠看去,這座山就像一只生了疥瘡的蛤蟆,故取名叫癩蟾山。
來到癩蟾山前,牛皋心想:“如果山上的土匪看到自己這身窮酸打扮,他們不下來劫俺怎么辦?那樣不是讓俺牛黑子好一頓找他們?!?/p>
他銅鈴似的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有了主意,他從馬上跳了下來,將原來盛干糧的布袋打開,在山腳下揀了一些石頭放在布袋里,然后,故意將布袋橫放在馬鞍橋上,上得馬來,他一手扶住布袋,一手提著四棱鑌鐵锏,大模大樣地往前走。
來到山前,牛皋四處張望,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山頂,再看看叢林,心想:“怎么還沒有人來劫俺?俺已經(jīng)等不及了?!?/p>
可不管他如何張望,就是不見一個土匪的影子,眼看就要出山了,牛皋顯得有些得意,暗道:“哼!張顯兄弟就會嚇唬人,這癩蟾山風平浪靜,哪里像是有土匪的樣子,大概是聽說俺牛黑子來了,他們都躲起來了?!?/p>
牛皋越想越得意,就在他即將過崗時,他聽到一棒銅鑼響,“當啷啷”,緊跟著從最高的叢林中竄出一隊人馬,為首的一名虬髯大漢,手持金頂狼牙棒,催馬擋住牛皋的去路,高聲斷喝:“呔,此山是俺開,此樹是俺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不拿銀子來消災,大爺管殺不管埋?!?/p>
牛皋一聽,吔!這不是俺說的話嗎!怎么?他也會。牛皋微微抬起碩大的頭顱,瞪著一雙虎目,高聲言道:“嗨!倒霉鬼,你交學費了沒有?就敢拿俺的話到處亂說,你也不問問這話是誰說的?”
手持金頂狼牙棒漢子一愣神,心想,俺問他要銀子,他卻問俺這話是誰說的,這跟留下買路財有關(guān)系嗎?遂手提金頂狼牙棒一指牛皋。
牛皋挺胸癟肚,手拿四棱鑌鐵锏指著眼前的大漢言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此攔路搶劫,你也不問問俺是什么人?就敢劫道,就算劫道,也該找個地方,在這里劫道,即使俺答應(yīng),可俺手中這柄锏也不會答應(yīng)?!迸8薨旬斈陱堬@教訓他的話說將出來,真是威風八面,理直氣壯。
大漢本來是想用大話唬住牛皋的,不成想?yún)s被牛皋給唬住了,虬髯大漢不免有點郁悶,手握金頂狼牙棒高聲斷喝:“你是什么鳥人?也敢來教訓俺,今天不乖乖留下買路財,敢說半個不字,大爺俺立即取你項上人頭?!?/p>
“哈哈!小子,爺爺?shù)牟弊诱W癢呢!布袋里滿是銀子,有本事你就來取吧!”牛皋一邊戲謔,一邊撫了撫布袋。
他的話,可把虬髯大漢氣壞了,當下二話不說,一催坐下棗紅馬,舉起金頂狼牙棒,摟頭蓋頂就是一棒,牛皋甩開布袋,手握四棱鑌鐵锏,一個“海底撈月”,“當”的一聲,由下往上崩開狼牙棒,要說牛皋的力氣真行,虬髯大漢握住的金頂狼牙棒好懸沒有脫手,棗紅馬也被震得“噠噠噠”倒退好幾步。
他剛想舉棒再次沖殺,牛皋倒是后發(fā)先至,一擺四棱鑌鐵锏,口中喊道:“锏耳朵?!闭f完,聲到人到,鑌鐵锏沖著虬髯大漢的耳朵锏來。
虬髯大漢原本以為,對方喊出來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目的在于聲東擊西,而鑌鐵锏一定往自己的中路或者是下三路招呼,所以,他用狼牙棒護住中路和下三路。
沒想到,牛皋嘴上喊著“锏耳朵”,鑌鐵锏確確實實往耳門方向锏 來,這一下讓虬髯大漢措手不及,眼看鑌鐵锏就要刺到耳邊,虬髯大漢急中生智,一個“倒打金鐘”,金頂狼牙棒反手外撥。
牛皋一看狼牙棒快要打到自己的鑌鐵锏,“唰”的一聲,他將鑌鐵锏抽了回來,虬髯大漢的狼牙棒撲了個空,身體也向右一側(cè)歪,好懸沒從馬上掉下來,還沒等他坐穩(wěn),牛皋又喊道:“挖眼睛?!辫\鐵锏如同毒蛇吐信直奔虬髯大漢的雙眼扎來。
這一回,虬髯大漢真的躲無可躲,藏無可藏,虬髯大漢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眼前的對手確實不按套路出牌,喊那打那,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眼看鑌鐵锏就要刺到自己,虬髯大漢一骨碌從馬上滾了下來,牛皋催馬來到近前,舉起鑌鐵锏就要趕盡殺絕。
就在這時,就聽一個炸雷似的聲音喊道:“兄弟,休要擔心,少要害怕,愚兄來也!”
說完,一騎黃驃馬從山上沖了下來,展眼之間來到牛皋眼前,舉起月牙方天鏟照著牛皋的鑌鐵锏鏟去,這一鏟,紅臉大漢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只聽“當”的一聲,近前的嘍啰嚇倒好幾個,耳朵里只覺得“蹂”的一聲,再也聽不到聲響,鏟锏相碰的聲音傳出二十多里,牛皋的手臂被震得發(fā)麻,使鏟的紅臉大漢也被震得虎口發(fā)熱。
“喲呵!小子,你有把子力氣,再來接爺爺一招?!迸8捱呎f,邊舉起四棱鑌鐵锏口中喊道:“锏耳朵?!奔t臉大漢早就知道他會出這一招,微微往旁一閃身,牛皋大锏刺空。
還沒等他刺第二锏時,紅臉大漢的月牙方天鏟向他左肩鏟來,牛皋不躲也不閃,口中喊道:“挖眼睛?!?/p>
這一招與刺虬髯大漢如出一轍,早在紅臉大漢的預料之中,他拖鏟后倒,讓開牛皋刺來的大锏,然后,月牙方天鏟來了個“一鶴沖天”,照著牛皋的腦袋就是一鏟。
牛皋沒想到紅臉大漢,身手這么矯健,輾轉(zhuǎn)之間,后仰、起身、舉鏟,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給牛皋任何喘息的機會。盡管牛皋膽子很大,出锏也快,但與這位紅臉大漢比起來,要遜色的多,眨眼功夫,方天鏟直奔腦殼。
牛皋心想,完了,俺牛黑子沒命了,他把雙眼一閉,雙肩一垂,任由大鏟鏟向腦殼,由于牛皋雙肩下垂,腰身自然下挫,整個身體忽然矮了一截,本來這“一鶴沖天”的招數(shù),就是完完整整地奔腦門,牛皋身體一挫,大鏟“咔嚓”一聲將他的發(fā)髻斬亂。
紅臉大漢一看,大鏟只鏟中牛皋的頭發(fā),而牛皋垂手閉目,頗有一些英雄氣概,心中佩服,他左手一收大鏟,右手一個“對天劃槳”,用后手的月牙將牛皋打落馬下,上來幾個嘍啰將牛皋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紅臉大漢下馬察看虬髯大漢的傷情,又命人將牛皋摔在烏風騅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山寨。嘍啰把牛皋往山寨大廳一扔,“撲棱”,牛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瞪著堂上之人。
只見大廳上,正中間坐著那位紅臉大漢,左右兩邊各坐兩人,被牛皋打落馬下的虬髯大漢也坐在紅臉大漢的右手,牛皋見廳里五人均與自己的年齡相仿,一個個精神抖擻,威風凜凜。
紅臉大漢見牛皋站在眾人眼前,突然一拍案幾言道:“哪里來的黑小子?見了本大王,為何立而不跪?”
“嘿嘿!就你們幾位也想讓大爺俺跪下,簡直是癡心妄想。大爺俺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跪你們何來?”牛皋毫無畏懼地言道。
虬髯大漢怒道:“大哥,不給他點厲害,他就不會知道俺癩蟾山的規(guī)矩?!?/p>
只見紅臉大漢揮手阻止了他的話,道:“黑小子,你是我手下敗將,看你的意思,還有點不服?”
“俺當然不服,不是俺打不過你,剛才是俺的眼睛被灰塵迷了,否則,俺早把你打落馬下?!迸8薏环獾?。
紅臉大漢心中明白,這家伙明明輸了,愣在這里胡攪蠻纏,雖然有點賴,也不失為一條漢子,遂言道:“好!你不服,我們可以再戰(zhàn),但你必須說明,為什么將布袋里裝滿石頭來戲耍本大王?”
牛皋一想,只要俺說出原因,他們就會解開俺的綁繩,解開綁繩再戰(zhàn),俺就有機會逃走。想到這,他嘿嘿一笑,道:“大爺就是要引你們下山,好將你們這伙殺人越貨的強盜一網(wǎng)打盡,為百姓除去一害??墒前成砩峡湛杖缫?,俺怕你們不下山,所以,俺就在山腳下裝了一些石頭,引誘你們下山,果然,你們上了俺的當。”牛皋顯得有些得意。
牛皋的話讓大廳里的眾人哈哈大笑,心想,這人倒真有趣,說的都是大實話,真有幾分天不藏奸的味道。紅臉大漢把手一揮道:“來人??!給這黑小子松綁,我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他的高招,好讓他心服口服?!?/p>
這時,左手第二人說道:“大哥,你是不是又動了惻隱之心,想招降這位黑大漢?”
“五弟,愚兄心中有數(shù)。”紅臉大漢答道,嘍啰兵已經(jīng)將牛皋的綁繩松開,紅臉大漢問道:“黑小子,你我是上馬一戰(zhàn),還是在廳中比試拳腳?”
牛皋歪了歪頭,扭了扭手腕,不急不忙道:“不用費那么大動靜了,俺們就在這廳中比劃比劃,看看是你的拳狠,還是俺的拳硬?!?/p>
牛皋說這話時,心中早就打過鼓了,心想,要是再上馬,俺就會那三招,再使出來就不靈了,還是用俺的奔雷拳贏他們,不要叫他們小瞧了俺牛黑子。
紅臉大漢答道:“好,就在這里比劃,你我來個單打獨斗,一戰(zhàn)定輸贏?!?/p>
牛皋答道:“中!”紅臉大漢剛想上前,右手第二人喊道:“大哥,有事兄弟赴其勞,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這黑小子,小弟和他過招就可以了,何必大哥親自動手呢?”
說完,這人已經(jīng)跳到紅臉大漢的前面,紅臉大漢又不好撥了兄弟們的面子,又一想,反正老四的拳腳與自己不相上下,他上,我也放心,遂囑咐道:“四弟小心為上,愚兄在旁觀戰(zhàn)。”這句話不僅僅是客氣,而且是莫大的鼓勵和安慰;意思是說,愚兄在旁看著,你不行的時候,我絕不會袖手不管,你盡管與他放手一搏。
客氣之間,二人已經(jīng)擺開門戶,不待這位白凈的漢子來到自己跟前,牛皋來了個反客為主,一個“插花蓋頂”,奔雷拳挾著風聲向奶油小生的頭頂打來。
白凈漢子聽到牛皋拳帶風聲,知道他的功夫且自不弱,一個“移形換位”,躲開牛皋的一擊,牛皋料到他有此一招;急忙一個“白猿獻桃”直奔對方的前胸,白凈漢子沒想到黑大漢變招如此迅速,只得用“反腕勾鎖”,想叼住牛皋的右腕。
牛皋真是一位渾人,他見對方來叼自己的手腕,卻不躲不閃,任憑對方來抓,他反而來了一個“旋渦回轉(zhuǎn)身”,右肘直接朝白凈漢子的左頰擊來,這一招又急又猛,如果中肘,白凈漢子不立即倒斃,也會滿嘴的牙齒所剩無幾。
說時遲,那時快,白凈漢子一個“弓步雙推掌”,疾速向后退去,其他人也是吃驚非小。三招之下,白凈漢子已經(jīng)被牛皋*得手忙腳亂,二次上身,他變得小心翼翼。
而牛皋不管這些,他把三十六路奔雷拳使將出來,往下打時,猶如迅雷奔下;往上捅時,猶如鷹擊長空,拳法剛勁有力,虎虎生風;腳步沉穩(wěn)有序,決不拖泥帶水。
十多招下來,白凈漢子開始氣如牛喘,招架之間,只有防守之功,并無還手之力。
牛皋一個“沖陣斬將”,變?nèi)瓰檎葡虬變魸h子脖頸砍來,白凈漢子無能為力,偏偏牛皋使出九成以上的力道,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堂廳中眾人愕然不止,只見紅臉大漢一個“飛燕掠波”來到二人面前,一個“河朔立威”,與牛皋硬碰硬地對了一掌,“嘭”的一聲,濺的塵土飛揚,二人各退數(shù)步,方才站穩(wěn)。
牛皋看了看紅臉大漢,也不搭言,上手就是一個“金聲玉振”,剛剛使到一半,就聽紅臉大漢說道:“黑小子,你贏了,你可以走了。”
“??!俺沒贏,你還沒輸呢,俺們接著再戰(zhàn)?!迸8扪缘馈?/p>
“哼哼!黑小子,我們雖然是占山為王的響馬,可我們也是鐵錚錚的漢子,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說好一局定勝負,決不會用車輪戰(zhàn)跟你耍賴皮?!奔t臉大漢說道。
牛皋打出了興頭,他也覺得這般人甚是可愛,所以,他說道:“小子,就算你用車輪戰(zhàn),牛二爺也決不皺皺眉頭。”
見牛皋說出牛二爺,紅臉大漢問道:“黑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如何稱呼?”
“嘿嘿!俺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老隱士的徒弟……”說道這,牛皋“大喘氣”的毛病又犯了,他擦了擦鼻子又道:“俺是周老隱士的徒弟岳飛的結(jié)義兄弟牛皋是也!”
眾人一聽,都“哦”了一聲,連忙追問道:“你就是那個與岳鵬舉一起大鬧楓林口,攪鬧武科場的牛皋嗎?”
牛皋一聽樂了:“咳!你們也知道俺的名頭,看來俺的名頭也很響亮,你們是誰?”
這時,紅臉大漢抱拳拱手道:“哎呀呀!失敬失敬!不知牛家兄弟今日到此,冒昧之處,還請多多海涵!”牛皋連聲道:“啊!不客氣,不客氣?!?/p>
紅臉大漢的舉動,讓牛皋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問道:“你們是什么人?如何會在這里做打家劫舍的營生?”
為首的紅臉大漢說道:“牛兄弟,請入座。說來真是話長??!”接著,紅臉大漢告訴牛皋,他叫董先,右手第一位是吉青,也就是那位虬髯大漢,左手第一位叫良新;右手第二位叫石泉;左手第二位叫趙義。
原本吉青和石泉是結(jié)拜兄弟,我與良新、趙義三人為結(jié)拜兄弟。我與良新、趙義本是秦鳳路寧遠鏢局的鏢師,這些年,由于我們寧遠鏢局雇主至上,講誠實,守信用,名聲一直很好。
半年前,鏢局接了一單鏢,鏢單很高,鏢主指名點姓讓我們?nèi)搜虹S,老鏢頭有些放心不下,要親自押鏢,鏢主不同意,說是還有一趟更重要的鏢讓老鏢頭去押,老鏢頭只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在路上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別砸了鏢局的牌子。
我們?nèi)酥缓醚褐S去往東京汴梁,押鏢的最終地點是丞相府。一路之上,我們?nèi)巳瞬浑x馬,馬不離車,不措眼珠地看著鏢銀。唉!到了丞相府還是出事了。
這真是:紅燭未眠竟夜曉,華月無勾春不老;青娥原本瑕袂身,三生愿結(jié)秦晉好。芙蓉華帳春宵暖,天上人間兩釵裙;風吹俠裳飄搖舉,自是英雄萬古傳。
? ? ? ? 董先、良新、趙義三人按照鏢主吩咐,將一車鏢送到當朝丞相張邦昌府上,張邦昌聽說自己的鏢已經(jīng)押到,心中歡喜非常,這趟鏢來的太及時了,這是他近年來討好皇帝最重要的器物。
自武科場之后,宋徽宗對他很不滿意,欽犯岳飛沒有抓著不說,還讓為國舉才的機會險些釀成嘩變,對相州劉浩送來的折子,徽宗隨手扔到一旁,自顧自地鑒賞起書畫來。這讓張邦昌心中非常郁悶,回到府上與夫人談起這件事,莫不是膽戰(zhàn)心驚。
夫人卻言道:“這是好事啊!皇上對梁王的案子不感興趣,說明皇上不再追究岳飛逃走的事情了,豈不是更好?!?/p>
張邦昌怒道:“真是婦人之見,梁王又不是我殺的,皇上追究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