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一只手拍了拍可可的頭，“孩子，你是從哪來的？你是受傷了嗎？”可可抬起頭，面前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媽，“孩子，我給你去叫郎中，你在這等我?！贝髬専o視了可可手中鋒利的唐刀，小跑著離開了。

心如死灰的可可一動也不想動，就坐在墻角抱緊了自己。不一會，大媽領(lǐng)著一位小姑娘跑了過來，那小姑娘背著一只大藥箱，合不攏的蓋子露出了里面的草藥和繃帶。

“??！王姨！那人有刀！”小姑娘看見滿身是血的可可時就嚇了一跳，看清可可手中的刀的時候更是驚叫出聲。

“不用怕，在領(lǐng)主大人的地方，沒人敢亂來的。我在旁邊觀察她好久了，她看起來不像壞人。這年頭拿把刀護身才正常吧?！贝髬屄拷丝煽?，拽了拽可可的衣袖，“孩子，你把刀放下吧，跑到這里，你就安全了。”

可可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盯著大媽看，一把把刀插在了地上，“我沒受傷?！?/p>

可可的聲音干巴巴的，小郎中卻堅持要給她檢查?？煽梢踩嗡龜[弄，結(jié)果時可可露在外面的皮膚一道傷口都沒有，衣服也沒有破損。

“孩子，你是逃難過來的嗎？”大媽家里，剛洗完澡的可可換上了大媽準備的新衣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大媽親切又熱情，實在不像是處于戰(zhàn)爭中的人。

一言一語中，可可了解到了她所處的這個時代。

目前仍是第一次戰(zhàn)爭時期。幾次較大的關(guān)鍵性戰(zhàn)役已經(jīng)打完，吸血鬼與人類都元氣大傷，但在世界各地仍有各種小股勢力交戰(zhàn)。

自隕石墜落，世界格局大變，已經(jīng)過去了三百多年。

局勢動蕩不安，未來風(fēng)雨飄搖。

但是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大媽所露出的安心的笑容卻是可可所不能理解的。

應(yīng)該說這個鎮(zhèn)子她一路走來見到的所有居民都是大媽這樣。

淳樸，善良，熱情。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可可低著頭，靠在椅子上，她的唐刀被小郎中用藥水洗去了上面的血污，此時就在可可手中翻飛。

大媽笑了，“孩子，沒有哪個人或者吸血鬼敢在這片土地上動武的。這里，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啊?！?/p>

“嗯？為什么？”

“因為善良強大的領(lǐng)主大人庇護著這里，我們才得以安居樂業(yè)。只需要每過一段時間向領(lǐng)主大人獻上貢品就好了……”大媽搓著大腿，喟嘆著。

“有這樣的吸血鬼大人庇護著我們，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吸血鬼……庇護人類……？”可可想到了一個詞，“圈養(yǎng)”。這群人，只是移動血庫吧……

“而且啊，據(jù)說吸血鬼大人長得十分美艷呢！那金發(fā)碧眼，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都搶著去當貢品……”

“金發(fā)碧眼？她的翅膀是什么顏色？！”可可嚯地站起身，帶倒了椅子。

椅子倒地的響聲嚇了大媽一跳，一個人影匆忙撞門而入。

“王姨您沒……事吧……”

可可轉(zhuǎn)頭，與那人一起呆住。

金色的長發(fā)，碧綠的眼眸，俏麗的面容，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手……

可可扔下了刀，一頭扎進了堇的懷里。

在見到堇之前，她動搖過，她想著堇是不是因力量迷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惡魔，再見面是不是就要刀劍相向。她想著堇的人性是不是完全泯滅，能不眨眼地屠掉一座城市……

但當堇出現(xiàn)在她面前，看著那雙仍然清澈的眸子，可可不再動搖，起碼……要聽聽她的解釋。

如果連我都不信任她了，那還能有誰信任她。

可可攬著堇的脖子，將頭埋在她的懷里。

“你是什么人？”堇將她扯了下來，“為什么你和她長得一摸一樣？！”

小堇在世界上流浪了三百多年，她早已放棄了尋找。

凡人，能活過百年的就是奇跡。

壞女人失約了……

意識到這點的小堇陷入了絕望。

然而她的心里已經(jīng)裝不下第二個人，她獨自流浪著……流浪著……

“什么叫一模一樣?。磕銈€笨蛋！”可可哭著咬住小堇的耳朵，輕輕舔著她的耳垂。

那是只有可可知道的，小堇最敏感的地方。

“……真的是你……”小堇一把抱住可可，“你……怎么能活這么久的？你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

“笨蛋，我告訴過你，先生是不會老的。”可可咬著小堇的耳朵。

“王姨，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毙≥狼敢獾匦α诵Γ蜷_了窗戶抱著可可飛了出去。

勁風(fēng)撲面，她們很快到了一座城堡，小堇選了個窗戶直接飛了進去。

然后一把把可可扔在了床上。

“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小堇像一只餓狼一樣撲了上來，可可順手拿起旁邊果盤里的一只蘋果塞進了小堇嘴里。

“呸，我討厭水果，那玩意就是拿來裝飾的?！毙≥酪豢诎炎炖锏奶O果吐掉。然而可可已經(jīng)消失在她眼前，“可可？你又去哪里了？”

一雙手從身后伸過來，將小堇按在了床上。

小堇用力掙扎卻奈何不了可可。

“可可？你居然也是吸血鬼嗎？”小堇驚呼著，她的力量說是拔山扛鼎也不為過，卻仍然像幾百年前那樣，完全無法撼動那雙手一絲一毫。

小堇被可可用床單五花大綁地丟在了床上。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笨煽捎檬种柑羝鹆诵≥赖南掳?。

可可吐氣如蘭，輕柔的氣息輕輕吹拂著小堇的臉龐。

“你……是這里的領(lǐng)主嗎？”

小堇點點頭，“看來王姨有跟你說過。”

“你為什么要庇護這些人類？是作為家畜在飼養(yǎng)的嗎？”

小堇搖搖頭，“我只是不想看普通人在戰(zhàn)爭中受苦受難?！?/p>

“你收取的貢品是什么？”

小堇咬咬牙，“是人類……不過我只是為了那些人安心，我收來的人類都在這座城堡里給我當仆人?！?/p>

“你……殺過多少人了?！?/p>

可可的聲音落下，小堇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戰(zhàn)亂年代被卷入戰(zhàn)爭……殺人也是為了自?！?/p>

“那屠城也是為了自保嗎？”

可可眼神冷冽，那雙眼睛刺痛了小堇的靈魂，直指小堇心中最大的痛。

淚水從小堇眼中流出。

“你怎么知道我屠城了……”

可可心里一揪，她沒想到小堇居然就這么承認了。

“為什么？你不一直是善良的孩子嗎？你不是都舍不得見到小動物流離失所嗎……你不是捕到幼崽和帶著幼崽的媽媽都要放生的嗎……為什么你能干出來這種事……”

可可的聲音在顫抖，她無法將小時候的小堇與那個火中的惡魔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多希望小堇能說那人不是她，哪怕是騙她也好……

可可捂著臉，泣不成聲。

“先生……可可……你想聽我解釋嗎？”小堇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有些異樣。

可可擦了擦眼淚，“你說吧……”

“那一整座城的人，都是瘋子。”

“我離開了小鎮(zhèn)后，去找了我的父親，和他生活在一起?？晌碇畞y起了之后，全城都在搜捕吸血鬼，我和父親只能搬走，搬到了那座最后被我化為灰燼的城市?！?/p>

“那座城沒有在搜捕吸血鬼，我們本以為是搜捕過去了，還在慶幸。可是有一天我從城外回家的時候，我看見廣場上聚集了幾乎全城的人，而廣場旗桿上吊著我父親的頭，中間是他血肉模糊的尸體?！?/p>

“我的存在早就暴露了……但那座城市的人，愚昧又無知……他們相信吸血鬼是上天的使者，而只要吃掉吸血鬼的雙親，他們就也能成為神使……”

“那一天，我的父親被亂刀剁碎，全城男女老幼都在圍觀分食……”

“全都在……”

小堇無助地閉上了眼睛，淚流滿面。

小堇被解開了束縛，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抱著可可放聲痛哭著，將積壓在心中數(shù)百年的悲傷通通釋放了出來。

可可緊緊抱住了她的小姑娘，“對不起……對不起……我甚至懷疑過你……對不起……”可可的眼淚滴在小堇頭上。

小堇一把將可可按倒在了床上，撕扯著她的衣服。可可沒有再反抗，也沒有再反手將小堇按倒。反而是伸展開了身體，任由小堇將她扒光。

小堇張嘴要咬可可的脖子，卻又被可可塞了一嘴的葡萄。

“把你獠牙收一收！”

小堇咬碎葡萄咽了下去，收起了獠牙，撲在可可身上。

“先生是你的專屬物品，你可以……”可可抱住小堇的頭，將嘴唇貼在她的耳邊，“……可以粗暴一點也沒關(guān)系……”

回應(yīng)她的是一個混合著淚水的深吻。

帶著葡萄的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