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個人對角色的理解。?

*基于與東方project相關(guān)的原創(chuàng)世界觀。

*部分靈感來源于魂系游戲以及漫畫《劍風(fēng)傳奇》。

*封面如果涉及侵權(quán)，請幫忙告訴我以便修改。?

那么，開始閱讀吧。

寒夜

“滾滾濁塵自荒起，疏疏流光沉帝畿。

行旅夜半聞嘆息，猶憶玉辰昭昭時(shí)?！?/p>

老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倚著墻壁沉沉睡去。刺骨的寒風(fēng)擠過破落的窗縫，吹滅了桌上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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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旅館，迎來了一名神秘的客人。

一陣清脆的鈴聲喚醒了在柜臺后淺睡的店主，他揉了揉眼睛，從躺椅上起身。

“您好……請問是要住店么？”

黑色的大衣包裹著锃亮的盔甲，面罩中透出不詳?shù)臍庀?。店主見來者打扮成這幅模樣，內(nèi)心暗暗叫苦。直覺告訴他，這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請問今天住店的人里，有個叫魯那羅克的么？”

“呃……”店主的眼神里透露出幾分猶豫。

“放心，我的任務(wù)不是來此殺伐?！?/p>

它伸出了右手，口中念念有詞。隨后，店主驚訝地看到，從那盔甲的縫隙里，竟落下幾顆麥粒大的金砂來。

店主的眼珠轉(zhuǎn)了幾圈，隨后才緩緩開口說道：

“二樓走廊，最靠東的那間房間?！?/p>

它并沒有回話，只是裹緊殘破的大衣，踩上了吱嘎作響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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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過道中，它感受到了危險(xiǎn)的氣息。一股超乎尋常的陰寒席卷著這里，仿佛與外界直接連通著一般。它拔出了腰間的劍，抬高了手中的油燈。

它抬起右腳，使勁地踢開了那扇散發(fā)著不詳?shù)拈T。襲人的寒氣頓時(shí)撲面而來，仿佛連時(shí)間也要凍結(jié)一般。

只見稿紙散落滿地，幾乎干涸的墨水瓶上結(jié)滿了霜。兩只貪婪的邪靈，正肆意吮吸著老人尚未散盡的活氣。半透明的身軀中，散發(fā)著令活人難以靠近的寒氣。

“看來，你們就是殺死他的兇手了。”

它高舉起了手中的劍。

“永恒不滅的鳳凰烈火啊，請聽從我的敕令……”

邪靈發(fā)出挑釁的尖銳吼聲。

“……奉已逝的蕾蒂·懷特洛克大法師之愿，于此消滅她身后的遺毒！”

閃爍光輝的利刃斬破時(shí)空，召出了焚盡一切的烈火。邪靈接觸火焰的瞬間，立刻被燒成了白色的碎屑，在藍(lán)色的閃光中逐漸消失。

它呼出一口氣，收回了尚有些許紅熱的劍刃。

“現(xiàn)在，該看看他身上有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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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尸體哀悼一陣后，它從盔甲的暗槽里掏出了一塊紫色的石頭。

“寄宿其間的境界之力，請回應(yīng)我的呼喚。”

霎時(shí)間，房間被奇異的光輝所籠罩。紫色如眼睛一般的圖樣，在老人身上浮現(xiàn)出來。

它將手貼向老人的鬢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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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shí)，老人生前發(fā)生的種種事件，出生、勞苦、學(xué)習(xí)、愛好、婚姻、生子、大災(zāi)、流離……一切在它腦中如走馬燈一般閃過。

如同從極深的水中上浮一般，它急切地渴求著那一幅他記憶中的圖景。

身著襤褸白衣的少女形象，在不斷閃爍的畫面中穿越著。她看著遠(yuǎn)處高大石柱下的男子——年輕的魯那羅克，還有那石柱上宏偉的鐫刻。

那是月之公主“卡古亞”的古老鐫刻，從上千年前開始，就矗立在了此處。懷抱一輪明月的少女乘坐孤舟飄蕩在虛空之海上，潔白無瑕的光亮，一如她絕美的面龐，令人們?yōu)橹ь^仰望。（注：“卡古亞”就是輝夜的羅馬音）

一瞬間，它的靈魂中，也泛起了一段與這里相關(guān)的的回憶。

“不，不要在這種時(shí)候！”

它掙扎著，試圖不去回看那段時(shí)光，卻依然被它深深地抓住，如陷入泥沼般開始下沉。

在這里，她被帶她接見王朝法師的士兵死死拉住了雙手，眼神中流露出幾乎超越一切的痛苦。

“當(dāng)我的家人們在村子里被邪魔活活撕碎時(shí)……你在哪里？你的護(hù)佑，有什么用么？”

“大膽，敢對至上的月神懷有如此的不敬！”

士兵舉起劍鞘，就要敲向她的后腦勺。

“還請放過她吧?！?/p>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不要！不要！”

一種劇烈的恐懼令它通身顫抖起來——那是一種對于痛苦的主動回避。

它竭盡全力，從那段回憶中掙脫了出來。

如她過去漫無目的地飄蕩一般，它在斯特拉斯王國的土地上不停地打滾、奔逃。這是屬于這位老人的王國，構(gòu)成了他此生回憶的背景。

“在哪里……在哪里呢……”

一番騰挪與流離后，它終于來到了那片它希望找到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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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中年的魯那羅克站在茂密的森林中。作為應(yīng)征士兵的一員，他們在不久前的戰(zhàn)斗里遭遇了慘痛的失敗。如果不是逃入了這片危險(xiǎn)的森林，他們也許早就已經(jīng)全滅了。

樹林邊緣閃動著妖魔們可怖的聲音。

“融化吧，加入我們，這是唯一的歸宿……”

他們沒了命地奔逃著，從它們的暗影移向林中幽深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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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神秘的輝光照耀著筋疲力竭的他們。

“這是……月光么？”

“但今天是新月日??！一定是天象的紊亂，或者什么打算扮成月光，誘惑我們的邪魔……”

“可是，虛晝不是才過去么？”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shí)，前去探尋的膽大者傳回了消息：“前面……是一口有月亮的池塘！”

“你是笨蛋么？池塘不是只能反射月亮的光么？”

“你們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真的！”

在一片狐疑中，魯那羅克和其他人向那口玄乎的池塘走去。一路上，那潔白的光芒果真變得越來越亮。來到水域前，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里果真如那人所言，是一口存貯著月亮的池塘。

林間空地上方，是漆黑而布滿邪魅的天空?？墒沁@池塘中的，卻并不是同樣的黑暗。一輪明月沉在幽深的水面之下，圣潔的光芒融化著眾人的心靈。

“你們……不可在此逗留?！?/p>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旁高大的橡樹邊傳來。

待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shí)，他們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了樹林遙遠(yuǎn)的另一頭。遠(yuǎn)處的平原上，巡邏隊(duì)的火把閃爍著些微的光。

“我們……得救了？”

魯那羅克自言自語道。

這奇跡一般的經(jīng)歷，后來也被追認(rèn)為卡古亞的神跡。

她站在回憶中的月池邊，眺望著遠(yuǎn)方的橡樹。

“看來，你就躲藏在這里啊?！?/p>

它將自己從回憶中徹底抽出，隨即從地板上起身，隨后躍下窗口，飛身上馬。

王國的搜查隊(duì)已經(jīng)來到樓下，準(zhǔn)備上樓。

“應(yīng)該是它，就是被你們通緝的那個術(shù)士……”店主顫抖著向他們敘述著，“在它上樓的時(shí)候，我聽到了它移動的聲響，似乎……那身體里面很空……”

“那大概就是它了?！彼巡楣賴@了口氣。

“那這個客人……就是它殺的？”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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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喧嘩后，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出現(xiàn)在了城門前。隨著它手中利刃的舞動，光束一般的烈焰燒開了厚重的城門。它的頭盔緊貼著燒焦的木板，向著外面飛逝而去。鐵面下，如骷髏一般的面容中，閃爍著無比堅(jiān)定的，熔火般的目光。

它的身影隱入冰冷而幽深的夜幕，在獵獵的風(fēng)聲與馬兒的嘶鳴中呼嘯而去。

“我得去找她，問個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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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追逐

它握緊手中已經(jīng)銹蝕得不成形的騎士勛章，在暮色籠罩的荒野中疾馳著。天空并非全暗，卻也絕非是白晝。屬于虛晝的昏黃暗色籠罩四野，一切仿佛都覆蓋在褐色的尿漬之中。

“駕！駕！”

它的身后，是緊緊追趕著的王國衛(wèi)隊(duì)。

“死咒騎士！如果你現(xiàn)在立刻停下，我們還有的商量！”為首的搜查官大喊著。

“哈哈，比起抓我，你們還是先管管王都的事情吧！”它發(fā)出豪爽的大笑聲，身上的盔甲仿佛也為之震動，語氣中盡是不屑，“萬一那條消息真的傳開，恐怕是要引發(fā)動亂的罷！”

“嘁，那也不能容忍你這樣的危險(xiǎn)人物四處流竄！還不快點(diǎn)說清你來這里的目的！尤其是消失的這么多年里，你都在干什么！”

“呵……我只是在尋找真相而已。”

它揮舞著長鞭，瘦削的馬兒在溪邊縱身一躍，便踏上了通往陡峭山巔的忐忑之途。

“什么？！它居然……那里不是絕路么？”

“管它呢，我們追！”

暴烈的天雷在山頂?shù)臑踉浦姓鹗幹?，樹枝一般的閃電環(huán)繞著光禿禿的峰頂，亦如一條條刺眼的長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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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祭，你說，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怎么辦？只要繼續(xù)仿造神諭就行了，就跟之前一樣，只不過這回所有的文字都得是我們寫的了。”

“可是，月圓日的祭祀儀式怎么辦？那一天，公主不是要公開進(jìn)行降神儀式么？”

“那就不公開進(jìn)行。理由就說公主身體抱恙，暫時(shí)不能外出?！?/p>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

大司祭滿頭的銀飾搖晃起來，頭頂圣油蠟燭的藍(lán)色火焰忽閃起來，燭淚模糊了鎏金的半月圖案。

“你想看到圣城出現(xiàn)騷亂么？在這種魔物蠢蠢欲動的節(jié)點(diǎn)？”

“是……是……”

侍者顫巍巍地后退著。

“……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辦的?！?/p>

大門在司祭的身后“哐當(dāng)”一聲重重合上。

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臉上因?yàn)楹顾：姆蹔y，黑色的條狀痕跡深深沁入了那些皺紋，令這張面孔變得猙獰可怖。他將小指蘸入小巧的粉盒，在臉上涂抹著。抖落的粉與油混合在逐漸褪色的，藍(lán)白紅相間的司祭服上，黏膩而腐朽。

隨后，他走上陽臺，望向遠(yuǎn)處散發(fā)著晶瑩光亮的月之玉樹。那里，一個憂傷的女人正半跪在樹下。她絕望地啜泣著，哭紅的雙眼已擠不出一滴淚水。

“呵，”他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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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司祭離開窗臺后，侍者從庭院中緩緩走過。經(jīng)過月樹時(shí)，他停下了腳步。

“喂，這些你拿去?！?/p>

他遞來了一條溫?zé)岬拿砗蛢砂昵泻玫奶O果。

公主抬起頭：“你這樣，可能會被懲罰的……”

“別怕，你只要配合他們演戲，就不會有事的……”

“嗯……我明白了……”

仿佛回應(yīng)一般，月樹閃爍起了彩色的光芒，沿著近乎石質(zhì)的樹皮一圈圈地?cái)U(kuò)散著。

她頓時(shí)又失去了理智，抱住樹干哭泣起來。

“為什么……您明明能回應(yīng)我的呼喚，可為什么……您不將自己的意志降臨到我身上呢？”

月樹并不回答，只是兀自閃爍著。

侍者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向教堂外。在合上大門前，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公主的面容。

“明明她不瘋也不傻，外貌也是這樣驚人地美麗，為什么……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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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哈哈哈哈哈！”

卷動的鳴雷令盔甲的縫隙間都帶上了電火花，伴隨著它近乎瘋癲一般的長嘯回蕩在山巒間。披在它身上聊以掩飾的的外衣燃燒起來，化為沿路飛散的灰燼，下面的盔甲跟著露了出來。即使是最勇猛的戰(zhàn)士，也不得不在這攝人心魄的陣仗面前卸下三分銳氣。

如同尋死一般，它來到了這山峰的最高點(diǎn)。

“馬兒喲！這等風(fēng)景，你可曾見識過？”

如同回答它一般，馬兒嘶鳴兩聲。盡管長途的跋涉已令它變得虛弱，毛色也有些黯淡，可這也掩蓋不了毛皮下倔強(qiáng)而靈動的一副心與骨。

“去找你的下一個主人吧……在這最后的日子里，活的開心一點(diǎn)?！?/p>

馬兒依然站在原地，不愿離去。

“快看，它就在那里！”

一隊(duì)已經(jīng)筋疲力竭的士兵來到了最后的長坡前。

它面無懼色，對著無人的空間揮舞起了利刃。

白熱的火焰圍繞著劍身，雷電似乎是受到了劍刃中巨大力量的吸引，竟逐漸匯聚起來。

“凱風(fēng)快晴·改！”

只一揮，雷鳴的火花便襲向下方，在巖壁上留下了紅熱的印痕，如同熔巖匯成的細(xì)小河川。

“不想惹火燒身的話，就快點(diǎn)回去吧！”

為首的搜查官勒住了馬，止住了小隊(duì)的步伐。

顯然，他們的實(shí)力差距過于懸殊。

他悻悻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隨后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呸，你這不與人類為伍的魔鬼！”

它愣了一下，隨后應(yīng)了一句。

“還得看……使用這種力量的方式?！?/p>

隨后，它做出了令在場的人都無比驚訝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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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咒騎士”退后兩步，來到了懸崖邊。

“等等，你是打算？！”

裹挾著濃重的火焰與煙霧，這副沉重的盔甲從崖邊滑落。

“很久，沒有體驗(yàn)這種輕盈的感覺了呢?！?/p>

它想起了自己曾為人類的時(shí)光。那時(shí)的她，親手為自己解下了厚重的盔甲。無論是自己的軀體，繃帶，咒文，還是盔甲，都被魔物的污血浸透了。

“如果不親眼看到卸下盔甲的你，誰能相信這個聲音粗糲，還攜帶著不死怪力的騎士，居然是個女人呢？”

面對著那時(shí)公主的發(fā)問，她只是微微一笑。

“既然能得到公主的任命，為國家奮戰(zhàn)至死，雖說不當(dāng)強(qiáng)求男女都來勝任，但只要能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又何必在乎這些呢？”

“還記得嗎？我在廣場上救下你的時(shí)候，那時(shí)你倔得要死，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

“唉……如果真的能回到那時(shí)……”

回想那時(shí)，她再次悲傷起來。

公主緊緊握住了她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沒事的……沒事的……你還有我……”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頭。

“現(xiàn)在……是哪個公主在對我說話？”

“也許……都是？”

明月一般的目光與烈火一般的目光在斗室中相交，迸發(fā)出奪目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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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忿恨與愛在它的胸中交織。

它試圖尋找一個能被呼喚的敵人或故人之名，喉頭卻只剩下了哽咽。

“火……火……火啊……”

它的通身被熾烈的火焰包裹起來。

強(qiáng)大的氣流，竟托住了它不斷下墜的身體。

它猛地張開了雙臂。火焰竟如翅膀一般展開，如同鳳凰一般，手中的騎士勛章被燒的紅熱，銹跡在狂風(fēng)之中剝落著。燃燒著的它，成為了一輪不曾于這里存在過的烈日。

它朝著它所能把握的唯一線索，騰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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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般的……

她蜷縮在房屋邊幽暗的一角，瑟瑟發(fā)抖。渾身鮮血的她，依然無法從剛才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父親……母親……”

邪魔們毫無顧忌地吞食著，將冒著熱氣的血肉吞入腹中。隨后，它們奪去了那些人生前的聲音，不斷地低語、嘶吼著。

“好餓……好餓……餓的我好想吃掉自己……”

“我好想要小孩子啊，哪怕一個，只要一個……”

“女人！女人！女人……”

血肉組成的邪魔隔著一堵墻壁，在她的身后攪?yán)p著。蛇一般無手無腳的肉體，貪婪地舔舐著自己的尾椎；千百張一模一樣的嬰孩面孔從糜爛的圓穴中冒出，而又飛速地融化，少數(shù)如氣球一般鼓脹、碎裂開來；各色的粘液四處流淌，滲入土地。

她戰(zhàn)栗著，身體不敢移動分毫。

“好痛苦……好痛苦……”

“了結(jié)吧……不管是我的生命也好，還是他們在邪魔體內(nèi)的痛苦掙扎也好……都結(jié)束吧……”

也不知是她接觸到血肉時(shí)的自言自語，還是真的聽到了哪個孩子的悲鳴之聲。一瞬間，她的肉體熊熊燃燒起來，沖天的光焰立刻吞沒了整個村子。

直到第二天中午，前來送貨物的商人才發(fā)現(xiàn)了這座村子的慘狀。偌大的村子，竟死的只剩一個毛發(fā)盡失的瘦弱女孩。盡管殘骸之中盡是令人理智盡失的邪魔殘?jiān)?，可是這毫無來由的大火，和女孩身上的異狀，還是令人們無比的忌諱。

“或許是惡魔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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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得到公主赦免的時(shí)刻，這種近乎無端的恐懼才有所消減。

“神明留下她的性命，一定是有理由的?！?/p>

她張開雙臂，向周圍的民眾大聲地解釋著。

看著公主的姿態(tài)，她只感到了無比的傲慢。

“我的意志，就要這樣被代表么？”

但沒過一會兒，當(dāng)那張紙條被塞進(jìn)她的衣兜時(shí)，她有了幾分不同的感受。

“你先聽好他們的安排，過了王朝法師那一關(guān)后，我就會跟你會面。不要太擔(dān)心，我會尊重你的意思的?！?/p>

迷惑不解地，她被帶到了一個衣冠整潔的人前。

他沒有用上桌前擺放的花哨法器，而是一指點(diǎn)向了她的眉心，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他認(rèn)真地用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端詳著她。隨后他吐出的話語，幾乎句句都銘刻在了她的心底身深處。當(dāng)她揮動劍刃，操弄著焚燒魔物的火焰時(shí)，那些話都會在她腦海中再度響起。

“真沒想到，這么可怕的邪魔你都能降服……”

她懷抱著一枚可怖的魔物頭顱，火焰依然在它空洞的雙眼中燃燒。而她，也已戰(zhàn)至幾乎失去意識。

此時(shí)，那段話同樣會再次被她想起。

“你的身上，似乎帶上了某種未知的詛咒……如果換個世俗的角度，這也是一種賜福。我們只知道，你的生命將會永遠(yuǎn)停留在青春時(shí)期。你會活活看著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逝去，而且，來自月神庇護(hù)之外的詛咒也會一日不停地侵蝕著你?！?/p>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她就覺得自己如同墜入幽深的冰窟。

“不過，你也大可以看開點(diǎn)，抓住空子去享樂，去看看這個世界，找點(diǎn)事情做?！?/p>

“……找點(diǎn)事情做么？”

“騎士君，你還好么？”

公主翻身下馬，推開一旁的侍從走上前去。

享受著片刻的愉悅時(shí)，她也不得不恐懼著那必然到來的結(jié)局。即使是這種時(shí)候，也不例外。

“喂！眼睛看著我！”

“我……我還好?！?/p>

眾目睽睽之下，披著短上衣的月之公主擁住了那龐大的盔甲，甚至不在意上衣沾上那些燒焦的黑褐色血痕。

“信賴……么……”

就這樣，她作為公主強(qiáng)力的把手，不斷地蕩平著傷害人們的邪魔，以及那些與邪魔一樣的人們。然而，心性如此直白的她也許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深宮之中的人，有著另外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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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世界里，所有的物質(zhì)都依照人的欲望而被支配。于是，把握物質(zhì)的根本，就在于把握人類的欲望，這或許就是神明的立身之本……”

王朝法師在她的耳邊不斷重復(fù)著這些說辭。然而她不為所動，只是望著窗外的天空。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的世界豈不是很虛假么？”

“混賬，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么？”

法師氣的滿臉通紅，在桌上尋找著戒尺。

她狡黠一笑，走向了臺前。

“你想干什么？”

她沒有回應(yīng)，只是將手搭在了煉金素材上。

“你想找的……是這個吧？”

火焰自她的手中迸出，纏繞著那堆灰色的物質(zhì)。隨后，她從中拔出了一根銀色的長棍。

“你想找的，是用來鞭笞我的東西吧？”她將長棍遞向了法師，“我想，你此刻的‘欲求’，正可以作為素材呢?！?/p>

他驚訝地端詳著這件物什，先前眼神中的不耐煩陡然轉(zhuǎn)化為了熱切。

“再做一遍！按照你心中的欲求來！”

她一愣：“我的……欲求？”

就在這時(shí)，她的耳邊傳來走廊里的交談聲。

“今晚的月圓日儀式，別忘了參加啊?！?/p>

就在這時(shí)，她手中的物質(zhì)猛然失控。巨大的火焰噴發(fā)開來，幾乎竄上了石室的天花板。待她回過神來，便只看到了法師驚愕與恐懼的表情。

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她并沒有注意到，窗外忌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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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這都是國王和王子的命令，你不要多嘴。至于公主的事，那就不在我們能掌控的范圍內(nèi)了?！?/p>

“你們！?。　?/p>

“反正她身體虛弱，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作為受到詛咒之人，能做這么兩年的騎士，拿這么多的賞金與封地，你也該知足了。如果不想被人看到在祭祀儀式上哭哭啼啼的樣子，就趕快滾吧。”

這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將她徹底擊垮。

她發(fā)了瘋似地奔向祭祀的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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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之下，藍(lán)色的細(xì)微閃光圍繞著公主的身體。

人們都或多或少地估計(jì)到了這一天的來臨。

她站在人群之外，被兩柄長矛阻擋了去路。

她絕望地看到，公主正對著她不停地?fù)]手。

很快，她的身體便消失在了風(fēng)中，只剩下了祭壇中央的一件霓裳和一地發(fā)光的“月之塵”。

王子跪倒在地，用鍍金的半月盤收集著這些物質(zhì)。它們會被埋入月樹的根下，成為護(hù)佑世界的一份力量。

“死咒騎士，作為運(yùn)轉(zhuǎn)著邪惡力量的，不死的非人存在，不能作為騎士繼續(xù)守衛(wèi)王國?！?/p>

一紙驅(qū)逐令，將她徹底踢出了王國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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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她再度陷入了瘋狂。失去騎士之位的她，開始在曠野中流浪，瘋狂地與邪魔廝殺。

她的肉體已然腐朽，可是她卻毫不在意。痛楚只令她愈發(fā)強(qiáng)大，召喚出愈發(fā)致命的赤炎。然而，這赤炎再也不向人類施展。

記憶不斷地燃燒、重組，她的容貌卻始終未變；而它自己，則已漸漸朽壞成了真正的非人之物。

自此，斯特拉斯王國流傳起了死咒騎士的傳說。它在哪里出現(xiàn)，哪里就會出現(xiàn)大量的魔物。它們?nèi)顼w蛾撲火一般，沖向那奪目的烈焰之中。傳說每隔幾年，它便會混入月圓之儀時(shí)的衛(wèi)隊(duì)中，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著公主的身影。

日子一天天過去，百年的時(shí)光匆匆而過。世界似乎沒有前進(jìn)，反而變得更加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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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它正在滿地的尸骸間休息。防火的咒文從盔甲的縫隙中露出，它正無意識地抓撓著自己的后背。

忽然，一點(diǎn)藍(lán)紫色的螢光出現(xiàn)在它的眼前。

“這是……蝴蝶？”

出乎她意料的，蝴蝶并沒有直接飛走，而是在她的身前不斷盤旋。

“你是……要引我去什么地方嗎？”

她拖著疲軟的雙腿在幽暗的地穴中前進(jìn)著。幽深的道路如同邪魔的食道，愈是深入，四周的一切變得愈發(fā)扭曲和詭異。身上的痛覺消失了，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在逐漸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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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她感到四周的環(huán)境變得不太一樣。浸透著污血與蠕動之物的土層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自己在光滑的隧洞中一路向下，來到了沒有任何人抵達(dá)過的深度。

紫色的光芒在洞壁上閃動著，光滑的表面竟如生人的體表一般溫暖。如蟲魚、草木、骨殖乃至于眼睛一般的圖案在石頭中閃爍著。與其說是石頭，不如說這些東西已經(jīng)與玻璃、水晶之屬相同。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她的心底泛起。

“若是僅僅抓住常理，誰會相信這種事呢……”

幽深的洞穴中，傳來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

等待一陣，她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

就在她遲疑之際，周圍的景色發(fā)生了改變。四周所有的眼睛，全都對準(zhǔn)著她。而從那些瞳孔中，她所能望見的，也僅僅只有自己。

“難道說……這里正回應(yīng)著我自己心中的圖景？”

就在這個念頭產(chǎn)生的時(shí)刻，四周所有的眼睛都眨動起來，似是在贊同著她的心思。很快，隨著她挪動的步伐，眼睛一只接一只地閉合了起來。

“如此漫長的一切，都是屬于你自己的試煉，在這失去主觀意識的時(shí)間里不斷拼接、重復(fù)著。如今，你，或者說是我，應(yīng)當(dāng)有資格取回那樣?xùn)|西了吧?！?/p>

四周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現(xiàn)在，該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接落幕了。”

暴烈的火焰登時(shí)將她吞噬。

“我能做的，只有化身最純粹的火焰……照亮、摧毀、創(chuàng)造……這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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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昏暗的天空下。

她手握著那枚紫色的石頭，在噩夢之中掙扎。

那是一個無比遙遠(yuǎn)的舊夢，火山噴發(fā)的煙塵籠罩著整個村莊，噴吐火舌的熔巖肆意奔流著。

“痛苦……只是痛苦……”

在這里，醒來與睡著又有多少區(qū)別呢？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虛與實(shí)’的境界吧?！?/p>

在許多紀(jì)元間流浪的回憶，紛紛重新在她身邊聚集，似乎是為了迎接這個頓悟的時(shí)刻。

“我想起來了……那時(shí)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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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鳥

天空中沒有飛鳥，廣袤的森林似乎完全靜止了。

機(jī)械的微風(fēng)吹開窗戶，翻動起了桌上的書籍。

“在夢境這樣的地方，時(shí)空是有著嚴(yán)厲的相對性、發(fā)生著嚴(yán)重翹曲的，與外界到底不一樣?！?/p>

一幢突兀的房子，鑲嵌在粗大的橡樹之中。扭曲的圍墻層層盤繞成蓮花的重瓣，破碎的磚石間蔓延著奇異的花草與藤蔓，似一尊描繪世外的雕刻。

“然而這種相對性，也必然受到外界的限制……”

她緩緩走出玄關(guān)，在黑色、褐色線條拼湊的規(guī)整空間中逐漸過渡著，來到了被清冷的白色幔帳遮蔽的陽臺上——那是漫長歲月的遺塵里散射的月光。

種種文字與符號在空氣中打著轉(zhuǎn)兒，從兩側(cè)書柜的門縫間滲漏著。架上的制藥儀器里，積滿了這些由字符組成的灰塵。

其中，有許多似乎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她坐到桌前，用冰涼的雙手合上了筆記，然后望向了窗外的池塘。

那里，一輪凝固了的月亮沉在水中。

一切仿佛都停留在昨天。

?

“還記得上次月圓之儀上月神說的內(nèi)容么？”

“忘了……那么難理解的東西，還是交給教會去解釋好了?！?/p>

“沒記住也不打緊，你知道嗎，有人對神諭做了詳細(xì)的解釋，說是又要有大災(zāi)了。”

“那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這里可是圣城，防御那么堅(jiān)固，邪魔就從來沒打進(jìn)來過！”

“也是啊，管他呢?！?/p>

“?！钡囊宦?，兩只金屬杯碰撞在一起。粘稠而渾濁的酒液漂浮著紫黑色的皮渣，從杯子的邊緣流下。

酒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衣著簡樸、頭戴兜帽的女人正對著一桌飯菜等待著。

“來了，”教堂的侍從穿著同樣樸素的衣服來到桌前，“真是不好意思啊，還是只能到這種地方來?！?/p>

“沒事，能從那里出來，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好，那先吃飯吧?！?/p>

為了成為月神的容器，她平時(shí)只能吃清淡無鹽的果蔬，節(jié)日時(shí)的骨湯、皮羹也是寡淡無味。面前粗糲不堪的腌菜和沙拉，她竟也吃的津津有味。

“你是愛吃魚的吧，這家的煎魚原來挺好的。不過最近漁獲太少，現(xiàn)在只有魚干和雜菜的湯了?！?/p>

“咳咳！嘔……”

毫無預(yù)兆地，她嘔吐了起來。侍從立刻站起身來，在她身旁遮住桌邊的污物和她的臉。

“是味道有問題么？”

“不，不是的……”

她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好吃，很好吃……只是我無福消受而已……”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隨后取出腰間的一條手帕，擦拭起桌上的東西來。

“哎，別這么說，你只是不習(xí)慣而已?！?/p>

她虛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擦干了桌面后，侍從卻沒有回到座位。他微微顫抖著站在原地，語調(diào)突然變得很正式。

“等……等你卸任了，我就帶你去遠(yuǎn)遠(yuǎn)的森林邊……然后拿著工作這么些年的錢財(cái)安頓下來?！?/p>

她有些驚訝，卻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到時(shí)候……你……”

“嘻呵……”

她明明笑著，卻將頭低了下來，埋進(jìn)彎著腰的侍從的胸膛，淚水糊在了粗糙的布料上。

“會的，一定會適應(yīng)的……”

?

她趴在書堆上，沉浸過去的回憶之中。

那是無比遙遠(yuǎn)的年代，火焰中新生的世界剛被望不到邊的苔蘚與地衣覆蓋。

她與公主一同這個世界上醒來。那時(shí)的她，幾乎什么都忘記了，卻唯獨(dú)沒有忘記自己是公主的仆從。

“奇怪……我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成為她的仆從的呢？”

“似乎，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而然，就好像已經(jīng)在無比久遠(yuǎn)的歲月預(yù)演過一遍那樣。”

她的笑容像月光一樣柔和，聲音如同天籟一般……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的回憶太模糊了。

“我們在村落與村落間行走著，她帶來治愈人心的美與歌聲，我?guī)碇委熂膊〉乃幬锱c知識?！?/p>

“盡管她的知識并不及我淵博，可是她對這世界的熟悉程度也令我感到嘆服……仿佛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萬物的行蹤一般。那種對我而言也只存在于設(shè)想之中的目光，就和她創(chuàng)造的月亮一樣明亮、無所不在?！?/p>

?

“生物死后的那種東西……要不就叫月塵好了？”

“可是，駕馭得了這種名字的，不該只有公主您么？”

“我是沒有那樣的想法了啦……你說，如果樣樣?xùn)|西都按我的名字命名，那不就像是在說，這世間的一切都屬于我一樣么？”

“如果公主樂意，那就是屬于你的……即使是星辰，我也要親手射下來獻(xiàn)給你?！?/p>

卡古亞嫣然一笑，隨后轉(zhuǎn)過身去。

“隱約地，我聽到了一聲悠長的嘆息?！?/p>

隨后，她們一同看向了那布滿陰霾的天空。涌動的暗流雖弱，可也已經(jīng)能遮住不少的夜晚星光。

而后是所有的星星，即使是那透過蒼穹的無窮光芒也變得晦暗，最后就只剩下了永無止境的，灰白色的陰天。

很快，邪魔便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了。死亡的人類被看不見的那個時(shí)空吸收著力量與回憶，而后那個時(shí)空將可怖的邪魔送回這個世界。

唯獨(dú)對于這種東西，她們實(shí)在無能為力。邪魔們仿佛生來就要吞噬這個世界一般，從不留下任何余地。

她在新建的石墻間游走，衣角拂過木樁與利矛，煙火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如此無瑕的她，不停地吸引著人們的目光，也驅(qū)散著來襲的妖邪。

?

“喂，要不你做我的女人？”

那天，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手執(zhí)長劍，向她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如果你能找到一勞永逸地解決危機(jī)的辦法，我就做你的夫人，否則，請永遠(yuǎn)叫我公主。”

那是初代的斯特拉斯國王，躊躇滿志的他同樣熱切地希望沖破世界的這重樊籠。

“只可惜，只可惜啊……”

卡古亞來到街角，叫起了有些郁悶的她。

“來吧，師匠，我們還得接著走下去，找到屬于我們的地方?！?/p>

“師……匠？”

她忽然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

“沒……沒什么?！?/p>

?

“這里可以嗎？”

在幽深的森林之中，公主選中了一棵巨樹，圍繞著它修建起奇妙的亭臺樓閣。雖然她不記得曾在這個世界上看到過同樣的風(fēng)格，卻依然感到莫名的熟悉。

“奇怪……這是為什么呢？”

回應(yīng)她疑惑的，只有公主的微笑。

“這里和外面的時(shí)空并不相通，或許……我們可以一直在這里等到時(shí)間的盡頭呢?！?/p>

“真的……嗎”

聽到這句話的公主，臉上卻有些猶豫。

“怎么了？您是不想和我繼續(xù)生活下去了嗎？”

“不，不是的……”她垂下頭，烏黑的發(fā)絲遮住了她的臉，“我……恐怕無福消受……”

而后，她一直在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卻一直揣測不透，直到那一天。

?

“我說啊，你看明白天空中是怎么回事了嗎？”

她無比驚惶，試圖撕毀桌上的稿紙。

然而，這時(shí)的她，完全阻止不了月之公主。

“嘛，原來是這樣啊，和我想的一樣?！?/p>

她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那樣的平靜。

“至少，值得一試。如果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宿命，就是我的宿命，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公主，我之后怎么辦呢？”

“你就把每一個能接受我意志的人，都看作是我就好，我在她們的身上永遠(yuǎn)活著?！?/p>

?? “而后，她為我施加了那永恒與須臾的秘術(shù)。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時(shí)，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p>

?

那一瞬間，她把法術(shù)的目標(biāo)改成了自己。她所有的回憶全部被注入那個回蕩著殘憶的時(shí)空中，永生不死的意志讓它們在激流一般的侵蝕中得以保全。她化身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成為了“秩序”的一部分。

從那時(shí)起，每一代斯特拉斯王室的一個女兒，都會能接收她的意志。她在那個原本只屬于逝者的時(shí)空里，真真切切地為人們提供著指示。

“可惡啊，我該早點(diǎn)明白的……”

她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紫色石頭。

“我的……公主……”

而后，外界光陰流轉(zhuǎn)。

?

沖天的火焰，在樹林的邊上燃起。

它的周身閃爍著熾烈的火焰，紅熱的利刃一劍又一劍地破碎著時(shí)空。明明只是擊打著一個位置，整座森林卻都著起火來。

在這境界的力量下，這片封閉千年，只是偶爾會為了解救路人而短暫開放的時(shí)空結(jié)界，就像被刺破一角的彩色玻璃一樣，徹底破碎了。

在遍地的焦炭與烈火中，她在樹上窺見了到來之人的身形。

“藤原……妹紅？”

?

光

“你……到底還是來了?！?/p>

妹紅甩下劍刃上的灰燼，烈焰凝成它腦后瀑布般的馬尾。

“你……也是永生者吧，‘橡樹的賢者’？”

“果然，那段本該塵封的歷史沒有徹底消失啊，”她發(fā)出凄慘的笑聲，“以我的公主那樣的性格，到底是不會喜歡做這種遮掩的。”

妹紅不想聽她的絮叨，只是提著劍走上前來。

“這么多年了……作為維持而獻(xiàn)祭掉的永生者如此之多，你卻既不戰(zhàn)斗，甚至從不現(xiàn)身，而只是龜縮在這偏僻又封閉的地方，你到底在想什么？”

“這么說，你是不認(rèn)得我了？”

妹紅一驚：“我為什么會認(rèn)得你？”

“也是，轉(zhuǎn)生到這個世界，讓每個人的容貌都變得不一樣了，但是每個人的名字都是能找的回來的，對吧？”

“你居然知道這種事……”妹紅收起了劍刃，“那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她的圓形眼鏡下，閃爍起一種奇妙的知性之光。

“你忘了么……如果你靠那個東西抓住了久遠(yuǎn)紀(jì)元的回憶的話，應(yīng)該是能記起來的。要知道，你我，還有公主，在各個世代都是不死之人，這一點(diǎn)從未改變過。尤其是你，妹紅，是我的藥賜予了你永生的力量?！?/p>

“那就是說，你是……”

一副長弓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精靈般尖長的雙耳，及腰長的銀發(fā)，還有那衣裝上已經(jīng)不再界限分明，而是扭作一團(tuán)的紅藍(lán)兩色。

“八意永琳?！?/p>

她重新拔出了劍，紅色的火焰化為了凌厲的白熱灼光，從劍身中噴發(fā)出來。

“不，我是不會和你打的。如果你想要真相的話，我直接告訴你就是了?！彼靡环N平淡的語調(diào)說著，與此同時(shí)，臉上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什么？”

?

“我們生活在的，只是一個詛咒一般的世界，痛苦是絕對的存在，就像那不斷壓低的、布滿邪魔的天空一般真實(shí)可怖，不停地壓迫著這里的靈魂?！?/p>

“然而，這并不是最可怕的的。你應(yīng)該理解的吧？那個時(shí)空中的‘殘憶’，在你握住境界之石的時(shí)候，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看見的。在這里出現(xiàn)的，只有對已成定局之事的回憶，什么都無法改變……”

“對此的解決方法，只不過是向這時(shí)空中投入生者規(guī)整的回憶而已。其中，永生者的意識不會消失，將永遠(yuǎn)存在于那幽界的時(shí)空之中，只要還有結(jié)構(gòu)上的理智，就能拖延著欲望與錯亂的殘憶化身邪魔的步伐。而公主之所以要升起那輪明月，正是要將這世界籠罩在了屬于她的光輝的永夜之中……”

“可是，不死者的回憶就不會變成殘憶了么？”她舉起劍刃，指向了天空中的一輪明月，“她好像保護(hù)了這些人類，但也把他們罩在了她謊言的穹頂之下。于是現(xiàn)在，我根本不能把你的這些真相直接散布出去，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不，不，妹紅，現(xiàn)在都一樣了……”她悲痛地流下了眼淚，“我……我已經(jīng)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頓時(shí)，妹紅劍刃上的白焰消失了。

“你說什么？！”

“她也已經(jīng)陷入癲狂，不再能發(fā)出神諭了……”

“也就是說，那個新任不久的公主之所以不能接收她的意志，不是因?yàn)樗粔蛸Y格，而是因?yàn)椤?/p>

那充斥著邪魔波動的天空，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月相，那逐漸失去規(guī)律的晝與夜，哪個不是這一事實(shí)的佐證呢？

“你出現(xiàn)在這里，就意味著……”

她癱坐在地上，放聲大笑起來。

“該輪到我了?！?/p>

無數(shù)的字符旋轉(zhuǎn)著將她包圍，并且不停地加速著。

妹紅伸出了手，卻被巨大的應(yīng)力彈開。

“那么，再會了?！?/p>

?

公主服下儀式之水后，站在了石臺之上。

這是在她“卸任”之前的，最后一次月圓之儀。

“到時(shí)候，你就咬開牙關(guān)里的藥丸，傳送魔藥就會發(fā)揮作用，把你傳送到遠(yuǎn)處接應(yīng)的地方來?！?/p>

“這種東西，你是怎么讓弄來的？”

“是我費(fèi)了兩年的工夫才從探險(xiǎn)家那里求來的，傳說這是千年之前橡樹賢者留下的珍奇藥丸，保存在釉里閃爍著星光的大藥壺里，竟然沒有朽壞。”

“那儀式怎么辦？看不到月之塵，他們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的……”

“我不管，我……我只是想……”

她感受著口腔中清冷的藥香，堅(jiān)定了那份意念。

“一定，一定……”

?

“怎么……會……”

虛弱無比的永琳癱倒在地，身體像燒過的紙張一般在風(fēng)中消融開來，化為藍(lán)色的細(xì)微閃光。

“還是失敗了啊，這可真是個無可救藥的世界?！?/p>

她掙扎著站起了身，望向頭頂?shù)奶炜铡?/p>

“妹紅，逃吧，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這里。”

那輪凝固在池水中的月亮振動起來，潔白的殼體破碎了，它變成了一個奇點(diǎn)，四周的一切都緩慢地朝它涌去，在邊界上湮滅著，放射出輻射與閃光。

妹紅沒有答話，依然注視著她。

“我讓你快逃！”

她拔出身后的箭，射向高天之中的月亮。

頓時(shí)，那個虛假的月亮化為了彩色的碎屑，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屬于邪魔的黑暗，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中。

?

“公主！公主！”

侍從跪倒在地。

“怎么會這樣……這，這都是我的錯……”

那公主的身體，也正逐漸化為飛灰。

“不，不是你的錯，”她臉上依然帶著笑容，“這……大概只是月亮的錯吧……”

整個斯特拉斯王國都被這如黎明前一般的暗夜徹底包圍，邪魔如潮水一般涌入各個角落，最黑暗的時(shí)刻來臨了。

?

而后，妹紅沒了命地奔跑起來。

一直，一直。

直到，被光吞沒的那一刻。

“我想起來了，你的名字……”

即使是語言，也被那個代表終末的地方吞噬殆盡。

?

在高聳入云的孤塔中，帕秋莉翻開一本舊書。

“啊，找到了?！?/p>

她來到這里前所見的最后一幅圖景，被夾在了書的一角。

然后，帕秋莉開始讀了……

Last one in Aleph-sphere.

眼睛，那是她最后向這個世界交出的器官。

再無振動的靈魂，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其中回響的僅僅是——

血池，失心者的村莊。

蒼白的骸骨與巖石。

熄滅的太陽。

空無一人的世界。

被火焰轟散的殘影，在風(fēng)中飄去的灰燼。

中子星對撞坍縮的引力海潮。

撕裂的粒子與一切的盡頭。

“光？”

——

And in that light……

●Singularity.

WHERE TIME AND SPACE ENDS

AND RESTARTS

OVER AND OVER

AGAIN

or……

"輝ya&……"

……I find deliverance.

——

(○)

劇烈的赤焰迸發(fā)開來，所有的一切離她而去。

“火鳥。”

那是嶄新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