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是刀，不喜勿入

*渣文筆預(yù)警

“蘭～我來了噢～”在青梅竹馬們失望的目光中結(jié)束了拜訪，再經(jīng)歷了并不愉快的補習，總算是有時間來到病房看一眼一直等待著我的蘭。即使和昨天一樣，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但今天卻有種只要能看到蘭安穩(wěn)熟睡的樣子，就會很安心的感覺。病房、昏迷的蘭、梅雨季結(jié)束后的炎炎夏日，沒有一樣是我喜歡的，但只要蘭還活著，再黑暗的生活前面也有一線希望。就算是這一縷若隱若現(xiàn)的光芒，也就至少還有不被擊垮、繼續(xù)努力下去的動力。

“今天小緋她們來找我，聊了很多事情噢～”，對著蘭平靜的睡臉，我用同樣平靜的聲音寂寞地對蘭喃喃自語：“小摩卡果然很固執(zhí)呢，畢竟想要回報給蘭些什么嘛～不過我不小心把小緋惹生氣了，還讓鶇鶇哭了出來，蘭有什么能夠和好的建議嗎～摩卡不太懂這些呢，蘭比我可靠多了呢～”問完后病房內(nèi)又重歸寂靜，許久都沒有人回答，只有我輕輕把手拂過蘭發(fā)梢時發(fā)出的悉索，收集著蘭身體數(shù)據(jù)的機器發(fā)出的無情運轉(zhuǎn)聲，以及蘭弱到隨時可能斷掉的呼吸。八月初即使已經(jīng)接近傍晚太陽還很刺眼，陽光似凝固一般鑲嵌在空氣中，一個坐在床邊的孤單的人，一個一直躺在床上插著呼吸機的人，把病房內(nèi)的時間一步又一步地放緩，仿佛把這個不變的房間裱在了一張靜物畫里。

接下來我們聊了很多，比如工作上開心的事和不順心的事，補習班中遇到的奇怪的學生，最近面包有沒有漲價，諸如此類的生活瑣碎都成為了我們的談資。這樣對著睡著的蘭自言自語了多久呢？

在一陣沉默后，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您是青葉小姐嗎？”穿著白大褂的老者走進了房間，眼鏡反著強烈的光，以致于看不清他的神情。

“嗯，我是?！?/p>

“由于美竹小姐的身體稍微有些惡化，我們想采取更加積極的治療方式，”我在思考的空白中接過圓珠筆，“由于辦理入院手續(xù)的是青葉小姐，現(xiàn)在希望您在這里簽個字”

“蘭，惡化？”手中的筆漸漸停了下來，蘭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僅僅只是一直在昏迷而已，為什么這些我從來都沒聽說過，“蘭怎么了！為什么從來不跟我說！”喊出來時聲音已經(jīng)嘶啞了，喉嚨像被撕破了一般喊不出聲音，本應(yīng)大聲的質(zhì)問也變成了近乎無聲的回答。僅僅只是想像弱者一般喊出來作為我的無力掙扎，卻連這最后一點想要反抗命運的手段也被剝奪。

“別緊張，只是換一種治療方式，治療費什么都不會變的……”醫(yī)生有些為難地解釋著。

繼續(xù)想要說什么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與其說這么多怪話不如接受吧。用力地把筆提起，連筆寫法什么的全部忘記，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青葉摩卡四個歪歪扭扭的字。在煩人的解釋后醫(yī)生怎么進來房間的就怎么出去了，每天處理這種事情的他說不定對蘭這種情況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吧。

但對我來說，蘭是唯一的。

在接受了現(xiàn)實的空間中我陷入了無限的沉默，這陣安靜與幾分鐘前的完全不同，如同蛆蟲布滿體表爬行著扭動著鉆入皮膚蠶食血肉，沿著神經(jīng)爬向腳底和腦髓，這陣寂靜帶著恐懼滲入骨髓，在望不見邊的迷茫里擴散開來，把肚子和胸腔攪動得翻江倒海。不知道所謂的積極治療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蘭并沒有在我的祈愿下好轉(zhuǎn)起來。腦海中構(gòu)建的蘭漸漸好起來的設(shè)想漸漸偏離軌道，走向崩離破滅，好似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被輕易否定，被貶低得一文不值。

“蘭～一定會好起來的吧……？”自己都沒有信心地，甚至稱不上是問地，向著靜止的陽光，向著絕望的空氣，低喃著。

如果再來看蘭她還惡化的話，我還要怎么面對蘭呢，要怎么面對自己每天的工作呢……再這樣下去，好像連自己的意義都否定了一樣。

好可怕……

為自己的自私感到厭惡，明明只是在逃避，明明只是自己失去了希望。

到頭來，一點都沒變……

接下來，我去醫(yī)院的頻率不得不漸漸降低了。

“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難道不應(yīng)該為了未來拼搏嗎？”

上司的訓話并不是空穴來風。窗外陽光暴曬的八月中旬，在有空調(diào)的室內(nèi)簡直是難得的天堂，不趕快補覺就對不起自己嘎吱作響的身體了。但因為不小心睡過了十幾分鐘，上司的怒火就上來了，挨罵也是在所難免吧。

“有原，你也要對青葉嚴格一點，對新人稍微嚴格一點就是關(guān)懷”挨罵在所難免，至少還能夠令人接受，但最不喜歡的就是把自己的錯誤分擔到別人身上了。和我這個新人一樣，有原先生也低著頭接受著上司的教誨?！斑€有上次青葉改的策劃千瘡百孔，就算是她第一次做，你也要應(yīng)該指出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其中的漏洞?！?/p>

最不想看到的，自己拖累了麻煩了別人的畫面又出現(xiàn)了。

心酸中一陣憋屈涌上來，突然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離開這份工作。就算它的薪資對于畢業(yè)生不低，就算它的辦公環(huán)境良好，但為了一份心安，我還是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仿佛是中了蘭的魔咒，一想到幫助著我的人因為我的原因受到委屈，那有原先生和同事們不就和我辜負的蘭一樣了嗎……辭職之后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不過總有辦法把醫(yī)藥費湊夠的吧，應(yīng)該有辦法的吧……

“有原先生，實在是抱歉，因為我的問題……”從上司的辦公室走回，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我很誠懇地道歉了。是時候把這份工作上的關(guān)系做個了斷了，我這樣拖累人的家伙，或許還是找些一個人就能做的工作比較好，我只是個沒有蘭支持著推動著就前進不了的人而已。

“沒事的，青葉小姐還是新人，對待工作的態(tài)度還是很認真的……”為什么要安慰我啊，把客套話免去直接說我是個沒用的笨蛋還會讓我好受些。我想聽到的不是安慰，只是想被肯定，只是被誰都好說一句青葉摩卡你并不麻煩而已啊。

“摩卡是這樣的噢～”忍受著強烈的自責，像平時一樣用比較隨意地語氣不緊不慢地說著，這好像還是在同事面前第一次用摩卡作為自稱吧，“理解東西很快，但在實際上沒有重要的人推一把什么都做不成的～”我無奈地解釋著，心中那份一文不值的酸楚或許讓我現(xiàn)在的神情很悲哀吧。

“那……我能成為青葉小姐重要的人嗎？”

“誒……”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我的大腦宕機了一會兒，不過在意識到這個摩卡不是身旁有蘭的那個摩卡后，我也自然而然地回應(yīng)了，“謝謝你，有原先生肯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而且摩卡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而且現(xiàn)在的努力，都是為了她呢”

“被拒絕了啊……誒，她（彼女）？”

“嗯，她”畢竟在同事面前從來沒提到過嘛。

發(fā)出的這幾個音節(jié)，每一個都把心臟刺得滴血。

八月底，領(lǐng)完了工資后，我果斷辭去了公司的工作，收入驟然減少。零工越來越多，便利店也不得不工作到更晚，在這樣的非正常作息中，身體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差。

“蘭……”凌晨三點，便利店打完工后簡單沖洗了一下身子，在腹痛與絕望中又如同平常一樣失眠了。從干癟的錢包夾層中摸出我和蘭去游戲中心拍的大頭貼，看到蘭的字跡和笑顏，頓時淚如雨下。即使告訴著自己要學會堅強，但在繁忙到看不到盡頭的工作后，這樣忍受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在失敗感中決堤了。剛剛出到社會，以為可以像所有人一樣過上平常的生活，卻在一次次碰壁與絕望中不斷感受著自己的渺小，如同趴在樹葉上順流而下的螞蟻，稍有不慎就會被江水淹沒，被礁石碾得粉身碎骨。

然后連灰燼都不會剩下。

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以賣掉了……

堆在角落的幾個大紙箱漸漸空了，值錢的東西幾乎都賣掉了，為的也只有達到醫(yī)藥費單子上的數(shù)字。八月的房租還沒交上，九月就已經(jīng)在疲憊與饑餓中到來，若不是好心的鄰居幫忙墊付，我或許早已經(jīng)被趕出公寓了吧。一次次打開手機想要撥通小緋的電話，也不知是為了顧及面子還是擔心不能和好，想要按下通話鍵的手指一次次地收回來了。心狠下來甚至會覺得如果哪天沒有交醫(yī)藥費的話小緋她們也會補上吧，從那之后，在這樣卑劣的心情中，我一直沒有和想要和好的青梅竹馬們說過一句話。

肚子好痛，從胃部傳來的由里到外的痛感穿過肌肉，搖動著骨骼，讓我不得不縮在角落，在停不下來的虛汗中對抗著這陣異樣的感覺?；蛟S是只吃了點早上沙綾資助的面包吧，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消耗這么大食量卻減小了，一陣又一陣的饑餓中，胃酸混著膽汁腐蝕著身體久而久之就成了痛感，像是要把持續(xù)了許久的腹痛全部燒穿一般。

腦袋也在痛感與各種悲傷感失敗感的夾雜中被攪的眩暈。

這樣下去不行啊……除了醫(yī)藥費，還得有點生活費才行啊……一點點也好，想要填飽肚子……哪怕力量微小，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蘭醒過來……

怎么辦……

還有什么辦法……淚水從緊緊閉著的眼中滲了出來，自言自語的力氣都失去了，夜晚好冷，好空，好黑，好安靜……好孤單，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好……

黑到深處的絕望……

只能這么做了，蘭……蘭……對不起……摩卡只能這樣做了……摩卡背叛了你，不能再當蘭的戀人了……等你醒來了我就會消失的……這樣卑劣的我，這樣污穢的我不能繼續(xù)待在蘭身邊了……

有沒有人……來拉我一把……是誰都好……搭個話也好……只是看我一眼也好……

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防p實在抱歉）

然后眼前一黑，跌倒在了樓梯上。

這是哪……

眼前是普通的燈管，與我的房間一樣的布局，家具卻不一樣了。

“啊，青葉小姐你醒了？”我善良的鄰居，長瀨小姐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不久后她便端著一碗白粥放到我面前。“實在抱歉，現(xiàn)在什么食材也沒有，只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了……青葉小姐先吃著吧，邊吃邊說?！?/p>

“嗯……”我輕輕抿了一口粥，溫熱中還有些咸味的白粥味道讓人感到了久違的安心，吞下去時卻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反胃。肚子饑餓地索求食物，剛進入食道的粥又不受控制地嘔了出來，“咳咳……”隨著吐出的粥倒流出的胃酸灼燒到喉嚨。明明現(xiàn)在這么餓，已經(jīng)快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現(xiàn)在想吃卻已經(jīng)無法進食了嗎……

長瀨小姐露出了悲傷的神色，從不遠處放著的包內(nèi)拿出一沓白紙?！氨浮磥硎遣m不住了啊……青葉小姐倒下后，我就用摩托車送青葉小姐去醫(yī)院做了檢查”她從白紙中抽出一張，遞給了我，“檢查完畢后我把青葉小姐接了回來，畢竟我不想違背青葉小姐的意愿擅自申請住院化療……”

化療……？在懷疑自己聽力的同時，我把折得整整齊齊的紙打開，上面是一堆我看不懂的專業(yè)數(shù)據(jù)和身體各項指標，我能看得懂的只有最下面結(jié)果欄處的一行黑體小字——

胃癌，已擴散。

啊，怪不得胃痛越來越嚴重了啊，之前是胃口變差，現(xiàn)在是吃不了東西，一般而言這個時候只能靠輸葡萄糖維持生命了吧?！爸x謝長瀨小姐呢～把我送到醫(yī)院什么的～還有醫(yī)生是怎么說的呢～”這些話卻說得比我預(yù)想的更加平靜。并不是習慣了生活的重壓，也不是因為樂觀面對疾病，而是萬念俱灰，剩下只有蒼茫的絕望。

接下來就是長瀨小姐轉(zhuǎn)告醫(yī)生的叮囑，比如盡量吃流食啊，不吃刺激性的東西啊，不過這些建議已經(jīng)對我這個將死之人沒什么用了。這樣的話早上沙綾給我的那個面包看來就是最后一個了，不知不覺就最后一次吃面包了啊……只是面包被剝奪了而已，比起上司剝奪工作的安心感，比起與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比起蘭在我身邊的時間，再失去一些喜歡的東西其實也無關(guān)緊要吧。

告別了長瀨小姐，回到家，無意中瞥到了日歷，是9月9日的凌晨四五點。

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啊，正好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原本的一線光明也因為這不爭氣的身體被掐滅了。

蘭，對不起啊，害了你，能力又不足以讓你好轉(zhuǎn)，身體也弱，我們的約定也不能實現(xiàn)了。

明明蘭一直都拉著我想讓我前進一點，到頭來所有人都前進了，只有我沒有改變，依然一直拖著別人后腿，依然不懂得表達自己，依然是沒有蘭就不行。

而且，還是個一直想要逃避的懦夫，現(xiàn)在也不例外。

想要聽到她的聲音，想要被她鼓勵啊。

心中那一點渺茫的希望已然被絕望吞噬。

整理一下，是時候道別了……

把最后的行李拿去賣掉，換了點錢，加上銀行卡里最后一點積蓄，把今天的醫(yī)藥費交了。然后剩下一點微不足道的錢和寫上了幾句感激的話語的信紙一起塞到了信封中，寄到隔壁長瀨家，明天長瀨小姐大概就會收到了吧。

接下來是郵件，有原先生和其他幫助過我的同事簡單寫了一下。給小緋，巴和鶇鶇的郵件寫的特別長，大概是一些感謝和反省，還包括自己誠摯的道歉，不管是對她們還是Afterglow，都添了許多麻煩，不好好道歉可是不行的呢。選擇定時發(fā)送，在明天我生日時就能送到了吧。

蘭的信，我就用手寫吧，先放著，我可靠的戀人一定遲早會找過來的吧。在給蘭的郵件中留下了簡單的暗示和告別，再把那份一筆一劃寫好的信放在別致的信封中封好。

不知不覺，一抬頭就到了下午。

除了房東配的家具，房間中就只有那把布滿灰塵的電吉他了。精心擦去吉他上的灰塵，那熟悉的藍白色，雖然只是半年多一些的時間，卻似塵封了許久般迫不及待地重新顯現(xiàn)。從那天之后，我便再也沒有彈過它，弦有些松動了，還有些微微的銹跡。就算生活再怎么困頓，我也不會打它的主意，因為它的使命是在這等著蘭回來，等著我們能夠一起重新演奏的時刻。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等不到了啊……

在空曠的房間里，布滿灰塵的空氣中，再次把吉他拿起，一個個音摸索著彈起來?？v使手法生疏了，我也聽得出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旋律，這道火紅的夕陽曾給我?guī)碛職?，也帶來了最珍視的人，但我肯定這是最后一次在彈起這段寫給它的旋律了。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回頭，絕望之中的再次演奏，也不能讓我改變讓我重生，僅僅像是翻著泛黃的相冊令人有些懷念，僅僅只是想要像悲劇主人公一樣留下些唯美的畫面罷了。

繋がるからこの空で

?（這份相連的天空下）

?離れてもいつでも

?（就算彼此分離也永遠聯(lián)系）

?あたしたちだけの居場所で

?（在專屬于我們自己的地方）

?どんなときも共に集まろう

?（無論何時都歡聚一堂吧）

吉他聲有些不準了，那首彈過無數(shù)遍《Scarlet Sky》在小小的房間中孤單地響起，這是我們的起點，也是我的終點。

要是蘭在的話，這份羈絆到何時都不會消失吧。要是蘭在的話，我們一定能像著歌詞所說的一樣無論何時都能歡聚吧。要是蘭在的話，有很多事都可以改變的吧。要是蘭在的話，我已經(jīng)和她牽手向著幸福走去了吧。

但是，蘭要在啊……

要是我沒有那么懶散，沒有讓蘭去買面包，就不會如此了吧。

把原本能夠重新建立的羈絆，能夠永遠一起的愿望破壞掉的不是別人，就是我啊。

最后一個音落下，意味著我再也不會觸碰吉他了，我的樂隊生涯接近了尾聲。

好了，那就道個別吧。

“我出門了～”

火紅的夕陽再次灑向大地，日復(fù)一日，明天也會如此。

我敲開了山吹面包房的門。

“所以希望沙綾收下這個，這段時間感謝關(guān)照了～”在簡短的說明后，我鄭重地把吉他盒遞給了她。如果是沙綾這樣溫柔的人，在細微處一點點支持著我的人，把吉他交給她不論怎么處理我都不會傷心的，而且我有十足把握沙綾會珍視它的。

“我只是讓摩卡來嘗試新品啦，而且這是摩卡的回憶吧，我怎么能收下……”

“實在是抱歉啊，我要出遠門啦～所以想感謝一下沙綾一直以來的關(guān)照”出遠門當然是假的，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也不算是撒謊吧，“還有這兩封信，這封是沙綾的等下就可以拆開看了～這封先留著別拆，如果哪天蘭來了的話，麻煩轉(zhuǎn)交給她，這也算是我最后的請求?！蔽蚁蛩翢o保留地展現(xiàn)了微笑。

沙綾面露難色地收下了吉他和信封，欲言又止著目送我離開。所有的準備都完成了。

在聊天框中輸入了“對不起，小摩卡要去旅行了”，想要發(fā)出，斟酌了許久，刪刪改改，最終寫下了單調(diào)的“對不起”，發(fā)出，打破了寂靜了許久的Afterglow聊天群。

立刻把手機關(guān)機，找了家店賣掉了。

攥著換手機的錢，踏著熟悉的夕陽，走過一個個熟悉的街角。我們是在那個公園相遇的，我們曾在商店街的那個小廣場演出過，我和蘭曾在這個小巷中偷偷接吻。

悄悄走過，所幸沒有遇到熟人。到這個時候了還在害怕著遇到認識的人，我果然是個懦夫啊，一個看不到蘭的背影就迷茫的懦夫。

“老板，要一束山茶花～”花店內(nèi)的顧客都被我這個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人嚇到了。我也很自覺地沒給大家添麻煩，拿到花就邁著原來的步伐離開了。

蘭啊，對不起，讓你喜歡上了我這種人。

握著山茶花，回憶著走過的一生，在斜暉下踏著緩慢的步伐，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顯露，越往郊區(qū)走，星河越來越爛漫。找到了鐵柵欄的一處缺口，我鉆了進去，腳下踩到了鋪滿石頭的地面，來到了旅途的終點。

我一直在逃避，逃避著生活的壓力，逃避著自己深深的自卑。直到現(xiàn)在，來到這里，逃避到了這里。

輕輕撫摸著山茶花鮮紅的花瓣，沿著鐵路緩緩行進著，找了一處中意的地方，停下了。

躺在鐵軌上，眼前星漢燦爛，卻覺繁星若塵。

不去管饑餓的肚子和勞累的身心，我一下就睡著了，好久沒試過如此安穩(wěn)的睡眠，在最后終于能放下這世上除了她之外的一切。

蘭，你會原諒我這樣虧待了你的一生嗎……？

列車駛過，胸前的山茶花瓣在璀璨的星光下被照耀得血紅。隨著那一陣風，花瓣旋轉(zhuǎn)著飛起，又飄零著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