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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榮耀】長城守衛(wèi)軍&金庭&狼旗英雄

2021-11-16 10:15 作者:世離弦音ば音聲斷が  | 我要投稿


長城守衛(wèi)軍

王者大陸的中部,富饒平原蔓延,誕生了最為強盛和繁華的國家“大唐”。它的邊境,矗立著許久之前遺留下來的,綿延不絕的長城——傳說那是為了抵御來自遙遠彼方的威脅而建造??傊?,千百年來,它就那樣靜靜的矗立著:一邊是廣闊無垠的灼熱大漠,一邊是肥沃的綠地以及日漸繁榮的國土。曾經(jīng),長城的門戶也對外開放過。大漠中存在水源,水源滋養(yǎng)了綠洲。商人們穿過長城互相通商往來,甚至吸引了遠至西方的旅客。關(guān)市舉行的日子里,往往如節(jié)日般盛大,游歷至此的伶人們還會獻上獨特的戲法和歌舞。人們慶祝著絲綢、茶葉和瓷器的交易,贊美精致的工藝品,并將它們帶往大陸各地。然而誰也不曾料到,大漠下沉睡著秘密。其中一些綠洲的統(tǒng)治者經(jīng)不起魔道秘密的誘惑,開始濫用這些力量。強大的魔種制造了出來,野心也隨之被撩撥。這為大漠的人們帶來毀滅。最終,不幸的日子到來。王庭淪陷了,都護府淪陷了。唐國的軍隊也不得不暫時退卻,長城的關(guān)隘從此緊閉。這些事件改變了許許多多人的命運,也包括長城守衛(wèi)軍的其中一只小隊。因為帝國的包容,長城守衛(wèi)軍吸納了有才華人們的參與,無論他們是魔種混血、異鄉(xiāng)人、屯田軍人的后裔,亦或是女性。

花木蘭
花木蘭
花木蘭

長城,連綿不絕的長城,橫亙在北方廣大的荒漠上。堅壁割斷了大沙海,守護著背后的東方帝國。

一面是無垠富庶的平原,一面是蒼茫的不毛之地,使得長城的存在成為分界線。它的背后,象征著文明與和平,令人心馳神往。

當東方帝國陷入分裂時,長城的防衛(wèi)一度衰弱。為了填充漫長的防線,守衛(wèi)者除了軍人,還加入了臨時武裝的拓荒者和走投無路,愿以勞役換取生存的人們。

這一年,長城守衛(wèi)迎來新的守衛(wèi)者。分配了粗糙的裝備和武器后,這群新兵被趕到堡壘中。

“長城聳立,你們活著。長城倒下,你們?nèi)ニ?。”長官冷酷的說。“不要妄想逃跑和背叛!”他特別強調(diào)了后者。

“有人背叛過嗎?”好奇的年輕人問。

回答他的是可怕的沉默。

“從前有個家伙?!崩媳鴤冋緧彆r無聊的八卦?!爸鲃右髞硎亻L城。是不是很奇怪?”

“他很厲害?!?/p>

“上任長官力排眾議,對他委以重任?!?/p>

“可是不久,長城的防線接二連三被攻破了?!?/p>

“大家都懷疑他。只有上任長官信任他的忠誠?!?/p>

“他逃跑了。長官的尸體次日被發(fā)現(xiàn)?!?/p>

“后來,仍有人見過他。據(jù)說,他從未遠離,一直徘徊在長城外?!?/p>

沒多久,號角吹響,狼煙燃起。守衛(wèi)們面對百倍,千倍于己的敵人陷入絕望。

年輕人被入侵的士兵圍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哇,沒想到死前還能英雄一把。年輕人閉上眼睛,亂揮鐵劍沖上去了。

他踉踉蹌蹌?chuàng)淞藗€空,差點絆倒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想象中的武器始終沒有落到身上。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地狼藉以及……轉(zhuǎn)身離去,持劍戰(zhàn)士的身影。

還沒有死透的敵人從地上一躍而起。

小心啊!年輕人想提醒他,可喉嚨發(fā)不出聲音。

電光火石之間,劍刃擦過。

靜如影,疾如風。

金屬的撞擊聲中,身影掠過。

不動如山,迅烈如火。

偷襲者重重跌倒在地。

戰(zhàn)士的頭盔裂開,被她扔到地上。發(fā)絲飄散出來。

女人!

“想活命嗎?緊跟著我!”

前方是無際的長城,以及無際的敵人。

“姐可是傳說!”

古老的魔道家族,流動著神秘力量的血脈傳承,都是因為“罪”而獲得的。當年輕人追溯著瘋狂血緣的來歷了解到這個事實后,變得面目全非。

他拋開家鄉(xiāng)離去……只留下可怕的傳說。當一個家族獲得不屬于自身的力量,終究是要償還的。而他背負起了罪惡,去終結(jié)罪惡。

好些年里,令人顫栗的魔刃如同幽靈漂泊于勇士之地,引發(fā)同樣身為魔道家族后人們的恐慌。可所有毫無意義的戰(zhàn)斗都不能填補靈魂的空虛,只會令絕望與日俱增。他終究消失了,在前往東方的路途上。他想去追溯魔道根源,也許可以令自己擺脫無盡宿命的折磨。

他就這樣步入滾滾黃沙深處——大片統(tǒng)稱為“西域”的土地。而那里,正經(jīng)歷著改變所有人命運的劇變。

大漠中的綠洲,稀有珍貴的泉水,深達地下的石井……圍繞它們所建立起來的諸國,在漫長的時光為了水源彼此攻訐,相互紛爭不斷,直到大唐鐵騎的來臨才有所改變。前所未有強盛的帝國建立起都護府,打開關(guān)市,從絲綢之路運來茶和布匹,調(diào)解了沖突和爭奪。大漠中因此平靜數(shù)十年之久。

可那前往東方的劍士路過時,看到的是毀滅的跡象。王庭淪陷了;都護府淪陷了;當?shù)仄矫窨尢栔?,唐國的士兵倒于路邊奄奄一息,他們都認為對方才是背叛者。

冷漠的劍士沒興趣了解誰對誰錯,但魔道的泛濫令他厭惡,讓他想起晝夜折磨他的噩夢。于是所有人逃離淪陷的城市時,他逆行步入災(zāi)厄深處。成群結(jié)隊的魔物自劍下哀嚎著倒下,可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他想,有個家伙,非常擅長魔道的家伙,在窺視著。他要找出他,他有著這樣的自信和驕傲。

隨之四周變化為熟悉的景象:他的過去,他的宿命,他的噩夢,他的每一次戰(zhàn)斗,那幕后邪惡的家伙無法正面與劍士對抗,就要使用幻術(shù)令他自絕于痛苦和絕望。這是魔道之刃與魔道之法的對決。他揮出了劍!劍光帶著力量和意志斬破邪惡的迷霧,有什么東西發(fā)出慘叫和怒吼。

幻術(shù)消散了。廢墟中,劍士立刻明白為何那家伙死命阻止他:小小的少年,恐懼哭泣的魔種混血少年全身籠罩在刻印的法陣中,會被用來作為祭品喚醒某種強大的東西。

“哥哥。”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哥哥?!庇洃浿锌桃庀胍舻穆曇?,同樣呢喃“哥哥?!薄案绺纭!眲κ康挠洃涳h渺到很久以前,為強盜挾持的女孩伸手向他求援?!案绺??!薄案绺??!?/p>

冰封的心瞬間瓦解。飽吸生命的恐怖魔物沒有抓住它渴求的最后祭品,少年被拋往遠處。反倒是踏進法陣的劍士自己遭迷霧拖入黑暗。然后,某種有生命的物體掙扎著,牢牢包裹他,欲將他吞噬。

“哥哥?!薄案绺纭!薄案绺纭!?/p>

啜泣的聲音越來越遠,卻清晰入心。身體被撕裂,意志越發(fā)清醒。瀕臨死亡的劍士嘴角泛起冷笑,這邪惡的生物似乎不清楚,自己才是他們中間更可怕,更恐怖的那個。

他再次揮劍。

穿過大漠的風吹動著高揚的旗幟,鳳鳥的圖案鮮明如火。它傲然的矗立著,縱使經(jīng)過七日七夜不斷的戰(zhàn)斗,宣示著長城一角始終難攻不破。

第八天,圍困這堡壘的魔種騷動起來,那與他們作對的緋紅身影,從它們的來路發(fā)起了攻擊。最終的戰(zhàn)斗從夜晚持續(xù)到黎明,數(shù)量懸殊的雙方始終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直到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旁若無物,搖搖晃晃走進傷痕累累的戰(zhàn)場。

緋紅的巡守者自戰(zhàn)場中間撿到了異鄉(xiāng)劍士。有生命的魔鎧在她眼前快速退卻,露出蒼白的面龐和傷痕累累的身軀,手里緊緊抓著一把劍。周圍是堆砌如山的魔種尸體。

“從哪里來?”也不知道他能否聽懂。

“忘記了?!弊玖拥耐ㄓ谜Z回應(yīng)。

“名字呢?”

“忘……”

“鎧?!迸詫㈩I(lǐng)利落的打斷他?!熬徒心沔z吧??炱饋?,別裝死?!?/p>

異鄉(xiāng)人露出無奈的苦笑。

緋紅的身影頭也不回?!澳愫軓?,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留下來吧。也許會后悔。反正你什么都忘了,后悔也無所謂吧?!?/p>

突然被取名為鎧的劍士望著手里的劍。劍上的斑斑點點,讓他想起絕境中的沙地,生長的花。

鎧嗎?似乎不錯。忘掉銳利的、只會傷人的劍,從此以守護的鎧之名存在。

他撐起身體,慢慢跟了上去。

前方,是延綿到天盡頭的長城。

以絕望揮劍,著逝者為鎧。

百里守約

“會照顧好母親和弟弟的。”

父親奄奄一息倒在長城之下時,少年渾身顫抖著接過那桿槍。

“會一直、一直守護弟弟的?!?/p>

母親臨終前竭盡全力將兩個兒子的手交握在一起,少年堅定做出男子漢的承諾。

無父無母的兩個孩子,就這樣頑強生活在長城之畔的鎮(zhèn)子上。少年帶著弟弟,以作零工為生。關(guān)市開啟是人們最快活的日子,四面八方的商人和貨物匯集著。少年穿梭其中,眼明手快,笑臉迎人,商人們也樂意關(guān)照他,慷慨給出更多賞金。閑暇時候,哥哥會將弟弟寄托到好心鄰家,只身外出狩獵。他熟悉遠近所有水草豐茂之地,無論野羚抑或大雁,最終都變成獵物滿載而歸。

唯一讓人煩惱的,大概是如何教導(dǎo)弟弟這件事了。少年會很認真聽鄰居阿媽傳授教育三個孫子的心得,會努力鉆研廚藝好讓挑食的弟弟不耽誤長身體,會親手為弟弟雕刻木人和玩偶,甚至挑戰(zhàn)起縫制衣物這樣比射中一百米外獵物還要高難度的技能。

可臉蛋圓圓的,失去父母卻被哥哥照顧得很好的弟弟,漸漸成長為心靈敏感又膽小的孩子,怕驚雷,怕嘲笑,怕跟陌生人說話,甚至不敢告訴哥哥,孩子們之間也會排斥和挑釁魔種混血。少年初次外出狩獵歸來的那天,年幼的弟弟可憐兮兮坐在家的門檻上,兩眼腫如桃子般。

“玄策,我回來了。今晚有大餐咯?!?/p>

男孩并沒有如預(yù)想撲到懷里,反倒猛地朝外跑去。

“玄策!”

路上的人紛紛回頭,驚訝望著邁起小短腿跑得飛快的男孩和跟在后面高聲呼喚的少年穿過半個鎮(zhèn)子。

男孩子一頭撲到長滿蒿草的土堆上。那是父母安睡的地方。

“連哥哥也丟下我了!”他拼盡全部憤怒控訴著,反倒顯得那樣可憐。

“不會的!”少年輕輕蹲在弟弟面前,摸著他的頭:“哥哥沒有丟下你,永遠不會丟下你。我們約定。”

“拉鉤,約定。”

為向弟弟賠禮道歉,飽餐后的夜幕下,哥哥雕刻起小木片,靈巧的手下很快出現(xiàn)雛形。

“這是大雁。大雁秋去春回,是再遠也會回家的動物。”

“這是愛哭的玄策。”腫眼睛的小孩形象活靈活現(xiàn)。

“這是哥哥?!毙咭材贸鲎约旱淖髌罚[約有雙手雙腳的木人。

精致的小人和粗糙的小人放在一起,好像手牽著手。

“拉鉤,約定。兄弟,永遠不分離!”

命運終究令人猝不及防。次年春天,四面八方的商旅們聚集于關(guān)市的日子,來歷不明的馬賊隊伍,非人的馬賊隊伍突襲了人群,集市瞬時陷入火海。最初的混亂過去,但凡有點氣力的鄉(xiāng)親紛紛匯聚起來,他們要協(xié)助守衛(wèi)軍關(guān)上那扇大門,他們要守住家鄉(xiāng)。

少年猶豫著。他應(yīng)該加入,可弟弟該怎么辦。

“你,去吧?!毙哒驹诒茸约哼€高的水缸里,明明尾巴害怕得搖來搖去,包著淚水的眼巴巴看著哥哥?!靶邥怨缘?,玄策在家等你。誰叫都不出來?!?/p>

“嗯,就這么約定。”少年想了想,又囑咐:“別怕?!?/p>

“不怕,一點都不怕?!?/p>

如雨的飛箭下,他和同伴們死命撐著城門的支柱。他們關(guān)上大門,將賊人的隊伍一分為二,守衛(wèi)軍追捕著城內(nèi)的賊子,鄉(xiāng)民們的任務(wù)就是守住這扇大門。守住城門,就守住了弟弟。而他唯一的愿望正是守護住弟弟。

可當四周安靜下來,殘垣斷壁的家中卻找不到弟弟的身影。鄰居七嘴八舌述說著,拼湊出前因后果……走投無路的賊人們劫持無力反抗的老弱們,作為逃離的砝碼。本來躲在水缸中的玄策,沖了上去……

院落的一角,碎裂的小木人靜靜躺著。玄策那時候該多么恐懼呀,但自己沒有遵守住約定。

不久,長城守衛(wèi)軍中多出一個安靜的身影,他的射擊技術(shù)精妙無比,深諳戈壁上的生存與廚技之道。令上司頭疼的卻是他對任務(wù)太過積極。他總朝更遠的地方搜尋,越來越遠。他堅信弟弟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他,他也會在家鄉(xiāng)迎接著弟弟的歸來。

為了提醒自己,他改名守約。

守約,言出必果。

“今天的長城也很和平?!?/p>

百里玄策

玄策不會忘記那個日子:來歷不明的馬賊沖破邊關(guān)的城鎮(zhèn),然而齊心協(xié)力的守衛(wèi)軍和民眾守住城門。率先進入城鎮(zhèn)的馬賊走投無路,挾持了無力反抗的老弱們作為逃離的砝碼。

那時候自己多么害怕啊??煽藓奥暣掏葱⌒∧凶訚h的心靈,他推倒藏身的水缸,沖了出去。

之后的記憶已不太清晰……那些不是普通的馬賊……他們最后都死于首領(lǐng)之手……哥哥沒有趕到,誰也沒有趕到。他被首領(lǐng)選中,作為祭品去喚醒某種強大的東西。所有人四散逃竄,在絕望和恐懼中,少年眼睜睜看著無名劍士代替自己卷入邪惡迷霧。

直到周圍一切歸于寂靜,圓月安靜照耀著亙古不變的戈壁,那個男人帶走了他。

好些年來,他和自己單方面稱之為師父的這個人,生存于幾近干涸的月眼海旁。經(jīng)年累月的殘忍訓(xùn)練使他成長為出色的暗夜行走者,可稱得上伙伴的僅有手中的飛鐮。

師父蟄伏著,自過去部下手中取得情報,時不時消失又歸來。他不信任任何人,永遠獨自行動。如此風格影響下,這個游蕩在戈壁的小瘋子也慣于以一己之身“惹是生非”。

自災(zāi)厄之后幸存的人們零星聚居,竭力在殘酷環(huán)境和魔種的威脅下謀取生存。自然,有人的地方,總不會缺少各種欺壓和爭斗。

這個小瘋子就是法外之地不公的克星。他起初僅僅挑戰(zhàn)強于己身的魔種,很快便學(xué)會了穿梭于戈壁綠洲之間,去嘲弄、對抗依仗力量玩弄他人命運的混蛋:劫掠的馬賊、橫行霸道的游民首領(lǐng)、絲綢之路的生財者以及試圖占地為王的跳梁小丑們。這種瘋狂的樂趣使他得以宣泄痛苦,去報復(fù)舊日悲劇的制造者。

……直到遇上那強大的對手。

她的武技足夠強大,雕刻瓣鱗花的大劍刀鋒綻放,令魔種潰散;她的意志足夠強大,玄策竟然產(chǎn)生面對嚴格家長般的心理壓力;這就是長城守衛(wèi)軍嗎?她如何能做到毫不在意背負的污名,單刀直入剝開玄策的天真。

知道嗎?你的師父也是“幽靈”,徘徊于長城的“幽靈”。

知道嗎?昔日悲劇的背后另有主謀。

知道嗎?有個人一直在尋找你。

多少次他在圓月的照耀下,遙望長城的方向。月光點亮漫長的,通往故鄉(xiāng)的道路。最痛恨的哥哥,最掛念的哥哥,是否也在月光之路的另一頭,遙望戈壁上的自己和沒有實現(xiàn)的約定呢?

引領(lǐng)這名叫花木蘭的敵人,面對師父的剎那,玄策就知道他們并非初次相會。顯然,經(jīng)歷暗夜中的無數(shù)較量后,木蘭選擇了主動出擊。她試圖說服固執(zhí)的昔日王族,徹底揪出幕后者。

“玄策,你想回去嗎?”師父問。“那就跟她回去吧。不過,先讓我試試看你是否會哭著鼻子逃回來?!?/p>

風沙驟起的戈壁,令人惶恐。

飛揚跋扈的鉤鎖激起沙石,攜帶著少年的怒火。他不知道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按捺住會再度被拋棄的、會再度要失去的痛苦。

內(nèi)心的嘶吼化作自由伸縮的飛鐮,攻擊再攻擊,卻完全無法命中——師父自隱匿中現(xiàn)身時,短刃牢牢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不肖弟子。”

“你……終于承認是我?guī)煾噶藛??”少年突然大喊?/p>

“不,我不需要弟子,也不需要同類?!?/p>

遮面的男子發(fā)出喟嘆,松開手臂。

瘋狂自少年血紅的雙目中褪卻,鎖鏈松弛著墜地。他眼睜睜目送著那苛刻養(yǎng)大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風沙中,仿佛一去不返。

“我是不吉利的人嗎……所有人最后都會離開我?!鄙倌赅哉Z。

“他沒有拋棄你。他只是選擇獨自去面對恐懼?!蹦咎m輕聲說。她很清楚,風沙深處隱藏著難以想象的恐懼。

“你們不是敵人嗎!你怎么敢斷定師父在想什么!”

“大概因為,我們都有著自己要守護的故鄉(xiāng)吧?!?/p>

“全場醒目擔當!”

伽羅

當神明的腳步走過云中漠地,便留下漫長的玉石之路,從長城一直通往王者峽谷。千百年來,這條路上響徹過商旅的駝鈴,馳騁過鐵甲的騎隊,迎來過熱切的求知者。而這些求知者在傲立的山崖下開鑿了一千個石窟,把神明傳授的學(xué)識和艱辛抄寫的典籍珍而重之的安放,鐫刻入世世代代的血脈與骨髓。人們便因此稱此地為千窟城。

千年百年來,千窟城就此成為云中漠地最有名的學(xué)城。論起此地所收藏的典籍數(shù)量與質(zhì)量,無論最為強盛的金庭城,或者一度以富裕聞名的玉城貴族們,皆滿心向往??峙轮挥写箨憱|部的長安城與傳說中的稷下學(xué)院可以勝之。城中矗立著歷代最有名的學(xué)者塑像,他們的名字連同智慧的成果受到人們的敬仰。

而記載著最艱深知識的書卷,則被收藏于千窟之中。唯有被挑選出的優(yōu)秀學(xué)者能被允許進入求學(xué)。管理千窟的家族,與金庭城,玉城等漠地大城的貴族享有同樣崇高的地位,被尊稱為“赤明七姓家族”,意味漠地最耀眼的輝光。伽羅和她的父輩們,祖輩們,便如同漠地的學(xué)識之光,世代獨掌藏書的巖窟。

伽羅幼年時候,母親便去世了。身為獨女,她在父親一手教導(dǎo)下長大的。父親作為族長和學(xué)者,擁有廣博的學(xué)識和高尚人品。他親自教導(dǎo)女兒學(xué)問,以及對書籍深深的熱愛。

“看,這些古老的筆跡。是先祖?zhèn)円还P一劃的抄寫而成。甚至需要付出十兩金子的代價,才能從收藏者手里借出三日,徹夜不眠的抄完?!?/p>

“為何如此貴重?”小小的女孩不解的問。

“因為戰(zhàn)亂毀滅了許多書。要非常慎重才能保存下來。所以只會借給真正熱愛并有實力好好珍藏它們的人?!?/p>

“可是書既不能填飽肚子,又不能讓生活變得輕松?!?/p>

“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的確如此??墒?,伽羅啊,它能讓我們永生?!?/p>

“永生?書,不是很容易被損毀嗎?”

“書,記載了祖先的來歷,記載了家族的歷史,還記載了許許多多其他先民和其他家族的事跡,記載我們?nèi)康奈淖?,造物……明白嗎?王的名字,你我的名字……最終都會消失在時間中??煽v使只能留下只言片語,子孫后代終究能夠聆聽到,我們曾經(jīng)創(chuàng)造出怎樣美妙的文明。這,就是永生?!?/p>

父親眺望著千窟城,鄭重的說:“書本確實是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但書本中能誕生文明,而文明,則長存不滅?!?/p>

“我們的家族,就是因書籍和文明而存在的?!?/p>

女孩似懂非懂。書卷的熏陶下,她一天天長大,并許多次騎著馬奔馳在玉石之道上,像她的祖先那樣,長途跋涉求購或者抄錄某本典籍。她是千窟城的女兒。對千窟城而言,書已不僅僅是書,還是信仰的存在。

但她和父親都忘記了,浩如星海的書籍不僅創(chuàng)造文明,也記載了知識。而知識中,蘊藏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關(guān)乎破壞,關(guān)乎毀滅。

轉(zhuǎn)折性的日子,來得甚至比想象中更早。那本應(yīng)該是美好的一天。玉城的繼承者和長城守衛(wèi)軍的長官蘇烈達成了互市的協(xié)議,于是雙方去掉警備,讓邊民們互通有無。伽羅參加了這久違的關(guān)市,收獲頗豐。很久沒有如此盡情購買來自長安的書籍了??伤恢?,這是云中漠地最后的美好,以及災(zāi)厄的開始。

返程途中,她注意到不同尋常的魔種動向。盡管平日里也有零星的魔種出沒,但這樣大規(guī)模的行動卻前所未見。盤旋的邪惡生物,飛往的竟然是千窟城的方向。不祥的預(yù)感浮現(xiàn)在心頭,并很快變成現(xiàn)實:當她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整個千窟城已經(jīng)被火焰,尖叫和成群結(jié)隊的魔種所撕裂。雕刻著一千個石窟的山崖,正逐漸陷于崩塌。

“父親!”手中的長弓穿過魔種的身軀。伽羅奮力登上長長的石階,試圖更加接近親人的身影。

老人放下手中的長杖。整個千窟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淪陷,書頁被火焰所點燃,漫天飛舞。數(shù)代人的心血毀于一旦。

“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得到什么?“你們”認為用魔種,用武力,用千窟城作為犧牲品,就可以得到“你們”渴求的東西嗎?

不!書是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文明,卻能長存不滅。

可自己自命為千窟城的守護者,種種掙扎在壓倒性的破壞力面前那么渺小和可笑。當書籍不復(fù)存在的時候,支撐身體的力量也漸漸流失。無法遏止的心痛……這副殘破的身軀,已經(jīng)不配繼續(xù)肩負的責任。

“父親!”

老人似乎聽到了心愛女兒的呼喚,他停了一下,舉起拐杖像打招呼,又像道別似的揮了揮。繼而如同平時悠然漫步于積累了家族幾代人心血的藏書中那樣,緩慢的,安靜的,卻堅定的走入了崩塌的石窟。

他選擇了與書共存亡。

“交給你了,伽羅”。

手持長弓的女性停下腳步。眼淚無聲的流過面頰。

“父親啊,你的遺憾,就由我來完成吧。我會帶回所有流落的書籍?!?/p>

夕陽灑落的時候,她離開了故鄉(xiāng),去尋找因魔種襲擊而散落的書籍。那時候,她已經(jīng)知道,長城,玉城,千窟城……都因魔種陷入危險。莫名的疑慮在心里縈繞不去。異常行動的魔種,是否因千窟城的藏書而來?它們與千窟城藏書中某種不為人知的知識,真的有聯(lián)系嗎?

“如果,如果猜測是真的……這份罪孽,我也會一并背負。”

很長的時間里,她的腳步踏遍云中漠地的各處。

直到一段時間后……因魔種襲擊而無家可歸的流民,將她帶到奄奄一息的漢子身邊。伽羅救治了那個人,也聽到另一個故事:

“我是個罪人?!?/p>

“我背叛了友人對我的信任,將他視作引來魔種的惡徒。令長城的和平毀于一旦?!?/p>

伽羅放下羌笛,無論任何時候都冷靜的心靈產(chǎn)生不平的漣漪。

這是兩個罪人的邂逅。

這是真相萌發(fā)的開始。

“千窟為佑,太平無憂”

李信

少年自長安來,是個沒有家的人。雖然長安一度是他的家。

少年不喜歡長城,這里孤獨的令人發(fā)狂。雖然他自己是看起來孤僻的不能再孤僻了,可那份少年特有的驕傲和銳氣,在來路五花八門的新兵中依然顯得特立獨行。

但老兵們故意對此視而不見,提著酒壺湊到他身邊:

“聽說,你自愿從長安來守長城?是犯了什么過失嗎?”

“與你們無關(guān)。

”“誰知道呢?好比前不久有個家伙,主動要求來守長城,像你一樣厲害。于是我們可憐的上任長官力排眾議,對他委以重任。沒兩天長城的防線就接連被沖擊。大家都懷疑他,因為他反常的總要在夜間巡邏,唯獨上任長官信任他的忠誠?!?/p>

少年專注打磨著佩劍,似乎無動于衷。

“他逃跑了,上任長官的尸體在次日被發(fā)現(xiàn)。據(jù)說他現(xiàn)在還徘徊在長城外?!?/p>

老兵的表情就像在跟新人講可怕的鬼怪故事。但讓他失望的少年依然以無動于衷的眼神檢查著新磨的劍鋒。

“正好?!?/p>

“正好?”老兵不解的湊過來。

“試試劍鋒?!鄙倌瓴粍勇暽才采眢w,以一根頭發(fā)吹向劍鋒,立時斷成兩截。

這場談話發(fā)生后不久,大批馬賊發(fā)起突襲。只要攻下一兩個關(guān)隘,再進入城鎮(zhèn)劫掠一番,便不愁過冬的糧食和布匹了。衛(wèi)所看到狼煙,立即整隊出發(fā)??晌ㄓ猩倌晖蜻h方,露出奇怪的神情。

“別發(fā)楞,小子,長官盯著你呢!”老兵碰了碰他的手肘??上聿患傲?,全身甲胄的長官蘇烈大步走到他面前,但并沒有露出生氣的樣子。

“可有什么疑惑?”

“請問將軍,那邊是哪里?為何沒有狼煙?”

少年抬手指向遠方。地平線上隱隱約約可見城池的影子,與長城互為呼應(yīng)。這個問題很奇怪,因為每個長城的守兵都知道答案。那里是都護府的方向。

蘇烈的眉頭緊皺又松開,恍然大悟。

“長城遇襲,以狼煙報都護府,加以馳援。都護府遇襲,以狼煙報長城,加以馳援。我們只探到小股馬賊騷擾,可以輕松解決,便忽視了都護府……”

少年接著說:“調(diào)虎離山之計而已。敵人真正想拿下的是都護府??峙隆彼钢甲o府說:“前面幾個哨口已落入敵人之手,暫時掐斷了衛(wèi)所與都護府的聯(lián)絡(luò)。

即便是暫時的中斷,能多拖延一刻,拿下都護府的可能也會變大!”

果如少年所言,守衛(wèi)軍趕往都護府時,那里正經(jīng)歷著激烈的戰(zhàn)斗。可意外的是,敵人似乎并沒有占到任何先機。固守的人們看到援軍加入,發(fā)出歡呼。

蘇烈高舉拳頭,發(fā)出沖鋒的號令。守衛(wèi)軍如潮水般涌上。

少年于戰(zhàn)斗中敏銳的尋找著機會。他一心要奪取頭功,這是他在長城忍受孤獨的唯一指望。甫一交手便印證了他的判斷,那些人都是披著馬賊名號的軍人,既訓(xùn)練有素又果敢殘忍。要制服他們便擒賊先擒王。他冷靜觀察著賊人的動向,尋找神秘的指揮者??梢粋€緋紅的身影擋在前面,鮮明如烈火般,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制服上的徽章又顯示了守衛(wèi)軍的身份。

四周空氣彌漫著莫名的靜謐,連殺戮聲都暗淡下去了。

“長城的……叛徒嗎?正好?!?/p>

少年提劍襲了上去。兩人沉默交手數(shù)個回合,少年逮住破綻,大喝著要一劍致勝。

那人卻側(cè)身反手將他推開,猛然間少年感受到死神擦肩而過的恐懼,寒冷的刃鋒切開空氣,幾乎撕裂他的喉嚨

“叛徒”救了他!

“想活命的話,緊跟著我。”凜冽的聲音……女人?

他再度提劍而上時,瞬間局勢變成了以二對一。敵首也無心戀戰(zhàn),如影似魅的身影翻下高墻,隨部下退卻

“那是什么人?所以他指揮了襲擊?”

“不然呢?真以為姐是叛徒嗎?”

“就這么點人馬,也敢覬覦都護府?”少年深覺那人的瘋狂。都護府的城墻縱不及長城高遠,經(jīng)歷幾代經(jīng)營,也是牢固非常的。

“可憐的人。沒有故鄉(xiāng)的人?!本p紅的身影說?!皼]有領(lǐng)土的……王?!?/p>

少年胸口如遭雷擊,想發(fā)問卻極力壓抑在自己的喉嚨內(nèi)。他不應(yīng)該問太多。他又何嘗不是失去家,失去故鄉(xiāng)的人。只聽得隨著漸去的步伐,遙遙傳來女子哼唱的歌謠: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走北芒。”

守衛(wèi)軍大獲全勝,首功本應(yīng)當歸于那緋紅甲胄的女子,她提前向都護府預(yù)警,才沒有使得敵人的詭計得逞

然而她只是默默回到守城隊伍中,少年反而因看破敵人動向的智略,被提拔為一個小隊隊長。

“長官,你還在懷疑她嗎?”少年得到如愿以償?shù)能姽?,但?nèi)心似乎沒有什么喜悅的滋味。

“不,我信任她呀?!碧K烈輕松的說?!耙黄鹗剡^長城的,都是戰(zhàn)友。這樣對她更好罷了。”

少年不知道這個“好”是指什么意思。不過大家都很信任她。否則沒有高高在上的官職,怎會一預(yù)警就令都護府的士兵們動員起來呢。

“敵人首領(lǐng)很了解都護府,卻不惜以卵擊石,令人費解?!?/p>

“聽說過嗎?都護府是建立在舊日古老城池廢墟之上的?!?/p>

“叫做逐流城,又名蘭陵城?!?/p>

長官猶豫了一下?!胺斃镉蟹N傳言,金庭王故意將曾經(jīng)是廢墟,如今屬于都護府的城指給令他嫉妒的宗室作為領(lǐng)地。他無論如何賣命,如何立下功勞,只要不能奪回都護府,就永遠是不會有領(lǐng)土的王,不會有家的人。可是……雖然值得同情,”蘇烈說:“我們又怎么可能讓他如愿以償呢?長城聳立,我們活著。長城倒下,我們死去。而都護府,亦是長城的前哨和臂膀。”

原來如此,少年驚訝極了,卻很快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原來快樂各有各的不同,孤獨總是相似的。

夜晚的篝火燃起來,溫暖又明亮。一個關(guān)隘接著一個關(guān)隘,如同火龍的脊梁撐起大地。人們仿佛已忘卻白日的傷痛,盡情享受著當下片刻的寧靜。

少年遠離人群,爬上角樓的屋頂,著迷般眺望著這片為之沖殺搏命的土地,號角和歡呼仍歷歷在目,灼熱又熾誠。長城之畔的土地寬廣到直連天際,仿佛連星空也能擁抱入懷。少年想起祖父從父親手里接過自己高高舉起時的欣喜,不由得默默念起那縈繞耳邊的話語:

“吾家吾國,吾土吾民?!?/p>

這是擁有家的感覺。這是擁有故鄉(xiāng)的感覺。我的余生中,能夠再度擁有它們嗎?

“可憐的人。沒有故鄉(xiāng)的人?!瓫]有領(lǐng)土的……王?!?/p>

那是在說誰?是苦心策劃了想要奪取都護府控制權(quán)的突襲,卻黯然離去的敵首,還是說自己?“王非王,侯非侯,千乘萬騎走北芒?!?/p>

忽然間灼燒的痛苦包圍了他,神秘的印記炙烤著皮膚,痛及骨髓。混合了記憶與夢境的折磨中,兩條路在眼前蔓延開來。一條路金光燦燦,卻通往無盡的深淵。一條路崎嶇坎坷,卻通往……長安。

長安,真正的家,真正的故鄉(xiāng)。

這里是長城,自己終究只是外來的異鄉(xiāng)人。

少年仿佛看到方士妖艷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他的鳳眼微微瞇起,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彎下腰,盯著痛苦不堪的自己,那可怕的話語縈繞耳邊。

“你失去了長安城,而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心愛之物。不如,你幫助我奪回這心愛之物,我,則幫助你重新得到長安城,如何?”

蘇烈

青年時代的蘇烈于科舉中拔得頭籌之時,似乎便注定了人生的坦途:出身世家望族,才華橫溢又深得老師賞識,前途無量。然而同窗們大跌眼鏡的是,他選擇了投筆從戎。

自幼生活于長安,見慣東市和西市的繁華,無數(shù)次想象來自遠方的珍奇異物,如何經(jīng)過漫長的絲綢之路被送到長安。碧眼的異鄉(xiāng)商人,講述著驚心動魄引人入勝的旅途故事。搖曳的駝鈴,汗血的寶馬,綠洲之上的古老城池……還有長城,守護一路繁榮的長城,遙遙看到它的屹立,就能讓長途跋涉的旅人們心安。對此心馳神往的青年,放棄仕途,作為長城守衛(wèi)軍一員在邊塞度過十年時光。

離開故鄉(xiāng)長安的十年里,曾經(jīng)握筆的手生滿老繭。與意氣風發(fā)的詩人飲過送別的美酒,也從沙漠中挖來瓣鱗花精心栽培。他愈發(fā)堅定相信,長城才是自己生命的羈絆與歸宿。

彼時商旅往來長城頻繁,但小范圍的紛爭時常發(fā)生。蘇烈向戍邊的他國將領(lǐng)提議放下干戈。對方耳聞他的寬厚,信任這份誠意而欣然接受,雙雙去掉警備。自此邊民們可以在固定的日子舉行關(guān)市互通有無,那些年的長城內(nèi)外畜牧遍野,繁盛尤似關(guān)內(nèi)。

直到令他終身悔恨的不幸發(fā)生。

蓋著朱紅印章的密令,用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質(zhì)問關(guān)市開放乃通敵行為,命他將功贖罪。

蘇烈不解而憤慨,一連好幾封奏章抗議,皆石沉大海。反倒催促行動的密令道道緊逼。貪圖功勞的監(jiān)軍急不可待,私領(lǐng)隨從偷襲參加關(guān)市的戈壁之民,好為平步青云邀功。蘇烈策馬趕去為時已晚,昔日繁華的市集徒留廢墟與硝煙。深深的痛苦與愧疚灼燒著心靈——尤其聽聞舊日締約的對方將領(lǐng)也下落不明。

毫無疑問,襲擊破裂了長久的信任,長城兩側(cè)的氛圍驟然緊張。而上峰大堆的軍功賞賜,明晃晃嘲笑著他的古板,使他如芒在背。

辜負信任。

辜負和平的期望。

是自己的過錯。

抱著難以遏制的悔恨,終于,大漠馬賊沖擊大唐邊城的戰(zhàn)斗中,奉命援助的蘇烈擋在搖搖欲墜的城門前,鋼刀早已卷刃,面對蜂擁的敵人,他大吼著揮起粗圍的撐木迎擊而上。

要贖罪才行,哪怕是用生命。

身軀轟然倒下。

不知過去多久,蘇烈從昏迷中醒來。一群流民拼湊出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努力挽留他的生命。

“是守衛(wèi)軍的人嗎?”渾身灰撲撲的小孩好奇心滿滿:“長大了,我也想加入。站在長城之上……”他擺出舞劍的姿勢。

“不,……你們認錯了……”蘇烈從喉嚨中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內(nèi)心的聲音在吶喊……為什么自己仍然活著,沒有守護住從少年時便珍視的、向往的東西,不得不厚顏茍活著。自己……不配擁有這名號!

從這天起,昔日世家子弟,曾經(jīng)長城守衛(wèi)軍的猛將,徹底拋棄所有。他混跡于流民之中,儼然成為領(lǐng)頭人,教他們讀書識字,狩獵耕種乃至武技兵法。當動蕩和沖突發(fā)生,那魁梧的身影便帶著衣衫襤褸的伙伴,出其不意的出現(xiàn),援救危難中的人們。偶爾在月色下,他會想起和友人訣別的那杯酒,想起或許此生再也回不去的長安。

這是他的贖罪。

蘇烈這個人,恐怕早就作為犧牲者的一員,被世人遺忘吧。

可命運總是出其不意,時時勾連起蘇烈與長城之間的羈絆。那緋紅身影的出現(xiàn),斷然結(jié)束了他的自我放逐。

“你,不是長城守衛(wèi)軍嗎?”

“我沒有資格。”

“那不更應(yīng)該像個守衛(wèi)軍的樣子,堂堂正正擔起該擔的責任嗎?”她說?!爸辽僭O(shè)法弄弄清楚,當年發(fā)出襲擊密令的主使者,真正的面目!”

寬大的手掌猛然握緊。遙遠暮靄中,起伏的長城傲然聳立,猶如十多年前所望的第一眼那樣。

長城在,故鄉(xiāng)就在。

盾山

很久很久以前,神明建造了長城。

它已經(jīng)記不起那神明的模樣,但知道是他的巧手賦予了自己和兄弟們生命,并在長久運轉(zhuǎn)的中樞上刻下清楚明晰的指令。從此之后的千百年,它就僅僅以這個指令為使命而存在。

又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長到連長城都被世人所遺忘的時候,它從沉睡中被一群孤兒喚醒了。真的,他們實在太吵了。它睜開懵懂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些人類,努力想要搞明白自己的境遇。聽其中識字的孤兒,念著不知道從哪里拓印下的碑文:

“他遠去了,但威脅始終存在。我們不得不設(shè)法應(yīng)對?!鼤蔀槎芘疲葱l(wèi)我們的土地……這無與倫比的奇跡。”

這段文字喚醒了它的記憶。它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字面意義上的“亮”了起來。繼而頂著泥土冒出身體,差點把坐在它肩膀上的家伙甩下去。使命,自己的使命。永遠刻在中樞上的使命驅(qū)使著它行動。它東張西望,立刻鎖定自己的目標:散落的城磚。

于是,在眾人詫異的眼神里,它毫不猶豫的一步步踏過去,舉起巨大的城磚。

是要發(fā)起攻擊攻擊嗎?孤兒們緊張起來。

可這巨大的機關(guān)飛快的把磚一疊疊砌得整整齊齊。破損的短墻瞬時便齊齊整整。身體里殘余的最后一點儲蓄能量終于消失殆盡。它非常滿足,非常安心的閃了閃眼睛(也就是頭頂上的大燈),然后再度進入長眠?;秀敝校呥€飄蕩著孤兒們目睹了這場精彩表演后的掌聲,喝彩聲以及驚嘆不已的叫喊:

“原來,長城是這樣被修建起來的呀?!?/p>

之后又經(jīng)過了多少年呢?它完全沒有感覺。再長的時間,對它而言都是美美的一大覺而已。唯有神明刻在中樞上的命令,沉默的運轉(zhuǎn)著。

當它的眼睛再度亮起時,是被一個年輕的混血魔種所觸發(fā)。這個家伙某天掏出工具一通擺弄,又延續(xù)了下令自己清醒的時間。它好奇的打量著身邊的方寸世界:長城角樓之中的廚房。這個貌似不會再行動的大塊頭機關(guān)被當成了家具堆在墻邊,頭頂寬敞的桌板?;煅ХN在房間里忙來忙去。他會在做飯的間隙順手把平底鍋放在自己頭頂,會擦拭隨身攜帶的祖?zhèn)鳙C槍,會試圖教會高鼻深目的異鄉(xiāng)人理解長城附近的鄉(xiāng)音。最近更多的時候,是擺弄各種工具。

他似乎在研究怎么啟動自己。

啊,要不要告訴他正確答案呢?

“唉,好像還是沒有什么用呢?!蹦贻p人嘆息著。

機關(guān)的燈閃了一下,好像人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但毅然決然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忽然。整個房間開始顫抖。

外面戰(zhàn)鼓聲,哨子聲大作。

長城又受到攻擊了嗎?

年輕人抓起房間角落的長槍,朝外張望。

啊,這種劇烈的地動……機關(guān)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它和成千上萬的兄弟,修筑著長城。

方舟降臨到世間,帶來文明。文明創(chuàng)造了作為十二奇跡之一的長城。而它,正是長城的建造者。

這場劇烈的震動,意味著有敵人意圖毀滅長城嗎?是它們等待已久那個敵人,那場威脅終于來到了嗎?

年輕的混血魔種飛快的背起獵槍跑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試圖要啟動的機關(guān),被強烈的意志,強烈的命令所支配著,運轉(zhuǎn)著。

它慢慢的站起來。沉著的,堅實的運轉(zhuǎn)起來。創(chuàng)造者的聲音支配著它的行動,那是它誕生的原因,那是它運作的理由。

“修?!?/p>

那個聲音,那個命令,跨越千年萬年,始終銘刻在它的中心樞紐,震耳發(fā)聵。

“修?!?/p>

沈夢溪

巍峨的長城,古老的奇跡。誰建造了它?誰守望著它?誰在它身畔長眠?誰又因它的庇佑,最終獲得幸福呢?

沈夢溪所珍藏著不知真?zhèn)蔚陌氡炯易V中,有著祖先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是貧窮的混血魔種所引以為豪的東西。

“為尋求幸福西去的神明,他們的足跡留下這條道路。我們追隨神明的足跡,想要去往幸福之所。在經(jīng)歷亂兵,疾病和漫長旅途后,身背長槍的混血魔種獵人引領(lǐng)我們來到長城。從此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p>

按照家譜所記載,沈夢溪的祖先就此安頓于長城之下。他們清理關(guān)樓,升起旗幟,釀造美酒,甚至以爆彈清理石堆時,還偶然挖出過奇怪的大塊頭機關(guān)。

一代又一代,長城的旗幟變幻為河洛,昔日荒蕪的田地被開墾,矗立起座座城鎮(zhèn)。帶來一切繁榮的正是長城守衛(wèi)軍,也是沈夢溪的向往和渴望。半本家譜讓他堅信自己是長城之子,而長城之子終究會歸于長城。

可現(xiàn)實里他的美夢顯得滑稽可笑。至少沒人相信長城守衛(wèi)軍會招攬這么個衣衫襤褸,個頭小小的混血魔種。集市開啟的日子里,沈夢溪也擺上簡陋的攤位,出售自己制造的爆彈,卻無人問津。

“告訴你們,這可是俺的家傳技藝。別看這么小一塊,但威力足以炸穿玉城的礦坑!”

“吹牛的小孩,當新年放煙火呀?!?/p>

“是呀是呀,官府怎么可能允許售賣真正威力巨大的爆彈呢?!?/p>

“天下第一精通機關(guān)爆彈天才不需要誰來允許!”暴躁的沈夢溪試圖證明自己,然而陡然扔出去的爆彈只嚇哭了一個小孩,引線還沒有燃盡就被一只靈巧的手掐滅。

個子高高肩背獵槍的少年抱起哇哇大哭的弟弟,輕輕拍著肩膀安慰他。這對百里兄弟在鎮(zhèn)上的信譽顯然比沈夢溪高很多。于是圍觀群眾一片欺負小孩的憤怒譴責聲中,自己也還是小孩的沈夢溪只能抱頭落荒而逃。

“可惡可惡可惡?!鄙驂粝自诎逻?,眼巴巴望著長城。半本家譜就揣在懷里。

“看來,你很向往長城啊?!?/p>

溫文爾雅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沈夢溪回過頭,不知什么時候,身后立著一個方士,服飾精致的與此地格格不入,繡著牡丹的暗紋。手里還提著壺酒。

“總有一天,我會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沈夢溪氣鼓鼓道。不知道為什么,方士的話音有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敞開心扉。

“我曾經(jīng)認識某位故人,他也很擅長制造爆彈,脾氣也暴躁得一點就著。”方士眺望著遠處的長城?!氨臼亲詈笠淮渭赖臁峙乱彩欠N緣分吧。你愿意跟我同往長安而去嗎?”

“不想?!鄙驂粝敛华q豫拒絕了?!拔乙粼谶@,我會回到長城。我會在長城出人頭地!”

方士像沉浸在回憶中般微笑著,并不因這拒絕而生氣。他看著沈夢溪,但瞳孔里閃爍的光芒又似乎穿過他的身體,望著遙遠的彼方。

“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就是你夢寐以求的幸福嗎?”

“是!”

“那么,按我說得做,你會如愿以償?shù)??!?/p>

清香撲鼻的美酒被鄭重倒在土地上。一次,兩次,三次……沈夢溪不由得隨著方士雙手合十,閉目禱告,希望先祖大人保佑自己實現(xiàn)心愿。

之后的日子里,沈夢溪反復(fù)試驗改進自己的爆彈,等待著方士預(yù)言的時刻。時光流逝,果然鎮(zhèn)上張貼告示,宣布守衛(wèi)軍將領(lǐng)蘇烈同意與長年占據(jù)云中漠地商道的玉城領(lǐng)主聯(lián)合舉行關(guān)市的消息。

沈夢溪按方士的指點,趁關(guān)市前的夜晚在早已觀察好的地點安放上精心制作的爆彈。

“關(guān)市舉行的時候,會有歹人襲擊。如果用爆彈斷掉他的退路,你會成為拯救長城的英雄,并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p>

熙熙攘攘的關(guān)市,人來人往。人們歡聲笑語,依稀還瞟到百里兄弟的身影穿梭其間。日頭西落的時候,關(guān)市的熱鬧也達到巔峰。很久沒有如此的盛會了,人們甚至準備以篝火的宴會來慶祝和平與繁榮。

唯有沈夢溪的內(nèi)心被方士的承諾填滿,焦急計算著引爆的時機。等待總是漫長又煎熬,方士的話是真的嗎?可內(nèi)心強烈的渴求壓倒一切,他必須要博取命運的轉(zhuǎn)機。同樣擅長爆彈制作的先祖大人,他的靈魂是否已化為頭頂閃爍群星中的一顆,并正注視著自己的舉動?當他決定踏上神明走過的道路時,是否內(nèi)心也抱有如此堅定的意志?過去的生活中,沒有人會對沈夢溪能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抱有期待。但他奇跡般得從不懷疑自己擁有的天才和力量,相信自己能改變許多人的命運,縱使剎那也好,去成為一個英雄,長城的英雄。

震天動地的爆裂聲伴隨火光燃起,關(guān)市上飄蕩著人們驚恐的喊叫。

“魔種來了!”

恐怖的生物成群結(jié)隊穿行關(guān)市,沖擊城鎮(zhèn)……方士的預(yù)言實現(xiàn)了。

沈夢溪毫不遲疑的飛奔著穿越混亂的集市,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揣在懷里的家譜,猶如火焰般灼燒著他的胸膛,激蕩著他的靈魂。靈敏的眼光追尋著守衛(wèi)軍的將領(lǐng)蘇烈,看著他穿過喧囂的濃煙,搖搖晃晃走向一個人,那個本來應(yīng)是他的朋友的人,向他建議舉行關(guān)市的玉城貴族。蘇烈厲聲責問他,是不是他引來魔種,想要奪取長城??墒怯癯琴F族搖著頭,一步步倒退,甚至能看清他的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似乎終究承受不住蘇烈的怒火,忽然他轉(zhuǎn)身往關(guān)市外逃去……沈夢溪終于等到了自己的機會。

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玉城人落入陷開的大地,而隨之從精確計算的方向倒塌的殘柱則徹底封死他逃生的希望。在蘇烈趕來之前,一隊守衛(wèi)軍已經(jīng)好整以暇的將垂死掙扎的囚徒團團困住。

沈夢溪一躍蹦出,沖為首的青年將領(lǐng)大吼道:“抓住這家伙了。答應(yīng)我的事,不可以食言啊?!?/p>

一道劍光掠過他耳邊,削掉他好幾根頭發(fā)。沈夢溪瞬間膽寒。

“喂,喂……要,要反悔嗎……”

“看看背后吧?!?/p>

沈夢溪戰(zhàn)戰(zhàn)兢兢轉(zhuǎn)過身,幾乎要尖叫。方才試圖偷襲他的魔種,被劍光劈成兩半。

“今晚,你是拯救長城的英雄。歡迎加入長城守衛(wèi)軍。”不知為何,這冷漠的聲音在紛亂的夜晚里,格外清亮。

從這天開始,沈夢溪實現(xiàn)夢寐以求的愿望,成為長城守衛(wèi)軍的一員。他不再是鎮(zhèn)上的混混,愛炸裂的刺頭,每個試圖拿他的過去打趣的戰(zhàn)友都會被他燒掉眉毛。他是拯救長城的英雄,與魔種戰(zhàn)斗中出奇制勝的機關(guān)師,以及最受新的守衛(wèi)軍領(lǐng)導(dǎo)者器重的,名揚長城的風云人物。

可惜長城什么都好,就是伙食太難吃。

身邊的士兵很奇怪的問:“沈大人還不知道嗎?最近新加入的廚子,做得一手好菜啊?!?/p>

作為依靠主動選擇改變命運的人,顯然沈夢溪的行動力比任何人都要強。他興沖沖推開了關(guān)樓廚房的門,卻在尚未觸到熱氣騰騰的鍋蓋時立刻停手。擦肩而過的子彈明確無誤發(fā)出“禁止偷吃”的警告。

沈夢溪從瞬間的呆滯中回過神后,幾乎是勃然大怒般跳起來,追索子彈射出的方向。他圓瞪的雙目看到廚房對面的碟樓上,個子高高的青年放下長槍,露出臉來。沈夢溪高舉的右手劇烈顫抖起來,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了自己最討厭的人之一。命運一邊打開一道門令你如愿以償,另一邊又關(guān)上一扇窗把孽緣送到眼前。

“百……百里!”

像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動著奇異的緣分,像由無聲的號角奏響集結(jié)的呼喚,一個接一個的人們聚集在巍峨高墻旁,聚集在長城守衛(wèi)軍的旗幟下。

長城之子,終究歸于長城。

金庭

蘭陵王


蘭陵王


蘭陵王

干旱和戰(zhàn)亂,使曾經(jīng)繁榮的國家成為荒漠。重重廢墟之下,掩埋著被遺忘的古國。

很少有人能想象出過去這里是怎樣的輝煌,唯有他永遠不會忘記。蘭陵王,曾經(jīng)高貴的王子,如今潛行于黑暗的死神。

他還是孩子時,親眼看到帝國的鐵騎踏破了王都的城池。父母從塔樓一躍而下,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山中老人帶走了他,培養(yǎng)他成為殺手。他隱身黑暗中。許多次受雇于位高權(quán)重者,為他們暗殺和談的使者,挑起爭斗,巧妙撩撥起恐懼。

然而,拋棄高貴身份的蘭陵王從沒有放棄復(fù)仇的想法。他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寄托過往的哀思,否則內(nèi)心膨脹的黑暗,終究連他自己也會吞噬掉。

阻礙他的是道鐵壁——長城。長城矗立,帝國便不會輕易倒塌。長城堅不可摧,能瓦解它的唯有它的守護者。

多少次,蘭陵王攀爬上那堵高墻,窺探堡壘中的隱秘。他清楚守衛(wèi)者們的名字,出身,他們的派系和矛盾,蘭陵王耐心尋找著那致命的弱點,并適時推波助瀾。

長官倒下了,被誤解的叛徒潛逃,守衛(wèi)們?nèi)糊垷o首。混亂很短暫,但一瞬間已足矣。至少,對于那些得到消息,又虎視眈眈的蠻族來說是這樣。他們的進攻讓長城變?yōu)榱搜c火的地獄。

一人敵一國,多么荒誕,又是多么簡單。

他反復(fù)著這樣的伎倆,散布死亡??謶肿躺?,長城駐軍被玩弄在掌中。直到某個夜晚,另一把劍的鋒芒刺穿黑暗。

“是你,幽靈!”

啊,那個叛徒,還沒有離開嗎?竟然如此不甘心,而且……女人?

蘭陵王微笑著。

也好,一直都贏,挺無聊的。

“刀鋒所劃之地,便是疆土。”

狼旗

成吉思汗

千年之前,太古的遷徙者經(jīng)過凜冬之海,遭遇了來自深淵的蒼狼。慘烈的戰(zhàn)斗后,一些人得以成功的繼續(xù)前進,另一些人則因為傷病被迫留下來,他們臣服于蒼狼,成為它的子民。蒼狼的后裔,成為狼旗諸部的先祖。

因為這樣的傳說,這樣的血統(tǒng),狼旗諸部被視為蠻荒之民和血脈不純正者。他們只能龜縮在極寒之地,依靠放牧和掠奪艱難求生,甚至在荒年分裂為好幾個部族,為了爭奪糧食自相殘殺或是向其他國家乞求施舍。唯獨一致的是苦苦渴盼神明的解救,渴盼著先祖重新降臨大地。

冬夜,部落的帳篷中誕生了一個嬰兒?;ㄘ葑幽5纳倘藥泶笪椎念A(yù)言:占卜這個孩童的命運,只到深沉的黑暗。他是帶來禍亂的災(zāi)厄之子嗎?族長終于命人將嬰兒遺棄到冰結(jié)的湖上??衫侨洪L嘯著聚集起來,它們帶走了嬰兒。

花剌子模,云中漠地諸國之一。他們恐懼強盛的東方帝國,卻鄙夷野蠻又弱小的狼旗諸部,用糧食挑唆他們爭斗,為自己卑鄙的奪取利益。他們的國王尤其瘋狂熱衷于魔道,花費了數(shù)十年以太古的奧秘制造出強力的魔種,放任它們進入草原掠食落單的狼旗人成長。他幻想著復(fù)興魔種的軍隊,去與鄰近的金庭城,乃至帝國相抗衡。

但放出的魔種再沒有歸來。它們在草原追獵人類之時,陷入了成千上百蒼狼的包圍。面對力量,身軀十倍于己的魔種,狼群卻毫無畏懼。它們靈活的躲避傷害,前仆后繼的朝著魔種的弱點攻擊——聽從那騎在龐大頭狼上的青年的指揮,展開了巧妙的獵殺行動。

傳說中的先祖自深淵歸來了嗎?名叫鐵木真的蒼狼之子摒除了魔種的威脅,如同閃電般贏得了狼旗諸部青年們的擁戴和崇敬。在他的率領(lǐng)下,很快群狼和鐵騎開始南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花剌子模陷入了滅頂?shù)目謶?。?zāi)厄,深淵的災(zāi)厄……信仰魔道的國王顫抖著,絕望自盡。鐵木真望著歡呼解放的城市,再次證實了自己的力量。

花剌子模被吞并,使許多部落臣服于鐵木真,奉他為王——成吉思汗。金帳汗國建立的盛大典禮上,甚至收到來自西方的異鄉(xiāng)人的敬獻。他拜見了汗王,試圖說服他聯(lián)合起來征服東方的帝國。為什么不呢?他們有著共同的淵源,而且利益更為一致。

成吉思汗的目光卻越過異鄉(xiāng)人,投向凜冬之海的夜空。他是蒼狼之子,他曾在草原之靈的指引下,自深淵中跋涉,他比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了解深淵和黑暗的秘密。異鄉(xiāng)人不知道的是,他并非為凡人的欲望而生,命中注定將要擊碎的,是曾凝望這個世界的星辰。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 深淵也在凝視你?!?/strong>

王昭君
王昭君
王昭君

北方延綿數(shù)千里的草原上,生活著狼旗諸部。他們逐水草而居,與牛羊和狼群為伍,男女都是強悍的戰(zhàn)士。然而極北嚴寒侵襲著草原,讓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越來越嚴苛。為了得到糧食,他們自塞外南下,一次次向長城發(fā)起沖擊。

彼時中原正陷入混亂,焦頭爛額的諸侯們無暇應(yīng)付這群野人,又不能放任他們掠奪,只好聯(lián)合起來與之談判。最終,以糧食和布匹為代價暫時達成停戰(zhàn)協(xié)議。隨著這些和平禮物一同抵達的,還有和親的公主。

狼旗人將公主送往他們的圣地——凜冬之海,將她獻祭給神明作為新娘。他們堅信,這能讓他們的神明重新來到世界上,護佑部族。久而久之,這演變成一項殘忍而神圣的傳統(tǒng)。

然而經(jīng)歷多年戰(zhàn)亂后,幾個強大的國家開始在大陸崛起。統(tǒng)治者們不再需要盟約,開始謀劃要將北方的蠻夷們一網(wǎng)打盡。他們計劃了殘酷的陰謀:趁人們舉行祭典毫無防備之時,進攻了整片草原。那一天,整片大地都變成紅色。后世史書將這一事件記載為“血色婚禮”。

即便如此,將軍們依然不滿足。他們還想尋找冰川中的寶物——公主們長眠的地方,埋葬著蠻夷歷年獻給神明的珍寶。

劊子手們?nèi)缭敢詢?。人人都發(fā)出歡呼,慶賀史無前例的成功,忙碌著將成堆的黃金帶回中原。然而在他們沒有察覺之時,天色陰暗起來,暴風雪突如其來,隨之是浩大的雪崩。

這是狼旗人神明的憤怒嗎?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士兵哀嚎著逃竄,然而歸去的路已被冰雪封鎖。他們只能像琥珀中的小蟲般掙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被冰封進透明的棺材。

一夜之后,天空逐漸晴朗。幸存的狼旗人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簇擁著他們的公主——王昭君。她高雅,美麗,明亮的雙眸飽含哀傷,纖長的手指拂過故鄉(xiāng)來客們冰冷猙獰的臉龐。

“告訴我,故鄉(xiāng)的梅花開了嗎?”

【王者榮耀】長城守衛(wèi)軍&金庭&狼旗英雄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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