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cp文←

1.

? ? ? ? 偌大的神殿里，只有神像前點了兩支蠟燭。已經(jīng)不止是昏暗了，是漆黑，連神像的頭部也被黑暗包裹著。

? ? ? ?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問津這座神殿了，世人不再信仰這位神——雖然這位神的出現(xiàn)，僅僅只有一年。

? ? ? ? 神像前有一個人跪著，十分虔誠的樣子。

? ? ? ? “洛天依大人，您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笑的神明了，您在向自己祈禱什么呢”

? ? ? ? ?神像前的人并沒有回應，依然緊閉著雙眼，挺直著腰板，神情和那看不清的神像如出一轍。

? ? ? ? “您在希望什么呢?向自己祈禱似乎沒什么用啊，不然——”突兀的高跟鞋踏地的聲音回蕩在殿內(nèi)，那人走到洛天依面前，俯下身，挑起她的下巴，“那些人怎么會不來這里了呢”

? ? ? ? ?洛天依漠然地看著眼前人那雙充滿玩味的眼睛，那個叫綾的魔女。

? ? ? ? ?“回答我呀，親愛的洛天依大人”綾湊得更近了一些。洛天依掰開綾的手，并沒有顯露出不耐煩。她活動了一下因為久跪而酸麻的身體，站起身來，俯視著綾。

? ? ? ? ?這是她作為神明的尊嚴。

? ? ? ? ?“說吧，什么代價，能讓他們重新尊敬我”

? ? ? ? ? “這就是您的「希望」嗎？我明白了”綾緩緩飄了起來，繞著洛天依飛了一圈。她本來可以直接出現(xiàn)在洛天依旁邊的，就算是從大門進她也可以選擇飛過來，不過嘛，還是踩高跟鞋更有感覺。

? ? ? ? ? “這次很便宜的喲”綾湊到洛天依耳邊，聲音充滿誘惑，“只要您五座城哦”

? ? ? ? “五座城的貢品?”

? ? ? ? ?洛天依看著綾潔白的裙角，淡淡地開口。綾很喜歡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配上單純的微笑，裝扮成天使的樣子。

? ? ? ? ?但也只有她安靜才會像天使，只要她開口，那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 ? ? ? “不，五座城的人命”

? ? ? ? ?洛天依盯著綾純凈的眼眸許久，難得地勾起嘴角:“成交”

? ? ? ? ? 綾打了一個響指，清脆的聲音因為回聲變得朦朧，籠上了一層圣神的色彩。怪不得神殿要修的這么大，原來是這樣才像神啊。綾掃了一眼漆黑的神殿，落到地上:“我要的已經(jīng)收到了哦，這就為您兌換您的「希望」”說完，綾優(yōu)雅地向洛天依行禮。

? ? ? ? ? 洛天依揮了揮手，殿內(nèi)的蠟燭重新燃了起來。

2.

? ? ? ? ? 神殿里重新聚滿了各地前來許愿的人。嘈雜，混亂，恐慌，洛天依略顯厭惡地看著這些人:“這太慢了，綾，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快速地解決問題離開這里”

? ? ? ? “洛天依大人，您可以向他們售賣我的「希望」哦，5塊錢買一個「希望」，憑借這個「希望」就可以等價交換他們想要的了，是不是很方便呢”又是充滿誘惑的聲音，不過綾很確定，就算她很平白地說出來，洛天依也會答應的。

? ? ? ? 何況洛天依的神力實質(zhì)就是她的「希望」，就算不答應，她也有辦法逼她答應。讓洛天依販賣「希望」還能賺點錢，身為魔女她自然要利益最大化啊。

? ? ? ? 洛天依轉(zhuǎn)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綾白裙子上繡的血紅色的花:“等價交換?”

? ? ? ? “比如一命抵一命，是不是很值呢”綾眼睛暗處閃動著興奮，“有舍才有得嘛，總要犧牲些什么，才能獲得他們希望的”

? ? ? ? “嗯，那就按你說的辦”洛天依低下頭，眼里劃過一絲快意。呵，一命換一命嗎……很有意思呢。?

? ? ?

? ? ? ? ? “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令人討厭的人啊，如果我能掌控他們的生死就好了”? ??

? ? ? ? “那你可以考慮再次購買我的「希望」哦，這個「希望」是成為神明，這樣你就可以決定他們的死活了”

? ? ? ? “哦?價格?”

? ? ? ? “依舊是5塊錢哦，而且是只需要5塊錢哦，尊貴的客人”

? ? ? ? 腦海中浮現(xiàn)出既熟悉又陌生的對話，洛天依閉眼，驅(qū)散那些畫面。

? ? ? ? “那些鮮血與我無關”洛天依這樣告訴自己。

3.

? ? ? ?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小姑娘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光線很強，但是地上并沒有她的影子。

? ? ? ? 一個人影從白光中走出，黑著臉，手上拎著一根棍子，走向了那個小姑娘，直接打了起來。

? ? ? ? “賠錢貨，要你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會做，成績還不好，凈會給我們添亂!”

? ? ? ? “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掐死!省的現(xiàn)在惹我們生氣!”

? ? ? ? “看你那樣子，出去都不招人喜歡，以后嫁不出去了還要我們養(yǎng)你，真是欠你的!”

? ? ? ? 小姑娘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哭泣，只是咬著嘴唇，在痛得實在忍不了的時候才會發(fā)出一點“嗯嗯”的呻吟聲。

? ? ? ? 等人發(fā)完火走了之后，小姑娘從口袋里翻出了瓶裝的醫(yī)用酒精和棉簽，對破皮的地方進行消毒。雖然酒精處理傷口非常疼，但期間她連眉都沒皺一下。

? ? ? ? 小姑娘呆坐了一陣，畫面一轉(zhuǎn)，到了教室。是上課的自由討論時間，周圍的人吵吵嚷嚷的，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只有小姑娘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與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

? ? ? ? 老師注意到小姑娘沒有在跟周圍人討論問題，走到她旁邊，語氣很不友善地問道:“你在干什么，為什么不跟周圍同學討論?”

? ? ? ? 小姑娘還沒回答，旁邊一個同學嬉皮笑臉地接話:“老師，她性格孤僻，在班上沒有朋友，大家都不樂意跟她說話”

? ? ? ? 老師聽到這話，只是微微皺眉，沒有再說什么，徑直離開了。

? ? ? ? 小姑娘從頭到尾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寫字的手偶然一滑，在作業(yè)本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 ? ? ??

? ? ? ? ?奇怪的夢……洛天依推開窗戶，吹著外面的涼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 ? ? ? 好幾天了，總是夢到那個小姑娘，都是一些被打受欺負冷落的畫面。小姑娘的模樣倒是和她很相像，但是她們不會是一個人。

? ? ? ? 她不會像小姑娘一樣軟弱。

? ? ? ? 只是……“他們都該死!”洛天依按住胸口。每次做這樣的夢醒來，心里都會有莫名的恨意襲來，將她淹沒。

4.

? ? ? ? ?綾懸在空中，透過神殿的玻璃彩窗看外面的世界，真是奇怪啊，明明玻璃是五顏六色的，看到的景象卻給人一種灰蒙蒙的感覺呢。綾瞇著眼，瞬移到了洛天依身邊：“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 ? ? ? ?洛天依自聽從綾的提議 ，售賣希望之后，便沒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做的了，待在殿里也百無聊賴，于是答應了綾。

? ? ? ? ?綾帶著洛天依在城市上空飛行。街上人很少，大多走得很快，像是在趕將要出發(fā)的火車，那些人的臉上只有匆忙和麻木，找不出第三種神情。死氣沉沉的城市，洛天依皺了皺眉。

? ? ? ? ? “就這吧?！本c忽然停下，隱去身影，穿墻而入。洛天依看了看這棟樓，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瓷先ハ袷请S意選的地方，可是總感覺，她是有預謀的。洛天依抿抿嘴唇，頓了幾秒，同樣隱了身影進去了。

? ? ? ? 里面是一位老奶奶，看樣子是剛買了神殿售賣的「希望」，正在許愿。“‘用我這條老命，希望兒子一生平安?！瘒K嘖嘖，多么偉大的母愛啊。”綾站在老奶奶身邊，念出了她希望的內(nèi)容。表面上充滿嘲諷的語氣，可洛天依莫名覺得，綾是在惋惜。

? ? ? ? ?“那邊她的兒子也在許愿，你可以去看看她兒子希望些什么?！本c做到了書柜頂上，慵懶地開口。

? ? ? ? ?過了兩分鐘，洛天依回來了，一言不發(fā)，臉色非常低難看，看得出在隱忍怒火。

? ? ? ? “怎么樣？在許什么愿。”綾依舊笑吟吟的。

? ? ? ? “‘以我母親的生命，希望我大富大貴?！甭逄煲酪а狼旋X地回道。

? ? ? ? 綾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不能接受?走吧，你會看到更多的”

? ? ? ? 綾帶著洛天依又去了幾個地方轉(zhuǎn)悠，洛天依看到那些人買了「希望」在許愿，而許的愿無一例外，都是道德喪盡的愿望。

? ? ? ? 洛天依看了幾個人，臉色愈發(fā)難看，揮手殺死了一個正在許愿的人。

? ? ? ? ?“忍不住了?這些都是因為你導致的哦，只是我的「希望」讓這些事情發(fā)生的更快了”綾一點一點地靠近，最終停在了離洛天依還有一厘米的地方，“你可是他們有求必應的神吶”

? ? ? ? 是的，在洛天依曾經(jīng)還被信仰的時候，無論她的子民向她祈禱什么，她都會幫他們實現(xiàn)，不過會拿走等價的代價罷了。后來她神力衰退，無法大量滿足子民，他們便漸漸的不再信仰她。

? ? ? ? 原來這就是她做的事會導致的后果嗎。

? ? ? ? “為什么你會有求必應呢，是因為你享受他們追捧你崇拜你信仰你的感覺吧?”

? ? ? ? “但是你內(nèi)心深處，是不是覺得這些信仰你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呢”

? ? ? ? “這個人該死嗎?是該死，可是現(xiàn)在的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的人都該死呢”?

? ? ? ? “掌握別人生殺大權(quán)的感覺很爽吧?能殺死他們卻因為自己的‘慈悲’而沒有這么做，自我感動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 ? ? ? 綾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問的洛天依尷尬而無措。她眼神逐漸渙散，充滿了迷茫。

? ? ? ? 原來，是這樣的嗎……

? ? ? ? 洛天依慌亂地逃回神殿。從天空往下看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能清楚地看出這座城市在她的庇護下，反而走向了墮落。

? ? ? ? 這哪里是人間，分明就是地獄。

? ? ? ?回到神殿，殿內(nèi)的蠟燭卻比以往還要多了，映照得神殿也變得金碧輝煌。

5.

? ? ? ? “綾，是我做錯了嗎”洛天依站在神殿的屋頂，目光呆滯地望著灰靄籠罩的這座她庇護的城市。

? ? ? ? “是的”綾落在她的身后，冷冷的回道。

? ? ? ? 洛天依轉(zhuǎn)過頭，抹去眼角的淚花，溫潤地一笑:“你還真是……”

? ? ? ? “我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想引你做出自己都厭惡的事情，然后看著你絕望。

? ? ? ? 就算我知道，這只是遷怒，但是誰叫你和她，那個背叛我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 ? ? ? 我恨你，就像你恨這個世界一樣。

? ? ? ? 綾今天穿著一件暗紅色的裙子，恍惚著，洛天依似乎看見了剛剛從地獄走出來的魔鬼。

? ? ? ? “你還記得自己買的第一個「希望」是什么嗎”綾嘴邊一抹諷刺的笑，“你肯定不記得了，因為啊，你在成為所謂的神之后，就購買了一個「希望」，消去了你之前的記憶”

? ? ? ? 第一個，「希望」?洛天依愣神，還有成為神，之后?她不是生來就是神的么?

? ? ? ? “那時的你還沒有將你的善良賣給我，你希望的啊，是世界上所有的好人都能幸福平安”綾又一次挑起洛天依的下巴，眼里的那種情緒，不知是該叫懷念，還是該叫憐憫，“可惜啊，后來你買了很多5塊錢的「希望」，一點點將你的善良賣給了我，而你所希望的，卻只是一些物質(zhì)上的享受罷了”

? ? ? ? 洛天依拼命地掙扎，想要躲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生來便是神，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的，夢中那個卑微懦弱的女孩肯定不是我，我一直都是高傲的，一直都是的。

? ? ? ? 洛天依不停地勸說自己，即使她也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她大概已經(jīng)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 ? ? ?綾并沒有被洛天依打斷，而是接著說了下去: “當你希望成為神的時候，你的內(nèi)心是那些惡人都該死，成為神就可以處死那些壞人了，而我?guī)湍銓⒛愕南Ｍf了出來，成全了你”

? ? ? ? “但是你潛意識里，是覺得所有人都是惡人吧，因為在你的世界里，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和那些傷害你的人是一樣的，我說的沒錯吧，洛天依?”綾看著洛天依慌亂的樣子，內(nèi)心大快。

? ? ? ? 洛天依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身體也不再顫抖，話語里充斥著冷漠與恨意:“他們本身就有罪”

? ? ? ? “罷了，把你的善良還給你吧”綾看著她的小羊羔，忽然間興趣了無。玩夠了，該去下一個世界玩了呢。

? ? ? ? 一個藍色的光點飛進了洛天依心口的位置，她昏睡了過去。

? ? ? ??

? ? ? ? “5塊錢的「希望」，果然還是太廉價了啊，不然我也不會迷失自己了吧”洛天依望著這雙或許已經(jīng)沾上千萬人鮮血的手，喃喃自語。

? ? ? ? “5塊錢或許廉價，但是你的善良一點都不廉價”綾撫摸著洛天依的頭，“是你心里有恨”

? ? ? ? “我這里還有最后一個「希望」，價格依舊是5塊錢，請問洛天依小姐是否要購買呢”

? ? ? ? “嗯……那我就希望，撤回這之前所有的「希望」，回到最初吧”洛天依合眼，再次睜開，上面寫著兩個字，堅決。

? ? ? ? ?“如您所愿”綾用了她最平淡的聲音，“明早醒來，您的「希望」就會兌現(xiàn)了”

? ? ? ? 洛天依看著綾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釋然地問:“你要離開了吧”

? ? ? ? “嗯，我要走了”

? ? ? ? “我還不知道你姓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 ? ? ? “姓?好久沒用過了，你不問，都快忘了呢”綾臉色微變，“我姓樂正”

? ? ? ? ?“樂正綾?很好聽的名字呢”洛天依向綾揮手告別，“有緣再會”

? ? ? ? ?綾提起裙擺，最后一次向洛天依行禮，“再會，洛天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