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欄全文約2.5k字。

? 設定為if線，即平行宇宙或其他時空等類型，與原設定/個人及百花樓主線劇情無關(guān)。

? 冰搖桃桃烏龍、不另外加糖。祝食用愉快。

「我做過一場夢?！?/p>

記不太清了…究竟什么時候注意到，自己是“傳說中”的那株夾竹桃。能夠把自己變成人類模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只是懵懵懂懂間，遲了很久才悟出使用方法。

“嗚————哇！”

第一次嘗試化形是在某個月亮很圓的夜晚，蜿蜒的石子路被照得清楚——至少給馴服人類四肢這種事減少了些難度。甩甩陌生的手腳小心翼翼走了幾步，就迫不及待學著常來寺廟玩的孩子那樣，繞著路中間的古樹打轉(zhuǎn)。

“快看快看！是人類的樣子！…哇??？！”

笑音輕快，沒兩下就被腳下踢到護欄的一趔趄打斷。倒也沒摔進小湖里，姑且以很別扭的姿勢保持住了平衡，抓著扶手一使勁站直，跟沒事人一樣拍拍裙擺。自己的相貌、衣服、發(fā)型…都藏在模模糊糊的倒影里，看不真切。連同清亮的孩童聲音一起，融在無人知曉的夜色里，自己也記不清了。

不過，記不得當然不能怪夜晚。是剛才要摔不摔的模樣被全寺廟的花花草草給嘲笑了。甚至路過的風也被逗樂，一陣陣簌簌聲中，上氣不接下氣地把這個消息傳遠。所以，只記得在寺廟里沒走幾步就羞憤地躲回自己的位置去…可能還要更后排些，掩在綠油油的枝干間，不會被注意到的地方。

夾竹桃的花期不算短，基本貫穿從溫暖到炎熱再到溫暖的時節(jié)，年年都與涼爽擦肩而過。開花的那段時間寺里什么樣的人都會來，近鄰的孩童、遠方的游客、畫速寫的學生、談戀愛的小情侶…太陽下山后會有遛彎的居民，雖然沒有營業(yè)時間的概念，但寺里不點燈，天完全暗下來后就算關(guān)門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位大爺會搬著竹椅坐到正門邊上，搖搖蒲扇，和離去的?？土纳蠋拙?。他人緣很好，什么話題都能聊，甚至夜里還會有離家出走的年輕人過來，大爺也不勸什么，就讓他們進來散散心。

那年花期結(jié)束得遲。身側(cè)最后一朵夾竹桃花落瓣時，還是忍不住又一次變成了人形，站在晚風中垂首沉默，沒精打采的模樣倒也像臨凋謝的花。

腦袋里亂糟糟的…花很可愛，但畢竟花沒有腦子，花的形態(tài)也遠沒有人形來的適合思考一些復雜的問題。

比如一些人類對著盛放的花喃喃自語的問題。我是什么。能算植物嗎？能算人類嗎？

直到提燈微弱的光輝映入視野?？词卮鬆?shù)挠白颖焕檬莞?，站在沒精打采的夾竹桃樹前噙著笑意看向這里。沒有路過的風，月亮也躲在厚重的云層后邊，轉(zhuǎn)身回望他半晌，這個過程中似乎有難以言表的默契緩慢建立起來，最終，跟上了他的腳步。

目的地是寺廟范圍中偏僻的小木屋，陳舊，但屋內(nèi)連角落都打理得干干凈凈。這是適合人類生活的地方。四肢的使用已經(jīng)很熟練了，比劃一下高度就小跳著順利坐上桌面，踢著小腿四處打量一番，視線最終還是落回了大爺身上。他還是那樣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思忖片刻，張了張口，又抿住了。

“…今天為什么帶的不是手電筒呀？”

只憋得出這么個無聊的問題。真正想問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敢問了。也可能是沒有必要問出來。

既算夾竹桃，也算人類。也就是說，自己不是真正地屬于任何一邊。

月落日升，世界照常運轉(zhuǎn)。自從住進那座小屋，就沒再化回過夾竹桃的模樣了?；ㄆ诶锼聫R會受到足夠填飽肚子的貢品，還可以儲存一些留到無人造訪的冬日吃。而且不知是不是之前留下的生活習慣，大部分時間會在睡眠中度過、也總是喝些水就不覺得餓了…在人類社會要想擁有什么都需要花錢，這里的“花”還是個動詞，在小攤上學到這個詞的時候免不了震驚一下。所以想得到錢，也需要用些什么去交換，其中最有效率的方法…可能也是自己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不是能賺到錢，自己應該都快不記得了…夾竹桃，劇毒。

日子還是快活的。偶爾也能從前來祈愿的人的念叨中找到合適的試驗品人選，一來二去夾竹桃化形的傳說還多了行俠仗義的版本。也被陌生人抓包過，闖進小屋拿著明晃晃的手電筒生生把自己照醒，再問東問西聊起雜七雜八的天，過幾天竟然還熟絡起來能稱得上是朋友了。

人類朋友，這可太難得了。

帶著熱意的夏風掃起落下的花瓣，小小打個轉(zhuǎn)，推到小池塘邊緣又不動了，不知與重力拉扯多久，再飄落到渾綠的水面上。輕車熟路從外墻穿入，信步走在無人的石子路上仰頭望向樹梢，安靜又炙熱的陽光下一片綠油油，沒幾朵紅的黃的白的花…

安靜?！察o??？

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跑遍了整座寺廟，無心搭理游客投來的異樣目光，努力抓著每一棵夾竹桃樹喊過了。

沒有回音。

植物之間的交流并不是依靠有聲音的語言或是文字，更多像是直覺一樣，比較接近人類所說的腦電波交流或者心靈感應。

也可能是自己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

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淚珠就啪嗒啪嗒掉下來了。做著能夠輕易奪取生命的毒藥時自認為花，又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過得像人類一樣。人類和花都不會覺得自己是他們的同類吧…只是一個，跟每幾百年有株夾竹桃會化為人形的傳說相似的、怪物而已。壓不住低低的抽泣，眼淚越抹越多，最后變成站在原地放聲大哭，倒也沒人來制止，直到太陽完全沉下去，自己哭累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我的容身之所嗎…”

那當然有啊。

字音被哭腔揉得支離破碎，卻意外得到回音。抱膝蹲在地上揚起腦袋時被大只手電筒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抬手擋了半天也沒適應過來，索性搖手示意人趕緊把這個關(guān)了。

有個地方叫百花樓，那里的人都是從花花草草變的。

“真的嗎…？我怎么沒聽說過?！?/p>

因為不怎么出名，我也是管著這個寺廟才知道。

“那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也沒見你問?。?/p>

…郁悶。

看門的老大爺還是笑瞇瞇的，只是這個笑容看上去有點欠揍。亂說的，可能是哭得神志不清了?？偹闶遣粮裳蹨I，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我明天就去。”

我以為你會現(xiàn)在就沖出去的。

倒也不至于急到現(xiàn)在就動身。得知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同類的喜悅沖刷過后，留下星星點點的不舍浮出、擱淺。這座寺廟畢竟還算自己的故鄉(xiāng)，還有要收拾的房間，還有要告別的朋友。

“…現(xiàn)在腿麻了?！?/p>

重新把腦袋埋回膝間，悶聲良久，又忍不住輕輕笑出一點聲。

「我做過一場夢。」

「夢到回故鄉(xiāng)看看時，與一個故人擦肩而過，那人愣了好久才認出來我?！?/p>

「…只是我回去了好幾趟，都還沒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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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并不是擅長的文風但是寫出來了——！

感謝某位觀眾投喂的同人文，設定非常有意思，如果桃桃真的是夾竹桃化形成人，那有可能會是那樣的劇情吧。真的非常感謝。

單獨看這篇應該也不影響理解劇情，請放心閱讀。

以及還有一條給葉輝的留言：

第一次化形的日期是2月18日并不是說謊喔。

只是那次沒有成功嘛…

——桃 · 竹桃花開寺if線 · 在百花樓被問得家底快空了 · 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