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提燈的人

　　“嘎吱……” 　　哈里斯輕輕的推開門，店內的裝修風格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 　　書架，鋼琴，油畫，盆栽，香燭，這些古典的東西，在這樣一個時代里是顯得很不合群的，但能證明其主人的優(yōu)雅和身份地位。 　　走進這家店，格蕾絲發(fā)現這里并不是很大，里面只有六張長的木桌子和配套的椅子。 　　白色的墻布刻意砌出了轉頭的紋理，玻璃窗戶中鑲嵌著卍頁木板做裝飾。 　　桌子與外面一樣，花盆，香燭，書本，如果不是老顧客，多半會以為這里是書吧吧！ 　　“咪嗚~” 　　一聲輕喚引起了格蕾絲的注意，她扭頭看去，是幾只毛色斑駁的貓兒?；虼蠡蛐。@得極不怕生，反而跳下柜臺，在格蕾絲腳邊轉悠，并輕撓著她的靴子。 　　“啊—抱歉，今天客人接待滿了，您上別處去吧?！?　　只見柜臺前顫巍巍的坐起來一個老頭，臉很紅，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喝醉了一般，他一手拿著酒瓶，一手薅著花白的頭發(fā)，似乎意味未盡，還準備往嘴里灌酒。 　　“唉呀！叔！你干嘛呢！別喝了，別喝了！” 　　哈里斯見狀，像被嚇住一般一把上前奪過老者的酒瓶，同時指甲刺入他的手指，將微量的弱活性超能抗體注入。 　　“誒？又喝醉了，抱歉啊，今天接待不了啦，您……嗯？” 　　隨著超抗開始吞噬酒精，老者的眼睛漸漸明亮起來，他本打算推脫客人卻發(fā)現這小伙子分外眼熟，握著他的手開始找眼鏡。 　　“你是……你是？” 　　“叔，我是哈里斯，我回來看您了。” 　　“奧！哈里斯，你是哈里斯嗎？看來這兩年，老頭子確實喝了不少酒了，腦袋喝糊涂啦！” 　　“叔，您什么時候開始酗酒的？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酗酒？誒，哈里斯，你知道嗎？一企走啦，我的兒子也不在啦，不知為何，你也不來了，老頭子便整日借酒消愁……” 　　“現在還戒的掉嗎？” 　　“叔有分寸，知道幾兩會醉，沒有癮的，放心吧！話說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給叔說一聲?！?　　“誒，哈里斯，列文娜呢？怎么沒見她來？” 　　哈里斯當即一愣，隨后眼神黯淡了一些。遲緩道：“叔，你還不知道吧，列文娜兩年前就死了?！?　　老者像是極震驚的樣子，支吾著：“??？列文娜那小丫頭，走啦？” 　　“是的，叔，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哈里斯和老者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哈里斯先開口：“哦，對了，這位是格蕾絲.斯塔勞絲，我的愛人。” 　　“格蕾絲，這位是明叔。” 　　“叔叔好?！?　　格蕾絲禮貌的向明叔鞠躬，明叔和藹的笑了笑，示意兩人找地方坐。 　　“叔，拜托您做些吃的吧，之前常點的兩樣?！?　　“行！沒問題。兩年了，正好，你也看看老頭子的手藝退步沒有！” 　　明叔說罷，便轉進后屋去了。 　　哈里斯帶格蕾絲坐下。 　　“主人，您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曾有幸得到了一位老廚師的部分真?zhèn)鳎斘矣脧N藝打動您的時候，您提議要去王都看看這位老廚師，我支支吾吾的拒絕了?！?　　“難道？” 　　“是的，這位廚師正是明叔，不是我不想帶您去見他，而是我不能。所以我只能說出他已經從邊境調去王都做御廚的可笑謊言，現在，您能原諒我嗎？” 　　“當然，不過為什么，從一開始你不坦白你的身份呢？” 　　“我害怕?！?　　“害怕？” 　　“是的，我害怕你不能接受我這樣的怪物?！?　　哈里斯的記憶，又回到了從前，他嘆著氣道：“我自實驗室里走出來。當有人試圖以科學奇跡夸贊我時，我背負著被創(chuàng)造的使命向世人毫無保留的展示暴力?！?　　“所以你得到了屠夫的外號，被任何人所恐懼是嗎？” 　　“這是我的使命，如今是我的榮譽，即使人們不再被【HKIN輻射綜合癥】所困擾。雖然我曾經確實厭惡它?！?　　哈里斯說罷便自嘲似的笑了笑，想起了那個在戰(zhàn)火連天的城市被難民痛斥的日子。 　　那個時候的哈里斯，不明白太多的感情，只需要生化組在終端輸入一個指令，便能毫無顧忌的大開殺戒。 　　在諾瓦利玻姆，有他的地方就有戰(zhàn)爭，即使他背負著救贖的使命，依然被廢墟下的難民所厭惡。 　　就算回到蘇浦，浸滿鮮血的他又被人們所恐懼。城民害怕他，教廷詆毀他不尊重感染者，肆意屠戮他們的生命，就連在基地里，他也極少有朋友。 　　當他被劃給生化組列文娜.珍將軍的小隊調用時，將軍極力反對這種沒有人性的行為并且保護著他，同時，她也在試著教哈里斯明白周圍的一切，朋友，家人，感情，敵人……明白自己，不是一臺被人指示的殺戮機器。 　　而是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 　　列文娜既是將軍，又是他的隊長，老師，他所仰慕的人，他的全部，長夜中為他提燈的人。 　　“我，沒有能力，格蕾絲，她保護了我，我卻最終沒能守住她?！?　　格蕾絲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傾聽哈里斯絮叨已經過去的事。 　　“隊長，帶著和我日夜說笑的朋友們先我一步上了駛往天國的列車?？傻饺缃?，我仍然在這里茍活著?！?　　“書中說，‘致我死者，賦我生。’，諾瓦利玻姆的感染者曾經奪走了我的一切，我恨它們，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殺光。但它們卻成就了我現在的所有。但那座城市，對現在的我來說依然是一段罪惡的回憶。” 　　“我的余生，有你便足夠了，主人。上帝曾給過我一盞燈，我沒有把握住，如今，他給了我第二盞，我只能，用上一切來守護。哪怕讓我為此再次戴上面具，成為千夫指的屠夫，甚至付出生命?！?　　“沒事的，別擔心，哈里斯，我會像你的隊長一樣，一直保護你的?！?　　格蕾絲起身，緊緊抱住了哈里斯。 　　“上菜嘍！快趁熱吃吧！” 　　話語間，明叔已經端著兩盤熱氣騰騰的菜肴來到桌前。 　　“一切都太唐突了，沒有什么好的食材，抱歉哈，哈里斯?！?　　“沒關系，叔，您去忙吧。另外，我想再要一份甜品，巧克力熔巖慕斯可以嗎？” 　　“沒問題，早上也有一位客人想吃慕斯，凍好的奶油和巧克力還有，等我哈！” 　　“好的，謝謝叔?！?　　明叔閃到后廚去了，真奇怪，明明是快七十好幾的老頭兒了，現在卻像二十歲的小伙子一樣容觀煥發(fā)。 　　“快試試吧，主人，我?guī)煾档氖炙?。?　　哈里斯從盤中輕輕夾起一塊雞肉，寵溺的喂給格蕾絲。 　　雞肉一入口，格蕾絲的臉頰便漲紅了起來，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明明是熟的雞肉，卻順滑無比，不同于火雞柴柴的口感，它吃上去更加的飽滿多汁，最初有一縷淡淡的清甜味，隨后便是炸過的脆脆的口感和在舌尖綻放的辣味。這樣簡譜的小菜，怎么會比哈里斯用心做出的精美料理還好吃？ 　　“嗚……好好吃，哈里斯我像是做夢一樣，吃出了好幾種不同的味道?！?　　“當然，這可是叔的本事之一，將食物的滋味賦予震撼無比的立體感。甜味是萵筍，焦味是花生皮，脆口是一點點的淀粉，辣味是蘇浦的特產干紅椒。怎么樣，好吃吧？” 　　“嗯嗯，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品嘗另……” 　　“砰！” 　　格蕾絲還未說完，大門便被一群拿著球棍，頭發(fā)衣著花哨的混混一腳踹開。 　　“老頭兒！該交保護費了！識相的趕緊滾出來！不然砸了你的店！” 　　混混們叫完便橫七豎八的靠在椅子上，也有坐在桌子上的。有幾個正用不友善的眼神偷窺著格蕾絲，哈里斯將一切看在眼里。 　　“真是抱歉，主人，希望這些渣滓沒有打擾到您用餐?！?　　“別弄壞了老先生的東西，去吧。” 　　“我會注意分寸的。” 　　哈里斯說完，溫和的臉一下子變得漆黑無比，一不尊敬老人，二冒犯自己的愛人，三打擾別人用餐，這足夠讓他無比憤怒了。 　　只見他猛的起身，黑著臉帶著微笑向他們那一桌走去。 第16章 惡霸

　　“喂！老頭兒！沒聽見嗎？難道死啦？” 　　混混們等了一分鐘，便又語氣不善的叫囂起來。突然，一只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抱歉，先生，你打擾到我們用餐了，請你小聲一點。” 　　“??？你誰啊？知道爺幾個干什么的嗎？滾一邊去嗚?。　?　　混混不耐煩的去推哈里斯的手，肩膀卻突然疼痛難忍起來，他緊著眉頭看著哈里斯的面帶微笑的臉，只見他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暗暗發(fā)力。 　　“那么，只能請你們出去了?！?　　哈里斯善意的笑了笑。 　　…… 　　“?。。?！” 　　“砰！” 　　幾個鼻青臉腫，衣服稀爛的混混像雞一樣被哈里斯從明叔的店里丟了出來，頭朝地面屁股朝天，還有幾個手臂脫臼的。 　　“這是你們的垃圾！” 　　哈里斯冷著眼將一堆折彎的金屬球棍乒乒乓乓的擲向那些混混的屁股。 　　“哈，哈！小子！算你厲害！有種你別走，等我叫我們老大山雞哥來收拾你，你也不打聽打聽，曙光西路一條街上誰是爹！” 　　“隨時奉陪。” 　　哈里斯將拳頭捏的直響。 　　“哈哈！好！等著嗷！油……有你好果幾七！弟兄們，我們…走?！?　　“垃圾的靠山，還是垃圾罷了?！?　　哈里斯望著逃竄的混混，輕蔑的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店內。 　　“打理完了，主人，我們接著用餐吧?！?　　哈里斯回到座位上，與格蕾絲一同夾起菜來。 　　就在兩人吃了半個小時后，明叔便從后廚里出來，手中端著兩枚精致的小盤子。 　　“巧克力熔巖慕斯，嘗嘗吧！這可是，對身體，很不友好的甜品?！?　　明叔嗔怪似的看著哈里斯，隨后又沖格蕾絲和藹的笑著：“但很受美麗小姐們的歡迎，偶爾嘗一杯，無傷大雅。” 　　“謝謝叔，對了，叔，剛剛有幾個混混來收保護費，被我打跑了，他們說要去找什么老大叫山雞哥？這山雞哥，是什么玩意兒？” 　　“你說山雞嗎？不過是曙光西街這一代的地痞頭子。你把他的手下打跑了？” 　　“是的，這群渣滓先對您不禮貌，隨后冒犯格蕾絲，令我十分生氣?！?　　“唉，這算什么，哈里斯，這樣吧，叔給你把蛋糕打包一下，你馬上帶著格蕾絲小姐離開，到時候我多賠山雞一些錢……” 　　“叔你怎么這樣？人家欺負你看不出來嗎？” 　　哈里斯一聽明叔準備“賠”那些惡棍錢，頓時不滿了起來。 　　“有什么辦法呢？山雞那二愣子有個姨夫，是西城警備局的局長，所以平時蠻橫作惡習慣了，咋們這一條街，都受著西城警備局的制約，受著這傻小子的氣呢?！?　　“徇私枉法，公然庇護，這叫什么警備隊，真可惡。” 　　“沒辦法啊，你受人家管呢?？熳甙桑ＨA閣那個鐵公雞尚存一絲良知，給山雞打過招呼，他不會怎么我的。” 　　“不行，今天這事，您想寧人，沒門，我哈里斯的師傅，受了一個小渣滓兩年氣，您不怕丟人我還過意不去呢！” 　　“唉，你怎么還和叔犟上了呢？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山雞那傻子有槍啊……” 　　“把這兒給我圍起來！*蘇浦粗口*，真是給這個老頭兒臉了！” 　　“砰！” 　　大門依舊被粗暴的踹開，只是這次更加用力。 　　只見門外走進來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穿著快要爆開的黑色印花的襯衫，一臉橫肉囂張至極。 　　“老頭兒！還有那個*蘇浦粗口*，你*蘇浦粗口*的，今天別想活著離開這里嗚??！” 　　山雞哥還沒說完，哈里斯便沖到他跟前，一巴掌打掉了他的門牙，帶起一道鮮血。圍在他身后的小弟們一下子慌了神，上前扶住胖子，左看看右瞧瞧，生怕他擦破一塊皮似的。 　　“你*蘇浦粗口*，敢打我？” 　　“敢？我當然敢，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自命不凡的家伙漱漱口！” 　　“*蘇浦粗口*，你們給我卸了他！” 　　山雞哥怒吼一聲，小弟們便舉著球棍往店內涌。 　　哈里斯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的，這么寧靜的地方，進來的，全都是些莽夫！！” 　　“轟！” 　　一道兇猛的銀色浪濤自哈里斯腳下涌起，像掃帚一樣撞向這些不自量力的灰塵。 　　“吞沒他們！” 　　哈里斯眼神一凝，已經推到馬路邊上的浪濤便猛的炸開，將裹挾住的混混們向四面八方震飛出去。 　　“??！這是什么東西！我的手！” 　　“我的腳！啊我的腳！” 　　“我的臉！我的臉化了！大哥，大哥救我！” 　　那些混混倒在地上，瘋了一般抹著身上銀色的殘留并且哀嚎著。 　　哈里斯漠視著那些被驅逐者沾染的混混而是緩緩走出店里，來到街上。怒視著胖子和他背后剩余的混混們。 　　“來?。】纯凑l卸了誰！” 　　哈里斯此刻似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一般睥睨著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而他們個個，早已被嚇破了膽。 　　“靠，大哥，改造人！” 　　“我警告你，別過來??！我手里有城防軍的電話，你這種無證的家伙，等著被抓去處理吧！” 　　“誰說他無證？” 　　山雞哥還愣著的時候，一輛裝甲車已經快速朝這邊駛來靠在了路邊，車門緩緩升起，從上面跳下來一隊人馬。 　　“來啦？夏斗?！?　　就在剛才打跑了第一波混混后，哈里斯便撥通了威格森將軍的電話，將事情上報給了總部，將軍說馬上夏斗他們就會到。 　　“我們GS的紅色項目，別說你那個姨夫，就是把電話打給城主也不好使！” 　　夏斗帶著怒氣向路一旁的山雞吼到，手里提著破空電弧的刀柄，隨時準備激活。 　　“你，你們知道我姨夫？” 　　“當然，我們已經查到了，申三喜，母親張敬茹，你母親的姐姐張睿六年前嫁給了西城警備局總局長李田勝，隨后你依靠著李田勝的勢力在曙光西街胡作非為。” 　　山雞哥一聽自己家底都被對面扒光了，面露死色，冷汗直流。 　　“而且，上個月，你帶人拖走了拒絕交費的對面洗衣店老板，至于你后來做了什么……呵，洗衣店老板娘的申訴我們已經受理了，告訴你，人家丈夫的尸體，找到了！申三喜，你還有什么話說？” 　　“既然你們知道我姨夫是大名鼎鼎的西城警備局總局長李田勝，那你們抓了我，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有意義，對吧，尚先生？” 　　夏斗冷著臉看著嘴硬的申三喜，沖胸前的對講機說到。 　　一眾混混的目光開始看向那部沉默著的對講機，許久，里面才冒出來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低音。 　　“老李，可真是養(yǎng)了個好外甥啊……” 　　“你*蘇浦粗口*誰??！” 　　申三喜一下子急了，沖對講機一吼，對講機又沉默了一會兒。 　　“你老爹我啊？姓尚，大名武陽?！?　　“尚武陽……尚武陽……尚??！” 　　申三喜重復了幾遍這個名字，突然像是得了心梗一樣表情僵住了，不再說一句話。 　 尚武陽，蘇浦警備隊指揮中心的頂頭上司，整個蘇浦警備幾乎都受他管理。包括那四個局長，也被他制約。 　　“不用多疑，老爹就是你最不愿意承認的那個尚武陽，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老百姓！小崽子，你死定了！還有老李，等我查清楚，西城局就得變天了！” 　　申三喜還有那些混混們被隨后感到的中城局警察帶走了，時間也來到了該用晚餐的點兒。 　　“嗚…好餓哦，也不知道現在回去還有沒有飯吃，我可不想吃售賣機里難吃到爆炸的方便食品?！?　　夏斗帶著九隊正準備收隊，明叔卻出來叫住了眾人。 　　“各位，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到我店里吃飯吧！你們趕跑了山雞，這頓是我們應該請的！” 　　明叔背后，還有不少曙光西街的店鋪老板。 　　“是呀是呀，我這里有剛烤好的面包，一會兒給你們送過來！” 　　“我這里剛買了一副豬心肺，就當是謝謝你們啦，警官們！” 　　“我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