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小店
“終于能離開這片玉米地了?!? 看著眼前玉米地的盡頭,喬納德·安德森平靜地說。 夜幕前約一刻鐘,車子伴著優(yōu)美的樂曲,穿過那印第安納州邊的玉米地,過一片深林,最后再過一座橋。他來到一處加油站:車子快沒油了。 加油站的旁邊有一家小店,里面看起來賣著生活用品。隨手把音樂關(guān)上正準(zhǔn)備去加油,他突然感到有些內(nèi)急。 “算了,先去那里解決一下吧?!? 把車停好后,安德森便趕忙闖入了那家小店,打算向店員詢問廁所的位置。他進入這家還亮著燈的小店時,小店里空無一人。 商品無一雜亂,整齊陳列在架上,輕松的音樂在店內(nèi)回響。雖氣氛稍許古怪,但仍在內(nèi)急的安德森并未多慮,在發(fā)現(xiàn)店里無人后,便直接找到廁所的位置進去了。 解決完問題后,安德森顯然放松了些。這時,商店的燈驟然熄滅,黑暗頓時籠罩了安德森。 “這是怎么回事,停電?有人嗎?” 安德森略微有些慌張,他打開廁所門,一個有些老舊的錄音帶靜靜地躺在地上。他很清楚,在他進入廁所的時候它并不在這里,愈多的疑問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小心的遠離錄像帶后,他在旁邊的墻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巨碩的蝴蝶惡魔印記,以及一個白色屏幕的電視機。雖然理智在告訴他必須趕忙遠離這里,但莫名的,安德森緩緩地撿起了地上的錄像帶,并把錄像帶放進電視機。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做?!? 雖嘴上如此,但安德森還是駐足觀看起電視機上的畫面。電視機的右上角顯示了這部錄像帶拍攝的時間。 1985年7月15日中午12:21 一個人出現(xiàn)在熒屏里,安德森猜測他是這家店的店長。店長旁邊放著一水桶,店長將手中的拖把浸水后便開始清理地上的血跡,在清理到墻壁時,店長擦完的墻上便有那蝴蝶惡魔印記。在做完這一切后,店長便收拾了水桶和抹布,來到了滿是鮮血的廁所里面。 洗手臺下有一個沾滿鮮血的錘。店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雙手抓著頭不停地搖晃,如此瘋癲的舉動讓安德森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隨著店長的一聲怒吼,畫面有了變化。 晚上9點15分 店長走出廁所來到了旁邊的房間,當(dāng)?shù)觊L用鑰匙打開那扇門后,錄像帶戛然而止。影片已播完,但安德森卻仍立在原地,扭頭看了眼那絲毫不見血跡的洗手臺,沉默了片刻。他決定去最后店長進入的房間看看?;蛟S是出于瘋狂,但他想看看這事是什么。 來到了那扇門前,安德森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房門,里面空無一人,桌上靜置著一副照相機。安德森拿起了照相機觀察了一會。 “相機……這或許之后會用到?!? 拿上照相機,安德森打開了另一扇門,見里面是一間倉庫,在倉庫里還有三間門。 第一扇門被緊鎖,看不出通向何處;第二扇門上有一個以血繪出的眼睛,有些驚悚;第三扇門被木板釘死,許多鎖置于其上,像是在封藏什么秘密。 調(diào)查完這三間門后,安德森發(fā)現(xiàn)了墻面上貼有關(guān)于女人的失蹤案的新聞報紙。安德森湊近了點,仔細觀察著報道上面的內(nèi)容:這是1985年6月至1997年5月的報道。 報道中稱當(dāng)?shù)匾言诮晔й櫫硕嗝裕@些女人的年齡不等,但都有一個特點,那便是獨自出行。目前,警方仍在調(diào)查中,案件并無多少進展。安德森想起那錄像帶中滿是鮮血的錘,或許這里便是其中幾位的死地。 看完報道過后,安德森仔細把整個倉庫找了一遍,最后在一個角落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把鑰匙,看起來像是倉庫里第一扇門的。里面是一個十分擁擠的冷藏室,仍在制冷,燈光極為陰暗,令安德森汗毛直立,哆嗦了一下。 “什么破地方?!? 安德森調(diào)查起這個擁擠的冷藏室。冷藏室里面有四個箱子,一具尸體,頭被布袋套著,其身上,寫著五行已經(jīng)干枯的血字。 它撕裂我們的肢體 它吞噬我們的心力 它誕生自那無名的霧靄 它神眸前 我們僅為塵粒 讓我們精神與它合而為一 “難以理解?!? 安德森漸覺驚恐,他頓時感到頭劇烈的疼痛,腦子里傳來了某種昆蟲的鳴響,但此時安德森似乎并沒留意。他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地叫喊,似乎這樣可以減輕疼痛,幾秒鐘后,這股劇烈的痛苦才隱去。 安德森喘著粗氣,在不斷的顫抖中掏出了手機,可當(dāng)他試圖報警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信號斷了。 “操。” 安德森轉(zhuǎn)而感到憤怒,把手里的手機高高的揚起,但隨即他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得讓自己能夠聯(lián)系外界。 “罷了……沒有大問題。繼續(xù)調(diào)查?!? 安德森自言自語,似乎這樣可以減輕恐懼。 不再去考慮那具女尸上表達了什么。安德森拆開了那四個箱子。在一個箱子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一張報紙,有關(guān)于這家店的失火事件,在1987年9月1日12日早上8點47分。同時,他還找到了一柄斧頭與一個鉗。 安德森意識到,這或許能讓他打開那被封死的第三道門。于是他來到門前,用斧頭劈碎木板,用鉗夾斷鎖鏈。一腳踹開。 砰。 門后有一沙發(fā),其上坐著一個已死的男人,安德森看著對方的臉:那正是這家店的店長。在店長旁有一個電視機,在其渾身是血的遺體上,安德森找出了一個錄像帶。 “又是一個錄像帶……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安德森依舊把這份染血的錄像帶放入了電視機中。錄像開始播放,安德森注意了下電視里面的時間。 1996年,10月25日晚上8:17 遍身染血的店長正拖著一具女性的尸體,來到一處令人作嘔之地,一個由各種尸骸所組成的蛹。 安德森也感覺到了反胃,這個惡心的蛹對他來說有不小的沖擊。 蛹緩緩地張開,里面并無他物。店長將那具女尸丟進去,蛹便合上了,錄像就此結(jié)束。 “像是什么召喚惡魔的儀式。令人反胃。警方竟沒尋到這該死的東西?!? 而外面那繪著血眼的門,此刻已然開啟。安德森敏銳察覺到這道聲響,他緊握手中的利斧,以博得一縷飄渺的安全感。他謹小慎微地地前去,望見開著的第二扇門,而當(dāng)他看向里面時,只見一纖長的走廊。 “這家店有如此之大?” 緊握著手中的斧,安德森走上前去,到盡頭,發(fā)現(xiàn)了地上那一灘血水,其中浸潤著一把手鋸。 當(dāng)他撿起手鋸時,腳踩的地板突然碎裂成洞,猝不及防便徑直墜入。 伴著尖銳的慘叫,他自高空墜入一攤粘稠的液體里,當(dāng)他見到自己渾身血色后,才知道他陷入了一灘血水里。至于為何從如此之高處墜下而未粉身碎骨,他已無心多想了。 不重要了。 安德森顫顫巍巍支起身來,周圍到處是殘肢斷臂與隨意丟棄的尸體,令人本能地顫抖。安德森抱著頭喃喃低語,似乎這樣可以減輕恐懼。眼中只有無窮的恐懼。一陣熟悉的劇痛傳來。他仿佛感覺到有種未知的存在,引誘著自己,控制著他的身體,向那深淵的道路墜去。雖意識仍清醒,但他已感到自己的身體不由他所把控。 安德森站在錄像帶里那個尸體之蛹前。蛹感知到安德森的靠近便開始緩緩展開,從里走出一個無皮的女人。當(dāng)見到這個女人時,安德森被控制的身體立刻跪倒拜服在這其面前。絕望中,他的身體把手鋸遞給了那個女人。 女人在接過手鋸之后,便開始切割著自己的腦袋,血流如注。近在咫尺的手鋸的嘶吼與血肉的噴涌,荒誕只余殘破的精神。他的身體開始不斷念叨著什么。 在她的頭顱落地時,四對血色的蝴蝶翅膀從脖子中探了出來。安德森發(fā)覺視野一片黑暗,他感覺到了,他已失去眼睛。意識正在陷入虛無,形態(tài)正在消散,精神正在被吞噬,一切將終歸無。 在安德森將近死亡時,他模糊的意識似乎聽到,他的身體開口了。 指甲仿若從虛無中憑空生長,愈來愈長,隨后慢慢嵌入皮肉,模糊的意識伴隨著血與肉化蛹成蝶,從皮膚深層飛出。 因恐懼而沙啞的喉嚨也發(fā)出陣陣不可名狀的尖嘯。卻猶如在最怪誕的時空中,在那死亡本身亦會消散的世界中傳來的最美妙的歌聲,伴隨著翅膀扇動的風(fēng)聲,一切歸無的意識重獲新生,由人化蝶的美麗轉(zhuǎn)變。 周圍的血水沸騰了起來,開始為捻碎著最后一絲理智而喝彩,翻涌的尸體一個個爆裂,綻放著一瞬的最美一面,但須臾亦為永恒,伴隨更多的蝴蝶飛翔而出。 “遠方的道路,有蝴蝶引導(dǎo)” “生于無名的霧靄,聆聽詩人的歌” “沐浴在人的溫池,享受著精神的美味” “蝴蝶翩翩起舞,帶去所求之物” “人的支撐,人的握具,人的思維” “然后蝴蝶走了,在充滿人的路上” “然后蝴蝶走了,走向了人的思想” “然后蝴蝶走了,漫步我們的身上” “我們好想祂回來” “于是割下我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