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zh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跟陳榮生自在的聊天了。

最近他常往王一博宿舍跑。

他選擇性的告訴了陳榮生一些真相，每天也都會跟他說案情的進展，說今天遇到了好人好鬼給他提供線索，也講他跟王一博終于說服了那兩個目擊證人出庭作證，還在王一博的努力下找到了監(jiān)控視頻，知道三渣分別在何處藏了一件證據(jù)等等。也請了律師，這四個玩意兒跑不了。除了讓他放心，也有想借此機會勸他的意思。

盡管肖戰(zhàn)知道，這很難。

“你爺爺手術(shù)很成功，護工剛跟我說他恢復的很好，已經(jīng)能簡單吃些米粥了。?”肖戰(zhàn)每天保證來205找阿生一次，跟他聊聊天?！斑@是護工給我發(fā)的照片，老爺子精神狀態(tài)是不是還不錯?！?/p>

老爺子躺在病床上，沖著鏡頭比了個耶。

陳榮生看著這張照片，手指無意識的開始扣衣角。這是他從小就有的習慣。

老人家身體不好，過度操勞攢了一身病痛，心臟病腰間盤關(guān)節(jié)炎風濕病，走路都是問題。中年喪子，老伴兒走的也早，沒成想臨了，唯一在世的孫子又‘找不著了’。他在家偷偷的哭，眼睛哭瞎了不說這身體更是垮的厲害。

不得不說，三渣的錢確實有了一定用處，老人家暈倒在家，是鄰居叫的救護車，沒有這筆錢老人家連醫(yī)藥費都付不了，甚至活不到現(xiàn)在。老人家本來連錢都不想收的，還是來人強塞給他就跑，他也不知道怎么找人家，畢竟C市對他來說太遠了，遠的根本到不了。他本來想收起來，等小娃回來讓他處理的，沒想到還是動了。

老人家自責了很久。

這次，王一博給了資助也聯(lián)系了自己家的慈善機構(gòu)，肖戰(zhàn)也盡其所能?，F(xiàn)在老人家住進了他們那里條件最好的養(yǎng)老院，請了個很負責的護工，那邊的朋友隔三差五就去拜訪生怕有人欺負糊弄老人家。老爺子也能進醫(yī)院得到更好的治療，用更好的藥物。雖說就是在拖時間，也比在家疼死強。

“今天老爺子還說呢，等好了他要吃烤雞，吃一大只，一口氣吃完。醫(yī)生聽了還笑呢，說‘等您好了，我給您買。不就是烤雞，烤全羊您都吃得’。護工說你爺爺他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我孫子最愛吃羊肉了。那年家里的小羊摔死了，看著瘦猴一樣的小娃我心疼，煮了羊肉給他吃。他念叨好幾天，說好吃?？上Ъ依餂]錢，吃不起羊肉，小娃懂事兒，再也沒提過’?！毙?zhàn)是個理性又感性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沒哭出來。

小娃是陳榮生的乳名。

肖戰(zhàn)沒有立場勸阿生不去恨，更不可能說讓阿生去原諒什么，也不會讓阿生放棄報仇的念頭?？粗聊焕锏睦先?，肖戰(zhàn)更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是不想看到這個小孩魂消天地間，再無來世。

‘最起碼，最起碼，最起碼，來世做個朝生暮死蜉蝣，也沒白來人世走一遭。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何要他承擔如此極端的后果?！?zhàn)是親眼見過的，那種沖擊，真的讓人很無力。

他還是沒能勸動阿生。

他沒有告訴王一博，在他的計劃里，這個案件被發(fā)現(xiàn)之前的那一天晚上，他會帶那三個渣來見阿生一面。阿生怕他會沾染上罪孽，才會威脅他替他找人，將因果降到最低?？蛇@段因果他既然插手了，就沒在怕。

他答應(yīng)過的。

梁軒本來躺在離學校不遠的公寓，突然起身，感受這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無助。他睜大了雙眼，他拼了命想要掙扎，他想尖叫求救，可絲毫沒有用處。他只能遵循指示，一步一步走進校園，走到他這輩子不想再踏入的地點。

C大男子第十五宿舍樓。

他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一層，二層，三層，四層、、、、、、在路上還看到了跟他一樣情況的魏浩宇、鄭伊人，他從眼神中能確認出，彼此之間的絕望。

他閉上了眼睛。

“大姐，你這招真牛?！毙?zhàn)躲在監(jiān)控照不到的地方，看著即將要發(fā)生什么的男子第十五宿舍樓的天臺?！皻⑷嗽截洷貍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p>

“這個牌子的洗衣液據(jù)說不錯，還有新出的刷子跟空氣清新劑?！睈酆么驋咝l(wèi)生的大姐當即提出新要求，這個控神術(shù)可是她的絕活。

一部分的人在死后會滯留人間，可這其中只有極少數(shù)的會獲得能力。這個能力千奇百怪，覺醒的方式也沒有規(guī)律可言，但總歸是天地法則的恩賜。大部分有機緣的鬼魂才能得到，十分稀罕。

“買！買三套！用一套擺著看一套再送您一套，您看怎么樣?！边@種時候，小財迷總是很大方。

“這還差不多。”大姐表示很欣慰。“不過你認識的這個小崽兒怨念很深啊，從他們踏進這棟建筑開始，我已經(jīng)被動的將他們的控制權(quán)交了出去?！?/p>

肖戰(zhàn)笑容一頓。

肖戰(zhàn)不知道的是，毛衣大哥也跟過來了。他躲在另一個角落，防備意外發(fā)生。

‘這傻孩子還是不怕死，又是人又是靈的，還只帶了殺傷力最低的來。嘖嘖嘖，我得替小圓盯著。’大哥傲嬌的抱臂，眼神死死盯著肖戰(zhàn)不放。

毛衣大哥不知道的，貓貓狗狗們也來了。他們也藏了起來，預備趁亂咬幾口渣渣給他們添點兒難受。貓狗鬼魂的力量，可比活著的時候，更狠毒。

明天就是警察來抓人是日子，王一博并沒感到興奮，而是隱隱不安，總覺得今晚會發(fā)生什么。

“戰(zhàn)哥，你在忙什么呢?！彼l(fā)了條消息，石沉大海。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了，肖戰(zhàn)還是沒有回他。

王一博開始坐不住了。

天臺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海浪把戰(zhàn)艦輕輕地搖。年輕的水兵頭枕著波濤，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迸R近目的地，三渣聽到了支聲音空靈的曲子。

聲音熟悉到恐懼。

“我最喜歡《軍港之夜》了，小時候奶奶都是唱這首歌哄我睡覺，我覺得這首歌特別浪漫，會讓人感到很幸福?！标悩s生坐在床邊晃著雙腿，一臉天真浪漫的給三個哥哥唱歌。“你們不是睡不著嘛，我可以哄哥哥們的。”

“海風你輕輕地吹

海浪你輕輕地搖

遠航的水兵多么辛勞

待到朝霞映紅了海面

看我們的戰(zhàn)艦又要起錨。”一曲終了，三渣終于走到了天臺，帶著恐懼不得不推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

一個眼熟的身影帶著淡淡的光暈，坐在天臺邊緣，晃著兩條修長的腿，哼著熟悉的歌謠。

“你們又睡不著了嗎，我可以，哄你們睡覺哦?！被謴偷皆热菝驳年悩s生轉(zhuǎn)過了頭，他調(diào)皮的沖他們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睛?！昂镁貌灰姟＝裉?，是該做個了斷?！?/p>

“是吧，我的三位，好哥哥。”

“阿生，”梁軒發(fā)現(xiàn)自己恢復了自主能力之后，不可置信的叫出了這個他一直不敢想的名字?！鞍⑸！?/p>

“阿生，這一年半我一直在想你?！绷很庍t疑著，往那人身邊走過去。

“老梁你干嘛，你瘋了?！蔽汉朴钭プ×很?，“他是鬼，他會害死你的?！?/p>

“老魏，大門打不開。”第一時間想要跑的鄭伊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打不開那扇小小的門。

“你們瘋了才對。那是阿生，是我的阿生。”梁軒近乎癡迷的看著陳榮生，“阿生，我好想你?！?/p>

陳榮生沒有動作，還是自在的坐在天臺邊悠閑的晃著腿，像個與此鬧劇無關(guān)的看客。

“那天，是我太沖動了。你把我們帶到這兒來說了那么多胡話，我才會失控。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悔恨，我很痛苦?！绷很幎琢讼聛硗纯嗟奈孀☆^，“我，我是個天生的同，我沒敢告訴任何人，因為覺得我是個怪物。只有你會包容我，不計較我的壞脾氣。你會叮囑我吃胃藥，在我發(fā)燒的時候照顧我，用草編出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逗我開心，還會沖我甜甜的笑?！?/p>

梁軒說的動情，說的涕泗橫流，嚇得其他兩人完全不敢出聲，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宿舍那一次，我是想隨你的。如果死在你手里你會開心些，我愿意這么做?！绷很幝芭?，一點一點朝陳榮生現(xiàn)在的位置移動。

“你還記得我生日那天你給我做的面嗎，那個味道我記到了現(xiàn)在，我怎么做都沒有那個味兒了。你送給我的所有東西，我都收的好好的，哪怕是朵小花我都做成了干花，一點都沒弄壞。我每天都會去打掃，然后看著它們發(fā)呆。”

“你給我買的第一件禮物，就是我現(xiàn)在穿的短袖衫。我愛你肯定認出來了，你的眼光真好，我真的很喜歡。去海邊玩撿回來的貝殼，我做了串風鈴，就掛在我的床頭。都說這東西不好掛在床頭，招鬼。我就想啊，既然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找到我了?！?/p>

“你一直不來，也對，你恨我，不想見我?！辈恢挥X間，梁軒距離陳榮生已經(jīng)不足兩米了。

“你為我做了這么多，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對不對。如果，沒有那些事，我能光明正大對你說出愛意，追求你，我們是不是會有個好結(jié)局?！绷很幍哪樕蠞M是希冀，因為他看到：

他看到不遠處的陳榮生臉上閃過悲傷、懷念、憤怒、無措、痛苦、糾結(jié)，這代表，他的阿生對他并非無情，是他走岔了路傷害他入骨。

“你、、是我爸處理的。他覺得是你勾引了我，他完全不聽我解釋，直接按照他的意愿處理好，我沒有能力跟他硬碰硬，我太弱了。”梁軒站定，沖著陳榮生伸開雙臂。

“阿生，你帶我走吧?！绷很帩M臉淚痕，他死死盯著陳榮生的臉，眼中是令人心動的決絕。

陳榮生好像被說動了，他腳尖動了一下，又強迫自己不為所動。

蹲著看熱鬧的肖戰(zhàn)急出了一腦門的汗，阿生這么單純的孩子，怎么能斗得過從小受家里訓練的梁軒啊。

就連他都能看出這人拙劣的演技，可阿生不一定啊。

可惜他答應(yīng)過阿生不能出聲不能露面，否則阿生絕不止要這三條命。他會大開殺戒，讓這座建筑里的人都跟他陪葬。

肖戰(zhàn)正想跟大姐商量商量，卻發(fā)現(xiàn)大姐竟然不見了。

“。。?？?，什么情況?！?/p>

“我來陪你，我們做一對兒鬼情侶，過去的就讓他過去，讓我用我能做的所有贖罪，讓我補償你照顧你，好不好?！绷很幷Z氣溫柔，一遍一遍的重復他的愛意。“我愛你阿生，我愛你啊。你帶我走，我們一起，好不好?！?/p>

“求你了，求你阿生，你答應(yīng)我?！绷很幷Z氣愈發(fā)悲愴，倔強著要陳朝他走來?！昂尬乙矝]關(guān)系，把我?guī)г谏磉?，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我真的忍受不了沒有你的世界。阿生，我愛你，我真的愛你?！?/p>

陳榮生好像終于被打動，朝梁軒走了一步。

天性沉默寡言的魏浩宇全程眼神復雜的注視著眼前的畫面，突然大喊：“阿生，他在騙你，不要信他。”

雖說不知道梁軒到底要干什么，魏浩宇不信這人有他說的那么深情。

鄭伊人沒有阻止魏浩宇的示警，“阿生，我們都不是好人?！?/p>

陳榮生在二人的喊話聲中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了角落的二人一眼，又開始打量梁軒，好像是在確認話語的真假。

“你不信我也情有可原，我確實不是人?！绷很幫笸肆艘徊?，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拔易隽颂嗄?，我罪無可恕。人要為自己曾經(jīng)所犯下的罪孽贖罪，至少要真心誠意的去面對。如果你能等我，我現(xiàn)在就會去自首。等我受了審判，我會在獄中自殺，你去找我，好嗎?！?/p>

陳好像真的被感動到了，張開雙臂朝著梁軒撲了過去。

“阿生不要！”魏浩宇忘記了恐懼，想跑過去阻止陳的動作。

“別過去，危險。”鄭伊人猛地起身驚聲尖叫。

梁軒嘴角終于揚起了個邪氣的笑，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脖子猛地一疼，而那個周身泛著光的阿生突然離他很遠，手指正在轉(zhuǎn)悠著一個繡花小香囊。

“到手了。”阿生沖他行了一個紳士禮，“謝了，我還不知道該怎么靠近你，而不會被你身上那件法器傷到。”

“真的很感激你啊，梁哥。”

“隨身帶著我的骨灰，還煉成了骨珠掩飾自己的氣味?！标悩s生邪魅一笑，語氣輕快?！斑@么怕我啊?！?/p>

“你的籌碼沒有了哦?！?/strong>

梁軒的臉，徹底失了血色。

‘完蛋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待續(xù)

你們以為，阿生還會再上一次當嗎

他只是小，又不是傻

至于另外兩個的反應(yīng)，并不是洗白，人是一種很復雜的生物，尤其人的情感會作怪

下一章，你們懂的

話說，你們希望是啥樣的結(jié)局捏，趁我現(xiàn)在還沒寫

啵（不爽）：我的戲份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