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獸人向小說)破魂獸影 第九章第二節(jié) AL線
? 威爾德將膽怯的目光投向夾角里的光芒,看著那些在近與遠交界處徘徊的綠葉,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 他卻只是挪了挪沉重的身體,靠在多倫特的身邊,將頭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三角狀的耳朵隨頂角的縮小而潛入灰暗之海,隱匿在毛發(fā)的蕩漾下,蜷縮著露出潛藏的粉紅,讓那些激情澎湃的血液涌入耳畔的枝丫之內(nèi),透出烈焰的色彩。
? 他的尾巴壓在多倫特的尾巴上,十指相扣的爪子的另一半屬于對方,而非孤獨的自己。多倫特似乎讀出了些言外之意,用舌尖輕舔灰狼頭頂整齊而柔韌的毛發(fā)。
? “對不起......”多倫特的耳朵也耷拉著,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 “讓我告訴你吧,那些你恨的,被你遺忘的遺跡?!卑⑶袪枮樗v述著那些過往,威爾德想掙脫他的束縛,但失去了食物的支撐,他只是如嬰兒般在襁褓掙扎。
? “我理解你......那種被人拋棄的孤獨,那種尋求靜謐的無奈,那種追逐自由的志向,被扼殺在時代的后浪里,無法呼吸?!彼噲D安撫著灰狼,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 “我們也是同病相憐的人,為什么不彼此相互依靠呢?你值得一份溫暖的懷,由你自己去選擇?!睅в信獾脑捳Z似乎暫時關上了思緒的水閘,灰狼的掙扎盡管軟弱,仍然為他劃出了幾道傷痕。
? 沉默與清理,裝睡與沉思。被打發(fā)的時間等待著陌路人的來訪,盡管那個在吻間已經(jīng)傳遞好的計劃只需要撥弄這琴弦片刻。
? 直到——
? 遠處的嚎叫聲刺破牢籠的障壁,一層層疊在鼓膜的振動之上,撕裂最后的底線。他體內(nèi)奔騰的血脈在呼喚他,那份被遺失的野性從已經(jīng)不復存在的細胞中釋放,隨喉結(jié)軟骨的振動而抒發(fā)。
? “嗷嗚——”回應的狼嚎在金屬層間蕩漾,流連忘返似的反復奏響,傳遞著些無法啟齒的信號。
? 戛然而止。他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眼睛,藍天浸透深夜,一份是天堂角落的蔚藍,一份是人間遠方的黛紫,流落在流星穿梭間,化作這兩泓清泉。
? “威爾!”科優(yōu)特用爪子握住冰冷的欄桿,用掌心還浸潤著的些許汗液溫暖了已經(jīng)冷卻的空氣。
? “那家伙沒對你做什么吧?沒受傷吧?”科優(yōu)特把弄著門口的電子儀器,但不久便呆滯地站在一旁,望著顯示屏幕出神。
? 威爾德將視線凝聚在狼犬泥漿的柔滑的毛發(fā)上,看著僅有的幾道強光撕裂黑暗的毛皮,露出毛發(fā)上未攪拌均勻的熱可可的色彩。
? “我也不能打開這里的門,我一共只有一次打開房門的機會,其余時候我雖然可以囑托AI來完成日常作息,但其它的事我做不到?!彼噲D去躲避這份勇氣的力量,躲避節(jié)拍中不斷重復的困倦,搖醒秋千上被禁錮的靈魂。
? 灰狼只好悄悄溜下床,伸出爪子,穿過那些不斷折射的光門,讓被稀釋的光蕩漾在自己銀色的毛發(fā)之上。盡管事實上,他的毛發(fā)更偏向于沉重些的色彩,但隨著歲月的磨礪,他身上的灰暗顯得更為清淡,成了這金屬中爆發(fā)的色彩。
? 科優(yōu)特握住了他的爪子,仿佛眼淚已經(jīng)在他暖紅的眼角打轉(zhuǎn),流動成輪盤的模樣,從左至右,從上至下,甚至是每一次眨眼,都戴著一層透明的鏡片,還隨視野而顫動。
? “我恨你,科優(yōu)特。”威爾德正視著眼前與自己長相相仿的灰狼,只是多了幾分須臾的刀痕,剜下了骨骼上緊貼的皮肉,只留下那層脆弱的毛發(fā),仿佛直接從骨骼上拔地而起。
? “我已經(jīng)不想再失去你了,無論你會不會愛我,會不會原諒我的過錯,會不會聆聽我的傾訴,我都會在你身邊。每周日,我都會來,如果有什么想法或是需求,我都會為你準備,盡我的全力去滿足。至少這一次,讓我多看看你醒著的樣子?!彼鼻械谋砬樽屗揪托武N骨立的身體上耷拉的臉又多了些滄桑的傷痕。
? “除非你能做到......有空為我?guī)秃昧?,在這片土地,只有寂寥會讓人無聊?!蓖柕碌暮粑匀缓茼槙?,沒有因刺激而休息片刻,也沒有隨加速的心跳而紛亂。
? “這個給你......本來陪陪你的,希望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后悔的決定。那家伙還在摻和自己的爛攤子呢,別讓他欺負你了。食言的既然是他,我也不會心慈手軟?!彼坪蹩匆娏嘶依巧砩夏切┗覡a,隨時間而一點點流向永恒的蒼穹。
? 科優(yōu)特將一枝鮮花從隱藏于身后的另一只爪子里抽出,遞給仍在猶豫的灰狼。那是一束鳶尾花,紫色的外衣里漸變狀的透露出稚嫩的白,隨不斷的深入褪去累贅的皮囊,歸為深淵的盡頭,像是一道彩虹落入云海之中,永遠沉默下去,化作永無人煙的舊村。
? “謝謝?!被依墙舆^那枝脆弱的花朵,在羸弱的晃動間顫顫巍巍,卻依然以一身傲氣挺立在指尖的握弄上,如一根羽毛般的輕飄。
? 科優(yōu)特本想按自己的意愿去闡述自己眼中的真相,卻只是功虧一簣。他的尾巴低垂在身后,仿佛在做著無聲的嗚咽。
? 他們彼此寒暄了幾句后,便相互望著對方的身影在鵝黃色的暖光中遠去,讓那些銀色的碎光打在欄桿的角落,露出蠶蛹蛻變初刻的頭。
? 威爾德沒有再因為這些往事談下去,他只是含著一種酸澀,如此說道:
? “若是想讓我寬恕你,還是不必了。有一份恨意便不會淡去,貪婪之狼仍然在我們的血脈里奔騰,捕食殘存的感性。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經(jīng)歷過的折磨,我也永遠不會理解你所堅持的正義?!?/p>
? “若是我們需要維持我和那人般藕斷絲連的關系,不如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追求宏大的遠方,憎惡都市的燈光,那我便與你已經(jīng)不在同一條路上了?!?/p>
? “只是......我忘不掉,忘卻不了那道傷,就和這枚不斷刺痛我的身體的戒指一樣,只會讓我更加難受。我不能蚌病成珠,也不能痛定思痛,我只能堅持這條的巷落里暗無天日的小徑?!?/p>
? “我不在意那些燈火,不在意那些硝煙。匍匐的亞細亞巨蛇早已啃食了歐羅巴的一角,碩大的子彈滑過夏威夷的海岸線,迷茫的人們彷徨在明尼蘇達的金屬下,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想要的,只是一份須臾的寧靜,在落葉里獨自招搖的寧靜?!?/p>
? “我只渴望能夠獲得自由,選擇一個值得我托付終身的人。你我仍然是同一條血脈,我也已經(jīng)放下了。至于那些過往,我也不想再聽。等到預訂好的日子,我們總能找到一條逃出生天的路的。我們可以挽回的,不是那份故愛;我想要的,只是和我找尋到的,值得我愛的人的永恒?!?/p>
? 每一次激動的話語都會伴隨他不停擺動的爪子,隨自己的聲音顫抖而緊握雙拳。他們都哭泣著,一個沐浴在無垠的光芒下,一個溺死在龐大的身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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