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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女兒 作者: 約翰·里德

2023-09-09 05:44 作者:拉失德史  | 我要投稿

 那晚是巴黎下了雨,但是這場雨沒有像其他的雨一樣把人淋濕。我們坐在一個圓形廣場的露天咖啡座上,桌旁坐著弗雷德,瑪塞爾,和喝著杜博尼酒的我。那天晚上很溫暖,盡管已經(jīng)11月了。因為戰(zhàn)爭,所有咖啡館八點準時關(guān)門,我們幾乎每晚都在咖啡館里待到八點,然后去吃晚飯。
  坐在我們旁邊的是一位年輕的法國軍官,他的頭上纏著紗布,他的胳膊愜意地搭在了讓娜穿著綠色大衣的肩膀上。比阿特麗斯和愛麗絲坐在更遠的黃色燈光下。透過簾布中間的縫隙我們可以看到在我們身后有一個房頂被煙熏了的房子,一群上流社會男人被夾在了女孩們中間,他們一邊拍著桌子一邊唱歌。兩個法國老人在靜靜地下著象棋,一個好學(xué)的學(xué)生在給家里寫信,他女朋友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五個陌生人和一個服務(wù)員在認認真真地聽著一個剛從前線回來的泥腿子士兵講故事。
  黃色的燈光灑向了我們,把黑色的地磚照耀成了金色。帶著雨傘的人們在平滑的雨水中彎下了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在我們腳下畏畏縮縮地戳著煙頭。在外邊的道路上,行人們匆匆的腳步聲進入了我們習(xí)以為常的耳朵里,一道光從滴水流過的刺刀中間傳到了蒙帕納斯大道的對面。
  今年,所有在圓形廣場的女孩們都是一樣的打扮。她們都戴著校園帽子,留著短發(fā)或者一直到腳的長披肩,穿著低腰褲和,肩上掛著西班牙風(fēng)情的飾物?,斎麪柡推渌艘粯印3酥?,她的嘴唇是猩紅色,臉色是慘白的,她也會說一些污言穢語,但她不會用這些話說她自己的事。她向我們倆講述了她有錢且值得尊重的家族的歷史,講述了如何被公爵悲慘地誘惑,講述了她與生俱來的美德,而且她還驕傲地說她不是普通的街頭流浪者……
  在這個特殊的適合,她用她粗啞的聲音饒有趣味地開始評論起她眼里對金錢的訴求;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瑪塞爾的底細了。她對事物和人的評論是一針見血,充滿活力且原創(chuàng)的——但是時間長了讓人有些厭煩。她對魯莽且不知羞恥的生活的熱愛只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斎麪栆驗橐呀?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有些灰頭土臉了。
  我們聽到了粗暴的爭吵,一個穿著亮橘黃色的高個子女孩從咖啡館里走出來,后面還跟了一個服務(wù)員,一邊比比畫畫一邊說:
  “你點的八杯茴香酒怎么辦?我的天??!”
  “我告訴過你了,我會付錢的,”她喊道,“我現(xiàn)在要去圓頂屋里去拿些錢?!彼┻^閃亮的街道。服務(wù)員站在那里看著她,憂郁地擺弄著口袋里的零錢。
  “別等了,”瑪塞爾喊道,“狄蘭波大街上的圓頂屋里還有另一個門!”但是服務(wù)員沒有在意;他后來給那些酒買了單。當然,那個女孩再也沒出現(xiàn)過。
  “這是個老把戲了,”瑪塞爾和我們說,“你沒錢的時候從服務(wù)員那里弄點酒來很容易,他們都不敢在你喝完之前管你要錢。在戰(zhàn)爭時期,男人既稀少又貧窮,所以知道這一點是件好事……”
  “但是那個服務(wù)員,”弗雷德反駁道,“他也要生存啊?!?br/>  瑪塞爾聳了聳肩,“我們也一樣啊。”她說。
  “這片地區(qū)以前有個美女,”過了一分鐘后她接著說道,“她說她叫瑪麗。她的頭發(fā)很美麗,她還喜歡旅行……有一次她在地中海乘船打算去埃及,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她除了衣服以外就一無所有了。一位先生在她靠在圍欄上時經(jīng)過了她的身邊,他說‘小姐,你的頭發(fā)可真漂亮啊?!?br/>  “‘一百法郎賣給你,’然后她就把她全部的秀發(fā)都剪了下來,后來她就去了開羅。在開羅她遇到了一個英國貴族……”
  服務(wù)員深深地嘆了口氣,傷心地搖了搖頭,然后回到了屋里。我們都不說話,都在想著晚上吃什么。然后雨下大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弗雷德一直心不在焉地用口哨吹《卡馬尼奧拉》這首歌。要不是我聽見一個聲音,我都不會注意這一點;我環(huán)顧四周,看到了那名受傷的法國軍官,他的胳膊從讓娜的肩上悠閑地垂了下來,他茫然地看著地面,然后哼唱著《卡馬尼奧拉》這首歌。他在看什么呢,這個長著敏感臉龐,穿著軍服的法國軍官居然在唱造反的歌曲。當我看到他時,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看起來有些慌亂,快速地瞄了我們一眼,然后就快速地起身帶著讓娜走了。
  在同一時刻,瑪塞爾也抓緊了弗雷德的胳膊。
  “那是禁曲啊-你會把我們都害死的。”她喊道,她眼中有種比恐懼更強大的力量使我感興趣。“而且除此之外,別唱那些不干不凈的歌。那些都是革命的歌曲——那些歌曲都是給流氓和窮人唱的。”
  “你自己不是革命派嗎?”我問。
  “我?我才不是呢,我發(fā)誓!”她激動地搖頭,“只有壞人和惡棍才想打倒一切呢!”瑪塞爾顫抖著說。
  “看看吧,瑪塞爾!你對世界的現(xiàn)狀真的滿意嗎?這個體制除了讓你淪落街頭,對你有什么好處嗎?”弗雷德熱血沸騰地宣傳著,“當紅色的黎明到來之時,我就會知道我站在路障的哪一邊!”
  瑪塞爾開始笑,但卻是苦笑。這是我頭一次見到她這么不自覺。
  “閉嘴吧,我的朋友?!彼拄?shù)卮驍嗔怂?,“我知道這些話術(shù)!我早就聽說這些話,我知道!”她停了下來,開始笑,然后她痛苦地說:“1870年巴黎公社的時候,我爺爺因為拿著一個紅色的袋子就在拉雪茲公墓被打死了?!彼_始說道,看起來有些羞愧,然后笑了笑,“看吧,我出身于一個毫無價值的家庭?!?br/>  “你的爺爺!”弗雷德喊道?!皠e提我爺爺了,”瑪塞爾毫不在乎地說道,“讓那個懶惰,受害不干凈的老傻子安息在他的墳?zāi)估锇伞N抑皬膩頉]和他說過話,我也不想給他的靈魂點上蠟燭?!?br/>  弗雷德握住了她的手。他很激動,“上帝保佑你的爺爺啊!”
  憑借職業(yè)習(xí)慣,她猜測出了一切。由于某種未知的原因,她很高興。為了回答,她開始低聲唱起了《國際歌》的最后幾句。
  “這是最后的斗爭——”她對著弗雷德賣弄了起來。
  “跟我講講你的爺爺吧,”我問道。
  “沒什么好講的了,”瑪塞爾說道,她有些羞愧,有些不開心,看起來很諷刺,“不知為什么,他是個很野的人。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他是個石匠,人們都說他手藝不錯。但是他在讀書上浪費了大量時間,而且還總是參加罷工。他就是個野蠻人,總是喊著‘打倒政府和孺人’!人們叫他‘勒法魯’。我記得我爸爸告訴我,士兵們是怎樣把他從家中帶出來槍斃的。當時我爸爸十四歲,他把我爺爺藏在了床墊底下。但是士兵用刺刀刺了那個地,把他的肩膀扎穿了。然后他們看見了血。然后我爺爺就對著士兵演講——他總是演講,然后請求他們不要殺死父親……但是士兵們只是嘲笑了他?!爆斎麪栃α耍J為這很有意思。
  “但是我父親——”她接著說:“天哪!他更差勁。我記得在克勒索有一場大罷工——等等,那就是世博會的那一年。我父親也參與了罷工。我哥哥那時還是個小孩子,當時他八歲,但是他和其他窮孩子一樣也開始工作了。在罷工者游行的隊伍中,我父親突然聽見從別的排里傳出了小孩子的聲音-那是我哥哥的聲音,他手里拿著紅旗,和其他同志們一樣!”
  “‘你好??!’我哥哥對我父親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在那次罷工中他們射死了很多工人?!爆斎麪柍錆M敵意地搖了搖頭,“唉!這群人渣!”
  弗雷德和我活動了一下,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在太長的時間里都保持一個姿勢了。我們點了一杯白蘭地。
  “現(xiàn)在你們聽夠了我悲慘家庭的故事了吧?”瑪塞爾試圖放松地說道。
  “接著講,”弗雷德粗啞地說,他的雙眼在盯著她看?!澳阋o我安排晚飯啊,對不對?”
  瑪塞爾暗示著。我點了點頭?!拔医又v!”她笑了笑繼續(xù)講,“我父親不是這樣吃飯的!我爺爺死后,我爸爸也找不到工作了。他饑寒交迫,然后挨家挨戶討飯吃。但是他們把門在他面前關(guān)上了,我爺爺認識的那幾個女同志說‘別給他東西,這個混蛋,他是那個被槍斃的勒法魯?shù)膬鹤?。’后來我爸爸就像條狗一樣鉆到咖啡廳里的桌子附近撿面包皮吃,這樣就不至于餓得靈魂出竅。這些事情教會了我很多道理。”瑪塞爾說,她搖了搖她的短頭發(fā),“要和那些喂你人的搞好關(guān)系。這也就是為什么我不像那個女孩一樣從服務(wù)員那里偷東西;我對所有人都說我的家族是值得尊敬的。他們也許會讓我為了我父親的過錯而付出代價,就像我父親為了我爺爺?shù)倪^錯而付出代價?!?br/>  光明照向了我,人類令人費解的卑鄙本性再次證明了自己的正當性?,斎麪柺且粋€弱小又自卑的人。這并不是缺德,但這卻是使她扭曲。地球的主子們讓人類的靈魂發(fā)生了無法忍受的墮落,對那些渴望自由的人們是十分可怕的懲罰。
  “我還記得,”她說,“在克勒索罷工結(jié)束后,老板們都把那些愛找麻煩的員工都開除了。那是一個冬天,我們只有一些我母親在田里撿來的柴火讓我們?nèi)∨?,還有一點工會給我們的面包和咖啡。我當時不到四歲,我父親決定去巴黎,然后我們就開始往巴黎走。我爸爸肩上扛著我,還拎著一小筐衣服。我媽媽拎著另一筐衣服,當時她已經(jīng)得了肺結(jié)核,所以她每個小時都要歇一會兒。我的哥哥跟在后面……我們沿著潔白筆直的馬路走,路上有一層薄薄的雪,路上還有高聳卻又光禿禿的楊樹。兩天一晚后……我們蜷縮在一個廢棄的修路工宿舍里,我媽媽一直咳嗽。太陽升起之前我們又開始趕路,我們在雪地里行走。我的父親和哥哥在高喊革命口號和歌曲——
  ‘跳起卡馬尼奧拉’
  ‘萬歲,大炮聲聲’
  ‘跳起卡馬尼奧拉’
  ‘萬歲,炮聲隆隆’
  瑪塞爾無意識地在唱禁曲時提高了她的聲音;她的臉紅了,眼睛里怒氣沖沖,還著跺腳。突然她停下了,害怕地看著四周。不過沒人注意到她。
  “我哥哥的聲音很高,像個女孩。當我父親低頭看著兒子在他身旁堅定地跺腳,像個老罷工者一樣唱著充滿仇恨的歌曲時,我父親常常忍不住笑起來?!?br/>  “‘起來!小鐵路工人。你這個小流浪漢!我打賭警察遲早會認識你的!’然后他就扇他的后背。這把我的母親嚇得臉色慘白,有時她會在晚上從床上爬下來,走到我哥哥睡覺的那個角落里,把他叫起來,然后哭著對他說長大一定要做個好人。有一次我父親看到了這一幕……不過那是后來的事情了……在巴黎……他們唱——
  ‘起來!受苦的兄弟們!我們不想要更多的前線,我們只想掠奪布爾喬亞和打擊暴君。我們必須有心和力量?!?br/>  我父親會雙眼有神地向前看,就像士兵一樣往前走。每次我父親的眼神像這樣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會顫抖,因為這意味著他要和警察不要命地打上一架,或是一次血腥的罷工,我媽媽挺怕我爸爸的。我知道她的感受,她像我一樣是個遵紀守法的人。我父親就算了?!爆斎麪栭_始發(fā)抖,然后一口喝光了他的白蘭地。
  “我在來巴黎之前什么都不懂,”她接著說,“因為到了巴黎我就開始成長了。我最開始的記憶是我父親在蒂里翁煤礦領(lǐng)導(dǎo)了一次大罷工,那個煤礦在曼恩大道上,他回家時胳膊被警察打折了。在那之后就是工作-罷工-工作-罷工,我們家里也沒什么吃的,我媽媽也越來越弱,后來她死了。我父親又和別人結(jié)了婚,一個虔誠的女人,后來一直去教堂,為了我父親不死的靈魂而祈禱……”
  “因為她知道我父親有多么討厭上帝。他經(jīng)常在工會的每周會議結(jié)束后才很晚回家,他的眼睛就像星星般閃亮,在街上怒吼著褻瀆的話。他是個糟糕的人。他也總是個領(lǐng)導(dǎo)。我記得他還幫助在蒙馬特的示威。那是在圣心大教堂前面,一個巨大的白色教堂,在這邊的山頂上能看到它,也能看到整個巴黎。你知道下邊的德拉巴雷騎士雕像嗎?德拉巴雷騎士是一個古代的年輕人,他拒絕為宗教列隊敬禮;一個教士用十字架把他的胳膊打折了,然后被宗教審判所燒死了。他站在那里,身上掛著鐵鏈,他被打斷的那條胳膊還搖搖晃晃的,他的頭是抬起來的,自豪地抬起來。工人們在對教會或是別的東西示威,我不記得了。工人們還有演講。我父親站在教堂的臺階上,忽然教堂的牧師出現(xiàn)了。我父親用雷聲般的聲音喊道‘打倒神棍!這幫蟲豸把雕像上的那個人給燒死了。把他掛在路燈上!掛起來!’他們開始吶喊,然后沖上臺階。后來警察用左輪驅(qū)散了人群……我父親那晚回家時滿身是血的,他差點就死在街上回不來了?!?br/>  “我的繼母打開了門,非常生氣,她說‘你這個廢物今天又去哪里了?’”
  “‘我抗議去了,想怎樣?。 彼叵?。
  “‘那好吧,’她說,‘我希望你現(xiàn)在就能好起來?!?br/>  “‘好起來?’他的喊聲從他沒牙的嘴里發(fā)了出來,‘下次再說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確實是這樣的,鐵騎軍以勒伯夫是社會主義者為由把他送上了斷頭臺,后來他們把我父親身首分離地送到了我家?!?br/>  瑪塞爾從弗雷德那里借了點火,往自己嘴里塞了根煙?!八麄児芪腋赣H叫碎頭博索特,他是一個硬氣的人。他多么討厭政府?。∮幸淮挝覐膶W(xué)?;貋?,我告訴他學(xué)校教了我唱《馬賽曲》?!?br/>  “‘如果你唱那首該死的叛徒歌曲時讓我逮到了,‘他向我吼道,還比畫著拳頭,‘我就把你的臉打爛?!?br/>  在我看來,這是一幅粗糙、狹隘、健壯的老戰(zhàn)士的映射,他身上留下了一百個與警察無用且卑鄙的搏斗的痕跡,這些搏斗都是在工會會議結(jié)束之后發(fā)生的,他步履蹣跚地回家,街上十分骯臟,但他的眼中卻有著人性死而復(fù)生的景象。
  “那么你哥哥呢?”弗雷德問。
  “噢,他比我爸爸更糟糕,”瑪塞爾邊笑邊說,“我爸的事情咱們還可以談一談,但是我哥哥身上的事就有些難以描述了。當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他就做了些很可怕的事情。他說‘放學(xué)之后咱們在教堂見面,我想去禱告?!叶际窃谂_階上見面,然后我們一起跪下。我在做禱告,然后他卻突然跳起來,在教堂里一邊跑一邊嚷,把椅子踢翻,把祈禱室里燃著的蠟燭弄碎……每次他在大街上看到牧師,他都會跑到牧師的身后他喊‘打倒神棍!打倒神棍!’他被捕了二十次,還進過少管所。不過他總是能逃出來。他十五歲那年離家出走了,一年都沒回來。后來有一天當我們都在吃早飯的時候,他走進了廚房?!?br/>  “‘早上好啊,’他的語氣就想他從來沒有離開這里一樣,‘早上挺冷?。俊?br/>  “我的繼母驚聲尖叫?!?br/>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接著說,‘我回來了是因為我沒錢了,而且我還很餓。’我父親沒有罵他,只是讓他留在了這里。我哥哥白天就去街角的咖啡廳溜達,直到半夜才回家。有一天早上他又消失了,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三個月之后他又餓得回來了。我的繼母告訴我他應(yīng)該去當童工,但這對我哥這樣一個懶惰還愛打架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的。但是我的父親只是笑了笑?!?br/>  “‘別管他了’,我父親說。‘他心里有數(shù)。他身體里有戰(zhàn)斗的熱血。’”
  “我哥又一次像那樣離家出走了,直到他十八歲的時候才回來。在后來他定居在巴黎之前,他幾乎一直在為了有錢搬家而努力工作。后來他在這里找到了份工廠的工作,還結(jié)了婚。’”
  “他唱歌的聲音很不錯,當他唱革命歌曲時大家都能認真聆聽。在晚上收工后,他總是把一塊大紅手帕圍在脖子上,然后去音樂廳或是夜總會。當別的歌手在舞臺上唱歌時,他會突然放聲高歌,要么唱《一切都會好起來》要么唱《國際歌》。在舞臺上的歌手在這時就會被迫停下,然后所有觀眾都會看著我哥哥站在劇院最上面的長凳上。”
  “當他唱完之后,他會大聲問‘你們喜歡嗎?’然后他們就會為他鼓掌吶喊。然后他就會喊‘大家和我一起說,打倒資本家!打倒警察!把他們掛路燈!’然后就會有一些喝彩聲和口哨聲?!遣皇怯腥藢ξ掖悼谏?!’他喊道。‘我想在門外會一會敢對我吹口哨的人!’然后他在大街上和十個或十五個小混混打架,直到警察來了為止……”
  “他也一樣,總是領(lǐng)導(dǎo)罷工,但是他這個人比較愛笑很輕松,所以所有同志都很喜歡他。如果我爸爸從小沒有教他無法無天,他也許會成為一名議員。”
  “他現(xiàn)在在哪里?”弗雷德問。
  “某個戰(zhàn)壕里。”瑪塞爾向東邊揮了揮胳膊,“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和其他人要去參戰(zhàn)。盡管他很討厭軍隊。他服役的時候簡直太糟糕了。他永遠不聽話。然后在監(jiān)獄里關(guān)了大概一年。但是他后來決定混個官職,一個月之后他就當上了班長,他實在是太聰明了。但是從第一天起他就拒絕指揮他班里的士兵。‘我為什么要指揮這些同志呢?’他說道?!腥嗣钗胰ソo我的兵下達命令,讓他們?nèi)ネ趹?zhàn)壕??窗桑麄兪桥`嗎?’因此他又被貶職了。后來他又組織叛亂,建議他們槍殺自己的長官。這些士兵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們把他扔到了墻上。因此他十分討厭戰(zhàn)爭!當《三年兵役法案》在議會中通過時,是他帶人去波旁宮里組織暴亂……現(xiàn)在他必須要和其他人一樣,去殺德國佬。也許我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我也不知道,我也沒聽說什么消息?!爆斎麪栍痔崃艘蛔?,“他有個五歲的小兒子?!?br/>  “那你呢,瑪塞爾?”我問。
  “我?”她笑了,“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告訴你我被公爵誘惑了?”她苦笑著,“這樣的話你們就不尊重我了——因為我注意到你的朋友們都覺得這種茍且之事很浪漫。是的。不過那并不浪漫。我的生活十分不幸,所以我渴望快樂和幸福。我希望我們歡笑,快樂,就像我還是個孩子一樣。我以前想象過喝著香檳,然后去劇院,我想要珠寶、好看的長裙和汽車。我父親注意到了我的這些愛好,他說‘我看你是想推翻一切,然后賣身求榮。我現(xiàn)在告訴你,你要是敢這樣的話,我就把你踢出門外,不認你這個女兒?!?br/>  “我在家待不下去了。我父親不會原諒有婚外情的女人。他一直說我是在罪惡的道路上。我長大之后,我父親都不讓我在沒有繼母的陪伴的情況下離開家門。當我到了年紀之后,我父親很著急地就為我自己找了個丈夫,讓他救救我。有一天他回家說他找到了一個好男人。這個男人他臉色蒼白,還有點瘸,他是和我們在同一條街上的飯店老板的兒子。我認識他;他不是壞人,但是我受不了和這種人結(jié)婚。我十分渴望自由?!蔽液透ダ椎禄ハ嗫戳艘谎?,“自由,不就是我父親一生為之而戰(zhàn)的東西嗎?”
  “所以那天晚上,”她說,“我下了床,穿上了長裙,那是我每天都會穿的長裙。然后我就離家出走了。我在街上走了一整晚,第二天我又走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我直哆嗦。我就去了我哥以前工作的工廠,等他出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我送到我父親那里。過了一會兒他就出來了,對著他的同志一邊喊一邊唱。他突然看見了我?!?br/>  “‘老妹你來這里干什么?他喊道,拉著我的胳膊,‘遇到麻煩了?’我告訴他我離家出走了。他站在那里看著我?!氵€沒吃飯吧,’他說。‘和我回家,我?guī)阋娨娢依掀?。你會喜歡她的。咱們一起吃飯!’然后我們就一起吃了頓飯。他老婆真不錯。她見到我時就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后還給我看了看他們只有一個月大的孩子……那孩子可胖了!他們家里充滿了溫馨與歡樂。我記得她一個人做飯,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的晚飯!我在吃飯之前他們也沒問我任何事情,然后我哥點了一根煙,還給了我一根。我不敢抽煙,他繼母告訴我抽煙的女人都會下地獄。但是他老婆笑了笑,給她自己點了根煙?!?br/>  “‘現(xiàn)在,’我哥說,‘你的計劃是什么?’‘我沒計劃啊,’我回答道,‘我就是想要自由,想要快樂的生活,想要好看的衣服。我想去劇院,我想喝香檳?!?br/>  “他老婆傷心地搖了搖頭。”
  “‘我從來沒聽說什么工作能夠滿足你的這些要求,’他說?!?br/>  “‘你覺得我想工作嗎?’我激動地說,‘你覺得我想在工廠里為了一個星期十法郎而當一輩子奴隸嗎,還是在和平大街的裁縫店里給別的女人做一輩子衣服?你覺得我會接受那些命令嗎?不,我要自由!’”
  “我哥哥低沉地看了我很長時間。他說‘我們血濃于水啊,我也不想和你爭論,或是逼迫你。每個人都必須工作才能生存。你可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當你餓了的時候,或是灰心的時候,或是沒錢了的時候,我的家永遠歡迎你——你永遠都可以來這里,想待多久都可以?!?br/>  瑪塞爾用手背使勁地擦了擦她的眼淚。
  “我在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我就去城里和咖啡館的女孩們談了談——就像現(xiàn)在這樣。她們說,如果我想要一個穩(wěn)定的情人,那么就應(yīng)該去工作;所以我就在一個大商場里工作了一個月。然后我就有了一個情人,一個阿根廷人。他給我買了漂亮的衣服,還帶著我去了劇院。我從來沒有像那時那樣幸福過!”
  “一天晚上我們?nèi)≡骸W屛覀兘?jīng)過我哥家的時候,我想進去看看,讓他看看我現(xiàn)在有多幸福。我穿著一件漂亮的藍色禮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太漂亮了!還穿著鞋跟特別高的高跟鞋,鞋上有閃亮的袋子。我還戴著副白手套,戴著一頂上面有一個黑色鴕鳥毛的大帽子,蒙著面紗。幸運的是面紗把我的臉蒙上了。當我到我哥家的時候,我就看見父親站在臺階上!他看著我,我就停下了。我害怕極了。但是我可以看出來,他沒有認出我?!?br/>  “‘走開,’”他喊道,‘你在一個工人的家門口瞎轉(zhuǎn)悠什么呢?你帶著你的絲綢和羽毛來對著我們這群工廠里連老婆孩子都養(yǎng)活不起的苦命人炫富是嗎?走開,臭婊子!’”
  “我當時特別害怕他認出我來?!?br/>  “這次事情之后,我就見過我的情人一次。然后他就離我而去,后來我又找了許多情人……我哥哥和他老婆搬到了我父親身邊,在圣丹尼斯。我有時晚上和他們一起待一會兒,和孩子玩一玩;他長得可快了。那是美好的時光啊。為了避開我父親,我通常早上之前就要離開。一天早上,我離開了我哥哥家,在街上我看見了我父親;我父親在黎明時分拎著飯盒去上班!他沒看到我的臉。我除了在街上避開他以外別無選擇。那是大概是五點。街上沒什么人。他在后面跟著我,我注意到她跟得越來越緊。然后他低聲地說‘小姐,等等我?!覀兺粋€方向走。我越走越快?!〗隳愫芷粒乙膊焕?。我們能一起逛一逛嗎?’我害怕極了。我當時滿是恐懼,害怕他看見我的臉。我也不敢往邊上走,要是那樣那就認出我來了。所以我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了好幾個小時,走了好幾里路……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停了下來……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死了沒有……我哥告訴我我父親從來沒提起過我。”
  她不說了,我們又聽見街上傳來了聲音,這種聲音震耳欲聾。弗雷德很激動。
  “太好了,天??!”他喊道,砰砰地敲著桌子?!罢媸且荒掏?!我感覺革命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廣闊,革命真實一代接著一代??!你父親只是盲目地追求自由,而你哥哥的覺悟比你父親要高!”
  瑪塞爾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意思呢?”她問。
  “你父親一輩子為了自由而戰(zhàn),但他卻把你拒之門外了,因為他想要剝奪你的自由?!?br/>  “噢,但是你不懂,”瑪塞爾說,“我錯了,我也不是個好人。如果我有一個像我一樣的女兒,如果她也有輕浮的性格,我也會做同樣的事。”
  “你還不理解嗎?”弗雷德喊道,“你父親想為男人爭取自由,卻不愿為女人爭取自由!”
  “那當然,”她聳了聳肩,“男女有別,我父親是對的。女人就要畢恭畢敬。”
  “我們需要新一代的女人。”弗雷德悲傷地嘆了口氣。
  我拉起來瑪塞爾的手。“你后悔嗎?”我問她。

  “后悔我的人生?”她高傲地仰起頭,“我才不呢,我是自由的!

革命的女兒 作者: 約翰·里德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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