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之魂,國之所幸

? 汩羅江邊,長風(fēng)吹起他披散的頭發(fā),使得他那憔悴的面孔暴露在天地之中,仔細觀看,他的神情是多么的復(fù)雜,似是憤慨,似是悲痛,似是對這個世界充滿絕望,似是為這世間的忠義憐憫,他在岸上走著,口中好似吟詠著什么,“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念完后,他長嘆一聲,又自語道:“若世間皆棄忠義禮法于不顧,那即便我獨自堅守,又能如何呢?亦或許,我做的這些事都是錯的吧,亦或許,世間根本就不存在忠義吧,亦或許,我本就該舉觴對月,與眾人一同沉醉吧。如果是那樣,我也就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了吧。”他繼續(xù)走著,想起了以往自己種種舉賢任能,規(guī)章制法,冒死直諫的事,想到這,他又不禁地笑了,笑得很暢快,爽朗,他的笑似乎驅(qū)散了世間的陰霾,虛偽,還有黑暗。他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面對那奔流不息的大江,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閉上眼,將自身投入這茫茫江流之中?!耙嗷蛟S,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 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 秦王殿內(nèi),秦王舉著劍,直指倚柱而坐的他,厲聲問道:“為何要刺殺孤?”他臉上毫無懼色,與秦王對視,似乎他面對的不是死亡,他看著自己身上的劍傷,仰天狂笑,“太子,臣有負于你啊?!鼻赝跻娝换卮?,便將寒劍緊逼他的喉嚨,“為何要刺殺孤?”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威嚴,他看著秦王,一字一頓地說出了四個字:“忠義使然?!鼻赝醴畔铝藙?,轉(zhuǎn)身走了,隨即而來的,便是秦王身旁的侍衛(wèi),將他帶出了殿外。
?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
? 長安城外,他下了馬,看著城上的漢旗,淚水從他的眼睛里奪眶而出?!按鬂h,大漢...”他明明已是個白發(fā)老者了,卻還像像癡子一樣不斷地念出這兩個字,也是,在大漠的另一邊獨守漢節(jié)十九年,此刻終于回到了家鄉(xiāng),饒是誰都會不住的流淚。進了城內(nèi),城中一片繁榮,有持糖玩耍的小兒,有吆喝買賣的商販,有在街上蹴鞠的雜耍藝人,當(dāng)然,他們都沒有在意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本想再留下看看大漢如今的繁華,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過了許久,他終于走到武帝墓前,緩緩跪下,顫抖地手怎么也控制不住,他盡力克制自己悲痛的情緒,緩緩說道:“罪臣,拜見皇上...”
? 徑萬里兮度沙幕,為君江兮奮匈奴。
? 漠北,西邊的大雁從緩緩落下的紅日飛過,四面?zhèn)鱽淼统恋奶柦锹?,在這個萬物不愿在此停息的地方,卻有著看起來飽經(jīng)風(fēng)沙的一座孤城。
? 城墻之上,有一位白發(fā)老兵放下了橫刀,拿出了些許干糧,剛吃了幾口,就對身旁的另一位臉上有著刀疤老兵問道:“這是吐蕃今天的最后一次進攻了吧?”“應(yīng)該是的,畢竟都日落了,他們還要照顧老婆孩子呢,哈哈哈哈哈?!眱晌焕媳χ?,似乎剛剛的大戰(zhàn)只是兒戲,而他們只是剛玩完這場游戲的孩童?!罢O,話說你回去以后,拿了朝廷的豐厚的獎賞,你要做些什么?”刀疤老兵問道,“切,能干什么,買上幾畝良田,安享晚年咯,反正不在這就行。對了,你呢?”白發(fā)老兵反問,“我?我就去經(jīng)商,干票大的,賺很多錢,然后再來找你玩耍,如何?”刀疤老兵說著,神色里充滿著歡樂,似乎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漠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唐?!暗昧税赡悖啻髠€年紀了,還不如跟我一起安享晚年呢?!薄扒?,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兩位老兵互相倚靠著,說笑著,他們的語氣里充滿著對回家的希冀,而這希冀,似乎為這毫無生機的大漠添上了幾絲顏色。
? 城邊緊急的號角吹起,那急湊的聲音讓人不安,“有敵襲!”這句話讓兩位老兵猛然站起,帶上武器后,他們看向城外,臉上透漏出些許驚訝,些許絕望—— ——這次的敵軍不比以往,不管是人數(shù),陣勢,都比之前強太多了,而這些,都在告訴著他們:必敗無疑?!昂?,”白發(fā)老兵緊握橫刀,“看來我是不能安享晚年了?!薄拔乙膊荒馨l(fā)大財了。”刀疤老兵打著趣,但從他神色便可看出他并沒有絲毫放松。
? 戰(zhàn)爭的發(fā)起從來都沒有預(yù)兆,吐蕃的箭雨從天而降,密麻麻的一片幾乎遮住了天空,白發(fā)老兵對刀疤老兵說:“喂,你一定要活下去啊?!痹挳?,他便將其推開,自己沖進了箭雨之中。
? 十萬漢軍零落盡,獨吹邊曲向殘陽。
? 刑場上,他毅然走到了刑臺,臺下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都是為了臺上那位即將死去的人來的,“你還有選擇的機會?!毙行痰墓賳T對他說,那語氣里充滿著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弄,他不語,轉(zhuǎn)身看向臺下的百姓,問道:“哪邊是南方?”臺下的百姓一陣騷動,他們很疑惑,他問這個問題是為了什么呢?但還是為他指出了方向,他面向百姓為他指出的方向,拜了幾拜,便對行刑的人說:“我的事結(jié)束了?!眻?zhí)刑者聽到這句話,便立刻揮刀落去。
? 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 明佛殿,他背向貝勒,罵不絕口,“跪下?!必惱盏恼Z氣里透漏出不可抗拒的威嚴,他沒有回答,依然站著,忽然,旁邊有一士兵以槍刺他小腿,鮮血緩緩流出,他明明已經(jīng)忍受不住,卻依然站著,站著...
? 當(dāng)夜,一位僧人不斷的聽到“速殺我!”等諸如此類的話,而到天明看時,他雖已身死,可在他身邊,卻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屈。
? 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