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和相愛的人還在一起嗎(七)
見面了(但沒和好)
正午最毒辣的太陽明晃晃灑在跐溜冒熱氣的塑膠跑道上,堪能看見個(gè)赤著背的男人一圈又一圈沒停閑兒地轉(zhuǎn)悠,邊跑邊罵王褚欽這臭小子就連走了都不忘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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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兒梁靖崑兒站在樹蔭底下嗦著亮晶晶的冰棍催他再快點(diǎn)兒,不然一會(huì)兒真連午覺也沒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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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這?”
剛吃完午飯的孫y莎慢悠悠晃過來,看見他平日里總被捉弄的親哥哥笑得跟明天就要娶媳婦了似的,遂湊過去關(guān)心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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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上一秒還春風(fēng)滿面的人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嚇得直哆嗦,差點(diǎn)兒連冰棍都沒拿穩(wěn),
“沒,沒事兒,那個(gè)柳丁今兒早上訓(xùn)練不專心,我替教練監(jiān)督他?!?/span>
“嘖,挺慘啊碩哥,我這樣兒都還沒被罰跑一萬米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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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操場(chǎng)里疲憊的身影嘆了口氣,想起今早劉國(guó)梁最后還是起身把球拍塞回她手中,拍拍肩膀讓她趕緊回去訓(xùn)練,有什么事兒咱們過年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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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你別…”
孫y莎知曉他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意,又露出無害的笑,給累到半死不活的柳丁喊了句加油,抬腳往宿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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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兒,你沒跟莎莎說咱倆拿他倆打賭吧?!?/span>
還剩下兩圈就完成任務(wù)的劉丁碩氣兒都喘不穩(wěn),生怕小炸藥桶知道了跟他沒完沒了。
“放心,我還想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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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逼得沙東男人干完最后八百米倒在草地上躺了老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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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拿我打賭了吧柳丁,活該你?!?/span>
熟悉的聲音和面容在五顏六色紛飛的眼前炸開,讓劉丁碩以為他是不是太累了產(chǎn)生幻覺了,才會(huì)看到剛剛跑步那會(huì)兒心心念念的王褚欽。他在心里暗罵一句艸,你小子怎么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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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真是你啊頭?!?/span>
王褚欽笑著抬起頭和后面快要眼含熱淚的梁靖崑來了個(g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擁抱,又一腳踹在劉丁碩小腿上,躺著的那人才回過神來撐著草皮勉強(qiáng)起身,撲到自己懷里罵他臭小子怎么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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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讓我來陪你跑一萬米的嗎,我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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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崑和劉丁碩兩人高興得頭毛四處亂飛,也顧不得他到底是如何混了進(jìn)來,無賴似的拖住人往宿舍里走。
“哎頭,你倆都這樣了為啥不和好啊?!?/span>
王褚欽白他一眼沒說話,扶在手上的腰重掐一把,痛得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梁靖崑倒不似他八卦,只關(guān)切地追問他這些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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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褚欽笑了,低聲說,
“你們的比賽在哪,我就跟到哪,一場(chǎng)沒落下?!?/span>
兩人默契地交換了眼色,轉(zhuǎn)了話題跟他講最近隊(duì)里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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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拉回宿舍又是好一頓鬧騰,哥哥弟弟都圍上來恨不得把他短袖短褲都要扒掉看看這人到底得多鐵石心腸,三年來跟所有兄弟愣是一面兒不見,只有薛飛擦掉滿眼的淚,把他從人群里拉出來護(hù)在自己身后,
“差不多行了你們,微信里也沒少聊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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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還是大飛最疼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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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哥,那你還走嗎?”
角落里臉蛋紅撲撲的林詩棟抬眼望他,仿佛還是那年陵水集訓(xùn)跟在自己身后幫忙背包的小孩兒,他心一軟,搖了搖頭。
“不走了,就留在北京昂,陪著你們?!?/span>
后來又聊了十來分鐘王褚欽就急著要離開,說是下午約了人吃飯還有事要忙,反正來日方長(zhǎng)咱們總有機(jī)會(huì)再相聚,順帶拒絕了一眾隊(duì)友要相送的熱情,只默認(rèn)了薛飛并肩陪著自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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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去見見她?“
”我最近正忙著呢,有公司找過來說想把我那飯館做成連鎖的往全國(guó)推廣,約了今天見面,我想等把手頭的事兒都處理好了再回來追她?!?/span>
薛飛低低地笑出聲,
”我們小王老板這是要做大做強(qiáng)啊?!?/span>
”放心吧大飛,我就算不打球兒了扔到哪都是頂優(yōu)秀的人才,不至于真就無路可走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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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門口,都有些依依不舍,但還是王褚欽先停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和他擊掌,聽見薛飛搶著說,
”你也放心,不會(huì)讓她知道的。“
笑容里帶著點(diǎn)兒配合雙打許多年的默契,王褚欽點(diǎn)點(diǎn)頭,和他說好,我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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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訓(xùn)練照常進(jìn)行,剛結(jié)束孫y莎就被圈到了一眾姐姐懷里,要帶她去聚餐慶祝我們隊(duì)里戰(zhàn)役最年輕的大滿貫選手,她笑著應(yīng)下,一手挽夢(mèng)姐,一手挽曼昱問她們都想吃點(diǎn)兒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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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菜吃膩了,咱們?nèi)コ曰疱伆?,好不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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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反正今天我請(qǐng)客,你們隨便選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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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嘰嘰喳喳進(jìn)了家川渝火鍋店,叫服務(wù)員給找了個(gè)最大的包間。鴛鴦鍋,牛肉丸子,寬粉,香菇,白菜,毛肚,孫y莎一口氣點(diǎn)了十好幾個(gè)菜,很快就擺滿了整張桌子。最后打算再要兩瓶果汁,陳夢(mèng)搗搗小姑娘的肩膀揶揄道慶功宴哪能不喝酒啊,白的不行就喝黃的,怎么著也得意思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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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夢(mèng)姐,別讓東哥回頭知道了跟你算賬啊。”
“去去去他算老幾啊還能管得著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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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同憋著笑點(diǎn)點(diǎn)頭,只當(dāng)沒看見大夢(mèng)刷地變紅的臉蛋。倒是一旁的王曼昱把酒杯一推說她可不喝,省得回去要挨肖指導(dǎo)的罵。不過很快就被自身難保的大夢(mèng)揭穿說她今晚明明約了林高遠(yuǎn)見面,怎么還拉教練來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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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y莎也跟著她們一起笑,欣慰地想真好啊,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都沒走散,反倒在最艱難的歲月里找尋到了能夠相伴余生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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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mèng)見她不說話只當(dāng)小姑娘是觸景生情了,立馬招呼大家舉杯,
“好了好了,咱們今天是來給莎莎慶祝的嘛,那就祝我們最可愛的妹妹,賽場(chǎng)上最勇猛的小獅子以后也要越來越好,事業(yè)愛情雙豐收?!?/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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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藝迪,王曼昱,陳幸同,何卓佳,孫銘陽,張瑞…每個(gè)人都放下酒杯繞過來和她擁抱,用最溫柔的聲音祝福她,和她說我們還要一起打上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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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死了你們,就非要逼我流眼淚是不是?”
“那也是幸福的眼淚嘛,不打緊。”
陳夢(mèng)抽出紙?zhí)嫠粮蓛粝掳蜕蠏熘乃?,從沸騰的菌菇鍋里撈出煮熟的丸子放進(jìn)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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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們的情感到底充沛些,大家邊吃邊聊,原本用來助興的啤酒很快沒了大半扎,這些年來孫y莎從沒想過借酒澆愁,可今天所有人都那么開心那么釋放,她想難得任性一次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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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模樣,她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大夢(mèng)懷里,皺起眉頭嘟囔著罵王褚欽這個(gè)混蛋到底為什么還不來找她,不會(huì)真在外面有女人了吧。
陳夢(mèng)和王曼昱相顧無言,和剩下人交待讓她們先回去,莎莎這兒我們倆來照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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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和高遠(yuǎn)說算了,咱倆把莎莎送回宿舍,今晚我看著她。”
“別介,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他倆都別扭著不愿意見面,那咱們當(dāng)姐的不得推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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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王曼昱勸她別亂來,一條微信就發(fā)到了王褚欽手機(jī)里“莎莎喝醉了,快來接她?!焙竺娓缴系刂泛桶g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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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你這不是羊入虎口嗎,萬一他倆…”
陳夢(mèng)掐掐小姑娘的臉蛋,冰涼的手掌觸碰到溫?zé)岬拿?,舒服的孫y莎直往她懷里拱,
“要真這樣王褚欽想不負(fù)責(zé)也不行啊?!?/span>
王曼昱被她眉飛色舞的歪理逗得直樂,暫且勉強(qiáng)認(rèn)下。
畢竟,誰也不想再看她深夜里躲在訓(xùn)練場(chǎng)里偷偷看以前比賽的視頻掉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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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shí)王褚欽正在飯局里交際,和想收購他們品牌的公司經(jīng)理坐在一處聊當(dāng)初是怎么想到了要做這么一家飯館,又是怎么根據(jù)大家不同的口味定下了頗具特色的菜單。
一看到消息他想都沒想,給方博看了眼手機(jī)就撈起外套往外跑,那經(jīng)理好奇地問小王總怎么突然這么急,方博舉起酒杯替他賠罪說女朋友在外面喝醉了,這哪個(gè)男人能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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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門打了輛車坐上,還給司機(jī)加了五十塊讓他開快點(diǎn),趕著去接人。氣喘吁吁地推開包間房門時(shí)屋里只剩下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和她前面還冒騰騰熱氣的火鍋,熏得王褚欽一下子就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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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原地愣了好幾秒,才輕輕走過去坐下,把孫y莎滾燙的小腦袋扶起來放到自己肩上,壓低了聲音問
“莎莎,莎莎?你知道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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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的孫y莎眼前只能看見個(gè)模糊的虛影,她勉強(qiáng)抬起頭來湊近了去看王褚欽的眉眼,時(shí)而清晰可見那雙低垂的狗狗眼,時(shí)而又會(huì)虛焦只能描繪出大概的輪廓,她下意識(shí)伸手去觸碰,才發(fā)現(xiàn)那人早就淚流滿面,
“哎,哎你別哭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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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無力地栽回王褚欽懷里,小手揪著他外套的扣子晃晃像是安慰人,盡管她并不知曉這就是她日思夜想愛了許久也狠了許久的戀人,此刻正跨越了一千多天的旅途風(fēng)塵仆仆歸來,想要跪在她面前祈求一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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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么大了怎么還愛哭啊,這毛病可不好?!?/span>
迷糊的聲音落在王褚欽耳邊溫暖又甜蜜,讓他想起從前每次比賽失誤后孫y莎也會(huì)這樣小聲地對(duì)他說沒關(guān)系,我們?cè)賮怼?/span>
這些年來他無數(shù)次想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可看到孫y莎在世乒賽的決賽場(chǎng)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王褚欽就釋然了,既然他們還有未來的許多年要廝守,那為什么不能抽出短暫的幾年放她無后顧之憂地去追尋夢(mèng)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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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不能攜手登頂,那至少他可以目送她坐上那個(gè)大家都?jí)裘乱郧蟮膶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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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褚欽不知道抱著她說了多少聲對(duì)不起,說到孫y莎都快要沉沉入睡,才彎下腰把人打橫抱起往外走。
坐到車上小姑娘還在問他到底是誰啊要帶她去哪,引得前面司機(jī)頻頻扭過頭來看他倆,王褚欽不得不打開手機(jī)上兩人合照的壁紙遞到人眼前,
“這我女朋友,喝醉了亂講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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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說,我才不是你女朋友呢,雖然我…我喜歡的人不來找我,但我還是只要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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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jī)笑著調(diào)侃他說小伙子這肯定是鬧別扭了吧,但只有王褚欽知道這番話對(duì)他而言就像橫亙?nèi)甑囊话训叮瑥念^到腳都刺痛著血肉不得安寧。他心疼地把孫y莎摟得緊了點(diǎn)兒,吻吻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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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啊莎莎,你喜歡的人不就是我嗎?”
小姑娘腦子亂成漿糊,后知后覺地去拉他滿是老繭的左手摸了半天,哭得更大聲了,
“你…你個(gè)王八蛋還知道回來見我啊?!?
小貓似的拳頭捶到身上,但王褚欽只握著她的手腕讓人打得更重些,并不做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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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她罵完又心疼,扭著身體恨不得把整個(gè)人都塞進(jìn)王褚欽胸口里,跟他講說哥哥我完成大滿貫了,咱倆不再分開了好不好。
王褚欽捧了滿手滾燙的淚,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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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以后我就寸步不離地陪著你,咱倆以后都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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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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