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又見面了。"

"這一次，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

1

這是我第302次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回家。

我早已對發(fā)生這些事情沒有了時間和次數(shù)的概念。所以，傷痛對于我來說，像是一個麻木的數(shù)字，只會在你的皮膚上留下一點點猩紅，讓你有輕微電流流過身體的感覺，最后再烙下一塊疤印。

我只知道，自從我入校以來就一直不受人待見。應(yīng)該說，自從我出生以來，就不受人待見。

我的父母組建了不同的家庭，他們早在我5歲的時候就離異了。

在5歲之前他們經(jīng)常吵架，但又極力的想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一個和睦的假象。每當(dāng)這時，我只能裝出微笑繼續(xù)生活在一個違和的美好家庭。

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就在5歲那一年戛然而止，我不得不被送到爺爺家。

自那時起，每當(dāng)我問起爺爺，為什么父母選擇離開，爺爺就告訴我

"孫孫，你要記住，謊言開出的花是結(jié)不出果的，再美也結(jié)不出來。如果有，那只能是一顆苦果。"

按照爺爺所說，父母的婚姻是起源于一個騙局。母親婚前欺騙了父親，父親婚后也欺騙了母親。

我問爺爺:"爺爺，那你會騙我嗎？"

爺爺沉默著，最后才緩緩的說出

"這騙人的勾當(dāng)啊，爺爺是向來不干的。"

而在去年錄取通知書下來那一天，爺爺踩在梯子上換燈泡時，不慎摔倒在地。

等到我回到家時，迎接我的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這一生為我操勞的太多，現(xiàn)在終于能休息一會兒了。他騙我說會照顧我一輩子，不過現(xiàn)在，他卻要永遠(yuǎn)的安眠下去。

生活會在你最歡喜的時候給予你當(dāng)頭棒喝。

2

自從我上學(xué)以來，就被身邊的同學(xué)笑稱為野種。稍好一點的也不會直呼我的姓名，他們只會用"空"字代稱我，每天對我呼來喝去。"空"字在本地方言里，和"賤"的讀音是相同的。

他們不會針對我的父母做任何評論，我的父母自然無需他們評論。

整個鎮(zhèn)子里都知道，我的父親是多么臭名昭著。整個鎮(zhèn)子里都知道，我的母親是多么水性楊花。他們會嬉笑的從我面前走過，說我的父母是天作之合，門當(dāng)戶對。

那些頑皮的小孩子會把泥巴扔到我身上，我身上潑臟水，拉扯我的衣裳，私教我花了一晚上做的作業(yè)，然后跟老師說我是故意不寫的。

老師不會相信我,也許，最開始是相信的。但次數(shù)多了，自然也就以為我在扯謊。

甚至早上他們會強行攔住我，往我書包里塞干牛糞，會無緣無故的把我拉到墻角痛毆。

有一次，一伙人拿著彈弓打鳥。一看到我走來，立馬就把我當(dāng)起了活靶子。

石子和橡皮彈打在身上的感覺很疼。就像是豆大的冰雹砸在臉上。

見我呆著不動，他們笑得更加猖狂，但很快又厭倦了,停息下來，將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天上的飛鳥上。

總有些傻鳥會被打到，我也是一只傻鳥。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其中一只鳥因為翅膀被打殘落下來之后，會動了一絲絲渺小的惻隱之心。

因此，我像猛獸一樣沖了過去，用血肉之軀再次擋住他們暴風(fēng)驟雨一樣的石子，將那只鳥帶回了家。

結(jié)局是，我的臉腫了，全身上下青青一塊紫一塊。

那只鳥，盡管我每天都拿小米和水好生伺候著，但是沒過兩天它還是斷了氣。。我哭著將它埋在了樓前的菜地里

爺爺實在看不下去，讓家里的黃狗每天跟著我上學(xué)。

后來確實再也沒有人敢招惹我，也許是因為我的行動過于迅捷，也許比起我的顏面和尊嚴(yán)，他們更畏懼的是黃狗的牙齒。

3

爺爺走了，走之后是黃狗咬著我的衣擺，我才發(fā)現(xiàn)那句倒伏在梯子之下的尸體。

爺爺?shù)氖持高€指向門口，可能，是在等我回來吧。

我上了更高一級的學(xué)校之后，每天都是沉默寡言的上下學(xué)。

黃狗老了，走不動了。兩年以前他還能顫顫巍巍的從我腿邊跑過現(xiàn)在只能走到家樓下，目送我離開。

我原以為只要安靜著，就不會招惹到塵埃。

我錯了，我依然每天過著痛不欲生的生活。

他們還是會像往常一樣，用筆戳我的臉，將水房燒開的開水往我背上潑。打聽到我是走讀的之后，會專門在晚自習(xí)放學(xué)之后在小巷子里堵我，然后把我痛毆一頓。我習(xí)慣了，自然見怪不怪，我會主動的迎接他們的痛打，不吱一聲。因為我的反抗往往會引起更加猛烈的恥笑和暴雨般的拳腳。

直到后來,他們把某種不可名狀的紅色液體傾倒在我的身上，于是我的周身泛著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夾雜著黃色的皮毛。

"喲 空，最近這么沮喪，我特意找了點狗血幫你驅(qū)驅(qū)邪。"

我不知道那只狗是哪來的，只是當(dāng)我回家時我沒有聽見黃狗的叫聲。

只有一張皮掛在門把手上。

那一晚上真的很長呢。

4

當(dāng)我醒來時，迎接我的是一片空白的虛境。

我就坐在空白的地上，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嘿，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一個人影突然閃現(xiàn)在我的面前，準(zhǔn)確來說……他應(yīng)該不是人。

令人奇怪的是，他這長相與我極其相似，只不過沒有我臉上的疤痕和青紫的紅腫罷了。從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似乎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長相會有這么清秀，但是我極為確定的是這絕對是我自己的臉。不同的是他有虎牙，耳朵毛茸茸的，跟黃狗一樣。潔白的羽翼在他身后張開，使他能像個天神一樣在我面前。要說他像極了日本神話里的天狗，只不過似乎算不上什么吉利的神靈。

"請問，你……又是何方神圣？這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個問題得由我先問你吧，你怎么跑到我的地盤來了？"他似乎極其不悅，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略帶些嘲諷的笑意對著我說，"偏要問我個名字吧……就叫我……瑟吧!按照你們?nèi)祟惖恼Z言，這應(yīng)該是個很好聽的字。"

"每個字都是好聽的…只不過得分從誰嘴里說出來。"他臉上的笑容讓我越發(fā)覺得窘迫，哪怕我能有他一半陽光燦爛，恐怕迎接我的現(xiàn)狀也不會是這樣。

"別那么沮喪啊!我已經(jīng)呆在這里上千年了，也沒幾個人來找我，今天既然你來了，那就多陪我聊會。我可沒見過哪個人類長得跟我如此相像。對了，人類，你叫啥(⊙o⊙)？"

"我的名字嗎？這不重要他們都叫我空，你要是想，也就這么叫吧。"

"空？天空的空嗎？那是個好名字，我最喜歡在天空上飛來飛去了，只感覺自己處在一片白茫茫的幻境當(dāng)中，簡直讓人不愿意醒來了。"

"這里本來就是白的，一切都是白的。根本不存在白和白的區(qū)別。"

"人類，哦，不?？?。白是有區(qū)別的，你看你的臉就蒼白的跟一張紙一樣。你臉上的白，是跟天空的虛白，海洋的浪花白，朝陽的魚肚白春天的桃花白，秋天的月亮白，白夏天的荷花白，冬天的雪花白，又是不一樣的。"

"是嗎？在我看來沒什么不同。"

"那看起來你沒見過什么世面，甚至比不上我在這里待了幾千年。"

"喂，天狗，你說我爺爺頭發(fā)的白跟這里的白一樣嗎？"

"這是哪門子屁話，還沒有哪個小毛孩敢叫我天狗。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叫色瑟瑟瑟，楓葉琵琶秋瑟瑟的瑟。"

"想不到你還會背古詩。那么，瑟先生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那肯定是不一樣的呀。每個人眼里白的意義都不一樣啊!你的爺爺，應(yīng)該是人類里很老很老的老頭子吧？那他的兩鬢都應(yīng)該是白色的吧？那樣的白應(yīng)該算是花白吧。"

"是……是的，菊花和死人臉的顏色都是那種白色。"

"你怎么也活成了你爺爺那樣的小老頭？竟蹦出這么喪氣的字眼。"

"是啊，我還活著，我爺爺呢，他活在另外一個地方。"

"怪不得你這么說，不過你想我可以讓你見到他。"

"真的？"

"不過現(xiàn)在太晚了，到你離開的點了。那么，空，這是我們第1次見，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們下次有緣再聊。再見。"

"喂，天狗，等等!"

"我不叫天狗，我叫瑟。"

我少有的從夢中笑醒但是我的笑意也在我意識到這是一場夢時緩緩消散。

臉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痛，還帶著一股血腥味，可能今天我就要在全班面前以這樣的形式閃亮登場了。

不過沒關(guān)系。

日子是白色的，我卻可以給他上點色。

5

當(dāng)我第2天回到家時，臉上添了幾道新痕，不過我卻迫不及待的入眠，我希望能夠再次見到他。那只長得跟我極為相像的大天狗。

當(dāng)我重新看到那一片陌生又熟悉的白色地帶時。

我知道，成功了，我的耳畔很快又響起了一個相似的聲音。

"喲，空，又見面了。你好像一臉期待的樣子。"

"天狗快快快，你昨天不是說能讓我見到我爺爺嗎？"

"我再說一遍，我叫瑟，不叫天狗。"

"哎呀，甭管他天狗不天狗，瑟不瑟。只要你能讓我再見到一遍爺爺，我以后保證每次都叫對你的名字"我?guī)缀跏菨M懷期待，激動的把這句話喊了出來。

瑟的臉色十分奇怪，但很快他就笑了出來。

"你這人類真是大膽，幾千年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我提過條件。不過為了我的名號，我答應(yīng)了。"

我這才注意到，瑟的手也是梅花爪。跟黃狗一模一樣，我?guī)缀鯌岩伤屈S狗的化身，不過當(dāng)我看到他召喚出來的爺爺時，我根本沒有時間去質(zhì)疑任何一件事，只是眼角的淚流了出來。

"爺爺……"

"孫孫，乖，我沒有想到還能在這里再看到我親愛的孫孫。孫孫不哭。"

盡管在我眼中的爺爺只是一道虛影，我卻忍不住的落了淚那一夜我只顧上哭，卻沒有說上幾句話。

"時間到了你該離開了，再不離開你就要錯過你的生活了。"

正當(dāng)我想擁抱爺爺時，卻撲了個空。瑟似乎見怪不怪了，坦然的對我說道。

"求你，天狗。再讓我見見爺爺，你不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么痛苦。"我像竹筒倒豆一樣向他傾訴著。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關(guān)于天狗二字的不悅，但也饒有興致的聽著，兩只毛茸茸的耳朵支楞了起來。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過多久。我知道我該走了，但是我卻邁不動步子，我要她等我，直到最后瑟對我說。

"空，你放心。我不會走的，明天我還會在這里等你，幾千年都等了再等一天也沒什么，"

6

次日早晨我果真遲到了，但相較于之前，日子正在一天一天的變好，不是嗎？最起碼我的灰白開始有了顏色。因此這天晚上我?guī)缀跏且婚]眼就進入了那片白色的幻境。

不過這一次，瑟仿佛一直在等我。

"你終于來了，人間一天，天上一年啊!"

"不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嗎？"

"不重要。你不是想見你爺爺嗎？他馬上就來。昨天我看你情緒太激動，沒有告訴你。其實，我能召喚出來的僅僅是你爺爺?shù)幕昶?，他的凡生已?jīng)在人間消散了。而且，你要記住，之所以他會出現(xiàn)，是因為你的夙愿，使得他的靈魂能夠暫時地徘徊于輪回之前。召喚的次數(shù)越多，魂魄就會相應(yīng)的散失，直至永遠(yuǎn)被困在中間的灰色地帶，無法轉(zhuǎn)生投胎。"

"那么，我……我們最多還能再見幾面。"

"最多五次。5次之外，我就說不準(zhǔn)了。"

"嗯……"

"你的路不能奢求一個人陪你走完。"

"嗯，我知道。大天狗，很感謝你。"我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似乎將要失去什么，就似乎要得到什么。。不知為何，我忽然鼓起勇氣，說了這句話。我從來沒有感受到被另外一個人如此的關(guān)心，這也是我這輩子第2次如此依賴一個人。想到這里眼角又涌出了幾滴淚。

不知為何，我向前擁住了瑟，把他整個羽翼都抱得緊緊的，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一口。

我很快反應(yīng)過來，推開了他。

他的臉疏忽一下紅了。

"我說過，我不叫大天狗。"他輕輕地?fù)崦橆a，脖頸攀上一絲粉紅。

"好的，大天狗。沒問題，大天狗!"我破涕為笑。

?往后幾天，我都當(dāng)成是生命中最后幾天，基本上一回家倒頭就睡，直到第2天遲到了才起。

爺爺一開始看到我非常高興，后來他開始沉默。

"爺爺，你為什么看上去不高興？是不是害怕無法輪回？"

"不是，孫孫，我是在擔(dān)心你。爺爺?shù)氖率切∈?，可是你的未來不能一直鎖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不能總流連于水中撈影。"

"可是您說我永遠(yuǎn)在這里，你永遠(yuǎn)在這里，我，瑟和您永遠(yuǎn)在一起，這不好嗎？"

"這……

孩子，這終究是夢境啊。"

7

當(dāng)我下一次來到白色幻境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走了。我知道我必須接受，但是我依然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很想克制住自己，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天狗，你說爺爺下輩子會去的哪？"

"我不知道。"

瑟，難得沒有埋怨我叫他天狗。

"可是你不是神嗎？"

"…………"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力的將我拉到懷里，用羽翼擁住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暖暖的，羽翼有股陽光的味道。

我將頭埋在他的翅膀底下，我能體會到他的擁抱是溫暖的就像是一片潔白的無邊的幻翳。

"孩子，那只是一場夢啊。"

可是為什么我蘇醒的時候壓著一片白色的羽毛呢？

尾聲

后來即使依然會受到欺凌，我的生活好過多了。

也許我會哭著進入幻境里，但是大天狗會像往常一樣將我擁入懷里。

他告訴我。

"如果再有人欺負(fù)你，你就像這樣打回去，打他。"

他一邊撲騰著翅膀，拳頭像打繡花拳一樣向外打。

我笑了，從未笑得這么開心。

"我下次絕對不像今天。"

"那我下次可就不抱你了。"

"那我還是哭著進來吧。"

我的夢境越來越長。

有一次我依偎在大天狗的懷里，幻境里好像有陽光，一般。這陽光也是白色的，似乎蕩滌人的靈魂。

"大天狗，那個你說我要是能永遠(yuǎn)待在這里陪著你該有多好。"

"……好……是啊，那該有多好啊"

放在以往他一定會義正言辭的告訴我，我有自己的生活，這只是夢。但是今天他竟然

這是我做過的最長的一次夢，臨走之前空間里飄起了白色的細(xì)絲。

"大天狗，吶吶。能不能……"

他知道我的意思，吧唧一下，咬了我一口。

我沒有告訴他，我悄悄做了一個決定。

我會永遠(yuǎn)陪著他的，下次我不會做哭包，我會打回去。

晚間新聞:主播單身汪為您播報，警方破獲17歲少年持匕首致三死一傷案，少年疑似遭遇校園欺凌，患有精神分裂癥，案件仍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

"吶，大天狗，我沒有騙人哦!"

BAD ENDING

?To be continued……

"既然你如此當(dāng)機立斷，那么我也絕不能袖手旁觀。??"

1

我叫大天狗。

我呸。

被那個兔崽子帶壞了。

我叫瑟。

長得是很像大天狗。"

但其實我是掌管夢境的神靈。

一般情況下我都不會輕易進入某個人的夢境，除非那個人的夢境連上了我的 WiFi。

可以把它比喻成WiFi吧。

夢境就像是你用手機上網(wǎng)一樣會自動連接免費的質(zhì)量好的WiFi。

而我的WiFi會上鎖，而且網(wǎng)速還差。

但是好像有人拿了WiFi萬能鑰匙。

…………

換句話講，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一個凡人。

啊，其實吧，因為保密原因，不可抗力，各種各樣的外界因素，還包括我自己的一點點私心。

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結(jié)局。

另外，沒有，好像。

哎呀，我累了。

就讓我懷里那個人類來給你講吧。

2

其實我原本也在想是否要接受現(xiàn)實。

我原本也在想，這種不倫不類的感情或是依賴是否太過于天真美好了。

可是當(dāng)大天狗吧唧上我那一瞬間。

我啥都忘了呀!!

那時我感覺整個世界不是白色的，是粉色的!

有千千萬萬粉色的氣泡在我的胸膛里沸騰。

啊，下了決心。

既然我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果斷過，那就讓它轟轟烈烈的燒一回兒吧。

是不是只要世界陷入永夜，就都是白色的夢境了呢？

他希望我能夠勇于反抗，那我就去做吧。

當(dāng)我回到冰冷的現(xiàn)實的時候，外面是一個黑色的夜晚，天空中飄著小雨。

我不知，我是睡了一天還是剛剛醒來。

我又看到了枕頭底下的那根羽毛。

他來過。

那么我也不甘示弱。

我挾起那羽毛的時候，順便拿起了一把比較鈍的水果刀。

我知道反抗也許是徒勞的，但是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如果說不能脫離一苦海，那么就陷進去，把苦海攪得天翻地覆。

我走出家門的時候，夜色是一片水霧，淅淅的小雨打在我的身上，有點冷。

但是他的懷抱,他的羽翼是太陽做的，一定很溫暖。

我馬上就能回到那溫暖的羽翼中了。

3

天賜良機，我還沒有走出巷子，就看到那幾個人朝我家的方向走來。

天上黑漆漆的一片，月亮不見了。

月亮被天狗吃了，那我可以把我的心比作月亮嗎？

我戴著帽子，他們看不見我的面龐。

他們有說有笑，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樣，似乎并不重要。

就好像沒有人關(guān)心我是否會遲到或者缺課。

他們手里提著瓶瓶罐罐，好像是酒，雨水順著傘滑落下來。

當(dāng)我奔過去時，他們的臉上或多的或少的露出了一些驚異……或者說，驚喜……惶恐？

"你？空……"

猥瑣的那個男生，話音還未落，我就已經(jīng)用力的捅了出去。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了雨水散落的聲音，一把傘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聞到了熟悉的氣息，這個氣息我早已聞見。

在他的身上，在我的身上，在許多年前的許多年前的一只黃狗 。

我呆滯住了，似乎是魔怔了一般。

有個人緊緊的擁住了我。

水果刀 啪嗒 一聲掉在了地上。

雨下大了，我看不清他的臉覺得我的身心都被一雙巨大的潔白的羽翼包裹住。

我抬起頭看到了被淋濕的毛茸茸的耳朵。

那人的瞳孔里閃爍著一絲喜悅，一絲不安

還有慶幸。

"我……我還以為我來晚了，看起來，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我想，我應(yīng)該沒有遲到。你走之前，只讓我吻了左邊，我想……右邊會不高興的。 "

"你……你是？"

"你說想跟我永遠(yuǎn)在一起，你說想永遠(yuǎn)待在一片白色的幻境里。但是如果以這種方式，恐怕不好吧。那倒不如，我來找你。"

"你是？大天狗？"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天狗，我是瑟。"

"可是，你……不是神靈？"

"誰說神靈不能休假？你沒有聽過天狗食月的傳說嗎？"

他的羽翼被雨水淋得濕透了，散發(fā)出來的卻依然是太陽的香氣。

我的臉上全部都是雨水。

很粘膩，很煩。

我們倆都被雨淋的濕透了。

那些個男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慌不擇路的四下逃竄。

"你愿意和我到虛境去嗎"

"吶……吶，大天狗，你欠我的，可以了嗎？"我期冀地抬眼看向他。

他無奈而開心的笑了。

"所以說,這算是表白嗎？同意嗎？"

"唔………………"

我還來不及回應(yīng)，卻已經(jīng)被陽光的味道塞滿唇齒。

4

人類真麻煩，說個喜歡都要拐彎抹角。

我當(dāng)初把他帶到白色幻境就是個錯誤。

這下好了，整夜沒羞沒躁。

弄得他直不起腰，我還得胡謅個理由搪塞人間悠悠眾口。

"主播單身汪為您報道，我市昨夜出現(xiàn)暴雨，一井蓋被掀開，一十七歲少年勇救同學(xué)，不幸落水，現(xiàn)下落不明，正在搜救中。"

"喂，空，你說你要怎么補償我？這么好的脫身借口 "

"補償，難不成，給你生一窩小天狗？"

"這個確實可以考慮。"

"唔…………真是一只大色狗。"

"嗷嗷，那你的大色狗要開始耍流氓了。"

"吶吶，你又忘了喲。每天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嗎？就知道耍流氓。 "

可惡，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把WiFi白名單打開。

誰讓我之前不長眼，一定要化身成一只鳥去游歷人間。

尾聲

"阿爹，后來呢？所以說，爸比的工作到底是什么，你知道他是誰嗎？"

"小可啊，你要記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阿爹，你去哪？"

"我要去和你爸比談一些公事喲。"

你如此當(dāng)機立斷，那么我也絕不能袖手旁觀。

"吶吶……又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吧唧吧唧"

人類，我也沒騙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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