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不擇手段的向黑暗尋求，與惡魔達成交易，方能獲得真正的力量…… …… 房間內(nèi)的桌燈默默的亮著，微弱的昏黃光源提供著房間唯一的亮度，房間內(nèi)寂寥無聲，唯獨燈邊的電子時鐘在緩慢的走動著…… 5點59分56秒……57秒……奇怪的是，這顆電子種每走一秒，都有著傳統(tǒng)掛式機械表的走針聲，一聲接一聲，模擬著真實鐘表的聲音……59秒……6點00分00秒…… “叮鈴鈴！”一曲輕快的爵士曲響起，塞巴斯蒂安·卡拉一如既往的睜開了睡夢中的雙眼，精準的生物鐘和作息令她并沒有因為早起感到任何不適與疲憊。但她并沒有收拾床鋪……椅子自動緩緩抬升靠背角度，從單人小床變成了辦公椅，桌燈亮度緩緩提高，逐步明亮，她穿著拖鞋走進獨立衛(wèi)生間，里面的星空燈光同樣也是由暗緩緩到明，以避免刺激到她的眼睛，給她一個緩和的適應過程。她拿起牙刷開始洗漱。鏡子卻根本不反射她的面容，而是直接開始顯示今天到日程，一些學界新聞，部門的報告和昨天晚上計算機推逆的數(shù)值，刷著刷著，她一邊點起來屏幕進行測算預定，一邊分析昨天的數(shù)據(jù)，但她的臉上卻充滿了厭惡。 直接套上研究服，然后穿上褲子，瞬間全辦公室的照明關閉，墻壁模擬出日照燈光，明朗的人造陽光充滿了整個辦公室的空間，她坐在辦公座椅上，全息影像數(shù)字運算臺開始浮現(xiàn)出一號培養(yǎng)皿的建模動畫。旁邊的電子表正好走到6點20分，同時她在系統(tǒng)上和門禁外的狀態(tài)由“休息中”正式切換為“工作中”。等候多時的韋德主管走了進來，較為不滿的抱怨道：“卡拉，你又睡在辦公室了。這是種不好的習慣。”韋德主管的胡子和頭發(fā)都已經(jīng)泛白，這名年齡較大的科研主管極為受人尊敬。但其實他早就被拜耳生命集團秘密調(diào)集至“生命奧秘研究類-人體基因特別研究所”，也就是這里，膾炙人口的第七處研究類大項，他也是“生命之樹”項目的科研主管。但說是第七處，只是一個幌子，這座位于奧地利州——維也納市的醫(yī)院內(nèi)，地下第1層開始到第3層，都是人體基因研究所的設施。而最為神秘與絕對保密的第3層，就是他主管的“生命之樹”項目單獨的研究設施。 卡拉頭也沒抬，把赤紅的長發(fā)向后一盤，兩眼直盯著培養(yǎng)皿建模和數(shù)據(jù)，淡定的回答到“老爺子，你不是也睡在辦公室嗎？” “卡拉，你還年輕，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都在藥物加持下了，多勞累點無所謂，你應該多休息休息……”老爺子雙手交叉抱胸，表示并不認同卡拉的話。 卡拉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頂頭上司，同時也是自己的導師，但眼神中卻充滿了鄙視和厭惡，一股惡念就直接涌上心頭和胸膛，態(tài)度非常不滿的說道：“如果你是真的為了我好，就趕緊停止生命之樹項目組的開發(fā)，告訴人體基因特別研究所和集團那邊——力量之籽的合理化運用是不可行的！是極度邪惡和反人類的！你看看這些病毒培養(yǎng)皿！我們在做些什么？”她說著說著越發(fā)憤怒和暴躁，站立起來指著數(shù)據(jù)圖說道—— 韋德稍有失望，她在幾個月的勸說中已經(jīng)沒有回心轉(zhuǎn)意，但也在他的情理之中。韋德太了解自己最為得意的學員了，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也是最優(yōu)秀的學生，甚至韋德可以自豪的說，卡拉是萊茵協(xié)約乃至全球最為優(yōu)秀的生命工程學天才。她的父母就是出色的分子遺傳學研究員，在地下2層推進相關工作。 也因為如此，卡拉對分子細胞學和分子遺傳學學科，再加上韋德的專業(yè)領域，在多個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是這個項目的最大撬動點，沒有之一。年輕和對科學理想的追求是她對科研用不疲倦的優(yōu)點，但此時，也成了她的缺點與障礙點，她依舊無法接受項目的一些開發(fā)手段。 韋德遺憾的搖了搖頭，回答道：“孩子，我和你一樣，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無法接受……但這是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最重要的是，萊茵協(xié)約需要這份研究成果，我們需要每一份力量……哪怕來之不義……” “這不是不義！這是邪惡！這是惡魔！你懂嗎韋德？這是惡魔才會做的事！新人類計劃……那還能說是不義和超越底線，但這不是！我們不是在用常規(guī)的技術改變或者升級人體！我們也不是單純的違反上帝造人的理念，而是如同惡魔般的散播邪惡的生化病毒！我們在人體上做實驗……我們用無辜的人來測試這些外星病毒……把他們變成恐怖至極的怪物……我們強迫他們生孩子，然后用新生兒做實驗……你甚至欺騙了我……告訴我一直在靈長類動物上測試……”她的情緒逐漸激動，再到痛苦和崩潰，她開始哭泣起來，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這些事都歷歷在目……她不敢回想自己看到的對動物測試的景象……那些溫順可愛的猴子和白兔們，一旦感染了艾伯倫病毒，立刻就會被黑色的病變細胞傳染至全身……血管開始充血膨脹，甚至紅細胞逐步轉(zhuǎn)變?yōu)楹诩毎?，肉體撕裂開，漏出病變的破損內(nèi)臟，令人作嘔的觸角和末梢管從里面生成并伸出來很長，直接向大氣吸取著更多的養(yǎng)分和物質(zhì)以攝取碳鐵氫氧。這些生物將會變?yōu)槭妊墓治?，病毒侵蝕了他們的大腦并同化了宿主的思維，令其變成只會殺戮和進食其他生物的碳鐵氫氧元素（人類的含量就很高，尤其是碳含量）。而它們能夠以違反物理法則般的方式轉(zhuǎn)化為細胞能量，給予宿主無法想象的身體機能提高，這正是萊茵協(xié)約把它們從火星的零號病人上帶回地球研究的原因。 韋德嘆了口氣，他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卡拉，你還年輕……我們不得不這么做……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很難受……但我們在保衛(wèi)家園的職責中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就是我們變成惡魔的借口嗎？” “你沒有經(jīng)歷過國土上發(fā)生的戰(zhàn)爭，蘇聯(lián)的入侵會……” “蘇聯(lián)的入侵不會摧毀一切！他們又不會殺死所有人！” “卡拉，如果我們抵抗到底，會有無辜的人死在戰(zhàn)爭中，如果我們放棄抵抗，伊甸尼亞和神州會親自下場將我們摧毀……”韋德閉上了雙眼，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與引導卡拉……這對每個人都是一場煎熬，也是考驗……他腦海中閃過自己的家人……和他心愛的女兒……如果莎莎長大了……應該和卡拉一樣大吧……也一樣這么出色……想到這，他不襟些許悲傷涌上心頭，只能無力的嘆出心口的壓抑氣息，但這份壓力卻并沒有似毫的緩解，他從兜里拿出來一個數(shù)據(jù)盤，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有一天……應該說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卡拉。這個數(shù)據(jù)盤有著我的記憶、知識和過去的一些重要感情都在里面。如果你準備好了，就讀入進去……早晚會有這么一天的卡拉……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愿想通……而不是被腦機接口強行引導……”說罷他轉(zhuǎn)身回去，準備繼續(xù)完成第一階段的收尾工作，也多給卡拉一些空間和時間……讓她一點點恢復過來。 卡拉則撇了數(shù)據(jù)盤一眼，隨手甩進了抽屜里…… 觀察室外，韋德望著G13實驗體，他的皮膚已經(jīng)如同焦炭一樣干裂黝黑……帶著毛細血管的觸手依舊從外翻的內(nèi)臟上伸出來在空中肆意飄舞，就好像章魚的觸須一般。他使用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錘擊著防護板設施，并且在封閉空間里上躥下跳。韋德的心情十分沉重，翻開了數(shù)控板上的影像資料——火星上的零號病人被病毒感染后的痛苦掙扎，身體蜷縮成一團的顫抖……血管血絲膨脹并浮現(xiàn)在皮膚上的慘狀……他的慘叫聲透過立體的音頻設備傳入韋德的腦中……萊茵不顧危險的，控制住了“深淵之門”前哨站的病毒爆發(fā)。之后不但在火星進行了秘密研究和分析，還將零號病人與一些實驗體發(fā)送到地球上進行進一步開發(fā)。后勤局責令拜耳能源集團對這種可怕的外星生命病毒進行改造，想要作為萊茵的戰(zhàn)爭工具來使用。她們的影像韋德已經(jīng)看了不下數(shù)十遍……他強行壓制自己的自責情緒，如果負面情緒的增多，會影響科研效率……這是不可取的……他的回憶也逐步陷入更遠，回到了當年的戰(zhàn)火時期……俄軍的炮火在城市中回蕩……淹沒了他呼喚家人的聲音……廢墟中只有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飄出……烈火燃燒著殘恒斷臂，反射的光芒若隱若現(xiàn)，視角逐漸后移，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的站在火光后……仿佛一切都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他摸了摸妻女的遺照……心中只是覺得五味成雜，和說不出的糾結(jié)…… “教授，艾伯倫病毒改造階段第一段即將完成，您看……”研究員塔爾對他進行匯報，并掉出數(shù)據(jù)庫來進行比照，同時全息影像上浮現(xiàn)著兩種不同但是類似的DNA結(jié)構(gòu)和病毒與細胞的三維立體解刨圖。通過拜耳集團生命科學的高超技術，足以在DNA和細胞構(gòu)型與性質(zhì)裁剪上進行人為的改造與篩選，第一階段，就是通過技術上培育篩選，人為的改造病毒性質(zhì)，首先就是去除掉其最危險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那就是傳染性。萊茵協(xié)約不希望投入一種具備傳染性的生化病毒武器，他們認為容易適得其反，且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可控因素太多。萊茵需要的是能夠定向強化人類身體能力的“新人類”方案組衍生品，所以病毒的去感染化是必不可少的，之前在卡拉和韋德二人的研究下，很快技術思路逐漸成熟，病毒已經(jīng)喪失了絕大部分方便的傳染能力，雖然離驗收標準還差的太多，但這是個無比重要的開端…… 這種技術手段的最基礎環(huán)節(jié)來自于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研究的多種疫苗開發(fā)手段?；诩{米顆粒的方法可以實現(xiàn)將病毒蛋白或遺傳物質(zhì)定向遞送到抗原提呈細胞(antigen-presentingcell, APC)，從而引起受控的免疫原性反應。未成熟的APC通過吞噬作用攝取納米顆粒(NPs)，并在成熟過程中通過人造細胞遷移到人造淋巴結(jié)。一旦完全成熟，APC在其膜上完成抗原呈遞，CD4?和CD8? T細胞被激活，并產(chǎn)生針對特定修改后的病原體的免疫。在此技術上，進行一步步的測試選型和DNA裁剪優(yōu)化，最后培育出帶有病毒性的細胞改造藥物，第一階段的成品是黑色的流體濃液，存儲在細長的模塊式密封罐中，代表著絕對不可使用，僅作為測試參考，有趣的是作為后勤局檢驗測試品，這個模塊化密封罐為了體現(xiàn)可行性，可以自動伸縮出針管來，用于對一個可憐的目標進行一次沒什么懸念和價值的測試……或者說——展示。它也被單獨存放在907號危險品存放室，代號9900-DN3，它孤零零的存放在密封保護臺上，周圍的白光圍繞著它，顯得異常危險與恐怖——雖然實際上它已經(jīng)不再那么危險了……除非有人對自己注射…… 這時，審批系統(tǒng)卻在提示有人正在訪問8~9區(qū)，韋德一下子站了起來，面色凝重起來——有權利審批訪問這兩個區(qū)域的只有兩人，除了自己，就只有卡拉……他顧不得那么多，焦急的立刻趕往實驗室——卡拉銷毀9900-DN3沒有任何意義，她也不可能刪除同步數(shù)據(jù)庫，要想破壞這個計劃，只需要趕在下個月后勤局特別觀察員訪問前，以構(gòu)型改良為理由，將藥品做些手腳，這種級別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卡拉知道韋德是不會告發(fā)她的，因為那樣是重罪…… 果然沒過多久，卡拉帶著藥品，通過實驗室檢測門，白色無暇的金屬大門收縮開啟——里面一個身影默默的恭候多時……卡拉與韋德相望……實驗室中只有儀器緩緩的類似心電圖聲般有節(jié)奏的低鳴……如同在測試病人心跳一般……每幾秒就有一聲滴響……讓這無聲的寂靜，顯得不是那么陰森…… “韋德……” “卡拉！……你這是做什么？你太順著自己的性子了，我不可能一直都在……讓你慣著自己，你的父母也一樣……到那時候呢？”韋德教授氣的有些發(fā)抖，他的胡子和身體幾乎一樣在發(fā)抖，但聲音卻不是顯得那么的憤怒，更像是告誡一般。 “我無法忍受，也不能接受這個實驗，我必須要阻止它的發(fā)生！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這邪惡行徑繼續(xù)下去！”卡拉深吸一口氣，據(jù)理力爭是反駁到。 “你更應該仔細思考，放開一點思維——溫特總理常說，人們所知甚少，所求頗多……” “我難道所知甚少嗎？作為生命工程學科的領軍人物，如果連我都所知甚少的話，誰又所知為多呢？” “他說的不是指知識，而是對人性和社會的思考，那是對歷史和未來的理解?？ɡ?，你還年輕，你未曾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 “不要跟我提什么世界的本質(zhì)，就算是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那也不是什么世界末日。我們不能就這樣為了力量失去人性！那么我們和怪物有什么區(qū)別？” “對于別人來說不是末日，對我們來說，就是末日……如果不成為怪物……” 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聲，馬上設施警報開始運作，整個實驗室的白光關閉，切換為黑紅的色澤閃爍——“警告！9區(qū)發(fā)生爆炸，警告！9區(qū)發(fā)生爆炸！系統(tǒng)接入中……警告！第2層發(fā)生爆炸……” 卡拉愣住了，呆呆的望著警報器和閃爍的警示燈……韋德快速跑到操作臺，輸入身份認證，調(diào)取信息資料——第9區(qū)主區(qū)域發(fā)生區(qū)域爆炸，但還好并沒有波及到危險艙室，然而主系統(tǒng)資料顯示第2層同時間發(fā)生了劇烈爆炸，與9區(qū)的位置完全吻合——“是第2層發(fā)生的劇烈爆炸！貫穿到了第3層……這恐怕……”韋德眉頭緊鎖——恐怕是敵特！ 卡拉慌張的左顧右盼，但她聽到了韋德口中的第2層發(fā)生爆炸，意識到了什么——卡拉的父母就在第2層工作！她驚呼了一聲，急忙放下物品，跑了出去——，韋德看到，焦急的喊道：“卡拉！很危險！別去！……”但是卡拉沒有理會他的話，往隱秘電梯跑去，韋德只能咬咬牙，他帶上了藥劑，然后追上她，去乘坐電梯抵達地下2層，穿過其他區(qū)域……慌張的普通科研人員正在進行緊急疏散，閃爍的紅光讓研究區(qū)變得異常壓迫，大量的人群尖叫著逃離爆炸點，安保人員開始指引人群進行撤離…… “警告！研究設施發(fā)生爆炸！請人員進行緊急疏散！”……無數(shù)的人群爭先恐后的向出口跑去，形成的人流向同一個方向涌去，如同流水一般。但卡拉卻在人群中反方向穿行，人群的肩膀撞擊著她的左右肩膀，讓她的體態(tài)不斷左右失衡，但她不從停下，反而加快步伐……韋德在后面看見了她那清晰的身影——唯獨她們兩人逆行于人流中，無論韋德怎么呼喊，卡拉也沒有回頭，他咬了咬牙，鉆入了隊伍中，身體側(cè)傾著躲避跑來的人群，想要追上卡拉……很快，濃煙逐漸傳來，卡拉捂住鼻孔，俯身抬頭，嘗試找到自己父母的研究區(qū)……697……697應該就在附近……她的步伐繼續(xù)加快，實驗室應該會如同她記憶中的一樣，只要在下一個路口左轉(zhuǎn)，那結(jié)實的電子門就會浮現(xiàn)，充滿綠蔭植物和觀測室的實驗室，她的雙親或許就那那里等她或者已經(jīng)離開，只要看一下門內(nèi)的人員進出記錄，就一切都揭秘了……就在下一個路口——她穿過下一個路口——鋼性金屬墻壁破裂，濃煙從里面滾滾而出……一個尸體被碎屑廢墟壓住，躺在地上，右臂已經(jīng)消失，斷裂的骨骼和血管筋絡散落在地上，滴落著鮮血……這幅景象驚嚇到了卡拉，她勉強維持神態(tài)，從洞口穿進研究室——面前的不再是那個充滿生意盎然的植物研究臺實驗室，翠綠色的色調(diào)和燈光被紅色警報與黑色濃煙以及爆炸的狼藉所布滿……遍布多種改造植物的立式觀察柜里面充滿了瓦礫和黑塵，不少珍貴實驗體已經(jīng)被壓垮甚至摧毀……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的母親正躺在墻邊大量的立式展臺與廢墟壓在她的身上，身體還在不斷流血…… “媽！”卡拉焦急到一下子哭了起來，她搖晃著母親的身體。 “咳……咳！……卡拉……快跑……是蘇聯(lián)人……” “不！媽！你振作起來，我把你帶出去！爸爸呢？爸爸在哪？”卡拉的眼淚滴到了衣襟上，哭的不成樣子，她開始翻開瓦礫，嘗試把母親拖出來……但是母親只是顫巍著伸了伸食指——指向剛才那個墻邊的尸體……那認不出面龐的尸體……卡拉捂住嘴，她不敢看向手指的方向……她不敢相信這一切……自己美好的家庭……陪伴多年的父親……她的腦海瞬間浮現(xiàn)出父親每天輔導她的學業(yè)的時光……幼年時的她坐在父親大腿上觀察草履蟲……少年時父親為其分析DNA公式……一切就要成為無法回到和致謝的過去了……她嘗試不去想，這時候韋德沖了進來…… “韋德，快！幫我搬開這個展柜，我媽媽被壓在下面了……快救救她……” 韋德教授跑過來，兩人嘗試用力抬起巨大的展柜，但其只有稍稍浮動而已……根本無法抬動這個巨大展柜…… “卡拉……我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不要再白費……韋德……教授……快帶卡拉……離……開……”她實在是太過于虛弱，失血過多……漸漸閉上了雙眼，陷入休克…… “警告，入侵人員進入907號危險物品保管室。所有非戰(zhàn)斗人員立刻撤離！警告……” 紅色警告燈閃爍異常頻繁，整個房間不停的在深紅的燈光和黑暗的籠罩下切換……警告聲夾雜著下方傳來的零星交火聲，似乎是安保人員已經(jīng)和蘇聯(lián)人遭遇……卡拉跪在母親旁邊，她知道母親的生命體征其實還有一絲生機……但是她和韋德無論怎么用力都無法倒塌的展臺挪開……她幾乎拼勁全力，也就僅僅是蚍蜉撼樹罷了……她最終還是用光了力氣……無力的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她憎恨自己的無力……與弱小…… 韋德喘著粗氣……走到監(jiān)控臺上，觀測系統(tǒng)的動向……“卡拉……我們恐怕必須得離開了，蘇聯(lián)人已經(jīng)開始讀取門禁系統(tǒng)記錄，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了，這次的攻擊目標就是奪取藥劑和破壞研究人員……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很危險……也絕不能把藥劑交給蘇聯(lián)人……” “我不管！媽媽她還在這里……我絕不離開……” “卡拉！我們身邊沒有銷毀設備，蘇聯(lián)人只要提取到一點藥劑成分，將來的威脅是災難性的！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死于我們的研究，而非被保護！” “可是媽媽她……”卡拉幾乎是在哀求著韋德……但是這時候，蘇聯(lián)克格勃的破壞者小隊已經(jīng)根據(jù)信息，朝這里殺來…… “Давай давай！”俄語已經(jīng)能隱隱傳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千鈞一發(fā)之際！韋德緊張的四處翻弄著控制器，調(diào)出了一個三防觀測臺，鋼化玻璃防護板尚能打開……“太好了！卡拉……你快進去！”還沒等卡拉反應過來，韋德一把手推著他進入了狹小的半砌入性展臺，這種是用于臨時放置物品，而不需要在平時占據(jù)太大空間的可伸縮半埋式觀測研究臺，在植物研究上用途頗多，因為需要長時間觀測研究。 “韋德，那你怎么辦？你呢?。俊笨ɡ剡^神來，敲著門板，她的聲音仿佛是水面上的波紋……一道道漣漪激蕩在韋德的心上……但他只是轉(zhuǎn)過身子……蒼老的臉上首次顯露出疲憊……但也包含著別的感情……他用手緊握藥劑的外殼……恐懼和顫抖被仇恨與憤怒抵消，力量緊握的青筋凸顯在皮膚下面肉眼可見……他扯開制動器，氣壓聲緩慢響起，針管隨之旋轉(zhuǎn)而出——右手拿起了這個惡魔病毒……卡拉的瞳孔瞬間收縮，意識到了什么——幾乎瘋了般的喊到：“不要！韋德！你瘋了嗎？快放下！不要那樣做！…………你會變成怪物的……”說到這里她已經(jīng)捂住了嘴……眼睛已經(jīng)哭的紅腫……眼淚已經(jīng)快要流干……她已經(jīng)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大腦仿佛已經(jīng)無法再接受任何訊息一般……充滿了空白與嗡鳴聲…… 他只是回過頭來，漏出了詭異的微笑——“卡拉，當你有一天能夠肩負起責任與痛苦，去面對這個灰色的世界……才是真正的長大了……”說罷，韋德咬了咬牙，仰頭長吸一口氣……右手落下，扎入心臟中……設備開始自動注入病毒…… “不……！”卡拉的聲音仿佛被放慢了無數(shù)倍……韋德的呼吸……空氣中的硝煙……仿佛都減慢無數(shù)倍一樣……他知道這是神經(jīng)元被病毒感染后的強化反應……很快……伴隨著無比劇痛的……是他的意識……將會被……徹底的……吞沒…… 慘叫聲中，他倒地掙扎，身體因疼痛不斷的痙攣……痛苦的扭曲著……大量黑色素與病變的強化細胞吞沒代替了他原有的身體組織……和他實驗中的成果與參數(shù)一模一樣……他也變成了和實驗體一樣的怪物……面目可憎……形態(tài)非人的大型怪物……觸手從身體里生長出來，渴求著更多的能量…… 趕來的克格勃破壞分子被這一幕徹底驚嚇到了，這些訓練有素的精英們硬生生愣住了幾秒，但這個怪物已經(jīng)準備就緒，快人一步——它瞬間就撞擊到天花板上，然后抓住燈縫飛踢而下……克格勃人員的沖鋒槍開始四處掃射起來，但它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一下子進入人群，五指成為的超長利爪直接瞬間就撕裂了兩名克格勃的脖子，鮮血如噴泉般冒出，它的反應能力和力量已經(jīng)不再是地球生物，遠超于人類的認知水平。它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嘯，又撲倒另一個驚慌開火的破壞者，一下子將他的身體撕裂成兩半，甚至腸道都沒來得及翻開…… 但這些敵人們也絕非常人，很快向后交替掩護，尋找掩體，回身射擊這個怪物……并拋出手榴彈進行壓制——怪物即便在走廊上的墻壁上跳躍自如的躲避攻擊，也難免被擊中。哪怕它的肉體強度近乎超乎想象，在現(xiàn)代科技的打擊下也只能趨于劣勢。怪物嚎叫著……逐漸失去了抵抗能力而倒下……但是蘇聯(lián)人并沒有拿起回收設備提取血清……因為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行動徹底失敗了……算中了一切，但沒算中這種局面……藥物的開發(fā)居然已經(jīng)有了成果，而且居然有研究人員直接注射……在預料之外的發(fā)展，釀成了預料之內(nèi)的結(jié)果——身后果然出現(xiàn)了國防軍空中騎兵師的突擊小隊……同時在地表上隱藏的挖掘接應小隊與設備也成為了一片狼藉與焦炭……在旋翼的隆隆作響中，第2空中騎兵師的達索“駝鹿”運輸直升機和驟雨直升機盤旋在上空，下掛的火箭巢還在冒著熱滕的氣體……這些蘇聯(lián)紅軍戰(zhàn)士們選擇為了國家死戰(zhàn)到底，沒有一人被俘，同時也不會成為萊茵的籌碼與情報……一切都在旋翼聲中塵埃落地…… …… 5點59分56秒……57秒……真實鐘表的聲音依舊在響著……59秒……6點00分00秒……鈴聲逐漸想起……椅子自動緩緩抬升靠背角度，緩慢切換成了辦公椅模式，桌燈亮度緩緩提高，逐步明亮，她穿著拖鞋走進獨立衛(wèi)生間，里面的星空燈光同樣也是由暗緩緩到明，以避免刺激到她的眼睛，給她一個緩和的適應過程。她拿起牙刷開始洗漱……但是今天沒有播放爵士樂……她紅腫的眼眶在鏡子中額外顯眼，令她回憶起過去的一點一滴中，父母的陪伴與關懷……如果當時自己有力量，就至少還能夠救下母親……韋德教授也不會……她一晚上都未能入眠……所有的畫面都在不停閃爍……如果自己擁有力量……她也就不會失去一切…… 她回到辦公椅上，倚在上面閉目……時間到達6點20分……辦公室亮起了工作狀態(tài)燈，但是卻沒有人敲門或訪問……也沒有人訓誡她又睡在辦公室里……她回想著……突然睜開雙眼，想起來什么一樣，看向柜子——她拉開柜子……韋德交給他的老式錄音器就靜靜的躺在那里……隨意的躺著，和雜物混合在一起……仿佛不會被打開一般……她慢慢去捧住錄音器，猶豫了許久……點開了播放按鈕…… “卡拉，我知道你有著一個美好的理想，心中有著美好的世界……我真的很后悔和你說這么多，讓你身為一個孩子過早的接受這些信息，多希望你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追求理想……但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是灰白的……我想說的是卡拉……我很愛你……你和我的女兒，莎莉一樣……她應該和你一樣大了……但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蘇聯(lián)人從我手中無意間的奪走了她們……也奪走了很多人……我不希望你也有同樣的經(jīng)歷…… 你曾問過我，這一切真的值得嗎？我也曾這么想過……但每當我看到你專心致志的科研時，你的沉浸與投入，沒人愿意去打擾你……我有時候就在想……在充滿兇險的未來中……整個萊茵協(xié)約有著千千萬萬的人心有所系，他們都有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想要保護……至于無論你怎么看待，我都會盡可能支持你，所以——Sieh mit deinen Augen……（就用你的雙眼親自去感受吧。）” 卡拉默默的聽著……攥緊拳頭……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你想要肩負起一份責任……選擇去面對現(xiàn)實和困難……毫無疑問……你需要擁有……” “力量……” “力量……” ……兩人口中的詞匯同時重合…… 卡拉睜開雙眼，她起身走出門外……門禁打開……整個第3層的研究人員都站在外面……默默的看著她……為首的正是研究員塔爾，他向卡拉鞠了一躬……“根據(jù)后勤局剛剛發(fā)來的訊息，您被正式列為整個生命之籽計劃的負責人，全權掌握這層設施的運轉(zhuǎn)和科研進度……” “……”卡拉點了一下頭，但沒有直接回應，所有人都在下面寂寥無聲，大家面面相顧，似乎有些迷茫和浮動……但卡拉的目光開始盯向他們……令所有人都開始心里發(fā)毛，這種莫名的寂靜，又已知將會發(fā)生什么的感覺，會讓人感到莫名的專注與不安…… 沉默許久，卡拉終于張口，她以洪亮但清脆的聲音宣講道：“第3層的拜耳生命集團的研究員們，我們剛剛經(jīng)歷了悲痛與不幸……很多人還尚未從悲傷中恢復過來……我也知道，哪怕在此之前，還有很多人和我曾經(jīng)一樣，對這個科研項目感到厭惡與唾棄……你們想的很對，也很正確！但很可惜，我們在世界中還是太過弱小，沒有權利和能力捍衛(wèi)自己底線的同時，保護起自己的家園……在不遠的將來——那場所謂的終焉之戰(zhàn)必將爆發(fā)！如果各位能夠接受……親眼目睹捍衛(wèi)我們安寧的國防軍戰(zhàn)士們被蘇聯(lián)坦克的履帶壓成肉泥……能夠忍受親人們被蘇聯(lián)的導彈摧毀賴以生存的家園……承受住自己所愛所擁有的一切都被蘇聯(lián)人撕碎……那么你們隨時可以告訴我我會向后勤局提出你們的效率較低，建議替換更好的人選以免拖累進度。如果不愿意，選擇用自己的雙手，哪怕與惡魔做交易……也要賦予人民生存和自由的劍盾——就請留下來，與我共奮戰(zhàn)！將生命之籽計劃開發(fā)完成，交付軍方！” 底下鴉雀無聲……這些學歷極高的研究員們，都默默的看著卡拉……有一個人大聲喊出——“我們絕不能逃避！如果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讓人民和家人安定幸福，那么選擇科研這條道路還有什么意義？難道做的一切努力只是笑柄嗎？”他的聲音也正是所有人都心聲，大家隱藏在內(nèi)心的感情和屈辱都被瞬間點燃出來……哪怕是些書生，他們的道路也是自己親手選擇的…… “沒錯！我們絕不屈服！今天放棄了，那明天又會放棄什么？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從無盡的戰(zhàn)爭威脅中解脫？” “他說的對！我們總要有所犧牲……” “沒錯！如果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惡魔與天使又該怎么定義呢？” “我們不能半途而廢！” ……眾人反應愈發(fā)熱烈，他們的心頭仿佛有著一股烈火在燃燒…… 卡拉感到從未有過的驕傲與感動……她揮揮手，示意大家靜下來——“同志們！在蘇聯(lián)，他們一同志這個詞匯互相稱呼，但我們有時候也會用這個詞匯。因為這并不是紅色陣營的專屬詞語……他的含義是，有著相同志向的人們……今天，我們都有了相同的志向——那就是竭盡所能的來幫助萊茵——撐起一面護國之盾！萊茵協(xié)約將屹立不倒！我們的盾牌堅不可摧！為了永恒守望！和自由獨立！” “屹立不倒！堅不可摧！永恒守望！自由獨立！”眾人們喊出了萊茵協(xié)約誓盟詞…… 卡拉壓住自己激動不已的感情，看向塔爾——“通知后勤局特別觀察員，一周后黑色階段如期展示，三個月后的今天，紅色階段將會交付測試！” “一周……和……三個月？”塔爾難以置信的表情覆蓋滿面……但他很快就漸漸鎮(zhèn)定下來……眼前的卡拉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他熟悉的面孔……而是充滿了堅毅和深邃的眼神……眼前的這個少女……已經(jīng)真正的長大了……如果是曾經(jīng)的她，不可能做到。但是現(xiàn)在的她…… 塔爾逐漸嘴角上揚……他已經(jīng)開始相信她能做到了……“明白，卡拉教授，我立刻通知后勤局。并著手恢復工作內(nèi)容，加強工作周期。您將精力放在研究突破和領導上即可……” ……三個月后…… “22號實驗體攻擊效果非常良好，雖然各項指標相比于黑色階段大幅度下降，但使用紅色之籽時已經(jīng)不會直接干預大腦神經(jīng)意識，也不會從外部身體結(jié)構(gòu)上對人體造成破壞。進步非常巨大且充滿量產(chǎn)前景……”身著白大褂和黑絲襪的年輕女科學家推了推眼鏡框，對特別觀察員做出了總結(jié)…… 特別觀察員反復觀看著資料，對這名科學家點頭微笑——“您的進度讓后勤局感到非常滿意，卡拉教授。不過紅色階段雖然已經(jīng)可以正常運用，但對人體傷害和負荷還是太大。依舊會在一段時間后令人體能量供需關系失衡，身體機能逐漸崩潰……” “但該階段有個巨大的優(yōu)點——那就是成本極低，同時提供的能力非常全面。是可以直接大規(guī)模使用的……” “額……卡拉教授……我不認為應當使用這種過于危險的藥物……” “那就是后勤局和國防部自己該考慮的事情了……” “明白了……我會讓后勤局相關部門斟酌考慮的……黃色階段與綠色階段這塊……” “和我報告中的一樣，開發(fā)進度良好，黃色階段延伸出的“萊茵之影”相關藥品，匹配的40名孩童選擇都已經(jīng)就緒……” “她們的成功存活率是多少？” “都有生命危險，可能十不存一吧……但只要有幾個成功的，那一切就是值得的。你可以告訴后勤局生命科學負責人，我絕不會失敗！” …… 幾年后，在德意志的軍營和集結(jié)點中……所有的智能解鎖武器架上有著一個無法開啟的額外收納箱……無論是訓練還是軍演中……這個上部的收納箱一直是紅色燈微亮，從未被打開過……但是所有的謠言都稱之為——潘多拉的魔盒。只有當?shù)乱庵臼艿搅松来嫱龅闹旅{時……當終焉之戰(zhàn)到來時……這個魔盒才會亮起綠燈，釋放里面的災難……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