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無為在歧路。

日頭照得人心熾，柳無衣抹把汗，順手一拍腦袋，才想起在這州城順道訪訪故人。 “吾兒，久不見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類女郎也?！蹦橇鵁o衣竹杖一敲徑直推開書軒門，見了人好笑道:“你卷什么呢？” “卷鋪蓋走人。”是位陳姓書生正漫卷詩書，順口應(yīng)道。 這舉子陳生此番正整飭行裝要去那舊都長安會試。 真是相見正得分別日，過客還要送游子。 今日路上行人正紛紛，那方有個女娃跑得淋漓撞倒一片，人們圍圍繞繞愈發(fā)擠得厲害。好在國中人對于舉子滿是好意，眼見了那陳生被長衫、負(fù)行囊，誰都讓道放行、祈祝作揖，像全世界愿意把善意的名義全塞給新生命。 好容易挨到河岸邊，只見了燕趙里被壞泥蠶食的衰楊敗柳，真真是扯他柳郎幾根頭發(fā)也比過折贈那殘枝體面。柳無衣顧自轉(zhuǎn)了兩圈，蹲身下去攏了一捻黃河土，只嘆道無法摻了長江水同君共飲，便封緘起來塞給陳生教他以抵鄉(xiāng)愁。 陳生撫掌稱好，掉頭過去。 柳郎頷首低眉，轉(zhuǎn)身要?dú)w。 歧路相問，陳生笑道: “過客所去是怎么個所在？” “未可知也?！?“卻不回家？” 柳無衣手持竹杖往地上一磕，搖頭晃腦地隨意歌道: “中國饒士大夫，遨游何必故鄉(xiāng)邪。但有遠(yuǎn)志，不在當(dāng)歸?！?“此去何如？” “計(jì)劃重逢?！?柳郎念念，陳生去去。到底是萬萬不成全，終已不顧，再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