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誓言號的主教堂非常宏大，與奧菲利亞七號上的小型禮拜堂一般規(guī)模，有著厚重的染色玻璃，描繪著圣人和烈士，我們的修會和帝國教團(tuán)的歷史。在大部分的畫面中我都看見了圣凱瑟琳。在一處，她與艾麗西亞 多米尼卡站在一起，將暴君范迪爾斬首。在另一處，她擎著一柄燃燒的寶劍，斬殺一個反光的變種人。而又一處，她用雙手捧著自己閃亮燃燒著的心臟。

????玻璃外的星光在艦船慢慢駛離遠(yuǎn)征艦隊時慢慢的移動著，離開了我們的家，僅有兩艘海軍的護(hù)衛(wèi)艦跟隨，漫游者號（the Wanderer）和北向星號（the Northward Star）。

????“姐妹們，”

????大修女的聲音讓我的眼睛從圣人和太空上移開。艾麗薇雅站在講臺上，她穿著盔甲的手放在石制的臺子上。一個小天使棲在她的肩膀上，它胸口和喉嚨上的喇叭把艾麗薇雅的話傳到站在她面前的每一個人耳中。但其實(shí)她并不需要它的幫助。艾麗薇雅的話語輕易地傳過了整個大廳。

????“我們的星語者收到了一則來自泰拉上的第一修道院（Convent Prioris）的消息?！?/p>

????教堂里沒有人說出一句話，但我感覺到了姐妹們聽到這些名字時發(fā)出了一陣壓力。那是她們的敬仰之情。我們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進(jìn)入過太陽系，更不用說王座世界本身了。

????“這則訊息被風(fēng)暴拖延失真，但它的內(nèi)容依然清晰?！卑愞毖磐ｎD了一下，皺起眉頭?！?strong>受祝之護(hù)盾，我們的殉教女士的盾牌，迷失在了大裂隙之后?！?/p>

????這一次，大廳里響起了陣陣低語。祈禱，還有祝福。小天使鳴叫了一下，我的姐妹們?nèi)孔龀隽穗p頭鷹的手勢，盔甲的鏗鏘聲回蕩在房間里。

????艾麗薇雅舉起手，所有的一切又歸于安靜。歸于靜止。

????“就在現(xiàn)在，教會高層和修會的使者仍然在尋找圣盾的下落，”艾麗薇雅說。“我們將前往泰拉接受他們的祝福，然后沖進(jìn)大裂隙后的黑暗中尋回它?！?/p>

????艾麗薇雅又停了一下。她的眼睛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我。

????不，我又一次想。拜托不要說出來。

????“圣盾的位置尚不可知，”艾麗薇雅說，她的眼睛依然盯著我?！暗覀冎械囊蝗俗⒍▽⒁业剿?，因她已被印上他的恩典。被燃燒卻并未殞命。我們的伊凡潔琳姐妹?！?/p>

????沒有人轉(zhuǎn)身看向我，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她們對我的注意。這就像在醫(yī)療艙的走廊上時一模一樣，就好像有一道無比閃亮的光照在我頭頂，讓我無法說話走動。我的肺抗拒著冰冷的，充滿熏香氣的空氣。

????“準(zhǔn)備好，我的姐妹們，”艾麗薇雅說?！盀榻窈蟮倪h(yuǎn)征準(zhǔn)備好自己的武器和盔甲?！?/p>

????她把手從講臺上抬起，把右手緊握在心口上。她依然用眼睛看著我。

????“神皇正期盼著我們，”她說?！安灰屗^續(xù)等待了?！?/p>

????在集會后，我沒有與任何人說話。艾麗薇雅，阿舍瓦，或者是新給予我的小隊成員。在不破誓言號準(zhǔn)備亞空間航行時，我沉浸在祈禱中，一開始是在自己的房間，然后是在禮拜堂里。我在寒冷中連續(xù)幾小時地跪拜，聽著艦船引擎的燃燒聲和小天使的吟唱聲，向神皇尋求指引。向他提問他對我的期盼和那道印記的意義。向他提問我會在哪里找到那面盾牌。但我的意識躁動不安，而他的回答在吵鬧中變得難以傾聽。在煩躁中，我感覺到了我需要作出行動。需要戰(zhàn)斗。所以我離開禮拜堂去往訓(xùn)練廳，用刀劍而非話語來崇拜他。

????艾麗薇雅贈與我的那把劍比我用過的任何一把都要輕盈修長。它沒有鏈鋸劍的沉重，或者訓(xùn)練用劍的空虛感覺。它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而非鋸齒的轉(zhuǎn)動聲，而且整把劍的重量被完美的平衡。這些都是讓它難以使用的次要原因，因為盡管這把劍處于完美的平衡，我還沒有。我漫長的休眠讓我變得緩慢搖晃，讓我的肌肉輕易的勞累。我感到呼吸短促。但即使這樣我依然把訓(xùn)練機(jī)仆調(diào)整成可以讓我流血的程度。為了測試我自己，我讓它們?nèi)齻€一組一齊向我進(jìn)攻，攻擊方向也調(diào)成隨機(jī)。我不間斷地戰(zhàn)斗著，汗水浸透我的訓(xùn)練衫和袍子，心跳聲在耳邊如雷般錘動。訓(xùn)練廳中的空氣冰冷凝固，感覺仿佛會將我固定住。我快速的喘息在空中呼出白霧。在上空，小天使拍打著他們?nèi)嗽斓某岚?，在我解體毀滅時吟唱著。

????愿神皇在試煉中讓我變得堅定，他們唱到。

????又有三個機(jī)仆沖來。其中一個拿著一把電擊錘，另兩個則分別拿著一把彎刀和一根短棍。我的劍輕易地?fù)羲榱硕坦?，然后用三次斬?fù)魵⑺懒四弥臋C(jī)仆。這些動作并不優(yōu)美或輕巧。短棍機(jī)仆的死狀非常難看，因為我把太多力量放在了劍的后部。這讓我大步踏出，失去平衡，讓彎刀機(jī)仆擊中了我的胸口。血液混合著我的汗水，讓我蹣跚起來。電擊錘也觸碰到了我的身體，讓一陣強(qiáng)烈的疼痛流過。我的手想要送開扔下寶劍。

????愿神皇在痛苦中讓我變得堅強(qiáng)，小天使唱到。

????我拒絕讓我的手送開。相反我強(qiáng)迫自己轉(zhuǎn)身用劍劈向了那電擊錘，讓有著蜘蛛狀可替代肢體的機(jī)仆向后退去。我跟著把劍柄砸向它的鐵面具，讓它向里凹了進(jìn)去。它現(xiàn)在蹣跚起來，安靜地抽動著。彎刀機(jī)仆把這看做是進(jìn)攻的空隙。我這次矮身躲過了彎刀的攻擊，感覺著耳邊呼嘯而過的空氣，然后把它臃腫的頭從肩膀上削下。這次我只用了一擊，但是它的死狀一樣難看。油污和血液濺到了地板和我的身上。

????我穿過血雨沖向那正在抽動的機(jī)仆。這是我做出的唯一一次優(yōu)雅的擊殺。一擊直接貫穿心臟，徑直刺穿那已死的皮膚和金屬甲板。這是對它的仁慈。我讓機(jī)仆的遺骸從我的劍上墜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僅僅是呼吸著。

????愿神皇在疼痛中讓我變得杰出，小天使說道。

????我的骨頭在發(fā)痛，胸口的傷口像燃燒一樣疼。我的手臂因為電擊錘的接觸和揮舞動力劍而酸痛。汗水模糊著我的眼睛，心跳聲甚至比星艦的引擎聲還要大。所有的這些都是祝福，就像小天使說的那樣。畢竟，疼痛是誠實(shí)的。痛苦應(yīng)被慶祝。但今天我沒有在這些中找到平靜，因為即使我已經(jīng)戰(zhàn)斗了不知幾個小時，我依然沒有找回平衡。不是因為嶄新的動力劍，或者是我的傷勢，而是因為之后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在最終之日之前，我可以不加疑問地沖進(jìn)任何戰(zhàn)斗或者試煉，但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我不確定了。

????而這本身就是罪惡。

????我聽見腳步聲，從機(jī)仆的殘骸上移開視線，看見阿舍瓦走過訓(xùn)練廳靠近我。我的姐姐又重新穿上了她的黑色盔甲和深紅袍子。

????“沒有拐杖了，”我說，從訓(xùn)練圈里退出來。戰(zhàn)斗模擬程序結(jié)束時的鈴聲響起。“那么說你痊愈了？”

????“他們?nèi)サ袅酥Ъ埽彼f，好像兩者是同一件事?！拔矣肋h(yuǎn)不會像以前那樣快了，但我還能站立，還能戰(zhàn)斗?！卑⑸嵬呖聪蛭以斐傻囊黄墙??！翱磥?，你也可以?！?/p>

????“我再也不會露出破綻了，”我說，把手放在身側(cè)的傷口上。那手在放開時沾滿了鮮血。

????阿舍瓦的眼睛在看到這些時瞇起了眼睛。

????“我知道，”我說，盡管她什么都沒有提起。“我必須要更快?！?/p>

????她咯咯地笑了?！拔椰F(xiàn)在可沒有資格和你說速度了，伊娃?！?/p>

????我的表情一定出賣了我的不安，因為她戳了我一下。

????“好啦，”她說。“如果我們不能在殘酷面前放聲大笑，那它就已經(jīng)擊敗我們了?！?/p>

????“這也是勝利星的信條嗎？”我問。

????“不，”她說，“只是常識?！?/p>

????盡管所有的這些，這句話還是讓我笑了。

????“而且，”阿舍瓦說，“用著這把劍，你缺的也不是速度?！?/p>

????“那是什么？”

????“你缺的是信心，”她說?！白孕?。用劍不止是靠手臂。要用你的心。這把劍已經(jīng)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就和其他所有部位一樣?！?/p>

????“那印記也一樣，”我說。

????阿舍瓦安靜了一會兒。戰(zhàn)斗模擬或許結(jié)束了，但小天使的吟唱從不停止。

????愿神皇在試煉中讓我變得堅定，他們說到。

????“它是個禮物，伊娃，”她說?！吧窕蔬x擇寬恕你是為了更偉大的目的?！?/p>

????“但我不知道要如何找到圣盾，”我說。

????阿舍瓦的臉沒有變?！澳銜赖?，”她說，就像艾麗薇雅一樣。

????“你說的好像這很簡單，”我在可以阻止自己之前說?！暗腋杏X著一點(diǎn)也不容易。所有東西都變了，阿舍瓦。我變了?！?/p>

????她搖搖頭，把身體的重量移到了她的傷腿上，僅僅是一瞬間。“我們都一樣，”她說，“但是我們回不去了。只能向前。”

????羞愧包圍了我，看著我的這位失去了如此多的姐姐，但如此直接地接受了它。我看向手里的劍。

????“或許我欠缺信心是因為我從沒有真正地被贈與這把劍，”我說，然后抬頭看向她?！澳玫剿膽?yīng)該是你?！?/p>

????“艾德琳選擇了你，”她平淡地說。

????我眨眨眼?！笆裁?？”

????“她輪流和我們每個人都說過了，早在大裂隙出現(xiàn)之前。如果她隕落，她的寶劍和頭銜都將由你繼承?！?/p>

????愿神皇在痛苦中讓我變得堅強(qiáng)，小天使說。

????“她從沒有和我說過，”我說?！八秊槭裁床桓嬖V我？”

????阿舍瓦聳聳肩?！瓣P(guān)于這點(diǎn)，我確實(shí)不知道，但我明白一點(diǎn)。艾德琳從沒有懷疑過你，伊凡潔琳，所以希望你找到自信，讓那把劍在你的心里找到它應(yīng)有的地方。所有的其他行動都是在讓她蒙羞。”

????我感覺她好像擊打了我，好像如果她這么做了也是應(yīng)該的。

????“我不會令她蒙羞，”我堅定地說?！拔也粫?。”

????“我知道，”阿舍瓦說?！八愿嬖V我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p>

????我再次向下看向那把劍。那是我的寶劍。

????愿神皇在疼痛中讓我變得杰出，小天使說。

????我慢慢呼出一口氣。

????“通知其他人，”我說，“海利亞的精銳中的幸存者，還有艾麗薇雅的那幾位修女。我們很快就要進(jìn)入亞空間了，我應(yīng)該和我的小隊溝通了。”

????阿舍瓦點(diǎn)點(diǎn)頭，幾乎半鞠了一躬。

????“是，修女長，”她說。

我的盔甲在房間里等著我。它掛在一個支架上，已經(jīng)煥然一新，漆黑的盔甲和鮮活的紅色閃爍著。我的兩名著甲侍從（armoury vassal）也在等著我。威洛和達(dá)麗雅都是在太空中出生，全黑的眼睛完全掩蓋了眼白。她們把眼睛向下瞥著，等著我把動力劍安放在遠(yuǎn)處墻壁的架子，脫下訓(xùn)練衫和長袍，走進(jìn)這間微小空蕩房間中央的裝甲區(qū)。在這之后我的侍從才抬眼看向我在奧菲利亞七號上留下的印記。我等著她們說些什么，念出一句祈禱，或者贊美，但她們保持著安靜，如往常一樣開始為我穿上盔甲。

對這件事，我將一直感激她們。

威洛和達(dá)麗雅以完美安靜的配合圍繞在我身邊。她們洗凈我身上的血和汗，為我在訓(xùn)練廳里受的傷口包扎，然后在我的身上撒上熏香和圣灰。在這些完成后，威洛走上前，我閉上眼睛讓她黑色的拇指輕輕地劃過它們。

“祝福這見證他偉業(yè)的雙眼，”她說。

我睜開眼睛，手掌向上伸出雙手。威洛把她的手畫過我的，留下灰燼的痕跡。

“祝福這完成他功業(yè)的雙手，”她說。

她們首先為我穿上盔甲下柔軟的內(nèi)衣。這件衣物也同樣被熏香和灰燼祝福過。然后她們幫我穿上長袍，接著開始仔細(xì)地，一片接著一片地，幫我穿上盔甲，從腳趾一直到喉嚨。靴甲。脛甲。膝甲。腿甲和腰甲。我的胸甲和肩甲，還有臂甲。我的手套。在威洛和達(dá)麗雅工作時，我抬起左手讓臂甲反射著燭光。一種圖案閃爍在黑色的甲面上，蜿蜒曲折，就像滴進(jìn)水中的油。

“我們對這些印記盡力了，女士，”威洛說，用修長的義肢手指安裝著我另一只手臂的鎧甲。“如果要完全去除它們就需要把盔甲外層完全去除，讓它只剩骨架。這些印記不會影響盔甲的功能，只是外觀會不同?！?/p>

我?guī)缀跷⑿α恕?/p>

“當(dāng)然去除也是可能的，”達(dá)麗雅用她人工的聲音說。“只要您命令我們?！?/p>

在她們繼續(xù)工作時我旋轉(zhuǎn)著手臂，看著盔甲表面上的圖案變換。它同我手臂上的傷疤完全一致。我又想起阿舍瓦的話。

我們回不去了，只能繼續(xù)前進(jìn)。

“就讓它這樣吧，”我告訴她們。

“好的，女士，”威洛說。

“是，”達(dá)麗雅說。“很好?！?/p>

她們二人同時說出了最后一句話：“祝福這知曉他庇佑的心靈?！?/p>

然后她們啟動了我的盔甲的反應(yīng)爐。它開始嗡嗡作響，逐漸變成一陣穩(wěn)定熟悉的聲音，讓我想起我是多么地想念它。在盔甲穿戴完畢后，威洛和達(dá)麗雅最后只需要安裝我的披風(fēng)了。那是一塊嶄新厚重的黑紅色布料，而她們將它釘在我的肩甲下來顯示我的頭銜。盡管在我的動力甲的增強(qiáng)下完全不可能，我依然感覺到了她們將它掛在身上時的那股額外的重量。威洛遞上我的頭盔，而我把它扣在皮帶上。達(dá)麗雅則跟著拿起我的爆彈槍。即使她的改造和多年的服務(wù)讓她變得強(qiáng)壯，她依然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舉起了這把武器。我裝甲的手臂輕松地把它拿了起來。

我的爆彈槍也被重建了。被重新祝福過了。達(dá)麗雅仔細(xì)地在槍膛上覆蓋了長長的祈禱羊皮紙。那上面的經(jīng)文精美微小。完美無缺。

“謝謝你們，”我對她們二人說?！斑@些都做的很好，所有的都是?！?/p>

她們二人都紅了臉，向我鞠躬。

“你們不用鞠躬，”我像往常一樣說。

“抱歉，女士，”她們兩人一起說。這就和穿戴盔甲一樣屬于某種儀式。我已經(jīng)將近十年告訴她們不用鞠躬了。

我離開了裝甲區(qū)，從墻壁上的架子上重新拿起我的動力劍。在我的動力甲為我增強(qiáng)的力量下，它仿佛一片羽毛般輕盈。劍刃上的銘文又一次反射著燭光。

“在信仰中，我們將找到意義?！蓖逡沧x著它們。

我點(diǎn)點(diǎn)頭，把劍滑進(jìn)劍鞘里。

“是的。我們將找到意義?！?/p>

?

我的姐妹們在不破誓言號上的一座小禮拜堂里等待著我。由于我們是在鮮血和服役中聯(lián)系在一起，讓他來見證是我能想到唯一正確的做法。

禮拜堂位于誓言號的脊柱上，靠近船體的尾部。這里與引擎靠的非常近，船體在正在靠近星系的亞空間入口時引擎的燃燒聲讓這里嗡嗡作響。當(dāng)我推開門時，蠟燭的煙霧蔓延出來，禮拜堂里的神圣氛圍傳進(jìn)冰冷的螺旋走廊里。就像船體的其他地方一樣，不破誓言號的遠(yuǎn)古骨架暴露在禮拜堂里，如同巨獸的骨頭一樣籠罩在黑影里。蠟燭在所有地方燃燒著。這里沒有凳子或者長椅，因為祈禱只應(yīng)該站著或者跪著完成。房間的地板光禿堅硬，就像墻壁一樣。

我的姐妹們站著等著我，全都全副武裝，把頭盔鎖在腰帶上，劍刃和爆彈槍掛在身上。我看著她們或年輕或成熟的臉，有著紋身或者傷疤，而她們也全部滿懷期待地回望向我。等待著。其中一些面孔我已經(jīng)認(rèn)識，就像阿舍瓦和其他在宮廷官麾下的精銳。勇敢兇猛的奇歐，修長的四肢充滿力量，頭發(fā)被剪短到了頭皮處。她的一只榛子色的眼睛中燃燒著怒火，另一只則是一只黃銅制的義眼，深深埋在陳舊的傷疤里。她身邊站著的是卡麗斯。奇歐小隊中的另一個幸存者蒼白壯碩，她的盔甲還為了符合她的身形和力量被特別調(diào)整了?？愃沟你y白色的眼睛在她傷疤遍布的強(qiáng)壯面孔上顯出沉穩(wěn)。她的兩邊站著薩利塔和穆娜麗。二人都比阿舍瓦偏高一些，修長勻稱的身體配上大大的黑眼睛。她們除了戰(zhàn)士的情誼外同時也是血親，是我所認(rèn)識的唯一一對。在以前，二人很容易被弄錯，但現(xiàn)在不會了，在最終之日后再也不會了?，F(xiàn)在一團(tuán)傷疤蜿蜒在薩利塔的臉上，一直蔓延到她的喉嚨，消失在盔甲里。穆娜麗也沒能逃過受傷的命運(yùn)。我知道在她的盔甲下，一只金屬的義肢替代了她的左臂。

然后是那些艾麗薇雅的下屬，我還不認(rèn)識她們，但大修女已經(jīng)向我提起過她們的名字和特征。有著燒傷的是斯克亞。微笑的朱娣，她將會掌管神圣的戰(zhàn)旗。堅定的維瑞蒂亞頭頂?shù)囊话氡讳撹F覆蓋，還有最后一位，嬌小安靜的愛吉尼亞。我的最后一位姐妹同時也是最年輕的，麥色的皮膚上只在右眼下用紅墨水紋著最簡單的鶯尾花。不知怎的，我發(fā)現(xiàn)看著她最為艱難。

“我的姐妹們，”我開口說道，回憶著我宣誓加入艾德琳的小隊的時候，以及在戰(zhàn)斗前聽過的所有那些演講。我想到了我讀過的誓言和入隊宣誓。宏大的話語從我的心中升起，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講出它們。它們帶來的感覺并不真誠。就像我剛剛醒來時那般空虛。

“我?guī)滋烨熬蛻?yīng)召集你們，”我轉(zhuǎn)而說道。“我本應(yīng)在接受了這把劍后立刻就這么做。”

然后我拔出這把劍舉在我的身前。

“但是我希望在見到你們之前先學(xué)會該如何使用這樣一把劍，”我說。“我想要理解它。但現(xiàn)在站在這里我才明白，如果沒有你們，這把劍就毫無意義。”

我輪流看向她們每一個人。

“我們都失去了一些東西。都承受了痛苦。之后我們也將在神皇的旨意下承受更多，祝福他的名字。我只愿能夠與你們一起承受這些痛苦，作為你們的姐妹?！?/p>

隨后房間里出現(xiàn)了一段漫長痛苦的安靜，我在其中只能聽見燭火的噼啪聲，還有引擎的鳴叫，但之后她們中的一個人說話了。我希望那人會是最了解我的阿舍瓦，或者是一向心直口快的奇歐，但那個人不是她們。

“是，修女長?！睈奂醽喌穆曇魷厝嵊卸Y，并且?guī)е矶\般的安靜。她是第一個說話的，也不是唯一一個。每一個站在我面前的女人都重復(fù)著她的話。她們微微低下頭，用穿著盔甲的手做出雙頭鷹的標(biāo)志。

“我們都承受了損失，”我繼續(xù)說，“但我現(xiàn)在向你們保證我們將得到對那黑暗和其中的東西的復(fù)仇，用刀劍和烈火。以人類的神皇的意志?！?/p>

這次那片刻的安靜沒有出現(xiàn)。所有人都立刻回答了我。

“復(fù)仇，”我的姐妹一齊說道，“以他的意志?！?/p>

?

????在禮拜堂后，我與小隊中的每一個人單獨(dú)見面。我讓她們自己選擇會面的地點(diǎn)和其中的意義，因為這就是艾德琳在我多年前加入她的小隊時做的事情。她說這能讓她看清我的真相，還有我從她那里所需要的東西。

????卡麗斯是第一個。她選擇在底層甲板的一個禮拜堂與我見面。這里不是修會的姐妹使用的地方，而是船員的空間。這個小小的房間遠(yuǎn)沒有我們的崇拜場所那么莊嚴(yán)。成百上千鶯尾花形狀的祈愿裝飾釘在墻上，數(shù)量多到它們已經(jīng)開始重疊。它們在循環(huán)的空氣里慢慢地?fù)u動著，每一個都是用不同顏色的邊角布料做成的。有黃色，藍(lán)色，紅色還有綠色。我甚至在其中看見了軍官穿著的金色。

????“船員為了死者把這些釘在這里，”卡麗斯在發(fā)現(xiàn)我的注視后對我說?！盀榱算懹浰麄兊氖湃ァ！?/p>

????我沒有說話。我正在看著一個穿著海軍軍服的人把另一片布料釘在墻壁上。這片裝飾像血一樣鮮紅。他的手在鶯尾花上停留了很久，之后再轉(zhuǎn)身離開。

????“我覺得這看起來像是草原，”卡麗斯說。“你呢？”

????我搖搖頭?！拔覐臎]有見過草原，”我說，把視線從墻上移開?！拔沂窃趭W菲利亞七號出生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大理石和紀(jì)念碑，而且在那之后我見過的也只有戰(zhàn)場。”

????“真的？”卡麗斯問。

????我點(diǎn)點(diǎn)頭?！罢娴摹！?/p>

????卡麗斯蒼白的眼睛望向遠(yuǎn)方?！拔沂窃诓菰祥L大的，”她說。“在一個為了整個星系種植紀(jì)念碑的花朵的世界上。金色心火，鷹爪花，還有云百合。所有可能的顏色都有，漫山遍野都是?！?/p>

????“這是你到這里來的原因嗎？”我問她?！耙驗檫@里讓你想起你出生的世界？”

????她慢慢點(diǎn)點(diǎn)頭。“我想，這是一部分的原因。但這并不是所有原因。我來這里是因為這里簡單。安靜。還有這里的文字?！?/p>

????“什么文字？”

????“來，”她說。“我?guī)闳タ??！?/p>

????她點(diǎn)頭示意我跟上她，我們一起走進(jìn)禮拜堂里。就像我們的禮拜堂一樣，這里也沒有長椅。但是，這里放著又小又薄的墊子，讓膜拜的人可以避免觸碰冰冷的地板。每一個軟墊上都繡著一段文字。它們每一個都制作精美，而當(dāng)我跪在卡麗斯身邊打開祈禱書時，我聞到了再造的羊皮紙氣味。書上的字母暗淡無光，是從一個副本上復(fù)制下來的副本。我的眼睛掃過詩篇的目錄，輕輕地把書本翻到了中間。在每一頁翻過的書頁上，我的手指都微微停留在暗淡的標(biāo)題上。

????“服役的美得，”我輕輕念到?！拔业哪赣H曾在我還是個孩子時把這篇唱給我聽。”

????卡麗斯看著我。“你確定嗎？”

????我把手指滑下書頁。這個動作讓我回憶起了母親的聲音，高昂又清晰。我們黑暗的小屋，只有一根蠟燭點(diǎn)亮。墨水和古老羊皮紙的味道。從副本抄錄下來的副本。

????“是的，”我說?！八龝谖覠o法入眠時唱給我聽。這是她最喜歡的詩歌之一?！?/p>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篇?！笨愃刮⑽⑿α艘幌?，蒼白的眼睛流露出沉思?！澳愕哪赣H，她善良嗎？”

????我想起了母親被墨水染色的雙手，和她那輕輕的，充滿智慧的聲音。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綠色，就像艾德琳的眼睛一樣。我想起她總是在微笑，尤其是在看向我的時候。

????“是的，她很善良。”我看向卡麗斯。“你的母親不善良嗎？”

????卡麗斯搖了搖頭?！拔也挥浀梦业哪赣H，”她說?！盎蛘呶业母赣H。我記不清加入修道院前的任何事情，除了那片草原。還有那些花朵在風(fēng)中搖擺的聲音?！?/p>

????我嘗試著想象這個場景，但我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事物。我不能想象這么多美麗的東西集合在一起。

????“你想要唱出這段詩歌嗎？”卡麗斯問?！盀榱四愕哪赣H？”

????我看著書頁，看著我裝甲的手指和烙進(jìn)陶剛的螺旋形圖案，然后想起了艾希朵拉的最后一句話。

????唱—唱吧

????我輕輕合上了書。

????“我更希望聽你唱，”我回答。

????卡麗斯點(diǎn)點(diǎn)頭。她拿出自己的祈禱書開始歌唱。她的聲音讓我驚訝。歌聲輕柔又舒適，而在卡麗斯嘗到最后一句時，她的聲音與我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合在了一起。那聲音應(yīng)該是我的母親，但也有可能是艾德琳。

????而死亡的美得應(yīng)被爭取而非贈與。（And death is a virtue earned and not owed）

????那是只有勇敢之人才得以獲得的饋贈。（One only granted, for those who are bold）

????之后的兩位姐妹同時邀請了我。

????薩利塔和穆娜麗并沒有刻意選擇一個地點(diǎn)，或者說她們選擇了不破誓言號本身。我在艦船中部的螺旋走廊見到了她們，然后我們一起向艦橋走去。

????“你想知道些什么，修女長？”薩利塔問。

????“有關(guān)你們的一些事，”我說，“一些真實(shí)的事情?！?/p>

????“關(guān)于我們的一些事，”薩利塔說。

????“一些真實(shí)的事情，”穆娜麗說完了這句話。

????我在加入修道院和大裂隙前就注意到了她們一起說話的習(xí)慣，當(dāng)時我們會作為海利亞的部隊一起參加簡報和祈禱。我與這對雙胞胎并不熟悉，但她們二人間不一樣的聯(lián)系讓我不能忽視。

????“蓋拉克斯怎么樣，姐姐？”穆娜麗說?！澳銥楹尾唤o伊凡潔琳講講沉溺者教團(tuán)被肅清的故事呢？”

????薩利塔搖搖頭?！拔矣憛捘莻€故事。你知道的?！?/p>

????穆娜麗微笑了?！斑@樣就更應(yīng)該講講了。我們很少會喜歡自己的真相?！?/p>

????“又在討論哲學(xué)嗎，妹妹，”薩利塔說?！澳阏娴倪€要說這些？”

????穆娜麗笑了?！耙恢倍紩摹，F(xiàn)在講講那故事吧?！?/p>

????薩利塔忽略了她，轉(zhuǎn)而看向我?！澳阌行值芙忝脝?，伊凡潔琳？”

????我搖搖頭，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你想要一個嗎？”薩利塔問。

????穆娜麗嗤笑了一聲。薩利塔也笑了，然后我也一樣，這可能是我在醒來后第一次笑出聲來。但這立刻讓我感到自責(zé)，好像我大笑的權(quán)力隨著我自己的姐妹一同離去了。

????“如果你不愿意講這個故事，那我來講，”穆娜麗說，沒有注意到我的不適?！拔襾砀嬖V伊凡潔琳你是如何一個人把戰(zhàn)線推到了腐敗的中心。我來告訴她你是如何獨(dú)自一人殺死了七個擁有黑暗力量的敵人首腦。我來告訴她你是如何把他們的廟宇燃燒殆盡，然后毫發(fā)未損地走了出來。”

????“我聽過這個故事，”我告訴她們?！暗也恢滥鞘悄??！?/p>

????薩利塔哼了一聲?！澳鞘且驗槲也幌胱屍渌酥?，”她說?！斑@感覺是在夸大自己?！?/p>

????“你要知道，過分謙虛也是個問題，”穆娜麗說。

????“詩篇里和你講的可不一樣，”薩利塔回答，用掌心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孿生姐妹的肩膀。“況且，你自己又怎么樣呢，小妹妹？”

????“小，”穆娜麗說，搖著自己的頭?！澳阏f的好像我們中間差了一根蠟燭的時間?！?/p>

????“十四分鐘比一根蠟燭的時間長多了，”薩利塔說。她現(xiàn)在的笑容好像她們二人的角色互換了?！叭绻惴且崞鸪聊缯呓虉F(tuán)，那我或許就該說說刀劍廢土的事了。”

????穆娜麗的臉紅了。“那不一樣?！?/p>

????薩利塔看向我?！八f的不對，”她說。“是穆娜麗保衛(wèi)著維利姆的巡禮者的列車穿過刀劍廢土，不受黑暗靈族的劍刃和利齒攻擊。那些異形五次爬上列車，而他們每次這么做的時候，穆娜麗都?xì)⒐饬四切┞訆Z者和劫掠者。她沒有讓一個人喪命。一個也沒有。”

????薩利塔的眼神在看向她妹妹時柔軟下來。

????“如果你是來尋找真相的，伊凡潔琳，那這就是我告訴你的。穆娜麗舍己為人，而且很強(qiáng)。她會對你很有用處?！?/p>

????她現(xiàn)在聲音非常認(rèn)真。再也沒有笑意。穆娜麗一定也注意到了這一點(diǎn)，她的眼神也柔軟下來。和她的孿生姐姐一模一樣。

????“我還是不如你，”她說。

????她們互相握著手，而我發(fā)現(xiàn)我必須轉(zhuǎn)開視線，因為薩利塔和穆娜麗分享的不只是話語，而是所有東西。她們是一個相同的心靈裝在了兩副身體里。一個人可以完美地詮釋另一個人。這更讓我想起了我所失去的東西。想到如果她們中的一人因我而死會是多么悲傷。

????“你還好嗎，修女長？”薩利塔問。

????穆娜麗點(diǎn)點(diǎn)頭?！澳憧雌饋碛行氖隆！?/p>

????我輪流看著她們，盡力地不去想她們死去的樣子。

????“抱歉，”我告訴她們。“但我必須要走了。謝謝你們的故事?！?/p>

????她們微笑點(diǎn)頭，我讓她們繼續(xù)巡邏，完美地配合著另一個人的步伐和節(jié)奏，用那低沉溫暖的聲音交流著。

????每一個人都完美詮釋著另一個。

?

????維瑞蒂亞和我在不破誓言號的觀測港口見面，星艦的舷窗已經(jīng)為了前往王座世界的第一次亞空間跳躍正在關(guān)閉。

????“我恐怕不能告訴你真相，修女長，”她在舷窗向下關(guān)閉時說?！拔以诘玫竭@個時就失去了大部分真相。”

????她把指尖放在了占據(jù)她一半頭顱的鋼板上。

????“我還記得我是誰，還有我的情況。但不能記起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我問她。

????她用剩下的半邊臉皺起眉?！爸挥浀闷渌撕臀艺f的，”她說?！拔沂窃诨氐綂W菲利亞七號的家園前的最后一場戰(zhàn)斗中負(fù)傷的。我們當(dāng)時在太平星域的一個邊界世界鎮(zhèn)壓異端起義?！?/p>

????“你們勝利了嗎？”我問。

????維瑞蒂亞蒼白地笑了?！奥犝f是這樣，”她說。

????誓言號的人工燈光因為舷窗完全關(guān)閉而阻斷的星光亮起。

????“很奇怪，”維瑞蒂亞說?！拔抑肋@些記憶不見了，僅僅是因為它們在我頭腦中留下的空間。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diǎn)傻。”

????我想著我身體里因為最終之日留下的空洞，那些只因空洞才讓我知道它們不在的東西。

????“不，”我說，舷窗沉重地鎖定閉合?！斑@不傻?！?/p>

?

????奇歐已經(jīng)邀請了我好幾次在底層甲板的訓(xùn)練廳和她碰面。她的熱情沒有讓我感到意外。我們之前雖然分屬不同的小隊，但我已經(jīng)了解到神皇沒有賜予奇歐很多的耐心。在我到達(dá)的時候，她正站在訓(xùn)練圈里等著我，手里拿著訓(xùn)練用劍。這也沒有讓我感到意外。

????“你想要誠實(shí)，”她說?！霸谖铱磥頉]有什么比格斗更真誠的了?！?/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從架子上拿起一把訓(xùn)練劍。我測試著長劍的重量，走進(jìn)圈里。

????“那你不用另一把劍嘍，”奇歐說，向我腰間掛著的那把點(diǎn)點(diǎn)頭。

????我搖搖頭?！安粫ξ业耐?。”

????她歪過頭，好像是在考慮，然后聳聳肩。開始的鈴聲響起，奇歐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更加的不耐煩。她沖向前方，向我進(jìn)攻，快到讓我難以阻止。她幾乎和以前的阿舍瓦一樣快。但是阿舍瓦的優(yōu)美動作被她用力量取代。這讓她的攻擊更加容易看清，也更容易反擊。我用自己的劍擋住了她，把攻擊撥到旁邊。奇歐向后撤步，皺起眉頭。這副表情牽動著她義眼周圍的傷疤。

????“所以，你想要什么？”她在我身邊繞著圈。

????這次是我率先攻擊，向她揮出一記被格擋住的橫劈，“和我說說你的內(nèi)心，”我告訴她。“告訴我你需要什么?！?/p>

????奇歐又歪起頭，這次我強(qiáng)烈地感覺到她也在測試我。

????“我只需要命令，姐妹，”她說，“對抗的敵人，和需要打贏的戰(zhàn)爭。復(fù)仇，就像你說的?！?/p>

????“為了奧菲利亞七號，”我說。

????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安恢故菉W菲利亞七號，”她說?！盀榱?strong>所有事情。發(fā)生在奧菲利亞上的事情是因為裂隙。那裂隙的存在是因為罪惡和軟弱。那存在了幾十年的軟弱?！?/p>

????這讓我看清了奇歐的真相。不只是她的兇猛和力量，還有她的憤怒。我明白如果我要向她發(fā)號施令，我需要了解這憤怒的根源。我猛沖向前，這次奇歐也只是勉強(qiáng)地迫使我的劍刃向旁邊偏移。

????“我們會完成復(fù)仇的，”我告訴她。“這就是我們的目的。他創(chuàng)造我們的目的?！?/p>

????“我知道，”她說?！斑@點(diǎn)我毫不懷疑?！?/p>

????“那你在懷疑什么？”

????她向外跳開，咬緊牙齒呼吸著?！拔覜]有懷疑，”她吼道。“我會遵照他的計劃行動，直到神皇決定我能夠升格到他的身邊為止?！?/p>

????她在逃避問題，我不能接受這點(diǎn)。

????“但有什么在困擾著你，”我說。

????奇歐哼了一下?！澳阆胍\實(shí)？”

????“是的?！?/p>

????她在我身邊踱步著，尋找著最好的進(jìn)攻時機(jī)。即使穿著全套盔甲，奇歐的動作依然輕盈無比。

????“困擾著我的是那些最懦弱的人還是會犯下罪孽。他們會開始懷疑。他們會制造出讓我們戰(zhàn)斗的新的戰(zhàn)爭和新的敵人，全是因為他們的軟弱?！彼?xùn)練廳的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斑@不會停止，直到那些恒星都被我們的鮮血覆蓋，全都是為了那些懦弱到無法保持信仰的人。”

????奇歐再次發(fā)起攻擊，這次帶著一個為了讓我轉(zhuǎn)過身露出空隙的假動作。我轉(zhuǎn)而轉(zhuǎn)向她的攻擊，把她向后推開。

????“全都是為了這些弱點(diǎn)，”她說。“這讓我感到厭惡?！?/p>

????“這就是現(xiàn)實(shí)，”我說?！澳阒赖?。”

????奇歐揮舞劍刃，清開我們中間的空間，然后一次又一次兇猛地向我沖來。帶著她那所有的憤怒。這讓所有的技巧都沒有了作用。我只能格擋住她攻擊的力量，她把我推到圈子的邊緣。

????但靠近邊緣的不止是我。

????我扭動身體躲過了她。她的訓(xùn)練用劍的劍尖微微劃過我的盔甲，從肩膀一直到腰部。這本來已經(jīng)能夠讓她得到勝利了，但她的慣性讓她沖出了圈子的界限。鐘聲立刻響起，我把劍放松下來。奇歐花了一些時間才做出了一樣的動作。她正向下看著她的腳，看著它們跨過圈子的地方，她的肩膀隨著每次呼吸起起落落。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她用低沉的聲音說。

????她的話讓我感到意外?！澳闫诖氖鞘裁?？”

????她抬起頭?！澳阆胍犝嬖?？”她又問了一遍。

????我點(diǎn)點(diǎn)頭?！笆堑摹！?/p>

????“我期待的是一個奇跡，”她說?！拔覍σ粋€被他的恩惠標(biāo)記，注定將要找到我們圣人的盾牌的人還會期待什么？”奇歐搖了搖頭?！八齻冋f的都一樣。盧耶提。卡麗斯。甚至維瑞蒂亞也這么說。所有人都一樣。你會看見的，奇歐。當(dāng)你看見那個印記時就會明白。但你不是個奇跡?！?/p>

????這些話幾乎讓我笑了起來，因為我已經(jīng)數(shù)十次地注視過那個印記，但我還沒有明白。但我不能在自己已經(jīng)如此辜負(fù)奇歐的期望時告訴她這一點(diǎn)。

????“我自己從沒有這么說過，”我說，向下看向我手里的劍。“但我確實(shí)是你的修女長?！蔽抑匦驴聪蚱鏆W，確保她的目光和我的互相交匯在一起。“如果你和我有矛盾，那我現(xiàn)在就會傾聽。我們除了彼此已經(jīng)有足夠多的敵人了?！?/p>

????一段漫長的安靜降臨在我們二人之間。奇歐再次歪過頭，打量著我。但在她可以再次說話前，一個巨大的顫抖撼動了腳下的甲板。不破誓言號的亞空間引擎開始啟動，在周圍發(fā)出如雷般的巨響。這股聲音到達(dá)了頂點(diǎn)，頭頂?shù)臒艄忾W爍了片刻。一股像是被一千把刀鋒劃過皮膚和皮下的感覺流過我的身體，好像要撕裂我的靈魂。我在誓言號的古老骨架顫抖時低聲念出一句祈禱。

????神圣的帝皇，請保護(hù)我的靈魂。

????奇歐抬頭看向訓(xùn)練廳高聳的天花板。

????“又一次進(jìn)入了魔鬼的領(lǐng)地，”她平淡地說。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說。“你和我有矛盾嗎？”

????奇歐重新看向我。她榛子色的眼睛就像火焰移走后冷卻的灰燼。

????“我們間沒有矛盾，修女長，”她說。她現(xiàn)在的聲音也冷靜下來了。沒有了剛才那么多的憤怒?！拔椰F(xiàn)在希望回到我的訓(xùn)練，彌補(bǔ)我的失敗?！?/p>

????我不知道她說的失敗是擊敗我，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脾氣，但是奇歐說出我頭銜的語氣時非常小心謹(jǐn)慎。那是一個難以放棄的人的小小的善意。所以我也收起自己的驕傲點(diǎn)點(diǎn)頭。

????“我要問的就是這些，姐妹，”我說。“我現(xiàn)在把你留給自己的刀劍?！?/p>

????她榛子色的眼睛閃了一下，然后奇歐點(diǎn)點(diǎn)頭重新走進(jìn)戰(zhàn)斗圈里。我轉(zhuǎn)身離開，在大門在身后關(guān)上時聽見了訓(xùn)練開始時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