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走了嗎？”坐在辦公桌后，看著不遠(yuǎn)處悠然品茶的她。

??“要是信使一直宅在家里，信會(huì)發(fā)黃的吧。”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再順手拿起一塊曲奇，“嘗嘗？”

??“不用了?！睋u了搖頭，又把目光放回了她的申請書上，一切都井然有序，如果能忽視最后一欄的空白，的確是，“這次又要多久？”

??“看心情吧，”她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她總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短則一天，多則一年。”

她的眼眸湊了過來，近在咫尺。她看著我，仿佛時(shí)間停滯，又仿佛時(shí)間真的停了下來。就這樣一直保持著，直到她突然笑出來。

“怎么樣，我能走了嗎？”她蕩著腿坐在桌上，金色的曲奇送入嘴中，一切又都靜了下來，靜得能聽見曲奇一點(diǎn)點(diǎn)崩解。

“當(dāng)然可以?！比〕龉P，在申請書上署名后還給她，“一路順……”

她已經(jīng)走了，甚至不確定她是否收到那句祝福。長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回首，一抹幽藍(lán)。

“一路順風(fēng)……這是在催促一個(gè)信使嗎？”她單肩披上行囊,靠在門邊，“你的好意我收到了，還有，曲奇，自己來一塊?！?/span>

“這都是我做的，就當(dāng)……”話未盡，人已去，徒留口中半塊化開的曲奇。

“味道，真不怎么樣?！币贿叧砸贿吀锌y怪她一定要我嘗嘗，“下次還是去找古米惡補(bǔ)下比較好。”

走到門邊，發(fā)現(xiàn)上面靜止著一張藍(lán)色便簽

——知道就好，下次努力，等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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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仍有些許昏沉，但心中的興奮卻怎么也掩蓋不了，只得翻來覆去。

“醒了？”

“嗯?！?/span>

“什么事這么開心？”

“啊，什么？什么事啊？小德你在說什么啊?！?/span>

“我說，你在高興什么?！?/span>

“沒高興什么?！?/span>

“還沒，嘴角都快翻到天上去了?！?/span>

“有，有那么明顯么。”

“你說呢？

“……”

“好了，既然醒了就給我洗漱去！”

“哦，好好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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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鏡子前，拿著一件件衣服來回比劃著，衣服一件件被拿出，又一件件被扔開。

“小德，你覺得哪件好看？”

“你覺得好看就行?！?/span>

“唔，敷衍，我肯定是選不出才來問你嘛。認(rèn)真點(diǎn)，哪件好看？”

“讓我想想，博士他喜歡什么樣的來著？”

“討厭，又不是穿給他看的。所以，小德你真知道Leader他喜歡什么？”

“……略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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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我走啦！”
? ?“哦，早點(diǎn)回來?！?/span>

“嗯，會(huì)的?！?/span>

“祝你和博士玩的開心?！?/span>

“討厭啦，小德~”

阿能啊，我知道你喜歡博士，心里都是他?？赡阒绬幔┦克男睦锊⒉蝗悄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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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你知道嗎？龍門的游樂場里新開了一家甜品店欸，里面還有蘋果味的冰淇淋！Leader他請了我?guī)追?，雖然他也嘗了一點(diǎn)就是?！?/span>

“那邊那個(gè)超大超多圈圈的過山車，真的好刺激！可惜加速的時(shí)候害怕，沒睜眼，什么也沒看見，還好Leader陪我又排了一次隊(duì)?！?/span>

“真是氣人，那個(gè)射氣球的，要不是Leader不讓我用守護(hù)銃，我就把那的獎(jiǎng)品清空了。”

“不得不說，Leader他真的好會(huì)玩碰碰車……”

“還有，坐旋轉(zhuǎn)木馬的時(shí)候，要不是Leader拉住我，我差點(diǎn)就掉下去了……”

“還有還有……”

“夠了！阿能！”

“小，小德？”

“我有些累了，先睡覺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span>

“哦，嗯?！?/span>

看著她躺下，平躺過來望著漆黑的屋頂，掌心不自知地被指尖扣到發(fā)紫。

博士，博士，博士！自從她回來就一直在念叨他！越想，心中的情感便愈發(fā)膨脹，手指也被捏得咔咔作響，最后一拳捶在墻上。

似乎是聽見聲響，她翻了個(gè)身面向我，讓我心頭一驚。但好在她并沒有被吵醒，可能真是太累了吧?？粗p咬拇指熟睡的樣子，不自覺地貼近，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啄。

我會(huì)讓你獨(dú)屬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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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薩斯小姐，請問有什么急事嗎？”我搓著手，看向不遠(yuǎn)處的她，隆冬時(shí)分，甲板上除了偶爾歇腳的旅鳥，就只有我們兩人，“這，已經(jīng)這個(gè)時(shí)間了，氣溫已經(jīng)降得很低了，如果不是什么急事，還請明早再說?！?/span>

“不，博士，是非常重要的事，甚至關(guān)系到我的未來。有關(guān)，能天使的事?！彼贿呎f著，一邊步步逼近，琥珀色的眼眸在夜里狡黠地閃爍。

“那，那需要我記錄下來嗎？還是我去轉(zhuǎn)述？”我翻找著大衣口袋，從中摸出終端，開始錄音。

“那，博士，你一定要確實(shí)記下來?！濒旂晷〗愕念^湊到我耳邊，“博士，我很尊重您，但為了我和能天使，請你睡一覺吧。”

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時(shí)，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身影朦朧，怎么也看不真切。還有，我感覺好冷啊，可我的肚子好熱，怎么，這么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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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門開了，有人沖出來，很多人，她們都穿著白大褂，我看著手上的終端，看著那相冊里一張張相片，全是我的，甚至找不到一張他自己的。這是他自己的終端欸，怎么能，怎么能這樣，真是犯規(guī)。

“八月二十七，她回來了?！?/span>

“九月三十日，她走了，走前說想吃曲奇?！?/span>

“十月十一日，勉強(qiáng)有了樣子，但給小刻吃，她也只是尷尬地向我笑笑。”

“十一月二十日，試吃吃壞了肚子?！?/span>

“十二月十三日，終于做出了能吃的曲奇?！?/span>

“一月八日，她回來了，但沒待多久。雖然很舍不得，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畢竟這是她的職責(zé)所在。”

“一月十一日，烤曲奇時(shí)睡著了，夢里全是她的身影，但可惜烤箱燒壞了……”

“一月十四日，換了個(gè)烤箱，希望這次她能喜歡?！?/span>

……

一抹紅色在我眼前閃過，然后開始聚焦，一點(diǎn)點(diǎn)回歸現(xiàn)實(shí)，才發(fā)現(xiàn)是坐在一旁的阿米婭在急切地呼喚我。

“博士的情況現(xiàn)已穩(wěn)定，但意識(shí)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彼痛怪^，耳朵也耷拉下去，“博士遇害一事還在調(diào)查，但暫時(shí)還沒有進(jìn)展……”

“告訴凱爾希，如果調(diào)查沒有進(jìn)展，就讓我來處理，她專心讓博士恢復(fù)到從前的狀態(tài)。”

我會(huì)為你清除所有威脅，即使是用盡所有陰暗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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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朦朧的白色，介于虛實(shí)之間。

“你醒了？”一個(gè)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她。我想坐起，卻無能為力，我吃力地扭頭，想找到聲音的來源，卻又聽得嘩——的一聲，接著是一陣白光，刺眼，卻又讓我安心。

“小莫，是，你嗎？”我只怕自己幻聽，急切地想聽見回復(fù)。

“怎么，睡了個(gè)好覺，就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了？”她俯身于我，為我遮去直射的光亮。

“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想你?！?/span>

“呵呵，油嘴滑舌，不愧是羅德島最受干員們喜愛的博士?！彼哪樛蝗粶惤?，近得眼中的思念就要墜入我眼里。她發(fā)絲纏繞的香味，隱隱可見的微紅的眼角，無一不刻入我腦海，“這次算你過關(guān)了，下次就沒這么簡單了?！?/span>

“你，哭了？”費(fèi)力地抬起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蛇€未觸及，她就出現(xiàn)在了床尾。

“沒有，你看錯(cuò)了。”她還是那樣，讓人如隔千里，但不知為何，我只覺得她很悲傷，“來說說你，我只是出去捎個(gè)信，算來頂多一日未滿，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這個(gè)樣子?！?/span>

“沒什么，只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怎樣，能讓你身上開個(gè)窟窿，去鬼門關(guān)前晃蕩幾個(gè)時(shí)辰》”

“……真的沒什么。”

“博士，我知道你不愿深究，但我不行，我不能忽視你差點(diǎn)離開我的事實(shí)?！彼磉吀‖F(xiàn)出淡淡的藍(lán)色熒光，“好吧，既然你不愿說，我也不追問，我有我自己的方法弄清這件事?！?/span>

“不，咳咳，小莫，我能自己解決這件事?！?/span>

“解決，怎么解決？讓自己身上再添一個(gè)窟窿？”她現(xiàn)在肉眼可見的憤怒，但還是盡力在克制，“這次是你運(yùn)氣好，沒有傷及重要的部位，可下次呢？凱爾希都不能保證能不能救回你，我又怎么能！”

“夠了，小莫你先回去冷靜下，我會(huì)找出合適的解決方法?！?/span>

“讓我冷靜？什么意思？讓我放任你去找死？”她歘地一下出現(xiàn)在我床邊，猛地掀開我的被子，露出猙獰的傷口。我能看清，她眼里毫不遮掩的怒火。

“我真的累了?！蔽易?/span>Lancet-1替我蓋上被子，背身不再看她。

“好，好！你就好好休息吧?！彼D(zhuǎn)瞬不見了蹤影，只有時(shí)針走過一聲。

她生氣了，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但我又怎么能告訴她真相，雖然她遲早能察覺，我只怕她一時(shí)沖動(dòng)，更害怕她眼中不知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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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我躲在暗處，看著他杵著拐杖蹣跚地挪出門，他走地很慢，很輕，挑的也是些輔道，盡量避開干員們的視線。當(dāng)然，我也動(dòng)了些心思，讓他能順利地隱藏自己。

我很確信他不告訴我真相的原因，但沒關(guān)系，我會(huì)替他除去一切威脅，就像我們一直以來的那樣。

他敲響房門，看這樣子，是能天使的寢室。

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漆黑一片。

時(shí)間悄然凝滯，我閃身進(jìn)了暗處。

“怎么，是來下最后通牒嗎？告訴我你活了下來，而我要死了，是嗎？”

“并非如此，德克薩斯小姐。我只是來解決問題，雖說那天的請求并非我一人能解決就是。”

“嘁，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那天就應(yīng)該確認(rèn)你斷氣后在離開，但現(xiàn)在確認(rèn)，也不遲?！?/span>

她的手剛按在光劍上，就被我轟了出去，重重撞在墻上。

“原來是你做的啊，黑狼小姐。”我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起，一想到博士身受的痛苦，手上又使了幾分氣力。

“小莫，你做什么！”他急得站了起來，可又撕裂了傷口，繃帶下又滲出殷紅，他痛得縮成了一團(tuán)。

“博士！你沒事吧！”我想扶起博士，可又怕這人再次傷害博士，只得先延緩了博士傷口處的時(shí)間。

“……博士，接下來就讓我解決，像以前那樣?！蔽揖o盯著眼前的魯珀，“你告訴我目標(biāo)，我解決目標(biāo)。”

“停下，小莫，這不是……噗——”他吐出一小口血，靠著墻勉強(qiáng)自己開口，“這不是解決的最好辦法，讓我自己解決?！?/span>

“那又怎樣，我是墮天使，我的存在就是個(gè)錯(cuò)誤。更何況，我這么做是為了你，就像那天一樣，我問心無愧?！彼龅陌l(fā)笑，臉上的表情晦明不定，但最終定格于苦澀，“況且，沒有什么事比除去你身邊的威脅更正確的決定。”

我將手上的魯珀狠狠丟進(jìn)角落，順手凝滯了那里的時(shí)間。我邁步走向他，一把抱起他，親吻他的前額。他很顯然沒有恢復(fù)多少，很輕，很脆弱。他蒼白的唇顫抖著，睫毛閃著淚光，還要將頭扭過，不去看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你似乎在害怕，博士。難道我說錯(cuò)了嗎？除去你身邊的威脅難道算不上正確？”他若有所思，認(rèn)真的樣子讓人想啄一口，“還是說，你想證明她不是個(gè)威脅？”

“后者?！彼従?fù)鲁?，“她不是什么威脅，只要我滿足了她的需求?！?/span>

“你還真是，過于為他人著想，我開始好奇凱爾希說的了?！蔽?guī)е亓怂姆块g，“那就依你，不過，在我確認(rèn)之前，你都別想離開我?！?/span>

“嗯，嗯。”他軟糯地嚅出字詞，似乎是睡過去了。

“辛苦你了，先睡一覺吧，我去為你除根?！?/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