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愛莉希雅，我希望你能暫時不要向祂提出那個請求?！?/p>

梅知道愛莉希雅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文明的合流可以暫時放緩進(jìn)度，愛莉希雅，這一次，輪到我們?nèi)祟愇拿鳎瑏韼椭k了?！?/p>

梅平靜的說著。

“你打算怎么做？”

凱文只在乎這個問題。

“首先，我們需要先尋回那些空白涂黑失落的力量，然后，我們需要暫時將空白涂黑整合好的人類文明力量交還于空白涂黑，為空白涂黑提供一個，祂可以動用真正力量的機(jī)會?！?/p>

梅再次看向愛莉希雅。

“而借著那個機(jī)會，愛莉希雅，你可以向空白涂黑提出那個要求，幫助大家尋回本心，幫助梅比烏斯和維爾薇，重新從飛升者，成為人類?！?/p>

梅接下來看向了德麗莎。

“而這，也是德麗莎你為數(shù)不多的修整時間，人類文明意志對于你的負(fù)擔(dān)，也不輕吧？”

德麗莎無奈的笑了笑，并沒有掩蓋她自身的疲憊。

這段時間的事情，的確有些超出了德麗莎的想象。

總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沒有過去多久。

“所以，只是這種小事嗎？”

空白涂黑打著哈欠，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如果是過去的話，空白涂黑自然能夠無需接近與觸碰，才能知曉這些與祂有關(guān)的信息。

但現(xiàn)在的話，就算是靠得這么近，空白涂黑也依舊什么都不知道呢~

“呼——”

小事？

梅大概清楚空白涂黑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此刻的她估計連德麗莎發(fā)過去的消息都沒有認(rèn)真看吧？

花了一點時間向空白涂黑解釋了一下之后的這個計劃之后，打著哈欠的空白涂黑似乎稍稍清醒了一點一樣。

不過很奇怪，空白涂黑似乎依舊還是那副精力不足的樣子。

“這樣嗎？嗯，倒是也沒有多少差別，不過更具體的描述就算了，我簡單的講一下之后的部分就好了?！?/p>

“悲劇并非終結(jié)，而是更多悲劇的開始，事實上，我一直都知曉故事的存在，只不過在故事這種隱蔽性的暗線真正爆發(fā)出來之前，我并不能真正的去著手清除故事對于這個世界的影響?！?/p>

空白涂黑雙眼半睜半閉，隨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不能直接影響這個世界，至少在過去，的確是這樣的，而在幾次試探性的摸索過后，我認(rèn)為故事的對于人類文明的影響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即便我知道你們都受到了故事的影響，也只是用額外的操作去盡可能的抵消你們所受到的負(fù)面影響?！?/p>

“當(dāng)然，我也清楚，這都是祂們算計好的事情，不過這都并不重要，等到一切了解，我自會去找祂們好好交流交流的，嗯，希望到那個時候，祂們依舊存在著。”

空白涂黑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嘴角翹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

“故事，為你們提供了更多的，可供我變現(xiàn)，操作的可能性，但同樣，也會不斷的對你們造成異化?！?/p>

空白涂黑平和的告知著他們可能早已清楚的事實。

“故事為你們提供了更多的，變成毫無人性，但卻絕對在這個算是強(qiáng)大的怪物的可能性，當(dāng)然，這個為我設(shè)計的陷阱，嗯，大概也會令你們不斷喪失人性，變成冷冰冰的，死寂的模樣?！?/p>

空白涂黑看向了凱文。

“所以，在你們接受我所帶來的奇跡的時候，也一并接受了那個最初的，你們自己，故事和你們自己的努力讓你們的人性逐漸淡漠，流逝，而你們最初的自己，則不斷作為一個污染源，讓你們始終可以保持自我，保持人性，記住你們自己的初心?！?/p>

凱文的瞳孔沒有半分動搖，就像他的內(nèi)心一樣堅定。

“污染源這個說法，并不合適?！?/p>

凱文并不那么認(rèn)同空白涂黑的說法，但也并沒有那么在意空白涂黑口中，那個怪物的說法。

“我們始終都是我們，不會是其他任何事物?！?/p>

凱文平靜的敘述著他的看法。

空白涂黑看著平靜的凱文，嘆了口氣。

“不，不是這樣的，凱文，實際上，你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清楚了。”

空白涂黑并沒有再繼續(xù)將那個殘酷的真相掩飾下去的意思。

“你們，只是仍舊遵循著過往的慣性，依舊在認(rèn)為你們是人類，是你們自己而已，實際上，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jīng)無法再為你們維系你們對于自身的認(rèn)知了，之后的十萬多年，實際上都是你們憑借著你們自身的意志與堅韌，度過來的?！?/p>

凱文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多少變化。

因為凱文知道，空白涂黑總是有辦法解決一切看起來不可能被解決的困難。

即便那些辦法，對于這個世界的人類個體看來，未免太過難以理解。

“我倒是很高興你們能夠做到這一步啦，畢竟以人類的自我認(rèn)知，去掌握堪稱怪物的力量，這樣才有那么一點點我所熟悉的，文明的意味?！?/p>

空白涂黑臉上的笑容做不得假。

“但我們并非是那個文明的延續(xù)?！?/p>

凱文清楚，欺瞞，對于空白涂黑而言并無意義。

“嗯，我知道啊，我從不認(rèn)為你們的文明是什么延續(xù)，你們的文明就是屬于你們自己的文明，即便，你們的文明起源于另一個，和你們高度相似的文明?！?/p>

空白涂黑撐著側(cè)臉，些微的苦惱出現(xiàn)在那張可愛的小臉上。

“不過我無法觸及到那個你們起源的文明，也并不能在這方面為你們確定什么，但這并不妨礙我對你們依舊抱有最初那個，由衷的期待?！?/p>

空白涂黑坐正，一臉正色的說著。

“我希望，你們的文明，能夠走出你們自己的路?！?/p>

自己的路？

凱文清楚，那是一份多么沉重的期待，但凱文也清楚，空白涂黑并不強(qiáng)求這一點。

只要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依舊在延續(xù)，依舊在前進(jìn)，那么那樣的結(jié)果，就可以被空白涂黑所接受。

無論，那種延續(xù)和前進(jìn)的代價，到底是什么。

沉重的氣氛令每個人都感到難以喘息，不過空白涂黑也并沒有一直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意愿。

“好了，雖然梅說得大概還算正確，不過我也沒有多少繼續(xù)糾正的必要，所以大家還是姑且輕松一些好了?！?/p>

毫無邏輯的轉(zhuǎn)折略顯生硬，不過卻也能夠達(dá)成空白涂黑的目的。

“合流的事情，我會幫忙的，不過，我們也許可以更加大膽一些?！?/p>

空白涂黑勉強(qiáng)打起精神的樣子令梅感到有些奇怪，于是梅看向了德麗莎。

德麗莎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確認(rèn)了梅的猜想。

毫無疑問的，某種構(gòu)成此刻空白涂黑存在基礎(chǔ)的要素，正在不斷的從空白涂黑身上流逝，向著還未誕生的人類文明意志中流去。

“不久后，我又要進(jìn)行一次迭代了，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jī)會，讓你們見到一個真正的我，同樣，也可以趁著這個機(jī)會，幫助你們，重新成為人類?！?/p>

持續(xù)不斷的傷勢，以及手中越發(fā)稀少的，可供空白涂黑繼續(xù)作為自身構(gòu)成基礎(chǔ)的力量，終于還是讓空白涂黑做出了選擇。

準(zhǔn)確的來說，選擇這種描述并不準(zhǔn)確。

空白涂黑，只不過是在繼續(xù){前進(jìn)}而已。

“如果有可能，我能知道這個不久后的具體時間嗎？”

梅不是很想去換算空白涂黑這個不久后到底對應(yīng)著這個世界的多少時間。

那意味著兩種不同認(rèn)知觀念之間的碰撞。

“三天之后吧，嗯，至少三天之后，我仍舊需要一些時間，來完善之后的方案?！?/p>

空白涂黑像是十分苦惱的樣子。

“畢竟能夠困住我自己的困境，這對我也算是一種挑戰(zhàn)性的難題，而取巧的方式，那樣是行不通的?！?/p>

要么像是那些高位存在一樣，讓空白涂黑明知道是陷阱也一樣得往里面跳，還得忍著在陷阱里面不準(zhǔn)跳出來。

要么，就得像那位偉大存在一樣，以絕對性的力量碾壓，直接達(dá)成絕對性的事實。

除此之外——

空白涂黑是真的沒有多少辦法，去對付祂自己，因為空白涂黑或許很強(qiáng)，但空白涂黑知道，祂唯獨(dú)無法戰(zhàn)勝祂自己。

無論是過去的空白涂黑也好，未來的空白涂黑也罷，最后能夠贏到最后的，一定是現(xiàn)在的那個空白涂黑。

而在如今，空白涂黑的過去和未來，都仍未被修復(fù)的情況下，想要制約住一個現(xiàn)在的空白涂黑，那真的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但力量？

空白涂黑知道，祂其實并不缺少力量，只不過，祂不想因為追尋力量，而放棄那些，對祂至關(guān)重要的事物而已。

空白涂黑嘆了口氣，隨后看了看左右。

“德麗莎，也要記得好好休息哦！看，黑眼圈都快熬出來了?！?/p>

雖然德麗莎的體質(zhì)實際上并不會出現(xiàn)黑眼圈，但是那種疲倦?yún)s是德麗莎掩飾不住的。

柔軟的手輕輕的觸摸在德麗莎的臉頰上，人類文明的力量被空白涂黑悄然的調(diào)動，撫平了德麗莎身體與精神上所受到的損害與疲憊。

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不過這種力量的使用方式，德麗莎記下了。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去休息啦~”

空白涂黑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順手掛在了一旁愛莉希雅的肩膀上。

愛莉希雅稍稍壓低了肩膀，讓空白涂黑稍稍舒服一些。

有點，輕啊。

愛莉希雅察覺到了一些事情，不過卻并沒有直接說出來。

總有那么一些秘密，沒有被揭露出來的必要，不是嗎？

愛莉希雅回身抱住了空白涂黑。

“我先帶她去休息了，可不要趁著我們離開，說我們的壞話呀！”

軟乎乎的小家伙在愛莉希雅懷里蹭了蹭，隨后安詳?shù)拈]上了眼睛。

冗長紛雜的夢境化作了夢幻泡影，在空白涂黑前行的腳步下消散不見。

“還好嗎？”

愛莉希雅走到了一旁的公園中，捏了捏那張閉著眼睛的可愛臉蛋。

在生滅之間不斷流轉(zhuǎn)的膠原蛋白已經(jīng)無法在繼續(xù)作為穩(wěn)定的物質(zhì)而存在。

甚至，連如今只不過是普通人程度的愛莉希雅，都能夠感受到，那種實在過于明顯的異樣感。

“嗯，不太好捏~”

空白涂黑睜開眼睛，嘆了口氣。

如果有可能的話，空白涂黑也想和芽衣多膩一會。

只不過，如今的這副樣子，的確不是那么穩(wěn)定了。

“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首先，先去小伊瑟琳那里一次吧，之后，我需要她的幫助。”

“我以為，你會選擇梅?！?/p>

“梅？她的狀態(tài)也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吧？”

——

“祂，怎么了？”

格蕾修從樹叢中鉆出來，一旁的科斯魔順手將幾片仍舊停留于格蕾修頭頂上的綠葉拂去。

“——”

科斯魔不知道他該說些什么，于是也就只能是發(fā)出了意義不明的沉默聲。

格蕾修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狀態(tài)依舊不好的科斯魔。

即便各自的視界并不相同，但格蕾修依舊能夠清楚的看到——

科斯魔那愈發(fā)支離破碎的，{內(nèi)容}。

在他們拆解自身的基本架構(gòu)，轉(zhuǎn)化為可用的及時戰(zhàn)力之時，他們就早已做好了面對如今局面的心理準(zhǔn)備。

能夠在死去之前，看到和曾經(jīng)不同的祂，看到曾經(jīng)一起并肩作戰(zhàn)過的戰(zhàn)友，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一件算得上是欣慰的事情了。

天空，云彩，新鮮的，不需要任何處理就可以直接吸入的空氣。

熟悉的食物，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人類文明的氣息。

曾幾何時，科斯魔都已經(jīng)以為，他已經(jīng)不會再回憶起這些，曾經(jīng)他習(xí)以為常的日常了。

但，如果能再多看一會的話，再多看一會的話——

科斯魔感覺他的衣角被某種輕微的力量扯了扯。

“科斯魔，科斯魔，你又要離開了嗎？”

科斯魔的想法，很難瞞過格蕾修。

畢竟，如今的科斯魔，已經(jīng)由很大部分都是由格蕾修的顏料，再繼續(xù)維持下去的生命了。

“嗯，格蕾修，在生命的最后，我也想再為如今的人類文明，做些什么?！?/p>

科斯魔知道，他不是往世樂土中，那個可以自豪的說著旭光之名的科斯魔。

“我是末光，只有在最后，才會成為光的那一個?！?/p>

當(dāng)一切都已然塵埃落定，大局也早已淪為定數(shù)的時候，才會綻放出光芒，試圖挽回什么的他，真的配得上那個，飽含榮耀與期待的，英杰之名嗎？

曾經(jīng)，無論做什么最終還是遲了一步的科斯魔，如今也已經(jīng)早就習(xí)慣了打好提前量的行動。

所以，在這縷早就應(yīng)該熄滅的末光，徹底熄滅之前——

“格蕾修，就讓我，最后一次綻放出那璀璨的光芒吧——”

格蕾修沉默的看著科斯魔，眼中仿佛倒映著科斯魔曾經(jīng)的風(fēng)采。

但兩個人都知道，那只不過是他們的錯覺而已。

如今殘破不堪的他們，實際上早已經(jīng)記不清許多重要的事情，十萬多年的沉浮中，那無數(shù)刻骨銘心的，值得他們留存下來的記憶也早已經(jīng)被他們毀之一炬，化作那可以支撐他們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的力量。

殘余下來的記憶并非是因為他們舍不得，只不過是因為，還算及時趕到的維爾薇阻止了他們進(jìn)一步，徹底的將他們所能擁有的一切，消耗殆盡而已。

——

千劫抱著雙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量子之海中總有那么一些奇奇怪怪的世界泡，令千劫只能無能狂怒的，遵循著其中的規(guī)則，而無法輕易的脫身離去。

“你最好不要再閉著眼睛裝盲人?！?/p>

千劫久違的再次開始暴躁起來，當(dāng)然，蘇清楚這是因為什么。

“梅比烏斯博士曾經(jīng)在這個世界泡中留下了一些事物，而現(xiàn)在，正是將那些事物帶回去最好的機(jī)會?！?/p>

蘇不緊不慢的說著，隨后從一旁的椰子樹上敲下來一個椰子，打開，遞給一旁同樣靠著椰子樹的千劫。

腦門幾乎要暴起青筋的千劫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憤怒對于千劫而言也是一種寶貴的資源，不應(yīng)該被浪費(fèi)在這種不必要的地方。

等待，不就是等待嗎？

千劫已經(jīng)等了十萬多年，甚至還不得不和阿波尼亞那個令人厭惡的家伙待在一塊。

忍耐，等待，心中的怒火從未熄滅。

千劫知道，他最多還能參與兩次，真正的戰(zhàn)斗。

在那之后，那份已然無法遏制的怒火，會徹底的爆發(fā)，將敵人與千劫一并燃燒殆盡。

“千劫，你，還有什么心愿嗎？”

蘇拿著另一個椰子，盡管他很清楚，他們早已經(jīng)不需要食物這種東西，來維持他們的生存。

但，食物這種東西，多少還是能夠讓他們感受到，他們曾經(jīng)作為一個人類而存在過的證明。

千劫冷哼了一聲，隨后，將手中的椰子放在了身旁。

“心愿？呵——”

千劫不知道為什么，蘇還會討論這種，過于天真的話題。

但千劫清楚，人啊，總還是想要一個盼頭的。

希望，心愿，夢想——

他們曾經(jīng)是如此天真的，驕傲且自豪的站在戰(zhàn)場的最前沿，以十三英杰之名，承載著人類文明的期待與希望，成為守護(hù)人類文明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線。

然后，直到那一天，從第一個悲劇引發(fā)的，最大的那一個悲劇面前，一切，都變了。

他們所守護(hù)的一切，都消失了，甚至一度，再也看不到一星半點尋回的希望。

“我，想讓祂吃得滿意。”

千劫的聲音回應(yīng)著蘇。

“是這樣啊——”

蘇并沒有對千劫這個心愿多做置評。

“我想成為一個醫(yī)生，一個，能夠治愈人類文明頑疾的醫(yī)生，一個，能令祂，能令人類文明感到滿意的醫(yī)生?！?/p>